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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知我心何夕踏歸途》第二十一章 陰雷劫(五)
提心弔膽的日子,每分每秒都很難熬,沒人能左右天意陰晴。慶幸能在陽光下醒來,何夕胃部傳來金夕手掌的溫熱,金夕嘴上說著『自作自受』,可還不是看不得何夕難受,給他揉了半宿,何夕轉身將女人擁緊,心裏千恩萬謝此刻的安好。

「你感覺怎麼樣?胃還疼嗎?」金夕輕柔的在何夕的胃部打著圈。

「疼的厲害!」何夕假裝著逗金夕。

「哎呀,那不行,快點,我們去醫院看看吧,別再是穿孔那可就壞了!」金夕一個躍身起來,急忙換衣服,嘴裏還埋怨著,「叫你喝,多大人了,哎呀,可真是氣死我了,感覺不好你應該叫我起來啊,咱趕緊去醫院。。。。。。」

何夕寵溺的看著金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武裝好自己,又扯過他的T恤箭步而來。

「來,先換衣服,你忍一忍,出門我們就叫車!」金夕緊張的說。

「金夕。。。。。。」何夕輕聲。

「怎麼,特別難受麽?那你別動了,我叫120!」說著,金夕拿起手機,有些輕微顫抖,她極力控制著。

還沒按撥通鍵,金夕就被何夕擁攬入懷,力道有些重,金夕呼吸都有些困難。

「何夕,你。。。。。。」

「我沒事,逗你的,喜歡看你緊張我的樣子,對不起金夕!」何夕小聲在金夕耳邊呢喃著。

金夕沒回應,也沒掙脫,許久後,何夕感到了肩膀的濕熱。放開金夕,映入眼簾的,是女人無聲的眼淚和憂傷的神情。

「金夕,你別哭啊,我真的沒事,我逗你的,我,我不對,我不好,你別生氣,我。。。。。。」何夕不知所措,話語變得語無倫次。

金夕就那麼哀傷的看著何夕,默默流淚,她沒有生氣,只是想起了媽媽。多少次,媽媽突然發病,金夕也是慌亂的撥通120,極力控制自己發抖的身體,在急救車上握著媽媽的手,即便害怕也要裝作堅強,病床前忙忙碌碌,在病友們都誇媽媽有福的時候,金夕苦笑,她多想有人能幫幫她,多想找個人傾訴自己的脆弱與害怕。

剛剛的那種緊張感,緊繃感,抑製的顫抖和內心的恐懼,一下子把自己拉回那些年,那些屬於金夕自己的「青春年華」,那些帶著消毒水味,那些寂靜、孤獨,疲累和嘆息的日日夜夜。

何夕不知所措,緊張導致本已好轉些的胃又痙攣起來,頓時虛汗滿額,這下可真不是裝的了。拿起床頭的水杯喝了兩口,還沒放下杯子又都吐出去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

金夕緩過神,整理自己的思緒,擦擦眼淚轉身去了廚房,小米洗好,多填了些水,扔了些紅棗枸杞在裏面,開火,蓋蓋子。倒了杯熱水走到床邊。

何夕蜷縮在床上,一聲不吭,緊攥的拳頭說明了疼痛的程度,金夕扶起男人,水喂在嘴邊,何夕喝了兩小口。

「怎麼樣?」金夕平靜的問。

「沒事,金夕,我。。。。。。」何夕覺得金夕一定生氣了,又不知怎麼認錯才好。

金夕靠著床頭,手臂攬過何夕的肩膀,何夕順勢靠在金夕的鎖骨上,耳朵傳來兩種不同頻率的心跳聲。撥開何夕頂住胃部的拳頭,金夕手掌輕柔的敷在上面打圈。

「我隻想平平淡淡的活著,遇上你,這好像成了奢望,我自認半生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卻遇上這樣離奇古怪的事。」停頓了下,金夕又說:「我真想好好活著,真的不想死,我討厭疾病,討厭疼痛,討厭醫院。」

何夕沒回應,只是把臉頰在金夕的頸窩處又深埋了埋。望向窗外的晴空,心中暗暗祈求,希望天日永遠晴好。

然而,天公偏不隨人所願。

夜晚,正值全城安睡之時,海浪驟然翻騰,烏雲在黑夜掩護下猶如賊人一般慢慢向城中上空覆蓋,陰風陣陣從半開的窗外襲進房中,惹得窗簾大開大合。

「啊。。。。。。」何夕陡然驚醒,被尖銳的疼痛襲得直接坐起身來,大口喘著粗氣,低頭眼見胸口的紋身又如閃電炸裂般,電流湧動開來。回頭看向金夕,已然有了反應,何夕當機立斷,迅速奔向衛生間,將門反鎖,拖鞋都沒來得及穿。

