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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廠調查員今天召喚出外神了嗎》第190章 第190章
跟在引路的醫生身後,才剛走兩步,草野朔便再次感受到,他如今在這座研究所是多麼引人注目。

也許這是因為其他人對他莫名其妙的排斥,又或許,這些人也認為,兩個毀容者結伴而行,在這裡是件挺稀罕的事。

草野朔沒有忘記中年人走路時該有的步態,他握著手杖,向前佝僂著脊背,慢吞吞地走在醫生身後。

而走在前面的醫生,身體明顯正值青壯年,卻也能在沒有回頭的情況下,自發放慢腳步,照顧了體弱中年人的步速。

咚。杖尖與地面相碰,發出沉悶的響聲。

醫生微微側身,低聲道:「距離不遠,很快就能到了。」

聽起來很是貼心。

草野朔莫名有種自己的確年事已高的錯覺,頓時扮演得更加投入了。

他清咳兩聲,卻什麼也沒說,走過空曠不少的活動場地,來到最右側的位置,率先上前推開一扇緊閉著的鐵門。

「醫生,你可算回來了……!」見到門被推開,頓時有人一邊揉著手臂,一邊熱情地迎上來。他快步來到門口,視野中驟然出現兩位不速之客,臉上的熱情驟然僵住。

&,草野朔看著他的胸牌,不得不感嘆這座研究所真小。

&的反應並沒有引起醫生的注意,他淡漠地向室內瞥了一眼,便往左側退開兩步,給身後的人讓出通過的空間。

與此同時,189還僵在原地,這就造成草野朔在進入時,一左一右都有兩名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大高個夾道相迎。

加上手中可以當作拐棍的手杖,草野朔頓時產生了自己年齡還得往上竄一竄的錯覺。

怎麼說都得有個七八十歲,才配享受這樣的待遇。

走過低配版迎賓大道,視野驟然開闊,將這件不大房間裡的人與事物盡收眼底,草野朔立刻意識到,在這裡碰見189並不是巧合。

待在屋內的大約有七八個人,大致掃過一遍,全都是剛才參與鬥毆的熟面孔。

怪不得醫生能在這裡為自己贏得頗受尊敬的地位。

研究所裡犯人私自鬥毆頻發,獄警非但不加以管束,看其態度,彷彿還隱隱有著鼓勵的意味……

在這樣的前提下,官方又拒絕提供治療,能有醫生幫忙處理打架的傷口,對這裡的犯人們來說,已經算是待遇不錯。

房間裡放著約莫十二三張鋼絲床,上面簡單地鋪著一層薄薄的被褥,靠牆的儲物櫃裡整整齊齊地碼放著藥品,品類並不豐富,多為醫用酒精、繃帶與紗布。

見草野朔的目光落在儲物櫃上,醫生微微抿唇,隨即低聲解釋道:「在外面,這些東西廉價得隨處可見,但您應該明白,在這裡,它們卻是頗為珍貴的物資。」

研究所對外封閉,額外物資全靠層層夾帶,這幾乎是每所監獄裡都會存在的底層生態鏈。

草野朔不由想起這群犯人輸給赤井秀一的那堆零碎,兩相對比,這間小小的醫務室,如果沒有更高一級上層的默許,絕對連這些基礎醫療用品都湊不齊。

默許的原因也很簡單,堵不如疏,這些小傷口有人幫忙處理,獄警們也樂得輕鬆。

草野朔微微頷首,這麼一來一回,便彷彿和醫生建立了某種心照不宣的關係。見此情景,終於有人坐不住了。

「醫生,你這是什麼意思?」有人站起身質問道。

他的語氣並不強烈,但雙眼卻死死盯著草野朔,將不歡迎的態度表現得十分明顯。

醫生抬眼反問:「這位小姐先前就是我的助手,你難道沒有見過嗎?」

對上飛鳥井木記懵懂的眼神,對方一時語塞,頓了頓,像是嘆息般道:「醫生,我知道你的意思,這位小姐的確也幫過我,我曾經就像感激你一樣感激她……」

「但那已經是以前的事了。」

而現今不同往日,他們不可能再接受她來做助手。草野朔自動將男人的未盡之意在心中補全。

不同,有什麼不同?

不就是他帶著對方,在這裡掌權者知情的情況下越了趟獄嘛。

等等,這裡面好像有點信息差。

——他的確清楚地知道景浦參平是越獄,但這些人呢?

作為風波中心,草野朔面不改色,巍然屹立於原地,彷彿並不在意這場以他和他的助手為中心的爭論。

甚至還期望他們再多說兩句,好幫他把信息補齊。

誰知下一刻,男人便大步上前,在距離他還有三步距離時驟然停下。

「你呢,你又有什麼目的?」他惱火地道,「我剛到這裡的時候你就在了,你比我們——我不知道,說不定比我們所有人來得都早,比我們所有人知道得都多,你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草野朔心說那可有點太高看他了,他還還指著能從對方口中得到些情報呢。

他微微揚起頭,對方猝不及防對上他的視線,眼底情緒來不及收斂,反倒被他盡數看在眼裡。

有憤恨,有懊惱,而藏在這兩種熱烈的情緒後,還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恐懼。

對方在恐懼他。

做下這個判斷,草野朔心中並沒有太多情緒,他其實並不關心對方的想法,隻想知道這是否與研究所的秘密有關。

與男人對視的那對眼球在眼眶中微微轉動,彷彿那不是眼睛,而是什麼古怪生物無機質的器官——

惱火的情緒忽然熄滅,一絲冷意沿著脊背攀爬,冷卻了他發熱的大腦。

等草野朔回過神,卻發現男人已經緊緊閉上嘴巴,顯然已經打消了和他對峙的想法。

草野朔:「……」怎麼回事?

