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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道戰跡》第172章 番外:無翎之鳶——伊甸沉淪
公元1702年,法國,馬蒂格。

晨曦初現,一縷金燦燦的陽光灑在藍薔薇莊園的噴泉中。流水潺潺的小溪淌過莊園的外圍,溪水清澈到如同一面鏡子。

安東尼踏出小別墅,任由那還不算刺眼的陽光落在自己俊俏如刀琢般的臉上。

棕黑色的劉海兒遮擋了安東尼右眼的視線。而那未被遮住的左眼,鐵灰色的瞳孔顯得十分冷酷無情。

他將視線轉移到不遠處的大別墅上,那雕刻著十二黃道星圖的雲杉木門緊閉著,就像從未打開過一樣。

安東尼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那座大別墅,從口袋中掏出一串閃閃發光的鑰匙。他將其中一把插入木門上的鎖的孔洞中,鑰匙在鎖頭中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音。接著鎖被打開,從木門把手上掉在了地上。

安東尼沒有去撿那掉落的鎖頭,而是輕輕地推開門,步伐悄然地深入別墅第一層的深處。

不知不覺間,安東尼走到了別墅最深處的一間起居室中,那裏有一扇半敞著的鐵門。

「進來吧。」門內傳出一個柔和的女聲。

安東尼沒說什麼,推開門,走進起居室內。

「早上好,老師。」安東尼朝坐在床上的女人鞠了一躬,然後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女人指間纏繞著數縷絲線,那絲線細到近乎透明。絲線上面懸掛著一個傀儡,傀儡的四肢與頭顱都被絲線所控。

「這個傀儡我可從來沒見過啊。」安東尼指著傀儡說。

女人點點頭,道:「這是很久以前,一個情聖送給我的傀儡。」

安東尼做出一個非常誇張的驚訝表情,問道:「它叫什麼名字?」

「凱茜。」

「那不是你的名字嗎?」

凱茜點點頭,道:「那個人送我的時候就告訴我,這個傀儡的名字是他特意取的。」

「嗯——」安東尼故意將語調拉得很長,沉下頭像是在思考什麼。

接下來是長達十分鐘的沉默。

「什麼時候教我新的技巧?」安東尼打破了沉默。

凱茜頭也不抬地擺弄著傀儡,她似乎很喜歡看它在半空中邁著僵硬的步子。

「一天或者一個月之後,大概要看我的心情嘍。」凱茜將傀儡的手臂放下,並使它在半空中給安東尼鞠了個躬。

「它可真傻,」安東尼用小指撥弄了一下傀儡的木頭腦袋,「您認識我的祖父嗎?」

凱茜若有所思地抬起頭,望著天花板道:「聽我的父輩們說,他是個很神秘的人。」

她的家族和我的家族果然有些聯繫。安東尼想。然後他從身邊的圓桌上拿起一個已經纏了線的傀儡,用兩根手指夾住它的頭端詳起來。

「你知道這座莊園中有一幅描繪了地獄七君主的畫嗎?」凱茜歪著頭問。

安東尼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好吧,你可以出去了。」凱茜說。

「為什麼?」安東尼很是疑惑。

「去集市上買一些插線,我的線快用完了。」凱茜說著,把安東尼推出了起居室。

安東尼無奈地搖搖頭,悠閑地走出別墅。然後從馬廄中提出一匹矮種馬,騎上馬向集市趕去。

藍薔薇家族在十五年前退出巴黎,隱匿在馬蒂格這個小城中。

家族僅剩的幾位長老認為藍薔薇家族在這座小城中不會掀起什麼大波瀾,卻沒想到安東尼的傀儡術竟讓藍薔薇家族家喻戶曉。

因為這件事,長老們很反對安東尼離開莊園,對教他傀儡術的凱茜也很是反感。

但今天長老們都離開了馬蒂格,他們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十萬火急的要事。安東尼也很是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這些深居簡出的老傢夥們全部離開老巢,去巴黎那個鬼地方。

