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和李世民僅僅一個照面，就讓李靖暗暗吃驚。

李靖是常年戰場廝殺的，所以可以看得出來，秦牧並不像表面上看著翩翩少年那麼簡單，他是真有些身手的，而且看著還不弱。

不會……

一會陛下真的輸了吧？

李靖有些不敢想象……

而這個時候，李世民一招落空，並沒有任何停頓，在穩住身形之後，一個轉身，小腿就往身後的秦牧掃來。

秦牧上半身還是輕輕一偏，躲過李世民的攻擊，在躲閃的同時，順勢一個掃堂腿向李世民的另外一隻腳掃去。

這一套簡直是行雲流水，就是李世民也沒有反應過來，一隻腳就被秦牧掃到。

嘭！

伴隨著一聲悶響，李世民猛然跌落在地，揚起一陣煙塵。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瞬間張大了嘴巴。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陛下怎麼一下子就被放倒在地了？

不是說好了陛下碾壓的嗎？

所有人都懵了，這秦牧看著文文弱弱的，怎麼好像戰鬥力還在戎馬半生的陛下之上呢？

感受著眾人震驚的目光，李世民的臉唰一下子漲紅了。

特別是看到長孫無垢看著秦牧，那震驚中略帶驕傲的眼神，李世民差點就炸了。

「吼！」

李世民低吼了一聲，啪一下就站起來了。

很快。

李世民猛撲上去，一上去就是。

一個左正蹬！

一個右鞭腿！

一個左刺拳！

秦牧不疾不徐的接著，然後化開李世民勢大力沉的勁道，接著反發出去……

一套接化發，如絲一般順滑。

「發！」

隨著秦牧大吼一聲，直接將李世民防了出去，讓他踉踉蹌蹌後退幾步。

緊接著，秦牧欺身而上。

一隻緊握的拳頭，放到了李世民的鼻子上。

拳頭並沒有落下去。

但是李世民一雙眼睛已經瞪得直愣愣的了，盯著拳頭，有些發暈。

怎麼會這樣？

他對自己的功夫可是相當的有信心，但真的輸了？而且輸得這麼快，簡直可以說是輸得體無完膚。

不可能，不可能……

朕還沒有來得及展示自己的功夫呢！

李世民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暗暗瞥了一眼圍觀的眾人。

只見房玄齡和李靖臉上唬得改了樣子，兩頰的肌肉都鬆鬆地下垂，一張嘴差不多都看著好像是一個小圓孔的樣子。

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和意外，很顯然他們一時之間還沒有接受過來。

而長孫無垢更是一雙美目瞪得渾圓，不可思議的看著秦牧，眸中除了震驚以外，李世民似乎還看到了一份驚喜。

對的，是驚喜！

李世民瞬間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

「你輸了，叫爹吧。」

秦牧淡淡的話語，卻瞬間讓李世民破防了。

一股如熔岩一般的熱意，從李世民的心底，直衝腦門。

啪！

就在秦牧收拳的時候，李世民突然襲擊，左刺拳猛的打出，直衝秦牧的面門。

「啊？」

秦牧大意了，他沒想到李世民作為堂堂的大唐天子，竟然會如此不要麵皮，搞偷襲！

秦牧沒有閃。

啪！

李世民的左拳直接給秦牧的右眼蹭了一下。

秦牧一下子被打退了幾步，用手捂著眼睛，當時淚水就流了下來……

這始料未及的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

長孫無垢反應過來之後，三步做兩步就沖了上去，一把抱住秦牧，就像是母雞護著小雞一般，焦急的問道：

「秦公子，你……你沒事吧？」

秦牧捂著眼睛，搖了搖頭，道：「沒關係。」

兩分多鐘以後。

秦牧放開手，淚水已經停下來了，就是眼睛看起來有些浮腫，眼眶周邊正在慢慢變黑。

而這段時間裡，李世民愣愣的站在那裡。

整個人不僅沒有打贏的喜悅，反倒是失魂落魄一般，此刻，他的一張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兩耳發燒，眼睛躲躲閃閃的，好像看哪裡都不對，不知道如何應付眼前的情況。

而房玄齡和李靖，此刻同樣是茫然若失，不知該如何應付。

怎麼會這樣？

如果光明正大的輸了，讓天子叫爹那是不可能的，頂多耍個賴就過去了，不可能像魏徵那麼直愣，可是現在……

陛下竟然搞偷襲，而且偷襲的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這可該如何收場？

兩人傻了，隻得默契的轉過頭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房如煙李貞英，還有長樂公主，此刻腦子都有些短路了，直愣愣的看著李世民。

而這個時候，長孫無垢扶著秦牧，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呆立當場的李世民。

這一眼，正好和李世民有些閃躲的目光對上。

李世民竟下意識的低下了頭，他竟在觀音婢的眼裡看到了一絲哀怨和意味難明，更是讓他如坐針氈，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變成了螞蟻，在他臉上爬。

作為大唐的天子，他賢明威嚴，作為一個丈夫，他睿智儒雅，作為一個父親義正嚴辭，可是如今在大臣面前，在皇后面前，在最疼愛的女兒面前，他因為心中的無名火，竟做出了偷襲一個少年的事情。

這好嗎？

李世民當然知道這不好！

但是他要怎麼收場呢？難不成去跟秦牧道歉，向他認錯不成？

李世民徹底破防了，從未感覺有此刻這般難受……

而這個時候，秦牧卻開口打破了僵局：

「二公子，你不講武德！」

李世民聞言啞然，他確實是不講武德了，但是怎麼辦呢？道歉的話他說不出來，隻好綳著臉。

而秦牧卻是接續說道：

「不過你做得很好，是我大意了！」

秦牧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有些聽不明白秦牧的意思，他這是真心說好呢，還是反諷呢？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下，秦牧繼續說道：

「二公子，你我剛剛決鬥，對彼此而言，就是敵人，沒有仁慈，也沒有大意可言，所以無論用什麼手段，就算是偷襲，只要贏了，那就是贏了！」

「成王敗寇，兵不厭詐，是我大意了，也是我輸了！」

秦牧的話音落下，所有人再一次瞠目結舌。

而李世民更是把嘴張得像箱子口那麼大，一下子就愣住了，接著他咽了兩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裡發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