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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枝驚侯》第三十五章 克己復禮
謝夫人曹氏言出必行,她既然跟謝雲說自己做錯了,就絕對不會逃避推脫,她既然說了要把沈芳當成親閨女看待,就絕對會把她當成第二個謝俞寧。

不得不說,曹氏這個人雖然有著普通女子都有的市儈,也有著普通女子沒有的果敢和決斷。

一般人剛對人頤指氣使,轉頭就要低頭,她們下不來台,拉不下臉,放不下架子,曹氏不一樣,她自幼在嫡母手中討生活,經年累月最後能讓嫡母說不出她半個不字,還給了她不少的陪嫁,可見她的手段能力有多高,即便是放到這麼遠的地方,但凡是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只要她覺得好的,不遠萬裡也是要派人送回曹家,給她的嫡母……

她要是想要討好巴結一個人,只看她願不願意下力氣罷了。她要和沈芳交好,自然是方方面面的都考慮到了。

沈芳戒備的眼神,她似乎完全看不到,也絲毫不在意,她臉上掛著賢惠的笑容:「夫君說你是故人之後,定然要好生招待,我答應夫君會待你如俞寧一樣,以後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我,有什麼想要的也可以找我,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小姨,或者是嬸子,跟我不必見外。」

沈芳這才恍然大悟,她那天出院門不小心撞到了謝雲,她當時隻覺得這個伯伯眼熟,回到房間才想到之前見過,小時候她爹帶他來的不就是這嗎。

「夫人客氣了。」沈芳上前打開門,眾人跟著進她的房間。之前謝夫人顯然派人拾掇過,不過待客之道也分三六九等,先前她對沈芳當然不上心,房間整潔就不錯了。

眼下進來,和女兒的房間一對比,略顯寒酸。

她示意婢女把衣服放下,自己溫和笑道:「我知道你平日裡是男裝打扮,給你做的衣服也是男生打扮的居多,男裝我知道侯夫人也給你做了,我隻做了兩套,但是換洗的裡衣我多給你做了幾件,我給你放在這裡,沒人的時候你試試,看看合適不合適……」

沈芳手足有些局促,就見謝夫人曹氏過來伸手撫摸她的頭:「我這個人有點俗氣,先前待你有偏見,招待不周,請你原諒我……」

「哪裡哪裡……」沈芳連連擺手,她只是看到謝夫人想到了自己的母親而已。其實曹氏要比母親幸運得多,同樣外放,曹氏比母親要精明能幹許多,府中上上下下井井有條,是個能幹的人。而自己的母親……唉,太過柔弱了。菟絲花一樣,立不起來。

「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小廚房我燉了點甜品,一會讓俞寧給你送過來,你們小姐妹倆一起吃……」

沈芳怔怔地看著曹氏,心裡卻說不上是高興好,還是惶恐好,面對別人的鄙視和嘲笑她尚且可以視而不見,可別人的噓寒問暖,她卻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等到謝夫人一行人離去了,她久久站立在房間裡,從袖中掏出了之前一直不願意還給人的絲帶,嘆了一口氣,放在了桌子上。

不論別人待自己有多好,多麼的視如己出,可她們畢竟不是她的母親,她是太想娘親了,才會想到從別人身上找慰藉,可找到了卻發現,根本不是一回事。

也不知道爹派人把娘親藏到了哪裡,現在是否安好,娘親有沒有掛念自己……

沈芳拄著頭,心裡原本的高興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了煩躁。

這樣的躲躲藏藏。家人四散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

慶州因為各部位錢糧都到位,慢慢的安穩了下來,太子和國舅前期的各種籌備,都已經慢慢的見了成效。先前大量的商人帶糧前來,高價賣出掙了一大筆錢,畢竟慶州有餓死的百姓,也有兜裡有餘錢的百姓。隨著糧商的大批量湧入,當地的糧食反而供過於求,糧食帶回去又不劃算,只能在當地賤賣了。

因此,後頭來的糧商反而掙不到什麼錢,錢都被最早聞風而動的糧商給掙了去,他們只能暗暗後悔,沒能先發製人。不過最早來的糧商也是擔著風險來的,不說別的,這一路的劫匪就沒斷過,都是百姓活不下去入了匪,運糧過來要承擔風險的,富貴險中求啊。

總之,不管糧商們誰掙錢誰賠了個底掉,糧價是在慶州是實實在在地穩住了。商人們互相比著降價,糧食最後百姓都能吃得上了。當然,其中不乏他們暗中手筆,略去不表。

國舅把周邊鄰縣大量的商人給吸引來,又開了各種宴會,討論的就是怎麼能搞錢,在當地各種扶持商會,商人們為了搭上國舅,錢跟流水似的送,太子感念萬福寺的眾僧,跟國舅一商議,慶州大興寺廟,很多災民幫忙建造寺廟。

萬福寺因為眾僧下山出了力,最先被修繕,高大宏偉氣魄非常,短期之內估計是不會輕易漏雨了,慶州其他各地的寺廟也參照著萬福寺的樣子搭建。

一時間,慶州數座寺廟拔地而起,還好謝瑾瑜他們來的早,要是以後來了,估計侯夫人一家家拜起佛來,沒幾個月回不去淮南,當然,此乃後話。

災民因為有了事情做,鬧事的反而少了很多。

不過也有問題存在,就比如施粥,施粥到什麼時候是個頭,他們賑災,賑災到什麼程度能完畢。

白給的糧食吃起來太香了,又是大米粥,不能養成百姓不勞而獲的思想啊。

每天光施粥的銀兩,就是不少錢,太子看著百姓氣色都開始紅潤了,賑災的粥點有意削減,偏偏每個粥點的人很多,要是消減了粥點,又怕災民都湧入到一處,到時候再生了亂,免費施粥災民不見少,反而越來越多,有的穿得齊整的,明明看起來不像災民,也在隊伍中排著隊。