更奇怪的是,長老們帶走了安東尼的父親和母親,卻沒有將他一齊帶去巴黎。甚至連家中的僕人和管家也都離開了,這座莊園似乎被家族拋棄了,但卻將家族唯一的繼承人留在了這裏。

也許是留在巴黎的那些親戚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卻又不能告訴我。安東尼在馬背上仰望著天空,這匹矮種馬的速度很慢,不會讓他從馬背上摔下去。

集市距離這座莊園有很長一段距離,整個莊園都被白樺林包圍,那些粗壯的白樺樹似乎是僕人們來到馬蒂格後才特意種植的。安東尼從前很是不解,還特意問過那些老傢夥們為什麼要種上這些樹,他們說這是為了模仿他祖父在巴黎曾住過的城堡。

「早上好,藍色薔薇。」一個過路的牧師對安東尼說。

他並不知道安東尼是藍薔薇家族的繼承人,「藍色薔薇」是他們對藍薔薇家族成員的統稱。牧師之所以看出安東尼是藍薔薇家族的人,是因為看到了他胸前的藍薔薇胸針。

安東尼微微頷首,權當回應牧師的問候。他用一根中指輕撫過赤金鑄成的藍薔薇胸針,那完美的層次感和圓滑的稜角摸上去有種很舒服的感覺,就像將身體沉入一塊巨大的海綿上一樣。

再往前走,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這證明他已經離集市越來越近了。

到達集市外部,安東尼將矮種馬拴在一根木樁上。他習慣性地將手伸向腰帶,發現那裏空無一物,他這才想起自己忘了帶佩劍。

安東尼輕嘆了一口氣,從口袋中拿出一粒麥芽糖塞進嘴裏,一邊咀嚼一邊向前走去。

這個時間點,正是集市熱鬧非凡的時候。商販們都守在自己的攤鋪前,張羅著自家的生意。

安東尼將目光從眼下一直掃到視線盡頭,五花八門的商品差點讓他花了眼。

他首先來到一家賣麵包的鋪子前面,拿起兩片白麵包片,扔下錢繼續向前。

麥芽糖和白麵包混在一起的味道並不差,但嘴裏叼著麵包片,而且大半片還露在外面,難免會惹人注目。

安東尼對那些好奇和鄙夷的目光絲毫不予理睬,用手將整片麵包塞入口中,胡亂咬了幾下便咽了下去。

接著,安東尼將目光落到一家賣佩劍的鋪子上。他看到那擺在最中央的純銀佩劍,咬了咬嘴唇,努力忍住買走的慾望。

禁止任何銀質物品出現在藍薔薇家族成員的身上,這是長老會的一條鐵的法則。

那群老傢夥雖然不能左右安東尼,但安東尼也不能觸犯他們的底線,這是二者都心知肚明的。

區區一把佩劍,能帶來什麼災難?

但安東尼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離開了賣佩劍的鋪子。

「為什麼不買一把屬於自己的劍呢?」那個劍鋪的老闆說。

安東尼猛然怔在原地,回過頭,用劍一般鋒利的目光望著老闆。

而那個老闆只是報以一笑,拿起那把純銀佩劍,橫在自己面前,道:「它是我的得意之作,要知道用銀來鑄劍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安東尼走上前去接過那把佩劍,手心頓時感到火辣辣的疼。

