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不能喝茶，所以隻幫她倒了一杯白水，遞放到了她手中。

快夏天了，風綿綿又怕熱，春雀專門為她備了一些涼開水。

風綿綿接過水，看著杯中之水乾乾淨淨，清澈見底，隻悠悠地晃動了一下，就會微波蕩漾，就像她此時的心情，隻用稍稍一撥，就有可能控制不住波瀾。

也許是懷孕了脾氣也大了，也有可能潛意識做了最壞的打算，甚至想著破罐子破摔了吧。

風綿綿晃悠著茶杯，粲然一笑，「想你今天怎麼了？為什麼對我這般好。」

司徒西靖手中沏茶的動作頓了一下，笑道：「我這算對你好嗎？那你……有沒有一絲感動？」他繼續手中的動作，熱水從壺中傾流而下倒入杯中，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氤氳著熱氣冉冉升起在她與他之間，化成一道朦朧的屏障。他低眉垂眼，行雲流水的動作之下，卻不知他內心是如何的緊張，餘光是如何的執著。

「呵呵，感動，當然感動，你對我好，我還能不知好歹不成……」風綿綿嬉笑著答道。

司徒西靖擱下水壺，抬頭看著她，水霧早就被蒸發乾凈，融入到空氣中去了，所以，那直白無掩的目光清晰的對視著，「不想笑就別笑了，我這麼做了，可不是為了讓你防備我，猜疑我。」

是的，她和他，誰也騙不了誰。他們太熟悉了，每個動作，每個眼神，每個表情，有幾分真幾分假，不說摸得清清楚楚，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而風綿綿能夠感受到，他剛剛的所有作為，都是發自內心的，這才讓她尤為忐忑。

別以為所有的真心的行為就都是好的，而付出了真心，不代表就無所圖。

而當你接受了這些真心時，你是不是要回饋？有時候那背後的代價並不是你付的起的啊，那時，你又該如何自處？

風綿綿不能毫無顧忌的接受，所以，她只能打著哈哈，犯著糊塗。

她尷尬地笑容有些破碎，「不會，我是真的感動，不過有些受寵若驚了。」

司徒西靖看著她的表情幽深之極，最後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先說說這些日子來稱病是怎麼回事吧，對了，還有鈴蘭呢，她去哪了？」

有些事並不是能一蹴而就搞定的，看她也不是一點都沒感覺，所以，不必著急，都等了這麼久了，再等個幾日又何妨。不過，也隻限於這幾日，給她緩衝的時間，再久，他等不了。

聽他終於問出了正事，風綿綿坐直了身子，一手輕輕撫摸著肚子，她感受到肚子中的寶寶，一下子底氣十足，「這個孩子是我的，我不會讓他認別人當母親。」她想好了，如果他真有那打算，她會帶著孩子走，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不比這四方的天地來的自在？

至於孩子，男兒自在四方，建功立業靠的是自己本事，祖業有沒有，家族的幫襯，呵……接受到了這些，難道就不用付出嗎？天下又有多少免費的午餐？

「嗯，是你的。誰也不會把他搶走。」司徒西靖肯定之極。

風綿綿笑了，真心的笑。

司徒西靖為之動容不已，對，就是這般的笑，純粹的笑。她有多久沒有對他這麼笑過了。

「你放心吧，我們的孩子，都會在我們身邊，我們看著他們長大，成家，生子，然後，我們白髮蒼蒼，還在一起……」

風綿綿沉默了……

這麼美的未來，是他們該擁有的嗎？

她輕輕扯了下唇角道：「能像如今這般，孩子都養在身邊，看著他們好好長大，再好不過了，其他的，我也不奢求了……」

風綿綿看著司徒西靖臉色漸漸沉了下來，趕緊轉移話題，「鈴蘭，我送她去她小姨那了，所以你不用擔心。至於她的婚事，唉，我還真沒辦法。畢竟我身在後宅，接觸的人不多，更沒法出面給她張羅。我想把她的婚事也交給她小姨，找個稱心如意的，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他們能和和睦睦，恩恩愛愛……」她的要求說不高，其實很高啊。

「小姨？你有妹妹？」司徒西靖心裏五味具雜，果然夠驚喜的，一次又一次。

「是啊，我有個妹妹，親的。我們已經十幾年沒見了，去年有一次逛街，遇到了她才相認的。」她沒有說實話，可是，有些實話，真的無從說起。「我妹妹也已經成婚了，丈夫是個掌櫃，她當了掌櫃夫人，小兩口守著家店，日子過的有滋有味。看她如今過得好，我也放心了。」

「這樣啊，既然相認了，也是我小姨子。這樣，一會，我們過去拜訪一下吧。畢竟以後，也要當正經親戚走動的。」司徒西靖沒有糾結太多，而是瞬間有了主意。

「啊……這不合適吧，夫人該怎麼想。」風綿綿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了，今日的司徒西靖讓她手足無措，她的心底防線在不斷的崩塌又重建，重建又崩塌，如此循環著，她不知什麼時候會……淪陷，再也搭不起防護牆保護自己。

司徒西靖只能嘆息了，「宥娘的事，你別放在心上，我會處理好的。至於鈴蘭的婚事，我也會親自把關的，我司徒西靖的長女，必定要好好挑個人中龍鳳才匹配。等我把人選找齊了，我們兩個再慢慢商量。」

風綿綿深吸一口氣，「好！」他願意親自過問，再好不過了，何況還讓她參與，人選一定不會差了。至於，他說的夫人的事，她隻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罷了。他們是正兒八經的夫妻，她無權也不願過問。

兩人坐在亭中，看著湖中點點波光粼粼耀眼，太陽已經當空照耀。

「綿綿，我們回去吧，一會該熱起來了。」司徒西靖站起身，走上前扶著她起身。

遠處的奴僕，一看亭裡動靜，快速奔了過來，打傘的打傘，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有條不紊。

司徒西靖接過春雀手中的傘，親自打著，摟著她往迎風院走去。

後面一眾奴僕不近不遠慢慢跟著，他們今天也算是開了眼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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