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風看到他們跳樑小醜般上躥下跳，見不得任何人好，臉上笑意逐漸加深，不再掩飾眼中的譏諷。

這對狠心到能食子的夫妻，刷新了新人類的底線。

末世是很可怕，生存是很不易，道德與法律是有更改，但這不代表大家都能為所欲為。

裝成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內心早就汙穢不堪，留下這具空洞洞的軀殼在世間行走，實在是浪費資源和空氣。

「孫曉秀，你的臉皮比我想像中還厚。」林止風動用精神力刺入二人大腦中樞，毫不留情地在裏面橫行亂竄。

這只不過是她最小的力量，也讓兩人痛得撲到在地打滾，嚎叫的聲音都不似人聲。劇痛像是從靈魂深處傳來，深入骨髓，外至皮膚。

「不愧是吃掉親生孩子的人。」林止風譏諷的聲音傳到兩人耳中，激起他們內心最深的恐懼。

不管他們怎麼說服自己安心下來，這依然是他們不願回憶的黑暗面，可是這件秘密居然接連被知道，讓他們恐懼憂心。

這個世界的變化太大了，大到他們毫無安全感。

「小米！我們知道錯了！那是我們的親兒子，我們比你更難受啊——」

孫曉秀還想繼續狡辯，甚至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

「你生在福窩裏不知道餓的滋味，我們困在那個可怕的家裏，整天除了睡著的時候就是挨餓，口渴，腦子都不清楚了！」

孫曉秀回憶起當時的一切，仍然歷歷在目。

「我們倆好歹是C級，可是陽陽......陽陽他只是D級，怎麼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既然遲早要死，不如死得有價值一點！」

孫曉秀雙眼通紅，血絲密佈，脖頸上的青筋都似要開裂。

「你不懂那種滋味，就沒資格評價我們的選擇！與其等陽陽被喪屍吃掉，為什麼不......為什麼不能救我們一命！他的命就是我們給的啊！」

林止風加重了精神力攻擊，這一回，她不僅讓兩人感覺到痛苦，還開始攻擊負責感知的神經系統。

「不、不要過來！」孫曉秀突然露出驚恐的神情，雙手在身前胡亂舞動，雙腿蹬在地面上往後挪動。

秦志平嚇得驚叫出聲，鼻涕眼淚糊了滿臉，恨不得鑽到孫曉秀屁股底下去躲起來。「陽陽！我知道錯了！嗚嗚嗚......」

在他們看來，林止風前方三步處站著一個左臉缺失的十五歲少年，身上血淋淋的沒有一處好肉，袒露出森森白骨，還散發出一股血腥味。

是他們吃掉的兒子，秦陽。

哪怕失去了半張臉，他們依然能從他臉上看到怨恨和不甘，因為這是他們內心投射出來的幻象。

「啊啊啊——」孫曉秀心裏綳著的一根弦徹底斷掉，她開始尖叫，不再狡辯。

殺死兒子的那一幕無比清晰，撲在兒子身上割肉的殘酷畫面，摧毀了她最後一絲理智。就連燃起火堆炙烤人肉的味道，她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摺磨，讓孫曉秀和秦志平徹底崩潰，兩人神情扭曲，眼神逐漸渙散，嘴裏嘟囔著一些不成句子的話。

「不是我......都怪新政府......洪慧英她們憑什麼......」

死到臨頭，兩人依舊怨恨別人。

「讓你們痛痛快快死掉，還真是太便宜你們了。」

林止風將他們震暈過去，動用神魂力量拖住他們，以極快的速度朝雲城的市中心方向跑去。

走出城中村，喪屍就漸漸多了起來。

特別是新型喪屍，一個個像做賊似的躲在暗處觀察她，發現她沒有動手的意思，又晃悠著出來湊在一起窸窸窣窣交流。

林止風沒有理會，一路暢通無阻來到市中心商場外，這裏是薑家夫婦看到過的新喪屍根據地，對於低等級異能者來說，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

「醒醒。」林止風在喪屍無法觀察到的角落，隔空扇醒了夫婦二人，為了不讓他們死得太快，還從系統商店取出一顆回春丹，掰成兩半給他們塞了進去。

孫曉秀嚇得不輕，左顧右盼了好一陣，沒再看到血淋淋的兒子來索命，這才鬆了口氣。「你要對我們做什麼？我們跟你無冤無仇啊！」

秦志平跟著點頭附和：「是啊小米，你小時候還吃過我們買的零食，你忘了嗎？我們以前犯糊塗做錯了事，現在都改了啊！」

「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原諒我們這一回吧......」孫曉秀哀求著，保證以後會老實聽話，為基地做貢獻。

秦志平乾脆跪在地上不住磕頭，額頭很快滲出血。兩人看上去可憐巴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和壓迫。

「賣慘在我這兒行不通的。」林止風心裏沒有一絲波動，她又不是被吃掉的秦陽，怎麼可能代替他饒恕他們。

能說服自己吃掉親人，就該接受得了自己被吃的命運，林止風不再耽擱，用神魂力量拴住他們的腰部，朝著商場方向用力拋了過去。

新喪屍和喪屍的共同點在於，它們都會把別的生物當作食物，包括人類。

要是丟進商場的是A級、B級異能者，頭領說不定還會阻止大家吃掉，轉化為異能喪屍壯大隊伍。但要是C級異能者，那就隻配用來養活一群小喪屍。

林止風三兩步跳上高樓，沐浴在夕陽血色光輝下看向下方。

孫曉秀和秦志平砸在停車場內，周圍是一群守門的小喪屍，看到兩個鮮活的人類，聞到他們身上誘人的味道，漆黑眼眸中閃爍著貪婪光芒。

「不......不要過來......」

孫曉秀這回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她想不通「薑小米」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可她知道，這次是逃不過了。

秦志平很想嚇暈過去，不知怎麼回事，他總覺得腦子比平時還要清醒。「怎麼辦，我不想死啊......」

兩口子知道漸漸靠近的喪屍們要做什麼，它們以活物為食，人類是最可口的美味。

林止風看著喪屍一步步逼近，把兩人團團圍住，瘋狂的撕扯中，兩口子的驚叫震得人耳朵發癢。

「報應有可能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林止風冷冷地注視這一幕，直到地面上隻餘下兩架骨架，才跳下高樓貼上隱身符朝商場內部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