「該死!」安東尼叫罵著扔掉佩劍,如果不是老闆在它面前,他肯定會再踩上兩腳。

「怎麼了?」老闆很不安地問,「這把劍有什麼問題嗎?」

安東尼看看劍,又看看老闆,心說,應該是我有問題吧。

他忍著疼痛撿起那把劍遞給老闆,道:「這是把好劍,但我現在還不想得到它。」

老闆接過劍並點點頭,眼裏還是充斥著不安,因為如果這把劍真的有問題,那他的信譽也會受損。

安東尼朝老闆擺擺手,然後迅速離開了這條街。

他來到一個十字路口處的路燈旁,看著剛才拿劍的右手,它已經產生了明顯的潰爛。

看到那潰爛的地方,他忍不住想起在法蘭西廣為人知的傳說——狼人與吸血鬼——他們都害怕銀。

或許藍薔薇家族就是一個狼人家族或吸血鬼家族,所以長老們才禁止族人觸碰任何銀質物品。

我必須要向他們問個究竟。安東尼想。他繞過路燈,穿入集市的另一條街道。

這條街的商鋪比上一條街道更加多樣,安東尼首先來到一家賣戒指的攤鋪前,他隻瞥了一眼就知道那都是些低級貨色,連熔來做門框的鐵邊都不配。

安東尼又將目光放在下一家攤鋪上,這是家雜貨鋪,擁有一間不小的店面。他走進其中,發現裏面竟然有他需要的插線。

「喲,你的眼光不錯嘛,這可是上等山蠶吐的絲製成的插線!」這家店的老闆坐在店鋪深處的一把長凳上對安東尼說。

安東尼追著聲音望去,他看到老闆正在用一把小刀削著一塊寬厚大約五英寸的木塊。那木塊在老闆手中不停地轉動翻滾,木屑一片接一片地落在地面上,不一會兒就堆成一座小山。

「你是怎麼做到的?」安東尼驚訝地問。

老闆舔了舔上唇,道:「熟能生巧。」

熟能生巧。安東尼將這四個字牢記於心,這無疑是一條箴言。

兩句話間,那塊木塊已經大改面目,它變成了一把與那削木頭的小刀外形幾乎一模一樣的另一把木頭刀。

「神奇!」安東尼瞪大了眼睛望著那把木頭刀說。

他動身上前,此時他已經顧不上那些插線。

老闆微微一笑,將木頭刀遞給安東尼,並笑道:「熟能生巧。」

安東尼點點頭,仔細端詳著那把木頭刀,並用手指去試了一下它的鋒利度。

「噢!」

安東尼被那木頭刀的刀刃所傷,手指上多了一道鮮紅的細小劃痕。

「你的皮肉太細嫩了。」老闆說。

說罷,他又奪過木頭刀,從腰間的皮袋上拿出一個鐵條用手指壓在木頭刀的刀刃上。然後老闆又用兩根手指蘸了一下身旁瓦罐中的一些膠水,以極快的速度在鐵與木頭的縫隙中抹上一層膠水。

安東尼到現在還不太明白老闆究竟要做什麼。但還不等他繼續推測下去,老闆那粗糙的手掌猛然發力,鐵條竟被他強行掰彎!膠水強大的粘性立即發揮作用,將那鐵條緊緊粘在刀刃上。

還不等安東尼反應過來,老闆手起刀落,鐵條被那把小刀削出一個高高隆起的梯形。

安東尼急忙將目光射向那把小刀,它居然沒有卷刃!

