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有些為難，喉嚨有些沉重，雙臂也緩緩放下，艱難的張口：「許諾，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那你讓他走，有什麼話我們兩個人再說。」許諾打斷顧憐的話，用手指著後面的葉梁川，聲音冷的像冰，語氣惡劣。

顧憐思忖了片刻，也覺得葉梁川先走比較好。一來，防止兩人再起衝突；二來，許諾也能冷靜下來聽她解釋。

顧憐抿了抿唇，朝許諾點了點頭，轉過身對葉梁川說：「要不你先走吧？」

這就捨棄了嗎？

葉梁川沒說話，機械性的抬眼靜靜的盯著顧憐，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住，蒼白的唇角艱難的扯出了一絲笑意：「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說，別在意他們說的那些話，那我先走了」。

顧憐聽到這些話驚愕的微微張開了唇，心裏越發酸澀發脹，心裏痛的有些喘不過氣，許諾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臉上表情，涼涼的說：「心疼了？」

顧憐白了他一眼，鉗住許諾的胳膊，刁蠻的說道：「我兩那晚確實住一起了，不過什麼可都沒發生啊，你不弄清事情就去打他？」說著還上手還捶著許諾，語氣裡全是維護和心疼。

許諾卻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那天你讓我送何夕回家是不是要去找他？」

「沒有，只是恰巧走到了那，然後就……就一起去了他家」顧憐有些心虛的講。

許諾鬆了口氣，沒騙他就好。

「顧小憐，你現在是越來越大膽了，都敢跟男人回家了，我非要給叔叔說，讓他好好教訓教訓你」許諾揪住顧憐的耳朵，倒也沒捨得用力。

顧憐拿眼幽幽地橫了他一下，低吼道：「你敢給我爸說你就完了。」

葉梁川沒走多遠就找了個長椅坐下，靠在椅背上，用力的閉上了眼睛，睫毛下一片暗淡，喉結上下滑動，自嘲的笑了笑。

修長的手指撐著額頭，緊閉著雙眼，真奇怪，身體明明很健康，為什麼心臟像被人拿在手裏揉搓擠壓，葉梁川在想它是不是不再跳動了……

悲傷湧入口鼻，葉梁川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整個人有些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手指顫著打開了手機，一遍遍放著顧憐發來的語音「葉梁川，我喜歡你……」

他承認自己是一個安全感缺乏的人，性格敏感，所以顧憐有一絲不對勁，他的內心都會發生一場兵荒馬亂。

他被拋棄了太多次了，父母拋下了他，親戚覺得他是累贅又拋下了他，現在他又要被拋棄了……

很快，葉梁川就看到顧憐和許諾打鬧著走了出來，終究還是這麼多年的感情，連好和如初都輕而易舉。

葉梁川微的嘆了口氣，從長椅上站起來，他還有一份家教工作，你看他連悲傷都沒有資格。

顧憐那天之後其實也對葉梁川充滿了愧疚，十一月二十日是葉梁川的生日，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顧憐想給葉梁川一個大大的驚喜。

這幾天葉梁川明顯感到顧憐出現在自己的身邊次數越來越少，每天都神神秘秘的，甚至有幾次和他說話都心不在蔫的。

葉梁川嘴上沒說什麼，一顆心卻如墜枯井，充滿了冰澀，晚上顧憐也不再等他下班了，陪伴葉梁川的又只剩下了月亮。

葉梁川的性子又不是主動詢問的主，幾次話到嘴邊硬是沒問出來，就這樣葉梁川每天都處在焦慮與失望的煎熬中。

漸漸的天氣入了冬，「消失」了將近一個月的顧憐終於葉梁川打了個電話，接到電話的那一天，葉梁川眉宇間沾染上笑意，傳達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葉梁川，你知道學校街角的那家日料店嗎？今天晚上八點我在那裏等你，你一定要來啊。」電話那頭的人依舊清澈歡快。

葉梁川眼睫毛輕輕顫了一下，很久沒有聽到過了，囁嚅的嘴唇無聲的動了動，最終薄弱的開口：「好，我知道了」。

天將黑不黑的時候，葉梁川都已經出門了，思念無法投遞，葉梁川隻想快點見到她，日料店的環境很僻靜，小巷像一個巨大的黑色怪物將人吞入腹中。

「那女孩可慘了，長得很漂亮，真可惜，被人糟蹋成那樣」。來往的路人都在低頭惋惜感嘆著，葉梁川有些疑惑，但下一秒他的心便被人從高處摔裂破碎。

「可不是嗎？剛剛救護車來的時候，那女孩的頭髮都被那人抓掉了很多，一頭挺漂亮的青色頭髮，唉……」嘆息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耳中。

葉梁川身上瞬間冒出了一身冷汗，全身肌肉霎時間繃緊，衝到那兩個人身邊，質問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兩人連連嘆氣，遺憾道：「唉，挺漂亮的一個大學生，被人糟蹋成那樣」。

葉梁川身體一崩，僵的不行，皮膚下面像是有小蟲子在爬，整個人抖的不像樣子，「您……您……知道是哪個學校的嗎？」聲音顫抖的不成語調。

「聽說是S大的，剛從日料店出來，真是挨千刀的，這都能下去手。」聲音很大，滿是憤怒。

越來越接近，葉梁川心上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手抖的連手機都拿不穩了，好一會才找到顧憐的號碼，葉梁川喃喃自語道：「不會的，不會的……」

手機鈴不厭其煩的一遍遍機械的從聽筒裡傳出，然後「嘟」的一聲掛斷，葉梁川繃緊的神經也隨著「啪」的一聲被扯斷。

葉梁川失控的向遠處跑去，像一頭迷失方向的野獸，葉梁川喘息的望向警戒線圍住的那片樹林，同時也扼住了葉梁川的呼吸，眼眶乾澀通紅，卻怎麼也流不出眼淚。

救護車鳴笛出發，刺耳的鳴笛聲將葉梁川從巨大的悲傷中驚醒，他反應過來，追著救護車開始跑，他要親眼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