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大勝突厥人的消息傳開，引發的轟動不言而喻。

雍王率領的大軍押著數千突厥俘虜，沿途所到的地方，皆歡呼一片，感受到了大唐軍民的狂熱和敬仰。

「萬勝，萬勝……」

此番取得前所未有的大捷，軍民百姓無不是興高采烈，歡呼震天。

李元芳、王孝傑、蕭炎、趙東來等將領，看向馬背上李賢那偉岸身姿，心情都非常複雜。

經此一役，他們都被李賢所折服。

這絕對是一個比肩太宗皇帝的皇子。

如果大唐有雍王這樣的繼承人，毫無疑問，一個更加強盛的大唐即將到來。

大唐軍人，將再次揚威於天下，震懾八方。

大唐百姓，將再也不會受到胡人的欺辱殺害。

只是他們也知道，隨著勝利的到來，雍王將面臨著艱難的選擇。

同樣，他們這些跟隨雍王取得大勝的都督將軍們，也將面臨艱難的抉擇。

雍王現在舉旗造反，他們將怎麼辦？

跟，還是不跟？

一路上，大家都默默趕路，只是他們的眼神中，有狂喜、有恐懼、有狂熱、有堅定、有猶豫，有躲閃，等等不一而足！

大軍來到了代縣。

張柬之剛進入代州，正想著怎麼去見雍王，就聽到這個爆炸性的消息。

一顆提在嗓子眼裏的心，總算是落回了原處。

大唐有雍王，天下安矣！

張柬之等在代縣城外，見雍王率部來了，就上前恭迎道：「下官恭喜王爺大勝突厥人，可喜可賀！」

「哈哈，老張，同喜同喜！」

李賢跳下馬，握住了張柬之的手，帶著他在代縣軍民的歡呼聲中，進了城。

一番狂歡自然不會少。

第二天，巳時！

「咚咚咚……」

雍王擂鼓聚將。

令一夜未眠的都督將軍、刺史文官們心神巨震。

他們知道，或許到了要做選擇的時候了。

一個個走向中軍大帳的都督將軍刺史們，無不是不住地吞咽著口水，臉色各個不同。

展博、關谷、曾鹹、呂喬站在大帳外的左右兩側，神情肅穆，這讓眾人的心跳更加劇烈。

大帳中，燕然道行軍大總管、雍王李賢端坐在正中帥位上。

左下手，是燕然道安撫大使張柬之。

右下手，是燕然道行軍副大總管王孝傑。

葉凡和杜城兩個謀士，一左一右站立在李賢的身後。

眾人進了大帳，先是看到李賢的臉色異常凝重。

張柬之和王孝傑的神色也很不對，二人作為聖人的心腹，怎麼也跟雍王一個臉色？

難道，張柬之和王孝傑決心追隨雍王？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大帳內的氣氛凝結得都要滴出水來。

李賢的目光炯炯有神地掃視過眼前的一個個人。

凡是被李賢的目光掃視過的人，無不是心神震動，一顆心都要跳出胸腔。

「傳本大總管帥令！」

李賢開口就是頒佈帥令，這說明接下來的命令，是以燕然道行軍大總管的身份來頒佈的。

眾都督將軍們聽了，一個個的隻覺得有一股熱血直衝腦門。

甚至在不自覺地張開了嘴巴，開始喘著粗氣。

大帳內，呼呼的喘息聲四起。

「李元芳、馮都、徐盛、徐善福、趙東來……」

李賢開口說出一個個刺史都督將軍的名字。

凡是被念出名字的人，都將雙拳捏著發白。

李賢念完了一串名字，看向他們，突然露出了笑容。

「此番大捷，不是我李賢一個人的，而是你們的，是全體參戰的大唐將士的，更是犧牲在這片土地上的大唐英烈們的。

勝利已經到手，本王承諾，諸位只需安心等待朝廷封賞，一個都不會少！」

李賢的話音落地，大帳裡一片轟然。

都督將軍刺史們都炸了！

「肅靜！」李賢一聲怒喝，令眾人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俘虜和戰利品，都已經做好分配，有一件事本王醜話說在前頭。

此番陣亡和傷殘兄弟的撫恤金，誰要是膽敢剋扣分毫，休怪本王劍下無情。」

李賢拔劍，斬掉面前案幾的一角。

「末將謹遵王爺帥令！」

眾都督將軍們跪地！

李賢沒有選擇造反，而是繼續將命運交給聖人，這讓都督將軍都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同時心情複雜，有得有失。

「李元芳、陳羽、王孝傑三部隨本王回神都獻俘，其餘各部歸燕然道行軍副大總管王孝傑節製。」

「末將遵令！」

眾人徹底確定，雍王的確沒有反心。

這樣也好，河東軍民經不起禍害了，只要聖人不疑心，雍王必定是儲君。

將來還能率領大家封狼居胥馬踏龍城，打造一個遠勝貞觀的盛世大唐。

「孝傑、孟將兄，燕然道的事就拜託二位了。

孝傑，還在塞外的兄弟們，一定要把他們接回來。

孟將兄，本王許諾依附而來的諸胡，給他們一份安穩的日子，希望你能妥善安置他們！」

「末將（下官）定不負王爺所託！」

張柬之和王孝傑鄭重其事地領命。

王孝傑更是決定親自領兵出塞，接回李勇和河北軍。

消息已經傳來，李勇殘部在祁同偉的救援下上了山，跟河北軍匯合，據守待援。

相信有了骨咄祿大敗的消息傳到，契苾部肯定會退走。

不是李賢不指揮人去救回李勇等兄弟，而是他在張柬之的建議下，第一時間移交兵權給王孝傑，回神都獻俘。

此舉，能徹底打消聖人的所有猜忌，贏得天下名望。

河東善後，就交給王孝傑和張柬之處理，李賢也就不管了。

但也留下了熟悉塞外，熟悉事務的杜城來協助張柬之。

第二天！

李賢在侍衛營的簇擁下，率領李元芳、蕭炎、王孝林三部萬餘大唐精騎，押著以元珍為首的八千突厥俘虜，浩浩蕩蕩地啟程前往神都。

路上，李元芳看著沿途軍民的歡呼和擁戴，心潮澎湃。

策馬來到李賢身邊，李元芳說道：「王爺，回神都後，懇請替末將在聖人面前美言幾句，讓末將到邊鎮去當個都督。」

李賢笑道：「元芳，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替你美言可不是什麼好事！以你這一戰立下的功勛，區區邊鎮都督都委屈你了。」精華書閣

「王爺莫要開玩笑了，您知道末將的意思！」

李元芳的話中意思，李賢自然知道。

李元芳自感愧對聖人信任！

「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李元芳的一身悍勇，浪費在聲色犬馬的神都裡。」

「末將謝過王爺！」

李元芳的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了一絲黯然。

他知道，自己已經被李賢所折服，背叛了聖人。

也知道聖人已經知道他背叛了她。

「罷了，征戰沙場的夙願已經完成，至於將來，是福是禍聽天由命，我隻問心無愧即好！」

李元芳暗暗地長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