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紀！老紀你怎麼了！」

小計大佬大喊著衝過去。

鹿潞陸雖然一頭霧水，但也及時跟在了後面。

他畢竟是個修鍊者，神魂的作用在醫學上完全可以秒殺X光之類的設備，或許用的上他。

然而，當兩人靠近的時候，老紀卻自己從地上爬出來了。

只不過，整個人身上似乎都被一種陰鬱籠罩，剛年輕起來的人肉眼可見的有衰老了幾分。

那是靈魂上是失落失望反應到肉體上。

這個星球的文明除了稱為人類文明之外還有一個名字就是精神文明。

足以說明精神力量對於人類的巨大影響。

當一個人心如死灰的時候，是完全有潛力帶動著自己的身體走向敗亡的。

只不過，絕大部分人類的精神都是比較堅韌的。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很少有人會絕望到精神崩潰的程度。

尤其是像老紀這種經歷過很多大事件的老一輩，心理承受能力肯定是比現代和平年代中處於保護下無憂無慮長大的年青一代要強上很多的。

那麼，他現在出現這種情緒，只有一個可能。

信仰崩塌！

很多人之所以能夠在逆境、絕境裡一直堅持下來，就是因為內心有著堅定的某種東西，一般被稱之為信仰。

信仰是很多奇跡發生的必要條件。

有信仰存在，很多艱難險阻都可以被克服。

只不過，凡事有利有弊，信仰能夠帶來這種奇跡般的心靈能量的同時，若是有一天因為某些事情而動搖，對於一個人的打擊才是真正毀滅性的。

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內重塑信仰，哪怕過去一段時間後誤會解開，但不信任的種子已經種下，就沒法再稱之為信仰了。

鹿潞陸腦海中回想起自己聯繫量子速讀中看過的上萬本書籍中的其中某一本裡面的某些段落，立刻就對老紀此刻的狀態做出了他自己的判斷。

把圍在老紀身旁急的團團轉但又不敢開口詢問，或者說，不知道該不該問的小計大佬拉到一旁。

利用強大的神魂簡單的在兩人和老紀之間做出一個能夠防止聲音傳播過去的小屏障後，鹿潞陸急聲問詢：

「根據我看的心理學書籍，老紀這是信仰崩塌的表現，必須快點幫助他恢復，要不然這就算人保住了，大概率也廢了。」

「信仰崩塌。」小計重複了這四個字，表情凝重。

小計大佬自己雖然是無神論者，也並沒有自己的信仰，但身邊還是存在一些信仰著某些東西的人的。

不過，換句話說，小計也不是真的沒有信仰。

他相信數據。

相信自己的實驗能力。

相信這個世界上那些被嚴謹論證過的理論知識。

他相信科學。

這怎麼不算是一種信仰呢？

他曾經想象過，如果科學是錯誤的。

光是這樣的想法在腦海裡浮現的剎那，小計就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地動山搖。

好在他很快說服了自己。

他一直在做的工作，不就是利用各種客觀方法驗證理論和猜想的正確性。

真理不會出錯。

科學也許會不嚴謹，也許會有造假，但科學本身是沒有錯的。

此刻，聽到鹿潞陸這樣說，小計對老紀的擔心更深了幾分。

「對，就是信仰崩塌，我不了解老紀，你知道他平時的信仰的是什麼嗎？」

沒有去理會小計自己的頭腦風暴，

鹿潞陸焦急追問。

「那肯定是科…」

小計下意識的就把對方代入自己。

畢竟兩個人都是關鍵學科的帶頭人，對方大概率肯定也是非常相信科學的。

只不過，話剛出口，他就想起了什麼，感覺不對，立刻停了下來。

「科什麼？科技？科比？科學？可持續發展？」

鹿潞陸最討厭這種話說到一半不說的人，更何況還是在這種關乎人命的緊急時刻。

「別急。」小計到是不因為鹿潞陸的態度惱怒，他也知道對方是關心老紀才會這樣，小計皺著眉陷入沉思，「你讓我想一想，我和他上次一起共事已經是很久以前了，有些事情需要回憶一下。」

「也是。」聞言，鹿潞陸也知道不能急，看了一眼那邊陷入獃滯，短時間內至少應該不會自尋短見，反倒是寬慰起小計來：

「別急，仔細想，慢慢想，務必要想起他真正的信仰，我們才有機會對症下藥。」

倒不是鹿潞陸真的有多關心老紀。

在進入這個地方之前，兩人素未蒙面，能有多少關心呢。

只是想到這個地方只有他們三人，原本老中青三人組互相配合還是很不錯的。

若是有一個人出了問題，對於其他兩個人繼續堅持在這個地方，也是一種難言的考驗。

說不定，下一個心態崩掉的就是小計。

而小計若是也出了問題，鹿潞陸也沒法獨自一人待在這裡。

「是民族！」

小計突然想到了什麼，大聲喊道。

「民族？」鹿潞陸表示疑惑。

「對的！你別看老紀現在一副讀書人的樣子，他可是真的從戰火中走出來的，你腳下這片安穩的土壤，完全可以說是他們那代人用血與火澆築的，他最自豪、最驕傲的，就是自己是這個民族的一份子。」

對於小計的話語，鹿潞陸不疑有他。

作為經歷過那些的老人，以民族為信仰，絲毫不奇怪。

但…

鹿潞陸自己也生活在這個國度，是這個民族的一份子。

他並沒有覺得這個民族出了什麼問題啊？

高層在努力的為普通人遮風擋雨。

普通人也在為自己的生計好好努力的同時，也在為整個國度的發展添磚加瓦。

小計也想不明白：

「沒道理啊，如果真是這個信仰的話，完全沒有可能崩塌啊！

「這幾乎是比那虛幻的有神論者的信仰更加堅固穩定的信仰對象了！」

兩人對視一眼。

既然如此，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對方剛才和外界溝通的時候，經歷了什麼事情，讓他對於自身民族的強盛產生了質疑。

「去問問他吧。」小計提議。

鹿潞陸撤掉了隔音結界，走到了老紀身前。

看到鹿潞陸靠近過來，老紀抬頭怔怔看著他，彷彿旁邊的小計不存在一般。

好半晌，他才艱難開口。

聲音乾澀，好似沙漠裡許久未曾飲水的旅人：

「小鹿…我們對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