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君安自言自語道，也學著何白芷的樣子仰面躺下，「兩個月之前，我才開始修鍊。」

要是放在之前，心高氣傲的何白芷絕對會一臉驚訝，也一定會對君安妖孽的進步速度羨慕不已。

然而，在這個百花齊放，綠草如茵的勝景下，她只是心頭一動，微微開口道：「那你真的很幸運，有過完美的童年和少年。」

君安苦笑道：「完美？不存在的。」

隨後，君安將自己在沙村度過的日子，杜阿婆的照顧，四老頭的保護，孩子們的嬉戲，一一說了出來。

何白芷美眸閃爍，長嘆一聲：「雖然不盡如人意，但總歸擁有過人生的美好。」

「那麼現在呢？」何白芷好奇地問道，「這兩個月以來，你感覺過快樂嗎？」

「快樂？我差點忘記了這個感覺。」君安有些惆悵，但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寧馨兒的身影，「好像也有過一點。」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遠方居然傳來了歌聲。

何白芷和君安順著聲音看去，遠方有炊煙裊裊升起，村落寧靜而安詳。他們立即站了起來，不由自主走進了小村。

「爸爸媽媽！有人來啦！」幾個小孩看到兩人，立即往各家跑去。不一會兒，何白芷與君安的周邊便圍過來二十多人。

「學長？堂姐？」何白芷認出了幾個人，試探地開口問道。

一個女人對何白芷似乎眼熟，盯了好久問道：「你是白芷？你也來天行院了？」

何白芷點點頭：「堂姐，你到天行院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沒有回家，家裏人都急死了。」

那個女人笑了笑：「家裏人還好吧，我在這裏過得挺好。」

何白芷又對另外一名男修道：「羅學長，我進學院的那一年看到過你，你怎麼在這裏了。」

君安突然冷冷道：「這裏到底是幻陣，還是你們真的留在了塔裡？」

氣氛一陣尷尬，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修遞給君安一壺酒，略帶幾分笑意道：「來吧，今年新釀的米酒。」

君安接過酒壺，準備往口裏倒，何白芷拉了他一把，搖了搖頭。君安坦然一笑，還是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好酒！」君安一飲而盡，將酒壺一扔，「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男修終於開口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應該也猜到了，我們都是天行院以往的學生。這是第四關，到此之後，我們發現了這個世外桃源，最終決定留下來，不出去了。」

「在這裏，沒有紛爭，沒有煩惱，更沒有殺戮。再也不會有人逼你修鍊，也不會有仇家追殺。我們一開始也以為是幻陣，但幾乎每隔三年，都會有人路過選擇留在這裏。」

「除了沒有靈氣，不能修鍊之外，所有修士都會逐漸變成凡人外，此處簡直就是樂園。我們選擇在這裏，生兒育女，慢慢變老，慢慢死去，其實比當修士要快樂得多。」

何白芷的堂姐也說道：「白芷，即便是家族裏的元嬰長老又如何，多活了上千年，最終還不是歸於自然。他們享受不了人間親情，也沒有人倫之樂，那又是何必呢？」

更多人開始勸道：「你們也可以留下，甚至可以結為夫妻，不比在外打打殺殺強得多？」

何白芷的眼睛中閃著淚花，久久不能言語，她看著君安，希望能得到一個回答。

君安環顧四周，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抽出點星槍。

有些孩子甚至嚇哭了，大人們都愣了一下，略微後退，但卻露出無所畏懼的表情道：「這不是幻陣，這是真實存在的，你若殺了我們，我們當真就會死了。」

君安搖搖頭道：「我不殺你們，你們告訴我出口在哪裏。」

一個男修指著山頂道：「那裏就是出口，其實想走隨時可以走，包括我們都可以走，但這麼多年來，沒有人捨得離開。」

君安收起點星槍，看著還在怔怔發愣的何白芷，嘆息了一聲，轉身離開。

「等等我！」走了十幾步的君安聽到何白芷的聲音，猛然回頭。

那個清麗絕倫的佳人，早已沒有剛才的多愁善感，又是一副清冷的表情，但顯然略帶了一絲溫暖。

「你怎麼來了？我以為你會留在這裏呢！」君安邊走邊說。

「那你為什麼這麼堅決，一絲留戀都沒有？」何白芷反問道。

君安看看四周，笑道：「如果我甘心，我就留在了沙村。那裏沒有草長鶯飛，但也有黃沙落日；那裏沒有美酒佳肴，但也有飛鷹駱駝；那裏也有我的朋友，但那裏、這裏都不是我的路。」

「哦？那你的路是哪裏？」何白芷放緩了腳步。

君安看著何白芷道：「學姐，我不知道我的路在哪裏，但我知道肯定不是這裏，也不是沙村，也許它並不存在，也許它就在前方。」

何白芷也說道：「是啊，剛才我確實有一點點動心，我也知道堂姐和學長的選擇未必就錯了。只是我的路也不在這裏，到底在哪裏，誰能說得清？」

「我們能弄清嗎？」何白芷輕輕地問道。

君安摸了摸頭，表情嚴肅地對何白芷道：「我有一種感覺，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得到答案，很可能就在登雲塔的第一層。」

何白芷莞爾一笑道：「那我們得快一點，趕緊去山頂吧。」

山頂果然有個洞，就如同火山口一樣。君安看看四周，打趣地問道：「學姐，真的考慮好了嗎？要不要留下來嫁個人家，生一堆胖娃娃？」

「你大膽！」何白芷臉都紅了，自從進入天行院後，甚至在此之前，就沒人敢和她開這種玩笑。

何白芷舉手作勢就要打君安，君安連聲告饒。她冷哼一聲，幾乎都沒有正眼再看君安，就義無反顧地跳下了洞口。

君安搖搖頭，心想這樣一個天仙樣的女子，到底還是臉皮薄。要是是寧馨兒，說不定還能打情罵俏一番。要是是馮靜怡，說不定還會反將一軍。

他正在胡思亂想，下面突然傳來了何白芷的聲音：「啊！！！」

怎麼回事？難道有什麼問題？君安想也沒想，縱身一躍，也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