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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在低語》第六十九章 祂是,顧見臨
漫長的歷史長河裡,升華者的世界裡湧現過無數的強者,從超凡級到超維級,再從聖域級突破桎梏,成為能夠對抗古神的天災。

有人稱霸六合,一統天下。

也有人威震四海,凶名顯赫。

更有甚者會豎起戰旗,以戰火點燃世界。

在以太協會建成的數百年來,也不是沒有人敢於挑戰其權威。

但是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在羽翼豐滿,位階超過聖域級以後,才能有實力和底氣,做出這種凌駕於規則之上的事情。

無論是協會的高層,還是各大家族的家主,亦或是劍塚的傳人。

乃至在場的隊長和調查員們,都沉默了。

因為他們怎麼都想不到,製造這起殺戮的人,竟會是這個少年。

顧見臨。

而這個少年,就只有一階。

一階的神司。

簡直天方夜譚。

當協會的支援趕過來時,還以為他們遭遇了禁忌區裡的怪物襲擊。

甚至是神侍,或者別的什麼鬼東西,都有可能。

可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看似人畜無害,沉默寡言的少年。

卻宛若狂魔般,站在遍地的屍體和被雨水沖刷的血泊裡。

血腥,殘酷。

背後是無盡的暴風雨和破舊的城寨。

宛若一副瘋狂絕望的油畫。

暴雨傾盆而下,顧見臨渾身被雨水淋透,孤身一人面對著重重包圍,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畏懼,那雙漆黑的眼瞳裡,瀰漫的是徹骨的淒寒。

他早就知道,自己這麼做,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哪怕古神化以後,強行召來了黑霧和大墟。

哪怕他使用了不存之鎖,抹去了剛才那場戰鬥的存在感。

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會面臨這種局面。

這恰恰,就是他想要的局面。

「檢測生命體征歸零,正在識別死者身份。」

不存之鎖的結界崩潰後,太虛再次觀測到了這片公路上的情況,柔媚的聲音回蕩全場:「A級調查員張世恆,霸王途徑,四階洞虛者。B級調查員李承天,古武途徑,三階馭氣師。B級調查員趙治,古武途徑,三階馭氣師。」

「C級調查員李巡,神司途徑,二階少司命。」

「C級調查員李清璿,靈媒途徑,二階巫師。」

隨著一個個名字,連帶著他們的位階,被報了出來。

彷彿鐵鎚般,狠狠的敲擊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震撼。

驚懼。

悚然。

顫慄。

因為無法想象,這麼多調查員的死,甚至包括一位隊長和兩位副隊。

全部是死在這個少年的手裡。

而這個狂魔般的少年,卻沒有任何的幫手。

顧見臨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震驚或恐懼或忌憚的目光,依舊面無表情。

「為什麼那麼嚴肅呢?」

他輕聲說道:「回答我的問題,墮落者的兒子,怎麼了?」

如此輕柔的語氣,卻又感覺到來自靈魂深處的,囂狂不可一世的傲慢。

在場的協會成員們,無一例外地望向了公路外的直升機。

直升機的螺旋槳翼撕裂風雨掀起呼嘯,陸子衿雙手抱胸坐在機艙裡,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個少年,美眸裡閃過稍縱即逝的異色。

作為部長,這個時候她應該表態。

可是她卻什麼都沒說,鮮艷的朱唇卻挑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滿臉看戲一遍的表情。

其次,在場權力最大的人,就只剩下了一個。

聶執事。

「一個一階的司命,不可能有那麼強大的實力,顧辭安臨死之前一定給他留下了什麼東西。可能是禁咒?也可能是強大的神話武裝,或者是別的什麼鬼東西。但無論如何,他的這幾次越級挑戰都不正常……」

