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跟你們所有人說過，《戰國》後期人手不夠，需要多剪幾個版本出來吧，從中選優吧！」

「我說過吧！」

「我他媽說過吧！」

「都是因為你！」

「都是因為你這個廢物佔用了公司的資源……」

「你憑什麼佔用公司資源！」

「還敢打小報告！」

「你毀了我，你不但毀了我，而且還毀了《戰國》，更毀了我們全劇組這一年來精心籌劃的心血！」

「你知道周導為了這部電影，付出了多少東西嗎？你知道這部電影對周導來說意味著什麼嗎！你知道這部電影對華夏電影來說意味著什麼嗎？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你毀了華夏電影，你這個毒瘤，垃圾，你知道你毀了整個華夏電影嗎！」

「……」

錄音棚裡。

很多設備都被砸得七零八落，一台顯示器屏幕更是直接裂開。

薑舒舒躲在角落，驚恐地看著這個突然闖進來，發瘋似地沖向周洋的眼鏡大吼大叫的醉漢。

正拿著歌詞的周洋躲閃不及，被一腳踹在了地上，隨後被這個瘋子按在地上。

「我讓你告密，我他媽讓你告密，我他媽讓你打小報告！」

「……」

一邊打，這個瘋子還一邊罵，各種難聽的話都從這個瘋子口中罵出來。

他已經喪失了一切理智！

周洋起初在被動的防禦，覺得全身上下有一股鑽心的疼痛。

他還是懵的！

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但隨著身上的筆記本被打了出來，看到筆記本以後，那個傢夥當著周洋的面，把筆記本狠狠地撕成了碎紙屑，扔得到處都是……

周洋心中一顫，隻覺靈魂深處被狠狠地震蕩了一擊一樣！

周洋他突然瞳孔一縮。

「草！你！媽！」

從來都是老好人的周洋突然瘋一般大吼，在罵了一句髒話以後，如一頭野獸一樣不再抵擋那打到臉上的拳頭，反而抓住機會狠狠地，非常精準地掐住了徐曉明的喉嚨！

他的力量非常大，雙手彷彿鉗子一樣，死死扣住！

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充滿著血絲，竟然把徐曉明整個喉嚨都捏出了青筋！

徐曉明呼吸困難，一時間不再打周洋，急得雙手手抓著周洋掐自己喉嚨的手，企圖扳開！

可惜！

周洋的力量非常大，他用盡了力量，但雙手竟然沒扳開，反而讓周洋捏得跟緊了！

「嘭！」

隨後徐曉明感受到腹部一陣劇痛，呼吸是稍微暢快了，但整個人卻重重地被一腳踹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找！死！」

摔在地上的他感覺自己全身的骨架都要散了！

疼痛，劇烈的疼痛！

他一瞬間，酒醒了，恢復了理智。

但是，隨後，他又聽到了一陣怒吼聲，緊接著，他看到一個身影狠狠地沖了過來，壓在他身上……

「啪！」

「啪！」

「啪！」

他的眼鏡被一巴掌一巴掌給扇成了碎片，整個人的耳膜嗡嗡聲直響，彷彿流血，鼻子如同開了醬油鋪子一樣，各種各樣的滋味一股腦兒地沖了出來，他拚命地掙扎，揮拳打在周洋的身上，可是，周洋卻彷彿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繼續抽著巴掌，甚至躲閃的速度非常快，好幾次他反抗都落空！

他感覺自己臉上的骨頭好像被抽凹陷進去了！

他掙扎著想起來，可是，發現自己的力量完全放不出來……

這個人怎麼力量怎麼大！

這一刻，他開始感覺到恐懼，而這種恐懼是來自靈魂深處的。

他看著周洋的眼神，他想求饒……

可是！

周洋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人的眼神，整個人完全是一頭嗜血的野獸，要他命的。

「啪！」

「啪！」

他臉上又挨了兩巴掌，腦部意識似乎有些潰散……

他張著嘴！

牙齒好像被打掉了兩顆，嘴巴裡全部都是血腥味和鹹味。

餘光之中，他看到幾個姍姍來遲的保安拉住了周洋！

但是讓他絕望的是，那幾個保安根本就拉不住周洋，反而被周洋狠狠地甩出了老遠，一個保安更是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隨後，周洋再次朝著他撲過來，如一道黑影！

「饒命……」

「對……」

「嘭！」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再次被周洋踹了起來，然後落在了地上，他模糊的眼睛裏儘是驚恐。