花灑下來的熱水燙得皮膚通紅,但卻絲毫不能減緩寒涼刺骨的侵襲,眼見鮮血從閃著電的傷口裏汩汩流出,何夕除了忍受,別無他法。

金夕已然從燥熱中醒來,一個箭步衝到衛生間門外,門死鎖,任由她拚命敲打,何夕始終不回應。

「何夕,求你快開門,快開門啊,你怎麼樣了?應應我啊!」

何夕隱忍著不說話,蜷縮在花灑之下,身周鮮紅一片。

金夕急得哭喊出來:「你快開門,你會死的,你就想這麼死掉嗎?是我救你回來的,你死活我說了算,快給我開門你這個混蛋!」

何夕的意識開始模糊,卻真真聽到了金夕的話,嘴角揚出一個淺淺的弧度,用盡氣力隻發出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騙我,哼,金夕,我怎麼能。。。。。。」還未說完,人已昏死過去。

門外的金夕頓時感受到鎖骨下的寒涼,心裏一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了身後立著的衣架,拿底盤當斧頭狠命的朝門手砸了下去,力道精準,孤注一擲,只聽「噹啷」一聲,門把手落地,門也已然開了。

眼見花灑之下昏厥過去的何夕,金夕無半刻耽擱,箭步上前,關了水閥的同時撲在何夕的身上。

何夕的傷口,即刻開始貪婪汲取著金夕的血液,何夕猛然醒來,卻已對眼前的情形無能為力,空洞的眼睛裏流出絕望的血淚。

金夕覺得眼前發亮,眯縫著眼睛看著窗外的陽光正打在自己臉上,抬手揉揉眼,覺得胳膊沉得很,但嘴角卻擠出一個向上的弧度,心想著,還好,還活著。

濃鬱的雞湯味散滿整個房間,金夕深深吸了一口,肚子自覺的叫了幾聲,吃力的撐起身體靠在床頭,透過屏風看見何夕忙碌的身影,剛想叫人,目光落在半開的衛生間門把手上,把手已然沒了,隻留下一個圓洞。金夕輕嘆一口氣,欲言又止了,一側頭,看見了床頭櫃上的紅棗水,水溫剛好,一飲而盡。

輕手輕腳的走到廚房,輕輕的一個環抱,何夕停下了手中的湯杓,慢慢轉身,把金夕擁在懷裏。

「起來了?還好嗎?」何夕溫柔的撫摸金夕的頭髮。

「挺好啊,餓了,你做什麼了這麼香啊?」金夕探頭往鍋裡瞧。

「我燉了牛肉,還有參雞湯,洗手吧,馬上好了!」

「哇,口服又來嘍,何夕,栽在我手裏你可倒霉了哈,我也想做給你吃,可我不會呀!你就辛苦了哈!」金夕一邊洗手,一邊調侃道。

何夕淺淺一笑,把餐食擺上桌,金夕倒是不客氣,一口雞湯一口牛肉,吃得不亦樂乎。何夕全程不說話,邊吃邊給金夕盛湯夾菜,金夕也是很賞臉,雞湯喝得精光,米飯吃了兩大碗。儘管很撐,但她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得儘快恢復力氣,還有四次陰雷劫,一定要挺過去,必須挺過去。

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金夕抬眼看錶,已是午後兩點,窗外的熱氣正汩汩湧進房間,才反應過來,空調是關著的。

「何夕,怎麼關空調了?這個季節開窗是要蒸桑拿的呀!」

「我怕你冷,你昨晚抖了半宿,我摟著你半宿都沒把你捂熱!」何夕邊洗碗邊說,很平靜。

金夕頓了片刻,不知該怎麼接,便敷衍的應了句:「吼吼,我睡著了你佔我便宜,欺負我啥也不知道呀!」見何夕不再回應,她也不作聲了,心裏有點打鼓,捧著水晶杯一直喝水。

收拾好一切,何夕從陽台的工具箱裏翻出一捆繩子來,金夕納悶的問,你用這是要幹啥呀?何夕沒回答,反而迅速而結實的把金夕綁在椅子上,又把椅子結實的綁在餐桌上。

金夕徹底蒙了,彷彿失去語言能力,隻感覺渾身被繩子捆的生疼,手腕也因為被緊勒而麻麻的,試圖掙扎,可是椅子被緊緊捆在桌子上,自己的胸口抵著桌沿,想挪動是不可能的。

何夕坐在對面,金夕驚詫的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一時間頭腦混亂,竟不知該怎麼開口,從哪裏開口。

