兩人的爭執停了，一家人也很快回到家裏，趙元樂先去買了各色東西，再抱起來小花豬回家去。

趙大成將趙元樂送到城門口，叮囑道：「掰苞米的時候，叫人帶個信來，我讓你哥哥他們回去幫忙。」

趙元樂：「放心吧，我一個人就能搞定。」

趙大成哼了聲。

「那不行，該他們做的事情還是要做，不然不曉得糧食來的好不容易。」

趙元樂聞言笑著點頭。

「那行吧，到時候來信。」

說完，她背著東西，抱著小花豬上了趙牛兒的車。

回家路上，趙牛兒看到趙元樂懷中的小花豬很是好奇。

「樂樂，這不是咱們本地的花豬吧？」

趙元樂摸摸小花豬的腦袋點頭：「不是本地的，西洋那邊的。」

趙牛兒多看了這小花豬幾眼，有些好奇。

「那這豬有啥不一樣啊？是特別能長，還是特別好吃啊？」

趙元樂搖頭。

「都不是，好像是不容易長大吧，弄來養著玩的。」

趙牛兒笑了：「哪個養豬玩啊。」

趙元樂撥弄了一下小花豬的耳朵，也點頭。

「我就是覺得這豬有意思，要是它就只是長不大，那我就不要它生崽子了，隻養一頭就是了。」

趙牛兒在意的不是這個小花豬，直接將問題拐到了白豬身上。

「你們那母豬懷上崽子了，什麼時候能生啊？是不是都跟你養的那些一樣長的快？」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過年前養肥。