「怎麼可能?!」安東尼十分吃驚地說。

老闆揚起嘴角,望著安東尼,一字一頓地答道:「熟能生巧。」

現在安東尼不覺得這四個字是箴言了,他更覺得老闆是在用這幾個字來敷衍他。

老闆沒停下手,拿起一塊磨刀石對著鐵條瘋狂地磨了起來。

那高高的梯形被磨刀石磨得更尖,漸漸變成一個三角形。現在,這把木頭小刀有了真正的刀刃。

「送給你。」老闆一甩手將磨刀石丟在木架上,另一隻手將那把木刀遞給安東尼。

安東尼用手掂了掂木刀,它比剛才重了許多,應該是因為加了那根鐵條的緣故。

隨後老闆起身拿出那些插線,纏在一個圓柱狀的木頭上面。他用長滿老趼的拇指撫過插線,線柔軟的質感讓他愛不釋手,但他還是朝安東尼問道:「你要買這串線嗎?」

安東尼將木刀納入懷中,頷首道:「我的老師需要用它來控制那些不聽話的斷線木偶。」

「嗯……」老闆將插線拋到安東尼懷中,「祝你好運,藍色薔薇。」

「你居然也知道藍色薔薇!」安東尼將插線和木刀放在一起說。

「當然,我一直都知道!」老闆說,「因為你的祖父和我有些交情。」

安東尼的雙眼開始放光,死死盯著老闆,問道:「你是?」

「我是第一代威廉。」老闆的語氣驟然變得陰冷起來,瞳孔也蒙上了一層深黃色。

安東尼注意到老闆的瞳孔變了色,他隱約記得家族的某個長老在一個月圓之夜瞳孔也變了色。

霎時間,老闆的臉色從陰霾密佈變得晴空萬裡,他似乎破除了一種壓抑著他的東西。

「威廉與穆圖,你應該知道吧。」老闆語氣平緩地說。

安東尼一臉茫然地搖搖頭。

老闆詫異地看著他,片刻後才沉聲道:「今晚是月圓之夜,你可以去藍薔薇莊園的塔樓的地下室去找那些老不死的要一個答案。」

安東尼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低著頭離開了店鋪,他發現之前握劍時手心所產生的傷口的潰爛面積已經變大了一倍!

看來,我真的需要一個答案。

黃昏時分。

安東尼手持木刀走近塔樓,他推開門,一股霉味撲鼻而來。

這裏應該許久無人來過了。安東尼想。他在來這裏之前把那串插線交給了凱茜,然後將她從莊園裡打發出去,現在這座莊園應該只有他一個人。

安東尼俯下身,將木刀反握在手,他清楚地聽到一陣撞擊聲。他走到聲音的源頭,發現是一片搭在空酒桶上的木板被一隻灰毛鼠踩了一下,木板撞在酒桶的圓形鐵沿上所發出的聲音。

這座塔樓他從前也來過幾次,這裏與之前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除了落上了更多的塵土外。

灰毛鼠被安東尼驚動,從他腳邊突然躥過,這可給安東尼嚇了一跳。他向後連退了幾步,然後蹲下身抓住那隻灰毛鼠的尾巴。

「你這該死的傢夥!」安東尼笑罵道,然後他放開灰毛鼠,任由他在這狹小的空間中撞來撞去。

安東尼還想繼續深入一點,但他忘記帶火把了。

看來我需要出去一會兒。

安東尼跑出塔樓,進入倉房拿取火把。途中路過馬廄時,他忽然想起自己的那匹矮種馬忘在了集市外面。

安東尼用火把尖敲了敲腦袋,心說,真是越來越健忘了。

安東尼點燃火把,重新走進那陰暗的塔樓中。火光映紅了塔樓的石壁,一幅幅蝕刻的壁畫顯現出來。

他走上前,用一塊白布條擦去壁畫上的灰塵,壁畫下面便又出現了一行行象形文字。

安東尼看不懂壁畫所表達的含義,但還是將全部壁畫擦了個乾乾淨淨。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當他擦到最後一幅壁畫時,竟摸到了一個暗格。

這應該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了!

安東尼迫不及待地抽出暗格,剎那間,那些壁畫上的花鳥魚蟲似乎都動了起來!它們鳴叫著,撲騰著,如同解凍了一般。

安東尼無視那些壁畫,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暗格旁邊的那扇緩緩開啟的石門上。

「嘭!」

石門全部開啟,在它收到盡頭的同時也激起了一片堆積多年的灰塵。

安東尼用手在面前揮了揮,那些灰塵在空氣中被揮手所產生的風盪開,為安東尼留出一個一人寬的入口。

安東尼先用火把朝通道裡探了探,通道裡沒有一絲風,但能聽到一曲冗長的歌聲。

他走進促狹的通道,此時聽那歌聲,更像是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的。

通道大體看來是一個半橢圓形的,也全部是由石頭築造的。通道兩側的石頭的放置位置一模一樣,而且通道轉彎處的角度也非常小,他甚至察覺不到自己已經轉了一個彎!

