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尷尬，奈索斯快速翻了翻日記的內容。

確認這玩意完全和魔導書扯不上關係，他立刻把日記塞了回去。

「那......無意冒犯。」

「我去檢查一下屍體。」

甚至都沒有回頭看羅納德一眼，奈索斯直接小跑來到紅衣人屍體身旁。

用自己尚能活動的手臂，他開始翻動這具屍體。

確認紅衣人的死亡時間和面貌身材之後。

為了儘可能的讓信息準確，他毫不猶豫的掏出匕首，切開屍體開始現場解刨。

「明顯的施術者痕跡，確實接觸過原典級......」

「沒有明顯的學派印記......」

「左小臂曾經骨折過......」

「......」

「嘖——」

大概半個小時的檢查結束，奈索斯臉上掛著不滿的表情，開始繼續折騰其他幾具屍體，同時還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羅納德：

「那傢夥只是個半吊子，身上甚至連學派印記都沒有。」

「黑山上的問題，應該是有人利用他乾出來的。」

在奈索斯的話中，羅納德注意到了一個名詞。

「學派印記......？」

「沒錯，學派印記。」大抵是習慣了羅納德對神秘側知識的匱乏，奈索斯直接解釋道，「凡是比較大的學派，出於自我保護、傳遞力量或者其他理由，都會製作印有徽記的物品分發給成員。」

「當然，我也不是說必須就帶著才行。」

「但你看這傢夥。」

一邊做著解釋，奈索斯順帶用眼角瞥了瞥地上的屍體：

「這個紅衣服的。」

「明明接觸到了原典級別的魔導書，但是身上只有非常微弱的魔力反應，哪家的學派大佬都不可能這麼弱啊。」

「分明就是個被人利用的倒霉鬼。」

注視著侃侃而談的奈索斯，羅納德繼續問道：

「這麼說來，咱們沒機會得到那本原典了？」

聽到這個問題，奈索斯眼神中立刻浮現出明顯的不甘。

但很快，這一絲感情就轉變為帶著自嘲的調侃：

「畢竟是原典啊......」

「要憑咱們兩個就拿到這樣的秘寶，果然還是癡心妄想。」

「算了算了，不想這些沒譜的東西了。」

屍體檢查完畢，奈索斯隻用一隻手就靈敏地收回了匕首。

一邊往羅納德這邊走來，他語氣閑聊一樣地問道：

「對了，羅納德。」

「你既然之前接觸過神秘側的東西，那總該知道自己是什麼學派的吧？」

我是什麼學派的？

奈索斯這麼一問，羅納德腦海中瞬間閃過穿越以來得到了各種信息。既然異世界的神秘學起源於魔導書，那麼由此而來的學派絕對多如繁星。

——這不是奈索斯對自己的試探。

幾乎沒有思考，一個順口的名字就從嘴裡蹦了出來：

「我是哥本哈根學派的。」

「唉？」

「哥本哈根......聽上去跟個人名似的......」

理所當然，奈索斯自然不知道這個學派。

眼神迷茫的嘟囔了幾句，行商隨即放棄了這個話題。

「好了，咱們先上去吧。」

「正好上面的別墅沒人，把這一身破爛換了，天亮之前咱們還能休息一下。」

「也好。」

羅納德點頭應允。

奈索斯渾身佔滿鮮血，自己也是一身破破爛爛。

誠如自己的同伴所言，經過這小半晚上的折騰，無論誰都需要休息了。

————

第二天。

太陽剛剛升起，羅納德兩人就一同走出了別墅。

此時的黑山，已經和昨夜看到的完全不同。

整座山體的表面，橫亙著的是一片枯瘠迫人的荒漠。

在夜幕籠罩一切之際，黑霧吞噬乾淨了這片大地上的生機。

這片區域西起遠處山脈尾部，東到河床乾涸的水流，北抵更深的群山之中，南接一片平坦的曠野。

一派荒蕪闃寂的景象。

在這個嚴酷的地方，原本持重而立的高山、幽暗陰鬱的深谷、湍急旋迴的河流。

現在皆已變得荒涼慘淡、不宜人居。

這是一片沒有人煙的絕望土地，其中找不到一點生命的跡象。

蔚藍色的天空裡沒有飛鳥，灰撲撲的土地上沒有動靜，更叫人受不了的則是那種死一般的靜寂。不論你怎樣側耳聆聽，無垠的荒地上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沒有聲音，只有寂靜。

——徹徹底底、摧人肝膽的寂靜。

目睹陽光下的這一幕，羅納德忍不住心生敬畏：

「真是可怕。」

一旁的奈索斯，亦是心有戚戚的表示贊同：

「當然。」

「這就是神秘知識的危險所在啊。」

「不過羅納德，咱們現在有個急需解決的問題。」

「......」

看著一臉壞笑的奈索斯，羅納德問道：

「你是說......趕路？」

「沒錯。」行商得意的點了點頭，「黑山這鬼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即便有馬車，咱們趕往最近的村子也要花上三、四天的時間啊。」

「嘖——」

羅納德砸了咂嘴。

「然而我們連馬車也沒了......」

他當然知道，實際上嚴苛一點，他們現在的情況甚至比昨晚還要惡劣。

黑霧吞噬一切的時候，可沒放過行商隊伍的道理。

馬車連帶車上的貨物，以及各種日常生活的補給可都沒了。

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趕路——

簡直就是異界版的荒野求生啊！

注視著表情得意的奈索斯，羅納德乾脆地問道：

「不過看你這表情，應該是有所準備吧？」

「嘿——」

被羅納德這麼一問，奈索斯更得意了：

「也算不上有所準備。」

「小夥子，你要是膽子夠大，我帶你去追星怎麼樣？」

「追星......？」

羅納德這次是真的疑惑了。

膽子夠大？

追星？

這種時候說這種話，他完全沒法把信息聯繫到一起。

看著一臉茫然的羅納德，奈索斯也不賣關子了：

「告訴你吧！」

「在距離這差不多兩天的位置上，有一條連通格瑞德與恩特羅德的邊境鐵路。」

「格瑞德最有名的話劇演員兼歌手，被譽為『天使寶鑽』的絕世美人亞莉妲·博伊科姆小姐，將會乘坐這趟列車前往伯倫威治。」

「咱們要做的，就是在兩天內穿越荒野。」

「趕到那條鐵路的位置就好！」

看著一臉狡黠精明的奈索斯，羅納德吐槽道：

「列車鐵路也就算了，連人家話劇演員的行程都記在心裡。」

「你還真是知道的不少啊。」

單手將別墅中找到的新外套一抖，奈索斯滿意地回答道：

「出來做行商的，哪能不多準備兩手？」

「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