聶執事深吸一口氣,冷厲開口,下令道:「D級調查員顧見臨,涉嫌殘害隊友,謀殺上級幹部,阻礙任務進程,定義為墮落者!給我拿下!」

嚴武死咬著牙,渾身劇烈的顫抖。

斷裂雙臂,眼睛被扣走,生死不知的二兒子。

被攥緊了咽喉,戳瞎了雙眼的大兒子。

還有他們家族培養的神官,也已經被戳瞎了眼。

很顯然,是因為剛才那場戰鬥裡,有什麼不能被看到的東西。

「使用遠程攻擊!一擊必殺!」

他臉色憤怒至極,幾乎是咆哮著說道:「不要給他傷害人質的機會!」

外圍的調查員們同時架起武器,鎖定了少年的頭顱。

當殺氣四溢的一瞬間,陸子呈和陳青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

卻被其他人給盯住。

牧叔甚至還想掙紮起身,試圖擋在少年的身前。

可是他實在是沒有力氣,只能依靠在車廂裡劇烈的喘息。

拚盡全力抱住女兒,發出不甘的低吼聲。

「別擔心……牧叔,我不會有事的。」

顧見臨卻抬起雙手,緩緩收緊的手掌。

嚴燁和木子晴,發出瀕死的嗚咽。

「墮落者,有意思。」

顧見臨的唇邊泛起一抹嘲諷至極的弧度,漠然說道:「別裝的好像自己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上,然後就能給我扣這些帽子了。我不管你是誰,審判庭也好,執事職位也好,亦或者是你們背後的聖者也罷。」

「我今天要討一個公道,就用這兩個人的命。」

他淡淡說道:「你們可以直接爭取用遠程攻擊把我一擊斃命,但我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讓這兩個人……哦不,是三個人給我陪葬!」

「或者,有興趣的也可以用精神攻擊來試一試。」

說完他,抬起了腳,踩在腳下那個廢物的頭顱上,微微用力。

哢嚓!

那是頭顱瀕臨碎裂的聲音!

有那麼一瞬間,所有調查員的表情都僵住了。

嚴武的怒吼聲響起:「住手!」

令人意料的是,顧見臨卻根本不管不顧,

彷彿數百支槍,或者是那些寒氣逼人的弓箭,瞄準的不是他一樣!

砰!

他毫不留情,一腳踩了下去!

嚴峰抽搐了一下,嘴裡發出絕望的痛呼,頭顱被狠狠踐踏。

額頭髮出碎裂的聲音,鮮血暈染開來。

「不!」

風雨裡,回蕩著嚴武絕望的嘶吼聲。

嚴武目眥盡裂,眼睛是血紅的,幾乎快要瞪出了眼眶。

狂暴的氣勁沸騰起來,震蕩著風和雨。

古武途徑,五階界王!

聶執事抬手示意眾人停下。

因為嚴家家主的威嚴,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你看,你也是有兒子的,你的兒子受了傷,你也會心痛。你的兒子的命掌握在我的手裡,即便他是個人渣,你也想讓他活下去。這麼說來,你也是有人性,對麽?可是你的人性,為什麼就不能跟其他人共情呢?」

顧見臨冷漠地看著他,寒聲質問道:「避難所裡的這些人,他們做錯了什麼呢?牧叔,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他甚至曾經是守夜者部門的成員,跟我的父親一樣,是在黑暗裡守護這個世界的英雄!他又什麼錯?」

少年一字一句,字字回蕩在風雨裡,聲音冷硬嘶啞,彷彿鋼鐵摩擦:「他墮落了,但是他害過人麽?他甚至服用天生草,不惜損耗自己的壽命,也不願意傷害他人!這樣的人,為什麼會被通緝,為什麼會被追殺?」

「還有孫伯,還有這個斷了臂的女人,還那些死去的人,他們曾經都是協會的一員,只因為被古神所汙染,就遭到了拋棄。」

他停頓了一下:「甚至服用天生草來壓製畸變,你們依舊不願意放過他們!他們做錯了什麼?他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砰!

顧見臨抬起腳,狠狠的踐踏下去!

嚴峰的頭顱像是一個西瓜一樣,被他硬生生的踩爆,鮮血四濺!

死了。

這血腥殘暴的一幕,簡直像是噩夢,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尤其是嚴武,甚至是當場愣住,眼神空洞。

「在我看來,他們唯一犯的錯誤,就是加入了協會。」

顧見臨呼吸著鮮血的芬芳,輕聲說道:「尤其是牧叔,他執行任務被古神汙染,然後失去了記憶。被光速的定義為殘害同伴的墮落者,遭到追殺。連我父親生前,都查不到是為什麼。他殘害了誰?犯罪的證據呢?」

「為什麼不拿出來呢?審理的過程呢?有誰能證明嗎?」

他冷冷的環視著所有人,嘲笑道:「就像是我父親的案子一樣,為什麼那麼急著斷案呢?是有人在害怕什麼嗎?」

死寂。

「這是協會的機密。」

聶執事咬著牙,寒聲說道:「不是能給你們這些低級調查員查閱的!」

砰!

