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良人

誰也不是天生老邁，誰還沒個年少輕狂，往事歷歷在目，總是面前的顏駱不是真身，但是眼睛依舊濕潤了。

「這幅畫是我當年跟隨先生時畫的，是我最為得意的一副，請先生雅正時先生也說不錯，我求先生在畫上題字，結果先生在畫上畫了這個封靈葫蘆。在離開先生時，我帶走了屬於我的所有東西，其中就包括這幅畫，有一段時間我對先生都是懷恨在心，每日都對著畫中先生的背影發泄不滿。直到一次有個厲害的仇家上門，我不是那人的對手，已經打算赴死的時候，那人看到了畫，認出了先生，所以饒了我一命。」

「呵呵，你倒是命不該絕。」檀玄冷笑道，然後又接著問出自己的疑惑，「既然老頭子的畫像救了你，你為什麼還要燒了畫呢？」

「我沒想到因為一幅畫，我竟然撿回一條命，同時也才知道先生在別人眼裏的地位，自覺無顏面對先生，就想將畫像一燒了之，但是燒到一半的時候，我又反悔了，我無顏面對先生，但是如果沒有先生，也就沒有我了，於是我又將畫重新掛了起來。」

檀玄搖了搖頭，「你畫的就是背影，可能冥冥之中自有頂數，不存在有無顏面去面對老頭子，何況你現在掛的已經不是老頭子的畫像，而是你的心安罷了。」

「呃……」顏駱沉吟一聲，沒有做出什麼反駁，「或許你說的對吧。所以我把你請到書房來，就是想和你表明身份的同時，厚著臉皮希望你可以看著先生的情面上能將黎暉鬼王的魂山轉讓給我，我可以當著先生畫像和你起誓，我用魂山隻為苟活於世，不會用此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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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你打住吧。」檀玄擺了擺手，重新回到這個問題，他的臉上再次泛起了冷笑。

「你別和我說那些虛的，我先問你個問題，你想好了回答我。」

「你問。」

「如果我能力不濟，你還會和我說這些嗎？」

「不會。」顏駱回答的很乾脆，「如果你連先生的封靈葫蘆都守不住，我不替先生親手解決了你就已經不錯了，怎麼可能會讓你知道這些。不過你很不錯，比我預計的還要強上許多，如果昨日我那道魂力不是走的及時，估計早就成了你體內戾氣的一部分了。」

「我家那些禁製管進不管出，看來以後還需要改進啊。」檀玄嘆了口氣，從桌上跳了下來，拍了拍顏駱的肩膀，然後突然一耳刮子將顏駱扇飛了出去。

「你敢什麼，怎麼又動手呢？」顏駱被打蒙了，一臉錯愕的看著檀玄。

「打我的主意，你以為和老頭子扯上關係就沒事了？」

檀玄面露凶態，抬腿就是一記窩心腳，不過這次沒有踢正，顏駱轉身就躲開了。

「你還敢躲？趕緊給我站那兒讓我打一頓出出氣，不然我心裏不爽。」

「不能再打了，等你打爽了，我就完了，想打等我回復再打行嗎？」

「我就現在打。」

顏駱躲閃的很靈活，可惜他遇到了不講理的檀玄，在被檀玄逮到以後直到臉部已經明顯胖了一圈兒才重新獲得自由。

打完以後，檀玄神清氣爽，精神都好了很多，一臉笑盈盈的說道：「行了，現在咱們談談買賣吧，魂山我可以給你，你拿什麼換？」

「這個我準備好了，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喜歡。」

說著，顏駱從書桌下面拿出來一個煙盒大小的玉質盒子，放到了書桌上面。

檀玄的眉頭微微皺起，問道：「這裏面是什麼東西？竟然用靈玉儲存。」

顏駱微微一笑，「這可是我費盡心思才找到的好東西，你看能不能換黎暉那傢夥的魂山。」

顏駱收起笑容，一揮手，指尖冒出一道藍色火焰，引燃了玉盒上面的符紙，等符紙化為灰後，他小心翼翼的將玉盒打開，露出裏面一根小拇指大小潔白無瑕的筍狀東西。

看到盒子裏面的東西，檀玄立刻眯起了眼睛，但是兩眼中卻不見反增，而且還透著一股火熱。

「這是至陽筍？」

「好眼力。」

顏駱嘿嘿一笑，又將盒子重新蓋好了。

「我用這個和你交換，你感覺怎麼樣？」

「雖然對我來說沒什麼用處，但不可否認，這是個好東西，算了，我吃點虧吧，誰讓你把老頭子這層關係都搬出來了呢。」

檀玄像是真吃了多大虧似的，慢慢悠悠地解下腰間的葫蘆按在了書桌之上，「行了，魂山怎麼交給你？你跟了老頭子那麼久也應該知道，魂山是無主之物，出了葫蘆三個呼吸就會徹底消散，難道你想以魂接魂不成？」