突然,安東尼發現眼前出現了一點微弱的火光,而且通道普通的石壁也變成了大理石壁,每隔幾米就會出現一個燭台。

安東尼加快了腳步,那如同小圓點般的火光隨著他的前進一點點放大,最終擴大到和通道的寬高相等。

面前,是一個沒有門的小型圖書館。圖書館的四壁都擺放著高高的銅燭台,粗蠟燭在燭台上燃燒著,蠟淚滴落在燭台邊緣,緩緩向下流淌著。

圖書館的中央擺放著四把皮椅,椅背對著椅背,每個椅墊上都放有一本厚厚的《聖經》。而且那四本《聖經》的封面與正常的《聖經》有很大出入,它封面上的書名是由某種特殊液體塗寫上的,每本書書名的字體都有所不同。

那應該是用血寫就的。安東尼想。他走上前拿起一本《聖經》,這本書上沒有任何灰塵,而且這整個圖書館也沒有厚積起的灰塵。

很明顯,這裏不久前才剛被人清理過。

安東尼走到另一把椅子前,拿起第二本《聖經》,然後是第三本、第四本。當四本聖經都被拿起時,安東尼身後的通道上面落下一道一英尺厚的鐵閘門,他被困在了圖書館中!

「真是裝見鬼了!」安東尼連忙把四本《聖經》都放回原位,但閘門沒有絲毫反應,反倒是四周的書架開始向兩邊緩緩挪動。

那些老傢夥們到底在這座塔樓中設下了多少機關?

安東尼走近一個正在挪動的書架,書架後面射出一道刺眼的亮光。他旋即用胳膊擋住眼睛,那道光絕對不是一般的火光或者日光。

片刻後,書架停止挪動,那道亮光也隨之消失。一位白髮蒼蒼的佝僂老者朝安東尼緩步走來,老者手中握著一把木柄銀劍,劍指安東尼的喉頭,似乎隨時都能將其一擊斃命!

安東尼將手伸向腰間的布袋,那把木刀就放在裏面。他其實很害怕老者會動手,因為他的那把長劍雖然在這狹窄的空間內難以發揮全部力量,但卻是銀質的。

我很怕銀。安東尼隔著布料捏住木刀的刀柄,以便隨時都能刺破布袋予以回擊。

老者用鷹隼般犀利的目光審視著安東尼,手中的長劍沒有任何動搖。然後,他就像被侵犯了領地的狼一樣,圍著安東尼走了一圈,道:「安東尼·克萊蒙,是你麽?」說這話時,老者的語氣中還滿含著不確定。

安東尼遲疑了一剎,便點點頭道:「是的,請問您是……」

還不等安東尼說完,老者就抬起手打斷了他,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終於來了!那麼,我想知道是誰指引你來到這裏?」

安東尼似乎有些不悅,但還是老實答道:「一位雜貨店的老闆,他自稱第一代威廉。」

老者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又問了一遍:「你確定是他?」

安東尼十分肯定地點點頭,道:「我敢肯定!」

「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請隨我來。」

說罷,老者轉過身,步速如風般向前移動,以至於安東尼必須小步跑才能追趕得上。

二人在明亮的地下通道中穿行,通道狹長無比,似乎根本沒有盡頭。安東尼隻感覺到他們一直在走直線,而且是下坡路,除此之外,這枯燥的地下通道實在沒什麼能引起他注意的了。

突然,老者猛地怔在原地,道:「穆圖,對不起。我只能送您到這兒了。」

根本不等安東尼回答,老者以比之前更快上一倍的速度原路返回了。

安東尼愣在原地,他看到老者將自己的長劍留在了這裏。安東尼撿起長劍,握在手上,似乎再往前就是窮凶極惡的地獄,他將用這把劍斬殺一切的罪惡!