嚴峰的屍體被一腳踢到他的面前。

聶執事嚇得一哆嗦,連忙後退。

「你所熱愛的,就是你的生活。」

顧見臨字字誅心,眼神裡閃過一絲瘋狂:「沒有證據,就想讓我們認?我好像記得有你這麼個人,小時候還見過你。可惜你今天不在這輛囚車裡,否則我就送你下去見我爸爸,讓你們兩個好朋友在下面好好敘敘舊。」

砰!

嚴燁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顧見臨一腳踩在他的後脖頸上,冷漠說道:「現在,把你們的武器都給我放下,不要搞得我好像是個殺人魔一樣。想要審判我,你們還不配。」

他說道:「我隻給你們三秒鐘時間。」

人們都沉默了。

難道你不是殺人魔嗎?

嚴武看到最心愛的大兒子也被踩在了地上,渾身抽搐了一下。

彷彿已經看到,大兒子的頭顱也被踩爆的畫面了。

「三二一……」

彷彿惡魔的宣判,讓他如墜冰窟。

「把武器都放下!」

嚴武發出了崩潰的吼叫。

嘩啦啦。

槍械落下,弓矢也離開了弓弦。

這些調查員們宛若雕塑,任由風和雨席捲,擴散寒意。

「再給我找把椅子來。」

顧見臨輕聲說道:「有點累。」

一把椅子沿著打滑的路面,滑到他的身後。

顧見臨坐在椅子上,依舊拎著手裡的少女,腳下踩著還想掙扎的青年。

「今天,我要為這些不潔者討一個公道,他們沒做過壞事,沒有害過人,憑什麼遭到追殺?為什麼連一個審判的過程都沒有?為什麼連蹲監獄的機會都不給他們?要麼,你們把他們犯罪的證據拿出來。」

顧見臨面向所有人,漠然說道:「要麼……賠命。」

死寂之中,牧叔倚著車廂,血紅的眼睛裡,閃過淒楚和蒼涼。

「小顧,算了吧……」

然而在暴雨裡響起的,卻是冷硬得擲地有聲的低喝。

「算了吧?不算!」

顧見臨敞開雙手,說道:「不是我們的錯,為什麼要算了?如果他們不能給我一個公理和道義,那我就殺到他們肯給為止。」

他低著頭,望向腳下奮力掙扎的少年:「從你開始。」

機艙裡,陸子衿淡漠的聲音說道:「聶執事,拿出證據吧。」

聶執事面色一變:「陸部長,你明明有能力秒殺那個少年,為什麼不動手?」

陸子衿聳肩:「我為什麼要動手?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啊,我跟牧鋒也有舊,很想知道他到底犯了什麼罪,能讓協會這麼不留餘力的追殺。」

說完,她瞥了一眼人群裡的弟弟。

陸子呈拚命給她使眼色,急得都快要撓頭髮了。

陳青則是一臉無力。

陸子衿笑吟吟地收回視線,然後翹起了二郎腿。

聶執事陷入了沉默,彷彿進退兩難。

這時,王柏林忽然說道:「既然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殺人了,那還為什麼要聽他的?我們幾個隊長級一起出手,把他殺了就是了。」

還有幾位隊長一同站了出來,蓄勢待發。

嚴武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他沒有出言阻止,因為他覺得只有這樣還有一線機會。

如果繼續下去,他的大兒子也一定會死!

一念至此,他的面容扭曲起來,彷彿惡鬼。渾身的

然而就在這時,狂風暴雨被一抹淒厲的寒光所碎裂!

轟!

伴隨著炸裂的破空聲,一柄氤氳著熾白雷光的巨劍,從天而降。

風和雨飄搖,白髮的少女撐著一柄傘,從黑暗裡走了出來。

她的白髮在霎時閃過的電光裡,染成了火焰般的紅色。

那雙硃紅色的眸子,浮現出一抹凜然和傲慢。

「誰要是敢動手,我就一劍劈了誰。」

她頓了頓:「你們這幾個隊長級在下面消耗很大,而我不計一切代價再次催動極雷,至少能殺死一個。誰不怕死,可以試試。」..

