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鷗在他說心裡有點難受的時候，正在幫他戴滑雪鏡的手滯了一滯，她的目光也停留在他的眸底。

聶季朗握住她的手，自己戴上了滑雪鏡，隔絕開了和她的對視。

緊接著他自己坐起來了，帶著她一起坐起來，旋即他踉踉蹌蹌地起身，架著歐鷗到雪洞前去，將歐鷗往裡塞。

歐鷗掙扎：「我說了我不進去！這是你挖的！留給你自己！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不需要施捨！不需要你英雄救美！你再怎麼做也不會是英雄！你這樣只能說明你是個愚蠢的人！聶季朗你清醒一點！你的自私哪裡去了？你不是和我一樣是自私的人？！」這種情況下她這樣情緒激動又不怎麼停頓了一口氣輸出一堆的話，歐鷗都覺得難受死了，講完後甚至覺得自己最後的力氣沒掉了。

不過歐鷗還是拚上最後的力氣推搡聶季朗。

結果是歐鷗和聶季朗一起摔進雪地裡，然後兩個人都沒什麼力氣了。

歐鷗原本是面朝下埋在雪地裡，她不甘心地蹭了一會兒，到底是笨拙地將自己蹭得翻了個面。

翻了個面之後，她恰好疊在了剛剛朝她爬過來的聶季朗身上。

聶季朗也已經起不來了。他的兩條手臂攏著她：「我的自私沒丟。小鷗，你說得沒錯，到現在了我還是很卑劣，如果你能沒事，我丟了這條命，至少你不會輕易忘記我，你會永遠記得，是我把生的機會留給你。」

他的音量有點低，若不是現在他們倆挨得很近，她可能聽不清楚。現在歐鷗聽完了隻想吐槽：「大叔，你還真會順著我的話往下講。」

她就是習慣性將他往壞了講，她知道這場困境裡他為她所做的一切，是因為他喜歡她。

當下的他，是真的不帶任何算計的，純粹地，只是因為喜歡她。

「要我重複幾遍？就算你今天死在這裡，我也不會感激你的，更不會記得你。」歐鷗在他懷裡蹭了蹭，「還不如你現在丟下我自己進雪洞，我死了之後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才是讓我不會輕易忘記你。恨比愛長久，你這把年紀了，連這句話也沒聽說過嗎？連這個道理也不清楚嗎？」

在幾秒鐘的悄寂之後，她聽見聶季朗說：「嗯，所以小鷗，你繼續討厭我吧……繼續恨我吧……這就是我的遺願。」

「……」歐鷗剎那間啞口。

她忽然明白過來，不久之前聶季朗為什麼說他心裡有點難受。彼時她還納悶，她不討厭他了、不恨他了，他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而難受。

同樣幾秒鐘的悄寂之後，歐鷗回答：「好啊，你快點進去雪洞吧。你進去了，我就繼續討厭你、繼續恨你。恨死你的那種恨。」

聶季朗沉默，隔著兩人的滑雪服，將她摟得愈發緊。

他摟得她其實不太舒服，本來呼吸就不順暢了，這樣更難受。歐鷗還覺得有點困了，眼皮開始打架了。

她的嘴皮子倒是還能繼續動：「你看你抱我都還有力氣，不拿這些力氣爬過去雪洞多浪費啊。你還挖了那麼久，如果不挖雪洞你的狀況肯定會比現在更好。聶季朗，深情人設不適合你。遲來的深情比草賤你知道嗎？」

「」因為一個女人死在異國他鄉的荒郊野外，被雪埋得連屍體都找不到，你們家族顏面都被你丟光了吧？你會被你們家族除名吧？你過去那麼多年為了保住你的身份和地位所做的算計都浪費了。」

「你崩人設了，聶季朗，那個千方百計欺騙十八歲的天真少女、不會因為外面養的一個小姑娘而和妻子離婚的人，才是你。」

「……」絮絮叨叨的，歐鷗都不太知道自己講了些什麼，感覺腦子特別地遲鈍，話出口的下一秒她就忘記了。

但是她知道就她一個人在說話，聶季朗都不出聲。

所以歐鷗強迫他說話：「聶季朗，不要讓我唱獨角戲。只有我自己的聲音，我就當你是屍體了，我要爬走了，我不要和死人待在一起。聶季朗。」

聶季朗總算吭聲了：「別怕小鷗……我在……我還在……」

「誰怕了……我怕什麼了……誰的膽子能有我大……」歐鷗反駁，「我就是覺得……死也要死得熱鬧點……我都給你機會和我死在一起了……你得發揮你的作用……陪我聊天……陪我說話……」

聶季朗應她：「嗯……聊天……說話……」

然而歐鷗越來越困，腦子也越來越遲鈍，嘴皮子也連它的自主能力都喪失似的，好一會兒沒吭聲。

頃刻變成聶季朗喚她：「小鷗……不要睡……不是要聊天嗎……不是要說話嗎……小鷗……」

歐鷗努力撐開眼皮：「那你和我聊啊……聶季朗……你和我聊……」

於是歐鷗聽見聶季朗問：「小鷗……你那時候很喜歡我……很喜歡很喜歡我……我沒有記錯……是不是……」

歐鷗望向天空，看著雪花一片片地落下來，純潔又乾淨。

落到她和聶季朗的身上，也將雪地積得更深。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嗯……你沒記錯……聶季朗，我那時候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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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炮也就是聽著阿苓講電話得到了一點消息，講也講不清楚具體來龍去脈。

在結束和大炮的對話之後喬以笙就自己打給阿苓詢問情況。

可除了知道聶季朗和歐鷗在滑雪場裡一起失蹤，也並沒有太多的信息，這還是阿德傳過來的消息。

喬以笙立馬要求去米國找歐鷗。

陸闖怎麼可能同意：「喬圈圈我如果讓你現在去我就是瘋了！」

吼完他也覺得不太好，強行克制了火氣：「不是還在找又不是找不到？你急什麼？先不說你去米國能起到什麼作用。就說米國是你隨時想去就能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