「不，不行，我現在這副身體怎麼接得住。」顏駱連忙搖頭，然後略有不好意思的說道：「檀兄弟，你能幫我把魂山放進我的肉身嗎？」

「沒問題，你的肉身在哪裏？」檀玄痛快的答應了，同時更加迅速的將桌上的玉盒揣進了口袋裏。

「稍等片刻。」顏駱摘下牆上關老夫子的畫像，在牆上敲了幾下然後往裏一按，牆面凹進去了巴掌大的一塊地方。接著顏駱又來到書桌前，將書桌靠內的一角往下一按，「哢」的一聲，書桌的一角耷拉了下來。

「哢……哢……」

書桌下方的地面裂開了一條縫隙，縫隙越開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個一米多見方的洞口，洞口下方有台階，裏面雖然暗，但卻算不上黑。

「請跟我來。」顏駱率先轉進了洞口，檀玄也跟了進去。

「你這地下建築還是複式的，夠可以的呀。呦呵！這裏的樓板用的還是鋼筋混凝土的，還這麼厚，看來你活的夠小心的呀。呵呵……」檀玄一邊走一邊品頭論足道。

下面的一層不大，就是書房又多了個地下室，但是一層樓板之隔，樓上和樓下完全是兩個世界。樓上古樸，樓下卻完全都是現代的產品。寫字枱、老闆椅，電腦、麥克風，還有一面牆的顯示器，以及旁邊還有一套衛浴。。

望著比自己家電子設備還要齊全的房間，檀玄冷笑了起來，「怪不得你對外面的情況了如指掌，原來你靠的不是能力而是技術啊。就你這裏這些設備，每天的電費都不少吧，也不知道你在哪裏偷的電。」

顏駱陣乾笑了兩聲，說道：「見笑了，雖然我們常與鬼打交道，但也不能與社會脫軌不是，科技在進步，咱們也應該與時俱進。」

檀玄不屑的看了顏駱一眼，「估計是仇家太多睡不安穩吧，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少廢話了，你的肉身到底在哪兒，我把魂山給你，咱們的買賣就算結束了。我管你這裏有什麼東西，就是你在這裏造出個原子彈來，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別急，稍等片刻。」

顏駱拉出寫字枱的抽屜，在裏面的輸入器上輸了一連串的數字，身後的樓梯下方出現了一條暗門。打開鎖，推開暗門，露出了另一個黑漆漆的空間。

「進來吧，我的肉身就在裏面。」顏駱率先走進來黑暗之中。

檀玄跟在身後忍不住抱怨道：「狡兔三窟，你比兔子還牛，你以後應該叫老兔子，而且你這裏的風格不能不變化的如此突然嗎？門外還燈火通明，門裏怎麼就伸手不見五指了呢。」

檀玄的話音未落，身後的門自動關上了，而前面也終於有了光亮，只是亮的不是刺眼的電燈，而是一根蠟燭，蠟燭的旁邊站著顏駱，而蠟燭的前方則是一口黑色的棺材。

「裏面是你？」

「裏面是我。」

簡短的對話在外人聽來純粹就是神經病，但是檀玄在得到回答後便上前拍了下棺材蓋，接著往前一推，將棺材蓋推到了地上。

「這個是你？」看著棺材裏躺著的那位，檀玄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棺材裏面那個雖然與面前這個衣著一樣，但是模樣差距也太大了，面前這個看著也就六十多歲，可是裏面那個至少九十開外，臉上的褶子比外面的松樹皮還要密集。

「是我沒錯。」顏駱的生魂笑著承認道。

「那敢問你老貴庚啊？」檀玄表情怪異的問道。

「六十六。」顏駱的生魂伸手比劃了一個六，前後翻轉了一下。

「那你這是經歷了什麼，怎麼變成這個模樣？」

顏駱的生魂苦笑道：「禦鬼本就消耗生機，何況我還受過重傷，能維持這樣就已經不錯了。你現在看到我的生魂年輕，那是我昨天剛吞噬鬼氣，需要吸收三天肉身才能變回我現在的模樣，沒想到你今天就來了，這也就是我為什麼說不方便見客的原因。」

檀玄不滿的哼了一聲，「來都來了，誰讓你一直鬼鬼祟祟，如果早就說清原委，至於出現今天的局面嗎？」

不等顏駱回答，檀玄又問道：「我現在把魂山給你，你確定有用？」

「現在用比醒來時更管用，只是現在魂歸肉身的話，我要沉睡一個時辰，還希望兄弟你看在先生的面子上能幫我受夠一下。」

「呵呵……」檀玄看著對方冷笑了起來，「讓我給你護法，你可真會算計呀。」

顏駱朝檀玄深施一禮，面帶哀求道：「拜託了，事成之後顏某必有重謝。」

檀玄撇了撇嘴，「事成之後才有重謝，那不成呢，我就白忙活了？」

「不，不，同樣都有重謝。」顏駱趕緊解釋道。

檀玄搖了搖頭，「事後的事兒，事後再說，但是咱們是不是要把該辦的事兒先辦了啊？」

「什麼事？」顏駱一臉不解的看著檀玄問道，生意都說好了，該給的都給了，他不知道還有什麼事要辦。

檀玄頓時不高興了，臉色一沉，沉聲問道：「你昨天怎麼答應我的，你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