他反握著長劍,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飛奔而去。

大概跑了十多分鐘,一股強橫的氣流襲來,氣流所蘊含的力量甚至能把安東尼掀翻!但安東尼緊眯著雙眼,將劍橫在胸前,硬是挨過了這股氣流的襲擊。

緊接著,他察覺到自己所在的空間漸漸開始變得寬闊起來!又過了大約半小時,他終於走到了通道盡頭。

安東尼面前出現了一個玄關,渡過玄關就會進入這條地下通道的盡頭——一個十分神秘的房間。

「唔……」一聲沉吟傳來。安東尼無法判斷聲音的來源,他朝四周張望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人後便繼續向前走。

「唔……」那聲音仍在繼續,聲音的發出者似乎想述說什麼,但卻只能發出這一個簡短且沒有含義的字。

安東尼走過玄關,之前他瞥到玄關中有一把非常粗糙的鐵劍在顫動,而且那把劍周圍沒有任何「力」可言。

穿過玄關,安東尼看到了一間巨大的會議室。幾把軟皮交椅分佈在會議桌周圍,它們的佈局雜亂無章,顯然坐在上面的人並沒有抱著莊重的心理來到這裏開會。

「安東尼,你還是來了。」一位老者搬動椅子來到安東尼面前,他的舉動還順便擋住了進入會議室的路。其他的幾位老者也都將椅子搬到了第一位老者身後,安然坐下望著安東尼,一句話也不說。

安東尼最討厭這種情景,一群人直勾勾地看著他,不說話,就像一座座聖人雕像一樣。

「何人引領你至此?」第一位老者問。

安東尼沒急著回答他,獨自向會議室內望去。但就在他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那位老者身後的幾名老者竟然向旁側擠了擠,擋住了他的視界。

混蛋!安東尼在心中暗罵。他此時恨不得衝上去推開那幾個老傢夥,然後一睹他們身後那見不得光的東西的真容。

「別心急,那東西你馬上就會見到。在此之前,我們需要你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並在此立下血誓。」仍舊是那位老者說。

安東尼翻了個白眼,看著老者道:「引領我的人自稱第一代威廉,你可以告訴我血誓是什麼了。」

「將你的血撒在聖杯上,又它來決定你是否稱為穆圖。」老者說。

這是安東尼今天第二次聽到「穆圖」這個詞了,他以前聽說過一些奇聞,那些了解者說穆圖是狼人始祖,同時他們還提到了多年前在巴黎某片樺樹林中出現的狼人。

安東尼一向不屑於這些事,他認為這絲毫不切實際,但今天他卻不得不信。因為今天,他第一次觸碰了銀,導致手心潰爛。然後又遇到一個奇怪的店主,自稱是第一代威廉,他知道威廉與穆圖都是所謂的狼人始祖。而且,就在現在,自己家族的長老正在和他說關於穆圖的事!

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這些事情,但這是你必須經歷的。」長老說。

安東尼「嘖」了一聲,不置可否地抽出木刀,將它釘在牆上。這樣也許能震懾他一下。安東尼想。然後道:「威廉和穆圖都是狼人始祖的名字,對麽?」

長老點點頭。

「那為什麼還要繼承,難道狼人不是永生的嗎?」

長老搖搖頭,拔下釘在牆上的木刀。他用枯瘦的手指緩緩擦過木刀刀身的細小紋理,道:「就像這把刀,即使再堅固,也遲早會腐壞或者再戰鬥中毀滅。沒有人能永生,即使永生,也未必能不死。」

「誰都有弱點,」長老接著說,「就像我們狼人一組,再怎麼強大,也會被銀質武器殺死。」

安東尼悶哼了一聲,奪過木刀,道:「我可以血誓,但是……」

長老一抬手,接道:「你可以開任何條件,家族會竭盡全力滿足你。」

「我要做一個傀儡師,家族只要不妨礙我做自己的事,我就可以立下血誓。」安東尼說。

長老想都沒想就拍了拍手,道:「沒問題!」

接著,長老示意其他幾位長老散開,一幅畫即刻顯現出來。那幅畫他似乎隱約相識,但在腦海中卻又絲毫找不出線索。

畫是由七幅畫拚湊起來的,那七幅小畫的邊角參差不齊,就像是被老鼠啃食過一樣。上面畫的是地獄七君主在宴席中,但他們的神色相差徑庭,果然是拚湊起來的。畫的背景是潘地曼尼南,整體看來感覺就像在一座華麗的城堡外野餐。