「你自己說,還是我問?」何夕冰冷的聲音讓金夕打了個哆嗦,明明周身是濕熱的空氣。

「說,說啥啊,何夕你是不是有病,快給我鬆開,你勒疼我了!」金夕假裝生氣,可心裏卻忐忑不安,陰雷劫的事是萬萬不能告訴何夕的,打死也是要裝糊塗到底。

「金夕,我想了很久,我現在是個沒記憶也沒心的人,這樣活著,沒意思。」何夕依舊冰冷的說。

「何夕,你別多想,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一起找答案,而且我們現在不是挺好嗎,你快鬆開我,我手都沒知覺了。」

「金夕,我能過馬路了,昨天還不能,今天早上我去試了試,可以了。」何夕臉上呈現出一副假笑的表情,有些可怕。

「這,這好事兒啊,這不就是你正在好轉的跡象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何夕,你快鬆開我,別鬧了,我手真的沒知覺了。」金夕迎合著何夕的話,只是從沒見過何夕這樣的表情,心跳加快了許多。

「嗯,正在好轉,是你的血讓我慢慢恢復,金夕,我現在是個吸血鬼,你說震撼不震撼?你要不要告訴我,我得吸你多少血能完全好起來?」何夕詭異的微笑著並看著金夕的眼睛。

「何夕,你胡言亂語什麼呢?你嚇到我了,快放開我。」儘管金夕想極力控制,可聲音還是顫抖起來。

「每一次都好冷,血液像被凍住一樣,也好痛,心口被撕開,窒息一樣的疼。我太煩了金夕,我受不了了,只要天陰下來,我就變成吸血怪物,我們拿什麼跟天對抗?我不想你因為我受到傷害,金夕,告訴我你知道的。」何夕站起身湊到金夕眼前。

金夕迴避著何夕的眼神,感覺自己的面部肌肉在不正常的抽動,深吸一口氣,依舊搪塞著說:「何夕,我真不明白你說的,我覺得你需要休息,或者,或者做點別的什麼分散一。。。。。。」還沒等金夕說完,只聽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金夕跟前的水晶杯,被何夕打掉在地上。

「何夕,你幹什麼,你瘋了嗎?」金夕驚恐的大叫一聲。

「你為什麼騙我?你在隱瞞什麼?我為什麼變成這樣了?我為什麼會吸你的血?我聽不到你的心聲了,你做了什麼?你是不是要為了我犧牲你自己?你又不想活了嗎?又想扔下我了嗎?」何夕激動的按住金夕的肩膀,邊叫邊晃,綁在一起的桌椅發出叮咣的聲響。

「何夕,你幹什麼?你冷靜一點,嚇著我了你,你快鬆開我,鬆開我,離我遠一點,滾開,滾開你這個混蛋!」金夕哭著大叫起來。

聽到「滾開」二字,何夕停了下來,坐回到椅子上,眼神空洞的沉默了好一會兒。

「何夕,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冷靜一點,鬆開我,我們出去散散心吧,你別這樣嚇我行麽?求你了。」

何夕紅了眼睛,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抬頭哀傷的看了金夕好一會兒,然後笑了。

「金夕,我知道了,但你不會得逞的!你現在有兩顆心,少一顆才能做回正常人!」說完,何夕開始破壞房間的一切擺設,又翻又砸,把好好的家弄得像被洗劫一樣。

「何夕你幹什麼?你瘋了嗎?快住手!」金夕邊喊邊掙扎。只見何夕來到金夕身旁,一把扯壞她的睡衣,還把金夕的頭髮弄的凌亂不堪,最後,把手機放在了金夕跟前。

「我死在外面,對你沒好處,死在家裏,你可以說我瘋病犯了,或者別的什麼隨你編吧。」何夕走到水池邊,抽出刀鞘裡的水果尖刀,回頭朝金夕笑了笑說:「金夕,忘了我,好好活著!」

「住手,你這個混蛋,你想幹什麼?威脅我?滾出去死!別死在我面前礙我的眼,你倒是編排的挺好啊,你應該是個編劇吧!告訴你,你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但我演夠了,每天跟你這個病秧子形影不離,一個大男人還得哄著供著,我是造了什麼孽吧。說我犧牲?我憑什麼?為了你嗎?你配嗎?你就是個廢人,沒有記憶的廢人,我憑什麼救你啊?憑什麼養你啊?你跟我有什麼關係啊?你的心臟又不是我偷來的,你死活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嗎?少廢話,趕緊給我鬆開,然後有多遠滾多遠,少拖累我,你想死哪裏死哪裏,別再讓我看見你。讓我忘了你?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記得你?我倒是希望你趕緊忘了我,如果死了能讓你忘記我,那你就趕快去死吧!混蛋,我叫你馬上給我解開!」金夕這一通罵讓她自己眼冒金星。

何夕拿著刀的手不住的顫抖,空洞的胸腔裡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攪動著,想說些什麼卻又如鯁在喉,想做些什麼卻又僵硬了手腳,眼淚好像堵在淚腺裡再也流不下來,腦袋裏陣陣嗡鳴,整個人,好似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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