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筠頭一次看到衛冕對衛可發這麼大的火，有些擔心他們吵起來。

「別凶它。」林芷筠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提醒他。

「我能嚇到它？哪次不是它乾出大事來嚇我？」衛冕頭疼地說道。

林芷筠收拾好情緒，「慢慢來吧！」

衛冕搖了搖頭，神色冷漠地看了衛冕一眼，「我去冷靜一下。」

屋裡只剩下衛可和林芷筠。

林芷筠招招手，讓衛可到她跟前來。

衛可猶豫了一瞬，還是走了過去。

「他很生氣，你不生氣嗎？」衛可不解地問。

林芷筠搖搖頭，「不生氣，就是有些難過。」

「你生氣，我也不會改變主意，我不會將他從虛擬空間放出來。」衛可倔強地偏過頭。

林芷筠將衛可抱在懷裡，懷裡的它，是有溫度的，它會生氣，會記仇，會喜歡自己喜歡的人，會討厭自己討厭的人……

如果它只是一個人工智慧，它不會對過去的一次格式化耿耿於懷，

如果它只是一個人工智慧，它應該會根據它自己的程序，判定傷害過它的人都不是好人，

如果它只是一個人工智慧，在能消滅未冕時，不會只是將未冕困在虛擬空間，而是就地消滅，讓未冕這個對它來說十分危險的人徹底消失。

「之前你在虛擬空間追殺未冕，第二次的時候，其實你是能殺了他的，對吧？」林芷筠特別溫柔特別溫柔的問它。

衛可沒有說話。

「你怕你殺了他，我會傷心，衛冕會生氣，對不對？」林芷筠輕聲道。

「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他希望我消失，希望我不存在，他討厭主腦，但我不是他的主腦！

我是衛可愛！我是衛可！我是夢依的小舅舅！我沒有消滅人類的想法！也沒有讓人工智慧取代人類的想法！」對於未冕，它真的太不喜歡了。

林芷筠撫摸著衛可的頭髮，「他是一個非常厲害，非常有能力的科研者，他手裡的主腦，是經過了他的一步步升級，才最終成為了主腦。

在升級成為主腦之前，他有很多機會毀掉主腦，但他很愛它，一次次心軟，才導致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

他心軟過，因為這份心軟，給人類帶去了巨大的災難，所以他才會對你十分苛刻。」

「他不是不喜歡你，是沒辦法承擔第二次的這種結果，在一些事情上面，有些人註定了身上會背負更大的責任，個人的感情在大局面前，太微不足道了。」林芷筠以前並不懂，不身處其中，不會理解，越是站得高，個人的喜好就越是微不足道。

「他曾經為之一次次心軟過，拿所有人類去賭的人工智慧，其實也是你。」林芷筠柔聲告訴它。

「在前世，他給予了你所有的信任和喜愛。」林芷筠捧著它的臉，告訴它。

「……前世，我讓他一敗塗地了。」在衛可的數據分析中，未冕作為主腦之父，主腦的所作所為，也會被人類算在他的身上。

「前世你的初始狀態，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工智慧，

現在的你，從一開始就不一樣，是他從隕石裡面提取了多種新物質，你是你，也不是你，

以前的你，除了未冕，你什麼都沒有，但你現在有我，有夢依，有我媽媽，我們都很愛你。」林芷筠分析道。

衛可從她的話裡想到了一些可能，「我或許知道它為什麼要仿生人取代人類了。」

「？」林芷筠沒反應過來它口中的『他』是哪個他？

「我可能知道它為什麼要讓仿生人取代人類了。」衛可說道。

「為什麼？」林芷筠心裡還真有些好奇，能讓未冕一次次心軟的人工智慧，肯定不會從一開始就出現異常的想法。

「人類壽命只有區區百年，你說它只有未冕，它或許隻想讓未冕一直活下去，活著陪在它的身邊。」衛可望著林芷筠，它也不希望她死去，不希望夢依死去，或許到那個時候，它也會動這樣的心思，把她們留下來陪在它的身邊。

林芷筠神色一變，「可它想改變的是全人類。」

「不是它想改變全人類，而是未冕不願意變成仿生人，所以它會認為只要人類都成了仿生人，未冕就會願意成為仿生人陪在它身邊了。」衛可猜測道。

「……」林芷筠神色複雜，未冕不同意成為仿生人，是因為一旦有先例，就會有第二例，第三例……長生的誘惑，誰能剋製得住？

一旦金字塔上的一部分人成為仿生人，他們的想法也會發生改變，進化緩慢的人類會在不斷優化功能的仿生人面前毫無優勢。

「你願意成為仿生人嗎？」衛可問道。

林芷筠還在感嘆未冕和主腦之間的事，下一瞬就聽到了衛可問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林芷筠：「……」有點害怕衛可走了主腦的老路。

「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你現在這麼問，有些太突然了。」林芷筠做思考狀，「讓我好好想想吧！這個問題很重要！我肯定需要時間去認真地考慮，把各方面問題都考慮全面了。」

「你需要多長時間考慮？」衛可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沒有敷衍它，這個問題確實需要慎重的考慮。

「五十年？」林芷筠覺得以她目前這種身體素質，活到七八十歲，完全沒問題，運氣好，一百歲也不是不可能，中醫養生，可不是吹的。

衛可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你要考慮五十年？」

「每個人在每一個年齡段的想法都不一樣，我現在的想法和我幾十年後的想法肯定也不一樣，

我現在的決定，並沒有什麼決定性的作用。」林芷筠很真誠的說道。

「……」衛可陷入了沉思，根據它對人類的分析，人類確實是很善變，別說幾十年後，想法會不會改變，人類今天的想法，明天都能改變。

「那你好好考慮。」衛可囑咐。

林芷筠慎重地點了點頭。

回到房裡，衛冕一直在等她。

「衛可的改變已經很大了，我相信它只是在虛擬空間困住了未冕，並沒有對未冕怎麼樣，未冕只是暫時找不到從虛擬世界出來的路。」林芷筠對衛可抱著前所未有的信心，對未冕也同樣抱著信心。

衛冕對此並沒有像林芷筠那麼有信心，實在是衛可的進化太快了。

若說未冕還能和主腦有一戰之力，現在的他根本拿衛可沒辦法，還是只能靠未冕來抑製衛可，但眼下他又發現未冕或許都抑製不住衛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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