「這幅畫名為《伊甸沉淪》,是由你的祖父和一位神秘人尋集成的。」長老指著畫說,「而他本人,也是在找到這幅畫後一天消失在巴黎,後人們將這幅畫帶到了馬蒂格。」

安東尼默然望著那副《伊甸沉淪》,似乎它有一股奇異的魔力,能將它吸入其中。

「你看出這幅畫有什麼端倪了嗎?」長老問。

安東尼違心地搖搖頭。

長老也並沒有感到訝異,他說:「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人看出這幅畫有什麼奇異之處,它也許就是一幅普通的畫……」

這次輪到安東尼打斷長老了,他道:「難道你的意思是我的祖父走火入魔了?」

長老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許多,他急忙修正道:「怎麼可能,只不過是後人都沒有你祖父的能力罷了。」

「嗯。」安東尼拿過那幅畫,畫很輕,和玻璃的質量相差無幾。

「別在意這幅該死的畫了!」長老搶過畫,掛在石壁上。然後走向會議室更深處,拿起一把未開刃的圓頂砍刀。

他把刀橫置於安東尼面前的會議桌上,並道:「這是每一代穆圖都要隨身攜帶的砍刀,他沒有刀刃,所以只能靠使用者的力量和自身的重量來殺死敵人。它告訴每一名狼人,任何事只有靠自己才能成功。」

「記住,在狼人眼中,永遠沒有永恆的盟友,但卻有永恆的敵人。」長老十分緩慢地說,「他們是七君主與他們的走狗。」

安東尼未曾開口回答,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那副《伊甸沉淪》上。但在長老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他還是拿過了那把砍刀,刀很沉,讓他的身體微傾了一下。

「好了,我已經把我想說的都說給你聽了,也該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長老說完,閉上眼,向後一仰,筆直地倒斃在安東尼腳下。

他身後的那些長老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幕,他們緘默著拖走長老的屍體,朝安東尼的來路走去。

片刻後,所有長老都兩兩離去,寂靜的會議室中只剩下安東尼一人。他手中緊握著那把砍刀,由於用力過大,導致手臂微顫。

他俯下頭,看到砍刀上鐫刻著一行刀銘——一切奧秘都要自己去尋找答案。

一切秘密都要自己去尋找答案。安東尼在心中重複了一遍刀銘。然後拿起畫,步履維艱地走出塔樓。

安東尼睜開惺忪的睡眼,此時陽光極盛。那把圓頂砍刀就放在床頭上,刀被他擦得發亮,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光。

「睡得怎麼樣?」一杯冒著騰騰熱氣的咖啡遞到安東尼面前,他接過咖啡後朝杯中吹了口氣,然後輕輕抿了一口。

凱茜正坐在安東尼面前抻拉著插線,她把那些如同一團亂麻般的線段分成單獨的一條,然後一根一根地插進傀儡的每個關節中。

安東尼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頸椎,從塔樓回來之後,他便倒頭睡去,醒來後霎時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我睡了多久?」安東尼問。

凱茜瞥了他一眼,道:「沒多久,不過十天而已。」

安東尼有些吃驚地望著她,片刻後才問道:「你對藍薔薇家族了解多少?」

「我了解的不多,」凱茜把每一根插線都插在傀儡的關節上,讓它點了點頭,「我不過是你祖父的一個朋友罷了,我也只是了解他一些。注意,只是一些而已。」

安東尼目不轉睛地盯著凱茜,想讓她繼續說下去。

「你應該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了,沒錯,我和你一樣……」然而凱茜還沒說完,安東尼便打斷了他。

「你也是狼人?」安東尼的吃驚變成了詫異。

凱茜搖搖頭,道:「我是吸血鬼,所以我才不會變老,也不會死去。」

坐在我面前教我傀儡術的老師竟然是個吸血鬼,太令人吃驚了!安東尼想。

「你意想不到的事很多,而且有的事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揭開謎底。」凱茜說。

「但我偏要去試試,不然死不瞑目!」安東尼說。

凱茜搖搖頭,道:「可能你還沒找到一個答案,就死在了路上。」

說完,她起身離開了安東尼的房間。

安東尼悶悶不樂地搖了搖頭,然後抓起咖啡杯猛吸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喉頭,然後他深呼了一口氣,咖啡的香醇又充斥了周圍的空氣。

