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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岡小姐和幸村先生》第62章 六十二之型
暖暖的橘光在這日最後時分,終於漸漸浮現在大地之上,天空烏雲散去頓時變得豁然開朗,上空甚至開始閃動著點點星光,看樣子,明日應該又是烈日炎炎的一天。

練得差不多後,富岡純夏將打刀和日輪刀強行塞進劍袋裏,讓原本只能裝一把刀的袋子硬生生擠進三把刀,最後變得脹鼓鼓的。

她先去食堂買了晚飯,然後乘坐電梯往三樓走去,此時醫院的醫生護士很多都已經下班,病人大多數回到各自屋裏休息,走廊變得空蕩蕩的。

她提著飯菜走在三樓的走廊上,突然發現前方轉角處閃過一個熟悉的藍色身影。

這不是幸村嗎?

富岡純夏幾乎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幸村的身形,她腳步一頓,猶豫著是否和他走一條路回去,

她咬了咬粉嫩嫩的下嘴唇,歪頭想了想………打個招呼沒關係的吧?畢竟……他們可是朋友啊……

想到這兒,富岡純夏便腳步輕快的跟了過去,準備悄悄上前從後面拍他肩膀,可就在即將轉過轉角處時,耳朵靈敏的她一下聽到旁邊牆後傳出來的男聲——

「幸村君嗎……以他那體況來看,今後無法在打網球了吧。」

前方的男生好似也聽到這句話一般,腳步驟停,隨後不可置信的倒吸一口冷氣,站在轉角後的富岡純夏也收回了即將邁出的右腳,微微瞪大了瞳孔。

這話是什麼意思?幸村的身體已經虛弱到這種地步了嗎?為什麼這兩天見到他時,覺得狀況還好。

旁邊男女的對話聲還在繼續——

「可惜了,那孩子多好的運動天賦啊。」

「沒辦法,誰讓他生了那種病,更何況還是運動員,這次回來檢查的情況也很糟糕,今天下午我都沒敢給他說明,具體情況只能先告訴他父母,誒……」

「幸村君的手術……」

「他父母上次聯繫過美國那邊的醫生,但那邊最後回復的結果和這邊差不多,他這種情況,手術成功率都很低。」

「那最後他們同意了嗎?」

「他父母沒同意,畢竟,太冒險了。」

「幸村君呢?」

「那孩子……我沒法開口。」

「誒……」

最後兩人都各自惋惜的結束了話題,富岡純夏聽到了他們下樓的腳步聲,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然後——她也聽到了透過厚重的牆壁,那人貼著冰冷的瓷面,慢慢滑落至地的聲音。

走廊在那麼一瞬間,莫名靜得可怕、靜得空洞,甚至時間都彷彿跟著停滯過。

無意間的這番對話,讓富岡純夏原本因為練刀一直燥熱不下的身子頓時有些後背發涼,她僵硬的站在那裏,渾身無法動彈。

此時的兩人明明僅一步之遙,但她卻再沒了之前上去拍拍他的勇氣。

當外面的餘暉最終沒入天際,男生垂著頭用力扶住牆慢慢站直了身子,隨後沉默不語的離開了。

待他走後,富岡純夏才敢用力的吸了一口空氣,她輕輕轉動身子,將自己的後背也靠在那冰冷的瓷面上,等到再也沒有聽到那人沉重的腳步聲後,才敢伸腿往病房走去。

深夜,躺在床上的富岡純夏側著身子,盯著櫃子上正對著她這個方向的那朵橙色向日葵,因為脫離土壤,花瓣開始微微下垂。

良久,她嘆了口氣,躺直身子,閉上了眼睛。

次日

「我出去了。」富岡純夏和酒井優打完招呼,便又背著劍袋出了門。

這次當她路過幸村的病房時,那門門縫緊閉,她動了動耳朵,發現裏面毫無響動,就像之前的那一個月般,裏面空無一人。

忽略掉醫院各處的嘈雜聲,富岡純夏終於聽到到那人薄弱的呼吸聲後,才把目光慢慢收回,像往常一樣往家中趕去。

回到家,院子裏果然一片狼藉,土黃色的泥土因為雨水的原因在院內四處流散,放晴後又漸漸凝固,場面簡直混亂不堪,富岡純夏放下袋子,挎著臉,從倉庫去找長水管,然後拿著刷子費力沖洗。

啊!早知道前天晚上就應該收拾了再走嘛!

終於收拾完院子,富岡純夏又做了一些基礎訓練,中午隨便下了碗面,嗦完就開始往山裏鑽去。

「嘩嘩嘩嘩嘩……」

巨大的流水從高處掉落,千斤般的重量毫不留情的直接砸在女生纖細的身子上,可即便如此,她依然穩如泰山、筆直的端坐在瀑布之下。

不過在一分鐘後,她便睜開了眼睛,身子一歪,就這樣直勾勾的摔倒在水流中。

「咕嚕咕嚕……」

她面無表情將自己眼睛浮出水面,將身子藏在水下吐著泡泡。

不行啊,現在她很煩啊,點兒都不想打坐!!!