因為！

他看到周洋拿起了椅子，凶獸一般盯著他！

這傢夥會砸下來！

他想弄死我！

他瞪大了眼睛。

這傢夥真的要我命！

真的會要了我的命！

「不要打了！」

「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你們這群保安怎麼回事，攔住他！」

「怎麼回事，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來晚了還不夠，還要眼睜睜地看著出人命嗎！」

「……」

一聲驚恐大叫彷彿讓瘋狂的周洋清醒了過來。

即將砸到徐曉明地椅子停在了半空中。

最終……

慢慢地被他放在了地上。

他喘著粗氣，默默地看了一眼地上被撕成碎片的本子，以及想上前，但又不斷猶豫的兩個保安和縮在角落裏的薑舒舒。

那一聲大叫是她喊出來的。

她已經被嚇哭了。

兩個保安似乎也被嚇壞了，傻愣愣地杵在原地，手握著電棍的他們臉色慘白。

似乎在哆嗦。

剛才周洋的力量太大了，反應無比的敏捷，氣勢更是驚人，如一頭獵豹一樣。

他們本能地感覺到害怕。

周洋擦了擦鼻血，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隨後，看著癱軟在地上，整個人充滿著恐懼，一動都不敢動，全身上下瑟瑟發抖的徐曉明。

他被打得鼻青臉腫，全身上下不知道挨了多少腳，多少巴掌，整個臉都腫了起來，眼鏡片劃破了臉，脖子邊上的手印清晰可見，他在咳嗽，然後吐出了一口氣……

周洋低下頭。

「你為什麼要打我？」

「為什麼要撕我的本子！」

「我做錯了什麼？」

他說出這句話，隨後蹲了下來，一點點地撿起地上的本子還有本子裏被撕碎的碎片。

他一點點拚湊著，企圖把一切都拚湊起來。

………………………………

安筱趕到了錄音棚裡。

不過……

已經晚了。

薑舒舒站在一邊，正在給周洋上藥。

一個保安拿著電話在報警，而另一個保安則拿著電棍，緊緊地盯著周洋，還有一個年級大的保安不斷的搓著手，他的手似乎腫得通紅。

安筱看到周洋正坐在椅子上，旁若無人地默默地拚湊著一張張碎紙屑……

徐曉明躺在地上，人高馬大還有點肌肉的他，此時此刻整個人縮成了一團，不敢發出任何聲音，耳朵邊上似乎滲出了一點點血絲卻絲毫不敢擦。

他已經不嚇傻了，而且也有些神志不清。

錄音棚到處都是被損毀的儀器與打鬥的痕跡……

地上隨處可見都是血跡……

很顯然，那打鬥非常慘烈。

「周導，你還好吧？」看到這一幕，安筱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看著周洋。

「……」周洋彷彿聽不到一般，依舊默默地拚湊著一張張碎紙屑。

「周導？」安筱再次問了一句。

「啊，安總……」安筱看到周洋猛地抬頭，然後看著自己。

眼神有些失魂落魄，充滿著複雜，眼眶泛紅，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東西。

整個人很落寞，看起來讓人有些揪心。

「你，還好吧？」看到周洋這種表情不知道怎的，安筱覺得內心深處一堵。

「我沒事，警察應該等會就到了。」周洋想到什麼一般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徐曉明：「是他先打我的，我被打了好幾下，我是自衛，這裏有錄像……我看過錄像了。」

「你在拚什麼？」

「沒什麼，就是一些資料……」

「我幫你吧。」

「沒事，快拚好了，透明膠粘一下就好了。」

安筱來到周洋身邊，默默地看著周洋拚湊的東西。

「這些是什麼？」周洋看到拚湊的資料裡有「趙孔亮醫生」「陳麗麗護士」「房東梁爽」「好心人李銳」等名字以後，她愣住了。

「我們一家欠別人的債，還有大致的聯繫方式，有幾張，我找不到了，怎麼都找不到……」周洋低著頭，聲音很低沉，有一絲形容不出來的無助感。

……………………

柏林。

「夏洛特.賽莉主席，我希望您對《戰國》抬一抬，至少讓他能入圍參展……現在還沒有對外公佈，我覺得，還有機會重新投票，我們都贊成的，華夏這邊……」

「不行！」

「周藝林導演和您的私交很好，您真的這麼決定，會傷他的心……」

「私交是私交，工作是工作，柏林國際電影節不能入圍這樣的電影，我們評選的是電影藝術，我們是國際最高水準之一的電影節，而不是一些野雞獎項的人情聚會，我一直認為電影的本質就是講好故事，然而，我根本看不到《戰國》有什麼深刻的故事，它的核心太蒼白了！」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華夏電影恐怕今年……」

「我在兩個小時前已經通知他了！」

「可是，那華夏電影今年……」

「既然官方賦予我這個權利，那麼我就會嚴格把關！等會我會看同一個公司的第二部電影《礦底》，這部電影，王帥先生給我打過電話，重點申明說是他親自剪輯的，當然，如果電影質量依舊不行的話，我會再次打電話通知王帥先生，如果我這邊過了，你們再繼續審一！」

「……」

望著主席台上那個嚴肅的中年婦女。

底下一眾評委低下了頭。

他們覺得她像是一個獨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