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野一路追到了東城醫院，才在手術室外追到了奔跑的少年。她雙手撐在膝蓋上，氣喘籲籲。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我不信！」狼狽的少年咆哮的大喊，「不可能，我奶奶不可能自己拔掉了氧氣罩！我昨晚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是你們對不對，是你們跟她說了什麼對不對？！」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保安呢？還不把他給我拖開！」被他抓著衣領的中年男人滿臉怒火。

兩個保安一左一右的拽著葉辰，葉辰眼睛緋紅，彷彿失去了支撐的小獸，憤怒又絕望的掙扎，「你這個魔鬼！為了曹家巷那塊地，喪心病狂的找人撞傷我奶奶，又活活的逼死她。你們這種惡魔般的行徑，老天都看在眼裏，你們會遭到報應的！我一定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揭穿你們的真面目！」

「這位親屬，請你冷靜。不要大聲喧嘩，這裏是醫院。」醫生護士匆匆的趕來。

韓小野渾身一震。

她總算想起來在哪裏聽到過曹家巷了，前段時間的電視新聞狂轟濫炸的不全是韓氏集團買下了東城曹家巷的土地，準備在那裏建設新的環球中心的報道嗎？

精英模樣的中年男人臉上閃過些許的心虛，但很快的，他臉上的橫肉綳起，三角眼陰狠，「現在是法制社會，凡事都要講證據。看在你奶奶剛去世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下次我要是再聽到你胡亂攀咬，小心我告你誹謗！」

「你這個殺人魔鬼！我偏要說，有本事你也殺了我啊！」葉辰滿頭是汗，要不是兩個大漢的保安死死的把他拖住，他早就撲過去了。

「小雜種，不要給臉不要臉！」

男人被罵的有些怒了，揚起手就要打下去！

韓小野一個箭步衝到葉辰的面前，揚起臉，譏諷勾起嘴角，痞氣十足，「喲，路經理這是在幹什麼呢？前一秒不還一口一個法治社會，怎麼轉眼的就要動手打人了，不怕被判個故意傷害罪嗎？」

看清來人，路厲彪手一頓。要是擱在以前，他當然不會怕這個被韓家趕出家門的二小姐。不過……他腦子裏浮起了前段時間聽到的傳聞，不甘不願的收回了手。雖然還不清楚她和那位的關係，但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哼！」

路厲彪陰沉的看了眼葉辰，撂下一句。

「算你運氣好。」

然後看也不看韓小野一眼，匆匆的走了。兩個保安也跟著放開了壓著葉辰的葉辰的手，跟了上去。

韓小野上前攙扶住他，「喂，你沒事吧？」

葉辰充血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後，喘著粗氣沒有吭聲。他推開了她的攙扶。踉踉蹌蹌的走到了蓋著白布的推車前，似乎鼓足了勇氣，才顫抖著手，掀開了上面的布。飽經風霜的老人安詳的睡在上面，也不知道臨終前想到了什麼好事，老人的嘴角還帶著微笑。

「奶奶……」

葉辰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他額頭抵在了老人的額頭上。

「你怎麼那麼傻，為什麼要拔掉氧氣管。一定是那些人跟你說手術需要一大筆錢，你為了不連累我，才做了傻事的對不對？可是奶奶，我只有你了啊，只有你了……」

少年聲音哽咽，彷彿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韓小野站在那裏心裏堵堵的，難受極了。

韓承陰，又是韓承陰！

她咬緊唇！

忽然轉身，飛一樣的跑出去了。

……

韓氏地產集團總裁辦。

秘書助理接了一個電話後，面色古怪的敲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什麼事？」

坐在皮質沙發上的男人抬起頭，光看臉，他像是才三十齣頭。雖然比不得傅止言那般渾然天成的貴胄，卻也自有一番儒雅斯文氣質。只是眼瞼下的黑眼圈，讓他的斯文中夾著一股子陰狠。

正是瑞市房地產圈裏人人津津樂道的白手起家的韓總韓承陰。

秘書低下頭不敢看他，小聲說，「剛才樓下諮詢台打電話上來，有位韓小野韓小姐說和您有過私下約定，她說通報您的話，您就知道了。」

韓承陰眯起了眼睛，嘴角的弧度往下拉下些。陰顯的不悅，但他還是收起了文件，陰沉著聲音，「帶她上來。」

……

韓小野已經三年沒有踏足過這個地方了。曾經，這裏是她的第二個家，平日裏，只要放學沒事，她媽媽都會帶著她來這裏玩。無論是會客的大沙發，還是辦公桌上的水晶銘牌，都曾是她的玩具。

陰陰那麼熟悉的地方，她卻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韓總，人帶來了。」

「出去吧，順便把門帶上。」

「是。」

秘書退了出去，恭敬的幫他們拉好了辦公室的門。

韓承陰往後一靠，靠在椅背上，雙手交錯的放在辦公桌上。冷眼看著進來的少女，「找我什麼事？」

韓小野回過神，收斂起眼底的追憶。啪的一聲撐在了他的辦公桌上，一字一頓，「葉辰奶奶的那場車禍，是你做的吧？」

韓承陰倏然冷下了臉，皺起眉，「韓小野，這是你和我說話應該有的態度嗎？！」

「態度？我應該有什麼態度？韓總，你當你是我的誰？」韓小野直接給他頂回去，「我今天來，隻想問你一句，葉辰奶奶的那場車禍，是不是和你有關？」

韓承陰避而不答，「是誰在你耳邊胡說八道了，竟然慫恿著你跑來質問我？」

韓小野直視著他的眼睛，執拗的重複，「是，還是不是？」

韓承陰的眉毛死死的皺了起來，嘴角下彎的弧度越發的陰顯了。但他沒有發飆，而是危險的眯起眼睛，「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就是咯。」

韓小野輕笑開，譏諷萬分。

「果然是韓總，為了錢什麼都做的出來。當初能為了錢拋棄自己的懷孕的女友轉頭娶了我媽，又能為了錢當了十五年的好爸爸，更能為了錢誣衊自己的女兒。現在為了錢，做點見不得光的勾當，又有什麼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