如果說,當知道無慘那傢夥還活著後,富岡純夏是低迷、自責且悲傷,那麼當聽到幸村的病情後,她又突然變得莫名煩躁起來。

舉鬼殺隊全部之力,最後也沒能殺死無慘不說,兩個月前還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導致這個世界最親近自己的姥姥慘遭車禍,至今仍然無法站立,昨天,她又得知自己剛交的新朋友幸村,因為生病,他的身體情況也變得越發的不樂觀。

由於這一系列的事故,富岡純夏的心情此刻簡直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他到底生了什麼病啊,為什麼手術成功率這麼低?如果最後不做手術人會死嗎?可即使真的開刀,醫生又說成功率很低。

富岡純夏試著代入了一下自己,如果當時酒井優在車禍後也遇到這種情況的話,她覺得她多半要瘋掉,這種將命運交付給一個陌生人,且想要最終成功的可能信又很低的話,她是真的沒有勇氣做出答案。

「我想賭一把。」

融在水裏的她腦海裡突然浮現出義勇曾經說過的話——

「義勇,為什麼要放掉那對兄妹?那個女孩兒可是鬼。」

天空飄落著點點的雪花,在一處荒際的山頂上,她站在厚厚的雪地裡,左手搭在刀顎處,不解的質問著前方眺望著遠方的兄長。

「純夏,那個女孩兒很特別。」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緩緩道出他的理由,「剛變成鬼的人,你我都清楚她處於多麼飢餓的狀態,可以說是毫無理智,但是就是在那種情況下,那個女孩兒不僅沒有傷人,甚至開始保護她的哥哥……」

寒風呼嘯的向兩人吹過,顏色對半而分的羽織在空中不停飄蕩,她沉默片刻後再次說道:「但是……她是鬼,只要是鬼都會吃人。」

「純夏。」男人轉身看向自己的妹妹,然後鄭重的回道:「我想賭一把。」

以他的性命為賭注去賭一把,賭那二人的未來。

即使男人沒再多說,她也知曉到了自己同胞哥哥心中的想法。

「知道了。」她悶聲說道。

當她說完這句話後,這個賭注便被她自動增加到兩人,不……也許是三個人,可能還有他們的師傅,水之呼吸培育師——鱗瀧左近次。

那對兄妹真的會發生奇跡嗎?

當時的她心裏毫無底氣,不過從最終的結果來看,義勇賭對了,畢竟,那個女孩兒是唯一一個,成功站在了太陽底下的鬼。

那日鍛刀村的場景,她永生難忘。

回憶結束,富岡純夏便一頭猛的扎入水中,良久不肯起身……

她又開始想念大家了……

黃昏時分,富岡純夏提著飯菜慢慢搖回醫院,當快要走到315病房門口時,她發現了斜對面那屋的門居然是敞開的!

準備打開自家病房屋的富岡純夏,腳步一轉,開始往回走,沿著走廊將整個三樓繞了個圈兒後,她又快要回到最初的地方,不過,這次,她必須得路過314。

快到那個敞開的門口時,富岡純夏一步一步開始比著鞋走,待腳踏入屋裏照射到走廊那處的光亮區域時,她朝有光的方向轉了轉眼睛。

屋裏只有他一人,而且他又雙叒叕在看書!

「富岡。」幸村頭也沒抬的輕語道,「練習完了?」

富岡純夏停下腳步,正大光明看向屋內的那人:「嗯。」

幸村這才放下書,抬頭看了過來:「要進來坐坐嗎?」

富岡純夏:「…………」

為什麼有種自己被人蹲了的感覺?

不過這個想法在霎那間便被她抹殺掉了,錯覺、錯覺吧,幸村看著這麼單純,怎麼可能專門開門特意等她,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湊巧。

她剛想踏進屋裏時,手中膠袋裏的飯菜發出了細微的晃動聲。

「算了。」她看了眼飯菜,開口拒絕了,「我要吃飯。」

「是嗎?」幸村垂下了眼眸,長長的睫毛透過光倒影在他的眼下,他輕輕回道:「那你回去吧。」

富岡純夏點了點頭:「嗯,我回去了,晚上我走門。」

她好像上次走窗戶把人嚇到了。

「嗯?」幸村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晚……晚上會過來?」

富岡純夏疑惑的歪了歪頭:「嗯,晚上可以呆久些。」

幸村重重嘆息了一聲:「原來這樣……晚上老時間嗎?」

「嗯。」

「好,我等你。」

他好像沒事發生一般,又露出了熟悉的微笑,富岡純夏卻意外的從那風輕雲淡的笑容中發現了一絲愁容。

「好,等我。」

她慢慢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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