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蹲蹲一整節課，班主任是傻了才會信他。

據說上課期間班主任還因為他遲遲沒回來，派了個男同學到廁所裡找他，沒找到。

陸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在蹲廁所，只不過蹲的不是教學樓的廁所，而是跑得遠了點，去了平時比較少人使用的籃球場附近的廁所。

他在班主任面前還假裝自己很難受，一回到教室就「難受」地趴在桌面上睡覺休息，睡到放學。

這一覺他睡的是進入二中以後最舒服的一覺。因為剛欣賞完喬以笙上體育課的「醜態」，他很心滿意足。

陸闖打聽過了，一中的體育課是學生自主選課，但可供選擇的其實就三種，排球、籃球和太極拳。每年選一種，不能重複選擇，三年必須要把三種類型都修過去一次。

陸闖覺得一中這樣安排至少比二中好，二中根本沒有自選，老師安排什麼就是什麼，而且對於二中高三學生來講，體育課存在的最大意義是方便其他科目的老師佔用。

喬以笙所在一中作為霖舟市年年總成績拿第一的高中，很注重勞逸結合，從不佔用學生的體育課時間，並且每周周三下午的最後一節課還統一安排為學生的自由活動時間，隨便學生要去戶外打球活動身體，還是待在教室自習寫作業，都可以。

陸闖賊他們羨慕。二中就是一門腦子地抓成績，年年想超過一中，年年超不過。陸闖就納悶了，教育局都賜名千年老「二」的「二」了，老老實實地跟在一中屁股後面不就行了，做什麼當第一的春秋大夢呢？光它不像一中學習勞逸結合這一點，就主動它永遠超越不了一中。

他今天看到喬以笙上的籃球課，可以推斷喬以笙高一、高二兩年，先把相對而言比較容易的排球和太極拳先修完了。

欣賞她上籃球課的整個過程，陸闖都快笑死了。她們的女籃老師教的是最基礎的原地拍球，整個筐裡那麼多球，喬以笙偏偏挑了顆沒什麼氣的，而人家好好一顆籃球，被她拍得像皮球。拍個皮球，她還能動不動就掉球，哼哧哼哧地跑去撿球。

每次她去追著不聽話的球跑，她後腦杓高高紮起的馬尾就甩動得特別起勁，特別有活力——比她本人有活力多了。

陸闖一眼就瞧出，喬以笙是典型的成績好、體育廢的人。

說起來小時候就可見端倪了。小時候那個喬圈圈不就是又喜歡追在他屁股後面跑又一不小心就摔倒，摔倒了還哭鼻子。

嘖，她還真是，變了，又一點沒變。

由於喬以笙一周有兩節體育課，他不能一周拉兩次肚子還一蹲蹲掉整節課，陸闖也不是每次都能來欣賞喬以笙在體育課出洋相。

不過緊接著的十一月，就是校運動會了。

一中的校運動比二中早一周，為期三天，在校運會開始的前半個月，每天傍晚下課後的那段時間，都能看到一中各個班級的學生集中在運動場裡排練校運會開幕式的班級方陣。

喬以笙所在的班級自然也在其中。

她沒有一放學就回家，而她排練班級方陣的時候他也已經下課放學了，陸闖不用再偷偷摸摸翻牆，趁著放學階段人來人往，陸闖堂而皇之地從一中的校門口進去，反正校服一樣，門衛也沒那個閑工夫一個個盯著檢查校牌。

而進了一中去到運動場裡，他又可以混在一眾學生堆中，肆無忌憚地看喬以笙的笑話——就是看笑話，他覺得喬以笙不管做什麼他都能跳出毛病。

比如她走方陣的時候不整齊。雖然他們班整體都不齊。

比如她開小差，和她身後的女同學講悄悄話，也不知道講什麼高興的事兒，講著講著還講笑了。

比如突然間她沒跟上腳步，就不小心同手同腳了。

陸闖坐在運動場的看台上，歪歪斜斜地靠著，覺得喬以笙要是能在這裡走一整天的方陣，他應該也能看一整天都不帶無聊的。

看方陣的第三天回家後，陸闖碰到陸昉，就聽陸昉問他：「你二嫂說你這幾天比起前些日子，放學都有點晚。」

陸闖心底一凜，雙手插入褲兜裡，遮擋下意識間握起來的拳頭，弔兒郎當地說：「這就晚了？二哥不會以為我在二中裝了幾天乖就真轉性了吧？最近剛在二中附近找到玩的地方，以後都會再和以前一樣晚回來，廚房可以不用準備我的晚飯。」

這裡說的「和以前一樣」，指的是陸闖在進入二中以前的那些個學校。

走出兩步後，陸闖又退回來，朝陸昉伸手：「接濟點。」

「這麼快又沒錢了？」陸昉揮揮手，示意他跟他去書房取。

陸闖走得踢踢踏踏的：「泡妞，開銷不得大。」

陸昉：「看上學校裡的女同學了？」

陸闖：「哪兒敢？我要是跟學校女同學談戀愛，耽誤他們的乖乖好學生考大學，班主任不得把我的皮都給扒了，再把我踢出學校？」

陸昉推門進書房，回頭瞥他一眼：「有你不敢的事情？看來二中對你有束縛作用。」

陸闖沒進門，隻停在書房門口，單肩斜倚門，雙手抱臂，輕哧一聲：「二哥，你但凡上二中瞧一眼，瞧瞧裡頭的女同學都是哪些清湯掛麵身材幹癟的只會死讀書的醜八怪，就知道我是想不受束縛都難。」

陸昉從他書桌的抽屜裡取出一遝現金，走過來給他：「那你現在泡的是哪裡的妞？」

「二哥想見見我的眼光，我明天帶回家來？」說著陸闖吐槽，「現在誰還用現金？」

話雖如此，他的手也還是接過了這遝現金，然後緊接著道：「卡裡再給我隨便轉個幾萬唄？不能讓我太拮據了。我掛著堂堂陸家少爺的名號，走出去也代表了陸家的臉面，泡個妞還摳摳嗖嗖的，陸家晟臉上也無光。」

陸昉對他的這些不算過分的要求向來是縱容的，他說：「一會兒我讓你二嫂給你轉。」

「也行。謝了二哥，果然找你比找陸家晟可靠。」陸闖左手食指和中指兩指併攏，另外三根手指蜷縮起來，往額頭上比劃了一下，便帶著錢轉身離開。

陸昉又叮囑了一句：「泡歸泡，別弄出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