他詢問地看向飛鳥井木記,但她顯然也給不出答案。

「你們的爭鬥越來越激烈。」見對方心生退縮之意,醫生若無其事地在此時插話,彷彿先前的對峙從沒發生過,「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必須要有人幫忙才行。」

「那也可以是其他人。」對方忍不住道,「她和這個老頭是一起離開的,沒必要繼續用她……」

醫生嘆了口氣,無奈地看著他,就像是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再換個人,就又要從頭帶起,這算幫忙還是搗亂?」

聞言,飛鳥井木記忽然覺得自己壓力有點大。

要是在幫忙的途中不小心露怯,會不會直接暴露啊?

「你擔心的那件事,已經很久沒發生了。」醫生又耐心地勸道,「顯然過了這麼長時間,他們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在這方面的管理也越來越嚴格……」

「不會有事的。」

男人仍然硬挺在原地,剩下其他人臉上的表情卻顯然已經有些鬆動。

「這樣看,醫生說得也有道理。」甚至有人開始幫忙勸說這個固執的男人,「他們既然回來了,說不定不會有事呢?」

而且……

他們看著淡然站立在旁邊的醫生,和即便被質問挑釁也一語不發,看起來十分高深莫測的草野朔。

只看那兩張毀容程度相近的臉,他們就覺得這兩人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既然醫生這麼肯定,說不定他有什麼特殊的確認方法?

被這樣勸說,男人的臉色鬆動不少,就當其他人以為他終於要妥協時,對方卻上前繞過草野朔,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醫務室。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

「都別愣著了。」在一片寂靜中,醫生淡然道,「我看那個新來的下手挺狠,這次都吃了不少虧吧?」

話題被有致一同地扯開,眾人頓時七嘴八舌地說起新來的犯人打架有多禽獸。

像是在刻意淡化離開的人,緩解著內心湧動的不安。

醫生頓時對飛鳥井木記使了個眼色,後者詢問地看向草野朔,見他頷首,便乖巧地上前按照指示幫忙。

醫生又看向他,試探道:「您……」

草野朔冷不丁問:「心理學學得不錯?」

看他剛才分化團體的手法挺熟練的。

醫生僵了僵,否認道:「……您說笑了,我在來到這裡前,只是個靠地下診所勉強糊口的不入流醫生罷了。」

「我覺得你還算有點天分。」草野朔彷彿沒聽見他的解釋,「如果想修習相關知識,有空可以來找我,你知道我的房間在哪兒。」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轉頭,慢悠悠地離開這間醫務室。

彷彿真的只是一時興起,隨口應下一個承諾,甚至懶得證明自己是否有教導他人的資格。

但落在有心人眼中,卻帶著別樣的意味。

盯著對方離開的背影看了兩秒,醫生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同時快速合攏醫務室的大門,彷彿這樣就能什麼東西死死關在門外。

在裡面耗費了不少時間,不少鬥毆已經分出了勝負,有些人越過他徑自走向醫務室,也有人見到他從這個方向過來,驚疑不定地停在原地。

草野朔就當沒注意到這些隱晦的打量,自顧自慢悠悠地走向另一側出口。

等他目不斜視地經過出口時,靠在旁邊牆壁上,擺了半天pose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出言詢問:「……你為什麼又出來了?」

草野朔頓住腳步,嘶啞的聲音自帶陰森氣質:「因為那裡已經沒有讓我留下的價值。」

對方顯然十分費解:「什麼意思?」

於是草野朔反問:「我已經回答了你一個問題,現在該輪到我提問……你呢,189,你又為什麼提前離開?」

對189這個稱呼接受良好,男人撓撓頭:「你什麼時候發現我離開的啊?」

見草野朔不說話偏頭盯著自己,陰惻惻的眼神讓他心裡發毛,可搭話又是自己選的,他隻好老老實實道:「呃,因為我想和你保持距離,我回答完了,可以解釋一下你是什麼意思了吧。」

……竟然沒騙出來。

草野朔也不氣餒,拿起手杖就往前走,189連忙追上來,又不敢離他太近,始終維持著三步的距離,碩大的身軀此刻看起來十分憋屈:「喂,你這老頭怎麼說話不算話……」

「除了那個與我對峙的男人,只有你的號牌數字在200以下。」草野朔忽然道,「剩下的幾個人裡,甚至有三個比醫生的號牌還要靠後。」

這似乎讓189聯想到什麼,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們沒有親身經歷過事件,的確對此不夠重視。」

「而且,我們本來就存在隱性競爭關係,非要找死的話……」他說這話時,透著些許不符合性格的冷漠,「誰也幫不了他們。」

草野朔若有所思,忽然道:「在其他人眼中,你現在也正在和我單獨接觸。」

&一愣。

下一刻,他隻感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本來隻想攔在門口打探些消息,結果不知不覺跟著對方深入通道了!

他四下看看,結結巴巴地說:「走廊裡應該安裝有監控,我有和你保持距離,從沒超過三步……」

草野朔停下腳步,轉過身,無情地向他宣布一個冷酷的現實:「我們現在的位置,恰好處於監控死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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