說完她就徑直走上了廢墟裡,凌厲的殺氣震懾全場。

先是扶起了奄奄一息的牧叔。

昏迷的菀菀,也被她抱在了懷裡。

忽然間,顧見臨就不是孤身一人了。

「沒錯,誰要是敢動手,我特麽拚了命也要咬死你丫的。」

成有餘渾身濕透,從後面走出來,朝著人群裡大喊道:「爸!過來!站在我們這邊!今天你丫要是跟這群狗雜碎為伍,我們就斷絕父子關係!等你死了我連墳頭都不給你留,逢年過年也要給你吐兩口濃痰!」

成由天瞪大眼睛,簡直被這小子給氣笑了。

白思慕看到師妹出現的一瞬間,卻已經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鐺!

一柄銹跡斑斑的鐵劍,從琴盒裡落了下來,斜插進地面。

「不好意思啊各位,既然我兒子都那麼威脅我了,我也沒辦法……」

成由天撓了撓頭,走向了那個魔頭般的少年。

自始至終,顧見臨一句話都沒說。

「成家主,白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聶執事臉色難看至極。

嚴武看到自己這邊有人背叛,更是被氣到怒不可遏。

「啊這。」

成由天無奈攤手:「沒辦法,我聽兒子的啊。」

「很簡單,劍塚欠這個少年一個人情。」

白思慕右手握劍,劍鋒在地上劃了一條線,冷淡說道:「今天越過這條線的人,不管是什麼身份,也是劍塚的敵人。」

「不。」

唐綾傲慢說道:「越過這條線,就給我死。」

遠處,王柏林跟她們遙遙對峙,冷聲說道:「狂妄!」

「你有意見麽?」

唐綾在紅髮狀態下,性格要更加狂妄霸道,嘲弄說道:「三十多歲的四階,是什麼品種的垃圾?你也不過是比我年長個十多歲,如果我跟你同樣的年齡,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這種廢物,還輪得到你在我面前狗吠?」

她頓了頓:「我們今天要一個公道,沒有那就血債血償。」

成有餘想起這些避難所的人對自己的善意,發狠說道:「血債血償!」

顧見臨冷冷地凝視著所有人。

良久過後,聶執事臉色陰晴變化,說道:「所以你們這是助紂為虐,我可以定義為你們協助墮落者的犯罪行為,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你們跟墮落者無疑。當我彙報聖者大人,就可以對你們進行通緝。」

又是墮落者。

張口閉口墮落者。

顧見臨已經很煩了,徹底失去了耐心。

「好,你說墮落者,對吧?」

他輕聲說道:「墮落者就該死,對吧?」

聶執事背負雙手,強硬說道:「沒錯,墮落者必須死,這是萊茵大人定下的規矩!是以太協會的規矩,是信仰的戒律!」

聽到萊茵這個兩個字,即便是成由天和白思慕,眼神都閃過一絲忌憚。

「很好,墮落者都該死。」

顧見臨無聲地笑了笑:「那這麼說,我豈不是無罪了?」

聶執事皺眉:「你說什麼?」

顧見臨唇邊泛起一抹玩味至極的弧度,笑得詭異至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看過他檔案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很少有情緒,很少表露出情緒。

很少笑。

只不過他們都知道,當一個幾乎從來不笑的人忽然笑得這麼癲狂。

一定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我說,我可沒有犯罪……想要審判我,你們還不配。」

顧見臨抬起右手,食指輕輕動了一下。

寂靜裡,那些倒地的屍體,忽然抽搐痙攣起來,體內彷彿有什麼東西撐起了衰敗的軀殼,僅剩不多的血液噴湧出來,帶著惡臭的綠色液體。

張世恆,李承天,趙治。

嚴峰,李巡……

所有人都在抽搐中,進化出了森然的鋼鐵節肢。

哪怕是斷了的頭顱,都湧出了白色的骨節。

畸變。

高度昆蟲畸變。

有些昆蟲,即便是失去了頭顱,卻依舊能夠保持身體的活性。

這是顧見臨留在他們體內的古神之血,發揮了作用。

當人們看到這一幕以後,悚然而驚。

這種程度的畸變,他們所有人都成為了墮落者!

「我殺的,明明也都是墮落者,為什麼墮落的是你們的人,就那麼雙標了呢?哦,或許是因為我做的還不夠好吧,不夠讓在做的大人物們滿意。」

於是,顧見臨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

砰砰砰砰!

所有畸變者的身體全部炸成了一團團血霧。

在聶執事和嚴武,以及那些隊長們驚恐的視線裡。

顧見臨的眼神森冷下來:

「嗯,現在他們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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