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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國後我嫁給了泥腿子》第262章 第262章;大哥!大哥!;
看押沈珠曦和李鶩二人的女守衛心不在焉,注意力始終放在屋外的動靜上,除了他們靠近屋門的時候會遭到呵斥,其他時候都對他們視若不見。

托這個原因的福,兩人靠在低矮的窗邊,也跟著偷窺外邊的一聲一響。

戰爭已經進入正面對抗的階段,從不斷被人抬回的受傷絨族人來看,外來人在這場戰爭裡佔據了絕對優勢。想來也是,沈珠曦只在這裡見到石矛和木弓,石子在這裡甚至也算武器之一,裝備如此簡陋的絨族人,怎麼可能抗衡外邊的橫刀立馬?

這樣下去,絨族毫無疑問只有戰敗一個結局。

透過充當窗口的狹窄洞口,沈珠曦看見絨族的女族長站在族長大屋前,滿面凝重地和幾個身強力壯的壯年女子說著什麼。那幾名女子不知在向她進言了什麼,她沉思許久後,終於在女長老的催促下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沈珠曦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夕陽已經完全沉了下去,廣袤的叢林被夜色吞噬,族長大屋前的篝火還在熊熊燃燒。橘紅的火光像蛇信一樣伸縮跳躍,掩映著四周石柱上雕刻的象型圖騰。

短短片刻,打殺聲越演越烈,沈珠曦聽到了熟悉的燕話,一支流矢在她眼前飛過,險些穿進洞口的窗戶裡。

三位剽悍的女長老手握一看便很沉重的雙手石斧,英勇無畏地站在祭台上,聲嘶力竭地指揮著族人作戰。圍著白虎皮的女族長卻不見蹤跡。

轟隆一聲大響,保護部落不受野獸和外敵侵害的木牆重重倒地,大股穿著皮甲,手握鐵刀長弓的士兵叫喊著沖了進來。原本抵在木牆裡邊支撐的絨族人四散而逃,跑得慢的,立即被刀背敲暈在地。

沈珠曦見狀大為訝異,再細一觀察,她發現所有打進來的士兵攻擊絨族人都避開了要害,要麼是用刀背,要麼是用刀柄,每製伏一個絨族人,就有另一個外來士兵衝來,熟練地用麻繩將其捆綁起來。

沈珠曦看他們身穿皮甲,沒有標誌性物品,原本以為他們是一盤散沙的流匪馬賊,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

「你看見他們濕掉的皮甲沒?」李鶩忽然低聲道,「他們是走水路進來的,崖底肯定有水流通往外界。」

絨族人節節敗退,幾個女長老也揮舞著石斧加入了戰鬥。看守沈珠曦二人的女人終於忍耐不下去,提起自己的石矛就嘶吼著沖了出去。

沒了看守,李鶩立即拉著沈珠曦,貓著身子走出了關押他們的小木屋。

外邊到處都是絨族人射出的流矢,叮叮噹噹響個不停。李鶩把沈珠曦護在身下,推著她快速移動到暫時安全的牆角。李鶩給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安靜在原地等待,沈珠曦點頭答應後,李鶩左右看了看,電一般地躥了出去,將一個毫無防備的外來士兵捂住嘴,踢倒身子,不由分說地拖回了牆角。

「唔唔唔——」外來士兵一臉驚恐地看著衣著破爛,下巴上的鬍鬚長了老長一段,活像個山中野人的李鶩。

「說!你們是從哪兒進來的?!」李鶩用地上撿起的石刀抵著小卒的喉嚨管,低聲逼問道。

小卒結結巴巴道,「你們是什麼人?和那群野人是一夥的嗎?」

李鶩壓緊了他脖子上的石刀,惡聲惡氣道:「現在是老子在問你問題!」

「從外邊的那條地下河流……」小卒一臉害怕,「我們順著水流飄進來的……」

「你們進來幹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進來做什麼……」小卒年紀不大,被這麼一逼問,險些哭了出來,「我還以為裡面最多就是水鬼和猴子,誰知道,出了洞就遇到這些野人,他們說的話我們也聽不明白,他們一見我們就殺了我們好幾個人,將軍生了很大的氣,說要給這些野人一點顏色看看……」

「帶領你們的將軍叫什麼名字?!」李鶩低聲怒喝。

「叫,叫……」

小卒剛要說出將軍的名字,一個甕聲甕氣,口音古怪卻十分熟悉的聲音乍然在祭台前響了起來。

「格你娘的龜孫兒,傷了老子的人就想跑?你們想得美!瓜娃子們快快出來給爺爺磕頭道歉,再順便幫爺爺找兩個人,如此,爺爺方可原諒你們一回!」

沈珠曦大驚失色,下意識去看李鶩。

他們在彼此的眼神裡都看到了震驚!

「你們老大呢?怎麼儘是些蝦米貨色?」牛旺大步走出遮擋物,完全現身在篝火的橘紅火光映照下。

數月未見,他頭上的毛髮已經長到了後頸,不倫不類地披在腦後,頗有幾分狂放不羈的氣質。

一個匍匐在木屋陰影下的高大身影蹭地沖向了牛旺,沈珠曦的驚呼聲已經到了喉舌,一個身量足以傲視全場的大個子不知從何處箭步而出,輕輕鬆鬆一腳踢開了身板厚如城牆的女長老。

李鵾!

