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做人

這裏誰還不是一天都沒吃東西的，兄得……她也餓了，但就是沒有你表現得這麼生動，肚子都幫著叫了。

啊啊啊，真的好餓呀。剛才還不覺得，怎麼聽人家肚子打下雷就更餓了。

說來奇怪，她在精神空間吃了不少怎麼一點望梅止渴的作用都沒有，明明在精神空間裡睡過了在現實空間裡就睡不著了。為什麼這食慾就不能跟睡眠一樣虛實轉化？

薑洄自然沒將這一番思考說出來，見周修文取出幾支營養液，不禁有些頭疼了：「這應該是最後的吧。我這裏也還有幾支，但也大致只能管一回。」

可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二十個多個星時，也就是二十多個小時，一天一夜，不吃東西還不能睡覺的話，這得是有多難受？只要一這樣想下去，薑洄都能感到一股子頭疼。

周修文顯然已經餓得不行了，也顧不得什麼存貨不存貨，直接拔掉蓋子，一支一支往嘴裏塞，一邊忍不住嘟囔道：「這是什麼破營養液，怎麼跟外頭的營養液都不一樣？半排半排的喝都沒有作用，還是餓得很……」學校不會把摻了水的貨給他們了罷。

當然，他後邊這句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想萬一這聲音被播報出去正好叫校方領導聽見了豈不尷尬？

聞言慢悠悠地撥開營養液塞子的薑洄手一頓，也發現了這一點。是啊，她吃營養液的次數並不多，畢竟薑洄來星際的時間也不算久，吃過是吃過幾回，她就記得這前陣子代餐就服用了一支，確實挺飽腹的。

可怎麼進入比賽幾支幾支甚至於半排半排地吃也不頂用。

其實開始的時候她還不覺，第一次服用後竟然幾星時就要補充一次，而且服用頻率也是越來越高，所以到底是東西不對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這些是體力行有機營養液，結合補充體力和充饑兩者的效用研製開發的。雖然補充體力的效果相對嬌弱，但為了兼這一項效用，於充饑這項功效上也有所削減。再加上你們這一路以來消耗了大量的體能，服用此類營養液再多都無法充饑。」

「如果有普通的營養液，那個充饑效果應當會好一些。

哪有什麼普通的營養液，能撿到營養液就不錯了，她當時都沒看清楚什麼東西，能撈回來的就撈。後來在賽場各種搶資源運氣也不大好，弄到的東西不多，其中更沒什麼營養液。她手上剩下這幾支還是周修文勻給她的。

哪想到周修文聞言也搖搖頭，有些驚訝道：「還分這個？我不太清楚，撿著的就用了。不過我撿到的所有都是這一種，沒有別的了。」他提起手上一個空管晃了晃。

桓憲看了眼他手上的營養液管，頗有些驚訝道：「那你運氣還挺好，撿到的都是體力型有機營養液。雖說眼下充饑效果不大好，但其實在賽場上其實更需要這一種。」

薑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營養液苦笑，如果不是現在餓的話，他們大概更能接受這是份好運。

下一刻桓憲就從行軍包裡取出兩排像是營養液的東西，利索地分給了薑洄跟周修文，很是大方。

「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伱們的，就這個……雖然只是普通的營養液。」對方似乎對於自己給出的東西有些羞赧。

「這……」薑洄挺想說不用，因為這又不是大家撿的資源，如此豈不是白拿人家的東西？但理智又告訴她自己是真的需要這個，因為她現在已經餓得不行了，再不吃點能填飽肚子的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餓暈過去。

「收下吧，一路欠你們的暫也沒法還。」現在也只能給你們這個了。

桓憲長嘆一口氣，他覺得有些喪氣，好像是自進入比賽以來就一直壓抑著，總也不得勁。

他曾經就沒把這個比賽當一回事兒。

當然不是因為勝券在握，他再驕傲也沒有這麼自大覺得自己能力壓貝斯卡中級學院一年級一眾優秀學生，只是覺得沒意思罷了。

一切都沒意思，沒意思極了。

他桓憲就是個遊魂，無根浮萍，飄蕩於這片天地間，沒有家，也沒有願意接納他的地方。

或許曾經也是有過的，畢竟他總不可能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自然有親緣。

在他淡得幾近於無的記憶當中就曾經有過家庭的存在，雖然僅僅只剩一點灰色的畫面，其中的人影也已模糊不清了，所有的事物都只剩下隱約的光影。

但他還是能隱隱記得那淡淡殘留在胸腔的某種莫可名狀的奇異情緒。然直至現在他已經無法分辨那是什麼，因為桓憲早就失卻了對情感的認知能力，隻覺得有些酸酸的澀澀的，說不出地悶，在他荒蕪的內心飾上一點依稀的色彩。

但僅僅只是一點點而已，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點子故去的遺留也快要被徹底消抹，取而代之的是這近十幾年的光景。

白色的牆，白色的人，白色的世界……他的世界曾是那樣的冰冷，杜絕一切活人的溫度，他也不曾被視為人過。他對這個世界也沒有希望。

後來他被救離了那裏，來到一個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彩色世界，一切都與他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不同。

他不用每日每日去配合那些枯燥的奇怪「活動」，也有了自己的身份，接觸了很多很多與那些白衣人不同溫暖的人……他學會了如何做一個人。

然這個名為桓憲的人殼子底下卻依舊是空的，空空的靈魂，空空的心。他還是不懂人類，卻為了融入到周圍的環境偽裝自己是個正常的人，偽裝行為言語，偽裝性格脾性，偽裝思維模式，偽裝出一個正常人類應該有的情感。

他好像就真的騙過了那些人。

然後在普通的一日被送到了這裏。送他過來的那位像是普通父母一樣為他辦理了手續，交代他在這好好學習，隨後就走了——桓憲徹底自由了，真的。

可他真的還有做一個人的能力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