趙元樂聽這話，直接拍著胸脯保證。

「當心吧，快了，下的崽子肯定好。」

得了趙元樂的保證，趙牛兒安心了，和趙元樂到村口大路後，路費都沒要了，趙元樂也直接承諾趙牛兒免費用一次灶。

承諾完的趙元樂站在大路上，抱著懷中的小花豬往豬場那邊走了去。

幾條狗子上前迎接，領頭的那個便是二郎神，它蹦噠的老高，明顯對於趙元樂懷中的小花豬很好奇。

那邊的豬崽們察覺到趙元樂的到來，一個個都跟著野豬王跑了過來，伸著豬頭排成一列看過來。

趙元樂將小花豬放到了野豬王的面前。

「以後這就是你的小媳婦了，領著好好教啊，到時候給你一胎生十二個。」

野豬王聞了聞小花豬的味道，有些感興趣，但是並沒有特別高興的樣子。

趙元樂想，大概野豬王作為本土野豬，比黑崽子更嫌棄西洋豬吧。

其他小豬崽也很興奮，但是並不敢輕舉妄動。

小花豬也不怕生，就這麼踩著小蹄子過去，聞聞這個聞聞那個，最後還是站回了趙元樂身旁。

於寡婦從一旁的屋子裏出來，手裏拎著一簸箕的雜物。

她將這些雜物垃圾倒在了土坑裏，笑著走了過來看小花豬。

「喲，這個是新的小豬？」

趙元樂：「西洋豬，不知道有啥用，先養著。」

於寡婦笑笑，而後忽然想起了什麼。

「你快回家去一下吧，今天你三娘和你三叔好像鬧了一場，我不好過去看，也不知道是怎麼個情況。」

「什麼？」

趙元樂很驚訝，她沒想到自家三叔居然敢跟三娘鬧？

直接與小花豬道別，趙元樂趕忙跑回了家中。

沒有看到想像中的熱鬧場面，她發覺自家就是正常的，麽兒坐在小板凳上看書，午林在一旁搗鼓東西，還有趙元蘭，拿著鳥羽毽子在琢磨。

見趙元樂回來，麽兒叫了一聲姐姐，趙元蘭湊過來拿東西進屋子，午林看趙元樂一眼又低頭搗鼓東西。

趙元樂有些疑惑，將自己身上的東西放下，看了進去。

她終於看到了何菊。

此刻何菊看起來確實不太高興，眼睛還紅紅的，似乎是哭過了。

趙元樂左看右看，還跑去牛圈一圈，都沒看到趙三成。

「怪了，三叔呢？」

趙元蘭聽到這問題，神色頗為複雜。

「我爹出門摘果子去了。」

趙元樂更疑惑了。

「摘果子？摘什麼果子？」

趙元蘭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摘烏梨子去了。」

趙元樂的眉頭能夾死蒼蠅了。

「烏梨子，這時候哪兒有烏梨子啊？」

趙元蘭無奈攤手：「誰叫我娘好吃呢，爹都把這個季節的所有果子找來了，我娘啊，就不吃，說什麼聞著就想吐，非要吃烏梨子。」

何菊聽著這話，狠狠瞪了趙元蘭一眼。

「你少在哪裏陰陽怪氣說風涼話！」

話音剛落，她眼眶就紅了，聲音也哽咽了，伸手開始抹眼淚。

「我生你有什麼用，當娘的懷著孩子吃個梨子怎麼了，我又不是要吃熊掌鮑魚。

這些東西我聞著就想吐，就想那梨子。」

趙元蘭深吸一口氣，直接跑出肯門去，她臨在門口時候還奉勸趙元樂：「二姐姐，我娘這兩天不知道怎麼了，怪得很。」

趙元樂倒是理解。

「壞了孩子，口味變了很正常，脾氣變了也正常，咱們要多照顧些。」

何菊欣慰的點頭。

「還是樂樂懂事，樂樂，你帶我過去我豬圈一下吧。」

趙元樂聽著這要求，雖然有點不解，但還是直接照做了。

何菊便跟著趙元樂一起到了豬圈。

看到這小白馬上到了趙元樂面前，何菊笑了，而後開始大口呼吸。

趙元樂的臉上寫滿了問號。

「三娘，你這是…」

何菊笑了笑：「沒什麼，就是忽然想聞聞母豬身上的味兒了，先前我一個人來，它不過來，我聞不到。」

趙元樂：「…」

她知道，孕婦懷孕的時候身體激素變化，口味性子都會受影響，但是…這想聞母豬的味兒…

算了，一想到自己的三叔這時候要去找冬天才有的烏梨，趙元樂就覺得自己領著自家三娘到豬圈聞個味兒，也沒什麼了。

等到何菊聞了好久，聞夠了，趙元樂才能帶著人離開豬圈這邊。

出來後，看看天色，趙元樂覺得現在可以做飯了。

正當趙元樂要去做飯的時候，何菊忽然開口。

「樂樂，做飯的時候用陳米吧，我想吃陳米煮的飯。」

趙元樂面色為難。

「三娘，咱們家這些日子早就把之前的米吃光了，現在的都是拿錢買的新米，哪兒有陳米啊。」

只見她剛說完，何菊的眼神就黯淡了下來，長長嘆了口氣。

「好吧。」

這時候，麽兒站在門口，叫了一聲姐姐。

「姐姐，三娘今天一天沒吃東西了。」

趙元樂：「…」

很快，她舀了一袋子米，單手提著出門了。

自家沒有陳米，那就拿好米去別人家換吧。

麽兒跟在趙元樂身後，奶聲奶氣的告訴了趙元樂，這兩天，三娘的口味變化，以及脾氣變化。

「昨天忽然就想吃窩窩頭，三叔大晚上找了別人家要來東西給做了。

今天早上，三娘吃早飯忽然吃不下，看二郎生在旁邊吃的開心，過去就是兩個耳巴子。

二郎神被打了，今天一整天都不回來，去豬場那邊跟那幾條狗玩去了。

後來三娘又想吃烏梨，三叔給找來其他的果子，三娘不說啥，就掉眼淚，三叔就出門去了。」

趙元樂：「…」

難怪她過來的時候，二郎神沒跟過來。

