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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馬》第545章 秘密
陸清儒盯著她的臉,兩隻眼睛微微發怔。

喬以笙的心裏特別緊張。

如今既然證明暗室還在被使用,那麼使用暗室的人,最大可能性的無疑是暗室的所有者,陸清儒本人。

喬以笙的內心很難沒有震顫。倘若陸清儒在使用的話,豈不意味著陸清儒可能並沒有生病?他的老年癡獃是偽裝出來的?

喬以笙丁點兒瞧不出來他在偽裝。

他的偽裝要應付的人可太多了,整個陸家就夠大的。

慶嬸是陸清儒的人,這點早已毋庸置疑,作為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陪在他身邊的看護,慶嬸必然是了解陸清儒真實情況的人吧?

所以難道醫生全部被陸清儒買通了?

以陸清儒的本事,倒也並非做不到在全部陸家人面前瞞天過海,畢竟整個陸家,本來就都是他的。

問題在於,陸清儒為什麼要這麼做?

令喬以笙失望的是,陸清儒的發怔好像並非因為她的這一句試探性的「爺爺」——

「佩佩……」陸清儒淌著眼淚,顫顫巍巍地抬起一隻手,輕輕地觸碰喬以笙的臉。

喬以笙記起,自己現在看起來比平時更像兩分佩佩的模樣。

壓低聲,喬以笙繼續試探:「爺爺,我不是佩佩,我是您和佩佩的孫女。親孫女。您和佩佩有個兒子的。」

「您是清醒的吧?您如果是清醒的,就給我一點暗示。行不行?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給我父母報仇。」

「聶老爺子害得我爸爸從小身世淒涼,我爸爸還因為車禍無辜喪命。您這麼愛佩佩,我爸爸是您和佩佩唯一的兒子,您難道不想為他報仇嗎?」

她抓住陸清儒的手,快速地與他可謂掏心掏肺。

她一瞬不眨地盯著他混濁的眼珠子,也觀察著他面部的表情,企圖從中挖出哪怕一絲一點端倪。

可……或許是陸清儒的段位太高、她的段位太低,又或許是她的推斷完全是錯誤的,喬以笙沒有得到預期中的任何反饋。

就跟上次喬以笙試探陸清儒究竟知不知道他和佩佩有個孩子一樣,陸清儒只是在流眼淚。

只是比起上次,陸清儒的嘴裏少了重複的自言自語,而是一直盯著她的臉呼喚佩佩的名字。

慶嬸反倒因為陸清儒的流淚而回來陸清儒的身邊。

「董事長喲。」慶嬸掏出手帕給陸清儒擦眼淚,並循著陸清儒的目光也看了看喬以笙的臉,「喬小姐你今天太像佩佩了。」

喬以笙把試探的目標從陸清儒轉移到慶嬸身上:「宋媽媽剛剛也這麼說。這麼看來,慶嬸原來也對佩佩年輕時的樣貌是熟悉的?」

否則慶嬸如何能做出這種判斷?陸清儒又不是第一次稱呼她為佩佩了。喬以笙篤定,慶嬸那句話就是不小心露陷了。

慶嬸不慌不忙道:「不能說熟悉,但我見過佩佩以前的照片。知道喬小姐你是佩佩的孫女之後,就越瞧喬小姐你越像佩佩了。」

喬以笙好奇問:「聽說慶嬸你的父親,以前是陸家的管家,是陸爺爺最信賴的人。」

「是不是董事長最信賴的人啊,我也不知道,但我爸啊,確實一輩子都在為董事長辦事。」慶嬸說,「我能得到董事長的信任,這些年留在董事長身邊照顧董事長,也都是因為我爸咧。」

喬以笙若有深意:「嗯,所以我覺得,比起陸伯伯他們那些子女,慶嬸你才是最熟悉陸爺爺、最了解陸爺爺的人。陸爺爺如果有什麼秘密,也一定只有慶嬸你知道。」

慶嬸似被她的最後一句話給說懵了:「董事長有什麼秘密?」

喬以笙笑笑:「我就是打個比方,『如果』,在假設『如果』。」

說著,喬以笙轉頭看回宋紅女那邊。

宋紅女和余亞蓉都已經從地上起來了,但因為余亞蓉給摔出鼻血了,所以特別生氣。

余亞蓉對聶家本來就有怨氣,對聶季朗和喬以笙撒不得,現在逮著宋紅女和方袖兩人,完全就借題大肆發泄,罵宋紅女瘋瘋癲癲。

「你這臭老太婆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才一直念叨要請法師。幹嘛呀?昨晚你們在老房子那邊做的法事招惹出來不幹凈的東西了?哎喲喂,你們要是還沒打算回明舟,趕緊搬出去吧!別連累我們陸家的風水!」

此時此刻對面余亞蓉萬般數落的宋紅女就是個毫無戰鬥力的孤苦老人,甚至跟遊魂似的,方袖則也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慶嬸似乎想勸余亞蓉嘴下饒人,卻又欲言又止,沒趟渾水,而是問喬以笙:「宋媽媽這到底是怎麼了?」

喬以笙反問慶嬸:「昨晚陸爺爺睡得好嗎?」

慶嬸回答道:「和平時差不多。」

「噢,那看來陸爺爺夜裏沒有見到我奶奶。」喬以笙的口吻特別遺憾,然後才解釋宋紅女的情況,「宋媽媽其實沒怎麼了,就是我小叔叔夜裏做的那場法事不是把我奶奶請回來了嗎?我見到我奶奶了,宋媽媽和陸爺爺也一樣沒見到,所以想見一見。」

慶嬸似乎很能接受鬼神的說法,對喬以笙見到佩佩這件事沒有特殊的反應,只是也為陸清儒感到惋惜:「是時間來不及嗎?都回來了怎麼也來一趟董事長這裏?董事長多想她啊……」

喬以笙說:「也許是因為,平常在夢裏,陸爺爺就已經和我奶奶經常見面了,所以昨晚就沒有專門再見。」

慶嬸在陸清儒耳邊問:「是這樣嗎董事長?」

喬以笙又好奇:「慶嬸,你說陸爺爺每回能進去你講的話的時候,代表他是清醒的還是不清醒的?」

「喲,這問題啊,我還從來沒想過。這得是專業醫生才能回答得了吧?老年癡獃的人,腦子裏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樸實無華、普通村婦模樣的慶嬸笑起來的時候總是帶點喜慶,喬以笙在資料上見過慶嬸的全名,不帶「慶」字的,所以挺想細究,慶嬸之所以叫「慶嬸」,是不是就是因為這一點喜慶?

彎著唇,喬以笙笑吟吟地注視慶嬸:「不用從專業醫生的角度,我就是想知道慶嬸你的想法。你照顧陸爺爺的這些年,有沒有哪怕一刻,覺得陸爺爺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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