沈珠曦的身體條件反射想要站起來,旁邊的李鶩一把將她重新按了下來,沈珠曦偏頭去看,李鶩的眼中同樣溢著震驚和喜悅,但他剋製著自己的身體,依然一動不動蹲在原地。

沈珠曦隻好耐著性子繼續看下去。

牛旺和李鵾相繼現身後,穿皮甲的士卒士氣大增,絨族人更加沒有抵擋之力。就在戰爭一面倒,即將以皮甲軍的勝利收尾的時候,地面傳來了劇烈的抖動。

不知為何,所有被縛的絨族人都激動起來。

「所有人警戒!」皮甲兵面面相覷,牛旺第一時間回過神來,大聲吼道。

他話音剛落,一群石灰色的龐然大物便衝出了密林。身披獸皮的女戰士騎在顛簸的象背上,圍著白虎皮的女族長也在其中,滿臉怒火地向著牛旺拉開了木弓。在她身後的一頭大象上,坐著神色糾結的冬靡霽。

嗖!

磨尖的箭鏃準確無誤地射中了牛旺的胸口,石箭鏃雖未穿透皮甲,巨大的衝力還是讓牛旺一下子跌倒在地,

牛旺中箭,讓目睹這一幕的皮甲兵們動了真火,他們紛紛大吼一聲「將軍」,將面對敵人的刀背換成了刀刃,轉眼便如切瓜砍菜一般放倒了幾個絨族人。

戰象在村落裡橫衝直撞,不僅踩踏了牛旺的皮甲兵,也一腳踩塌了高高堆起的篝火。火星四處飛揚,一簇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新的地方安家,皮甲兵和絨族人需要對抗的不僅是對方,還有沒多久就順著夜風在村落裡傳播開的火苗。

眼見局勢就要失控,沈珠曦正在絞盡腦汁想辦法緩和場面,一旁的李鶩已經先一步行動了起來——他偷偷摸摸地貓著身子走出牆角,一路小跑來到先前被李鵾打飛的那名女長老身前。

女長老被李鵾那一腳踹得現在還沒緩過氣,嘴邊流著一縷赤紅的鮮血,見到李鶩靠近,她掙扎了一下,想要拿起自己的石矛,下一刻,就被李鶩反剪手臂壓在膝蓋下。

他用全身重量壓製女長老的反抗,在對方的慘叫聲中動作利落熟練地卸了她的雙臂。

「我乃鎮川節度使李鶩,你們還不停手?!」

李鶩的聲音像夏夜裡的驚雷一樣,震耳欲聾地響在混亂的戰場上。

「大哥!」

「師父!」

牛旺捂著受傷的胸口坐了起來,李鵾更是撒開兩隻大腳丫子,毫不猶豫地朝李鶩沖了過來。

下一刻,李鶩把地上的女長老強行扯了起來,他不會講絨族話,但是有的時候,行動比言語更能表達一個人的意思。

石刀用力壓在女長老因脫臼的痛苦而浮出的頸動脈上,李鶩怒聲道:

「冬靡霽,翻譯老子的話!你們要是不停手,老子現在就宰了你們的長老!」

李鶩落地有聲的聲音久久迴響在空曠的村落裡。

「都住手!沒聽到節度使的命令嗎?!瓜娃子們,都給老子停手!」牛旺掙扎著站起身來,向四周怒吼道。

也不知象背上的冬靡霽聽懂沒有,只見他前傾著身子朝女族長喊了什麼,女族長試探和懷疑的目光在李鶩身上掃來掃去。

最終,女族長看著李鶩手中的人質,猶豫了一會,用絨族話叫停了因敵人收手而猶豫不決的絨族人。

「大哥!大哥!」李鵾衝到李鶩面前,滿臉外放的喜悅之情,要不是李鶩用嚴厲的眼神製止,這單純的大個子就該興奮地舉起李鶩往空中拋了。

沈珠曦趁著暫時停戰,連忙轉移到李鶩身邊。這下可不得了了,李鵾見了沈珠曦,大叫一聲,圍著沈珠曦又叫又跳,一個熊抱就摟了過來。

李鶩手裡控制著人質,腳上分毫不鬆懈,沈珠曦還沒反應過來,他就風馳電掣一腳踹開了李鵾。

李鵾怪叫一聲躲開,牛旺緊接著來到二人面前,豆大的淚珠從那雙銅鈴一般的大眼裡爭先恐後地湧出,比當初在戲台下看到張生拋棄了崔鶯鶯還哭得厲害。

「師父,師娘,原來你們還活在人世!」牛旺抹著眼淚說,「老天開眼,我們師徒二人竟然還有活著重逢的機會!」

李鶩眉頭緊皺,手中的石刀不忘緊緊壓著人質的脖頸,讓虎視眈眈的絨族人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不是該在金州嗎?怎麼會來了這裡?」李鶩說。

「這說來話長……」牛旺抽噎著。

「那就長話短說。」李鶩道。

牛旺噎了一下,水汪汪的兩隻大眼看向李鶩,半晌後,說:

「我就是想來看看……能不能找著兩塊骸骨,多少修個衣冠塚,讓你們入土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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