麽兒跟在趙元樂身後，語氣略成熟的感慨：「懷孩子也太不容易了吧。」

趙元樂：「是啊，就是不容易啊。」

麽兒：「那以後我就養別人的吧。」

趙元樂：「…」倒也不必如此。

在麽兒一路「清醒」發言中，兩人在村子裏找了不少人家，最後在村裏一個老人那裏換到了陳米，才能回家煮飯。

這次，趙元樂煮飯時候問了何菊好幾次口味問題。

何菊興緻缺缺，隻說酸點就行。

飯菜都要弄好的時候，趙三成回到了家裏。

在何菊期盼的目光之中，趙三成將自己找到的梨子擺了出來。

大鴨梨和翠冠梨，這是他現在能在家附近找到的所有梨子了。

何菊看著這兩種梨子，嘆了一口氣。

趙三成滿頭大汗，喘著粗氣。

「將就吃點吧，找不到烏梨子，那個真要等冬天才有啊。」

何菊也知道，但她就是莫名想吃，吃不著就傷心，現在看著這梨子，還是拿了一個。

趙元樂站在一旁，感慨不已。

「三叔，你居然能認得回家的路，還能開口找人家買東西。」

趙三成擦著下巴滴落的汗，笑了：「沒事兒，你三娘想吃。」

趙元蘭在一旁癟嘴。

「這不刁難人嗎。」

趙三成趕忙打住：「你這孩子說啥呢。」

趙元蘭哼了一聲。

「我今天洗衣服，褲子和衣服前後沒放一塊兒，她都把我一頓罵。」

何菊：「你那個本來就不應該那樣放，我看著就煩。」

趙元樂見狀，趕緊過去將要反駁的趙元蘭拉走了。

趙元蘭在屋子裏，朝趙元樂大倒苦水。

「之前都好好的，忽然就怪了，我辮子兩邊頭髮不一樣多，她都要我鬆了重新綁。」

趙元樂：「忍著吧，等生了就好了。」

趙元蘭：「我以後絕對不這樣。」

趙元樂笑了：「那我可要把這話一直記到你以後生孩子。」

趙元蘭：「記就記。」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倒是趙元蘭把何菊這忽然變化的口味和生活要求記得更牢。

接下來的日子，趙元樂每天除了和一家人一起滿足何菊的要求之外，就是逮著野豬拔毛做刷子了。

因為她拔毛過於頻繁，野豬的腦門兒，已經肉眼可見的禿了，原本極度喜歡趙元樂的野豬，現在面對她也沒那麼熱情了。

趙元樂便把目光打在了小豬身上。

她覺得小豬的毛很少軟和，其實更適合做好牙刷。

但考慮到小豬崽的承受能力，趙元樂很是負責的找了午林。

難得的雨過天晴，午林拿著書在蔚藍天空下專心看著。

趙元樂臉上的笑些許諂媚。

「這位大美人，看書呢？」

午林看一眼趙元樂這笑容，淡淡吐出一句話。

「假笑的時候，臉上的肉不對勁，看起來會很怪，久而久之，會變醜。」

趙元樂一瞬間收起這笑容，開門見山：「我有問題要問。」

午林的神色頓時警惕起來。

趙元樂：「放心吧，不是很難的問題，我就是想讓你算算，按照我做一把牙刷的時間和需要的毛，應該怎麼去扒小豬身上的毛。

一次扒幾頭小豬的毛？間隔多少天？」

午林：「…」

這問題，他怎麼會知道？

他就算做小豬的標本，也不會去數那上面到底有多少毛啊。

趙元樂見午林不吭聲，嘆了口氣。

「果然啊，我就知道你弄不明白，本來就不準備問的。」

說著，趙元樂要走不走，一邊留意午林的反應。

午林卻很是淡定，壓根沒啥反應。

趙元樂見自己的激將法沒用，忽然就變了臉色，直接回來，雙手叉腰。

「好了，不跟你兜圈子，我就是要你和我一起弄這東西。」

她必須得承認，要做一個一看就很適合忽悠貴人的精緻牙刷，相當困難。

那些豬毛的處理，還有扎洞鑲毛的手藝，甚至要弄出來一個合適人手握著的把柄，都不簡單。

她可以做一個普通簡單夠用的牙刷，但確實做不到特別高要求的。

目前，能做到她想要的，也就只有午林了。

這人做東西相當有一手，技術精巧的不像話。

午林聽到趙元樂的話，皺起了眉頭。

他就知道趙元樂又要逼他幹活。

趙元樂尷尬的咳嗽一聲。

「其實我想的是，咱們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弄出來一個比較合適的流程，把中間需要的工序分開，弄些好的工具，盡量讓普通人，例如小孩老人和村裏的婦人，讓這些的人群可以很快上手。」

午林冷著臉。

「咱們好好研究？」

趙元樂果斷改口：「你研究。」

見午林一臉不情願，趙元樂好聲相勸：「真的，這次弄了，我保證之後不會再煩你。」

午林：「你上次也是這麼說。」

趙元樂：「這次絕對不騙你。」

午林眯起眼：「期限。」

趙元樂想了想，道：「今年之內。」

午林沉默半晌，又加了一個條件。

「以後不許打我。」

趙元樂滿口答應，趕忙轉身就去拿自己畫的示例圖了。

午林看著趙元樂離去的背影，眼神幽怨，吐出三個字來。

「趙扒皮。」

他現在看趙元樂，很難再單純看她那一張臉了，更多時候只能看到一張好似地主老財的面孔。

又是後悔曾經選錯人的一天。

午林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