太子愁的頭髮嘩嘩掉,這一日,太子跟方九城提了一嘴,方九城一直單獨被關押一個房間,之所以優待他,也是太子看重的緣故。國舅雖然有耳聞,可不是大事他嫌少管太子的事情。

方九城提點太子,災民和普通百姓有什麼區別?往這個方向想,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太子點頭,回屋的時候正看到國舅在院子裡打太極,自從太子來了,國舅的擔子好像輕了不少,有很多人過來覲見,能領到太子面前的,國舅很少出面。

出面就得飲酒,他實在是喝怕了。

太子這幾天喝得也直迷糊,可他知道國舅為他做得很多了,他走過來時,國舅正好收勢,正在吞納吐氣,真是懂得愛惜身子啊,太子覺得這一趟慶州都要把他累得尿血了。

「剛從方九城處來?」國舅漫不經心地問道。

「嗯,他實在很對孤的脾氣。」太子誠懇說道:「要是早點認識他,早將他收入麾下就好了。」

聞言,國舅側頭嗤笑:「想多了,他現在也不是你的人。」

「……」事實上,國舅說得沒錯。

朝中所有的官員都是寧帝的人,方九城此次回京,項上人頭能不能保住,還要看寧帝的心情。方九城如此膽大包天,如若不殺,引得其他百官紛紛效仿……這天下還怎麼治?可若是殺了,這樣的能吏又實在是太過可惜。看到太子如此欣賞方九城,國舅沒跟太子多說,反正殺不殺,跟他曹明沒半錢銀子的關係,管他呢。

「怎麼這幾日,沒看到你和那個小女子花前月下?」曹明想到那位將他和侄兒弄錯的姑娘,就心情甚好:「磨刀不誤砍柴工,國事差不多已了,你私人事情該辦的可以辦了。」他又不是沒年輕過,男男女女情情愛愛親親我我的事情,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這幾日太子有意無意的出門,有意無意的偶遇沈家小姐,這些有意無意,別說他和隨從的侍衛,眼瞎之人都看得出來。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太子臉難得有點紅,情之一事最是愁人,明明自己喜歡她,也明明知道她喜歡自己。可兩人卻都沒開口捅破這層窗戶紙。

「孤已有太子妃了。」太子嚴肅了臉色:「沈姑娘,孤只是,只是欣賞她罷了……」

「哦?」曹明狐疑地看著這個侄兒,情之萌動,是人為無法控制的。太子看向那姑娘的眼神,熾熱又濃烈,只有談到她的時候,才沒有以往的死氣沉沉和老氣橫秋。曹明其實很喜歡太子,他喜歡太子的仁厚,可他並不喜歡太子太過於老成,感覺跟他在一起,自己都變得老了。可別的皇子活潑吧,他又覺得跳脫……

唉,自己真的是多變啊,怪不得別人在背後說曹國舅心思多變,是挺不好伺候的。

曹明摸著下巴,側頭好笑的看著太子,不過一女人而已,納了就納了。

后宮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不過一女子,如果你真的心悅於她,東宮不過是後院多一個人而已,又有何難?」國舅實在不理解他這侄兒在糾結什麼,明明一提到沈如風,他的嘴角勾起來壓都壓不住,皇子生來就要學會深藏不露,心裡娘希劈,臉上也是要笑嘻嘻。喜怒不形於色,才是他們的常態,可太子最近幾天,明顯少男懷春了。

太子斂了神色:「孤……孤若是不愛重她,可以帶她回去。」因為不愛,才可以納入東宮,隨便一扔,不管不顧。可愛重則不一樣,妻子之位已經許給了別人,他又怎能委屈她做妾?

雖說天家不分嫡庶,可納了她,又不想讓她委屈,就只能自己多關照她,後宅先前他已經允諾都交給太子妃處理,他不會過問。如果把沈如風納入後宅,他對太子妃必然要食言了。

身為太子,他的寵愛,對於沈如風來說,未必是好事。

父皇愛重貴妃,結果呢,還不是天人永隔。他知道沈如風也並不願意入他后宮,她有經商的天賦,沈家家大業大,她本來是可以做一隻雄鷹施展抱負,讓她入東宮,無異於剪了雄鷹的翅膀。他既然欣賞綻放的花,就不能摘下來,讓她慢慢喪失生機。

其實他已經很克制了,他克己復禮,從沒逾矩,唯一一次孟浪,就是替她摘了頭上的落葉——還是他喝多了的時候。

太子無聲嘆氣,原本一臉的春意消失殆盡,是時候跟她保持距離了,待慶州事畢,他和她,將要分隔兩地,此生無緣再見了……

一想到這,他的心就麻蘇蘇得疼。他刻意壓下去,故作淡定的對舅舅說:「罷了,帶回去孤不想將來她有朝一日恨我……」

國舅定定地看著太子,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其實你不必如此自苦,為什麼人人想要那個位置,無非就是為了隨心所欲,囊括四海,如果什麼都壓抑著,那即使坐到了那個位置又有什麼樂趣,偶爾任性一下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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