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肩膀和手全部都摸出了水泡，大部分都破了，泥血混在一起。應該是自己拖著板車來的，可她顧不了這麼多，趴在地上拚命磕頭。

竇櫻心裏一緊，非常難受，從宜城到隴城騎馬要一天，這麼小的小女孩拉著板車和哥哥硬是走到隴城，這要多大的毅力？

她不由看向小女孩，那張小臉灰突突的，帶著泥血，看不清容貌，可那雙悲痛的眼睛透著堅韌，骨子裏很倔強的孩子，否則，絕對不可能帶著哥哥徒步過來求醫。

若是往常，她完全不顧及其他，出手救人了，但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嚴重，附近說不定還有殺手。西堂主的底細尚未摸清，冒然行動，會連累身邊的人。

她且忍著，等待著最佳時機。

晏氏神醫館門口已經擠滿了人，周遭吵吵嚷嚷，人心本純良，大家見到這樣可憐的女孩，多少都有些同情心。

「不管怎麼樣，給看看也是好的。」

「是啊，晏氏神醫這麼大的名頭，若是治不好，怎麼叫神醫啊。」

「隴城晏氏醫館不也是一家嗎？他們怎麼治不好啊？」

「宜城晏氏醫館掛著神醫，那自然這裏的是好些的。」

「就是就是。但救人要緊啊。」

竇櫻和晏墨青悄然擠進人群，看了眼板車上的人。

那是個少年，臉色鐵青，肚子和腹部隆起一個鼓包，像是懷孕的孕婦，手指關節發白，看上去僵硬，緊閉著雙眼，似已經昏死過去了，看上去，呼吸極弱。

7月天，很炎熱了，可他身上蓋著破爛的棉被，可能他怕冷。

手臂上還抱著亂七八糟的布，好像手臂受傷了，包布的這條胳膊露出來部分有些發黑，一看就知道沒有處理好。

按理，這幅模樣，真是像沒救了。

小女孩的哭聲太過淒厲，傷心絕望，抓住晏氏神醫的招牌，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見晏氏神醫館守門的人無動於衷，絕望得不知道要怎麼辦，隻得用力磕頭。

咚咚咚的小小腦門撞擊青石板的聲音，聽得讓人心裏生痛。

婦人們都忍不住抹起眼淚。

男人都於心不忍了，有人開始動手掏銀子，「來來，大家有多少幫多少，一條人命啊，幫一把心裏也好受不是？」

有人響應，一枚銅板，兩枚銅板，也有一兩顆小碎銀。

守門的小二一臉不屑，「你們這是打發要飯的呢？我們晏氏神醫不論哪位大夫坐診，都是一次診費一百兩，還不算抓藥。這點銅板連個照面都不配打。」

「你們掛著神醫招牌，是治病救人的還是索要銀子的？」有人氣不過就叫了起來。

「廢話，我們又不是菩薩，治病救人不要銀子嗎？」小二的腦袋昂得老高。

眾人氣壞了，「晏氏以前不是這樣的！名聲極好，一年前還擺過粥棚，幫過逃難的人，如今怎麼變得如此勢利了？」

「就是，名氣大了，所以瞧不起咱們老百姓了。」

晏墨青氣得恨不得衝出去，被竇櫻拉住，努了努嘴，「有人出頭。」

果然，人群中擠進來一個人，那人四十歲模樣，穿著一襲斜襟灰色袍子，黑色腰帶緊束腰，帶著一個深灰色荷包，乾淨幹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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