看來還要再去找那個老闆一次。安東尼想。他翻下床,提起那把砍刀,默念了一遍刀銘後向外走去。

他來到馬廄外面,牽起一匹高大的紅鬃白馬。白馬的紅鬃是用顏料染的,所以顯得有些假。而且馬的一條腿受過傷,不能用很快的速度飛奔,但好在這匹馬也不是什麼劣種馬,所以騎上去還是很安穩的。

安東尼戴上掛在馬廄斜木簷的牛仔帽,上面縫著三顆大小相等的金黃色五角星。

這個時段正是集市最熱鬧的時候,人們會在逛完集市後回家吃午餐。當過了這一段時間後,集市就會進入非常冷清的時段。

安東尼騎馬來到初代威廉的小店外面,他看到一把冰冷的鐵鏈將店門牢牢鎖住。他下馬,試著用蠻力去撞開門,卻以失敗告終。

小店裏面傳來八音盒輕快的曲調,甚至還有縷縷香煙從門縫中鑽出。

安東尼暗罵了一句,抬起腿朝著門猛踹了一腳,並吼道:「我知道你在裏面,快點開門!」

門內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接著有人用煙鬥從裏面敲了一下門。一把銅色鑰匙從門內伸出,「哢」的一聲插入鐵鏈反面的鎖孔中,鎖芯響了幾下,然後鐵鏈轟然落地。

「你來幹什麼?」老闆拉開門問。他的面色和十天前相比差了許多,一種屬於中年男性的憔悴感由內而外散發出來。

「我見到了長老們,他們也告訴了我許多事。」安東尼說。

老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道:「然後呢?」

「一位大長老死了。」安東尼說。

「他早已過了大限,只是用那殘餘的一絲氣力將一些本該交由別人來做的事告訴了你。」老闆說,「如果你只是來說這些毫無意義的話,那就快點離開吧。」

言畢,老闆便要關門逐客,但安東尼及時抓住了門,然後走了進去。

「我還帶了一幅畫,你應該會感興趣。」安東尼說。

老闆用十分懷疑的目光盯著他,足足過了一分鐘後才道:「拿來吧。」

安東尼搖搖頭,道:「想看的話,就跟我來。」

老闆遲疑了半刻,濃密的眉毛蹙在一起,變得更濃了一些。

「好!」老闆抓起貨架上的一條狼牙項鏈。三步並做兩步向外走去。

安東尼跨上白馬,並招手示意老闆上馬。

老闆擺手拒絕,然後從小店後面牽出一匹栗色的阿爾登馬,騎上馬道:「這是陪伴了我四年的『戰神』,他比任何馬都適合我。」

然後他又拿出一個皮袋,將它掛在馬頸上,並把狼牙項鏈放了進去。

「可以了。」老闆說。

安東尼點點頭,道:「跟我來。」

藍薔薇莊園。

戰神在莊園高大的鐵藝門前長嘶,然後它俯下身將老闆放了下來。

老闆拍了拍戰神寬大的背,順著他的長毛打開皮袋,從裏面取出狼牙項鏈和一把短劍。他將短劍插在腰帶裏面,然後戴上狼牙項鏈,項鏈毫不反光。

安東尼將老闆帶進自己的房間,老闆剛踏入房間,就瞥到了掛在牆壁上的那幅《伊甸沉淪》。

安東尼順著老闆的目光望去,道:「就是這幅畫。」

老闆微微頷首,道:「這幅畫我看到過。」

「怎麼可能。」安東尼以為老闆在開玩笑。

「我確實看到過,是一個畫師仿畫的。」老闆摩挲著狼牙說。

莫非他真的看到過?安東尼將信將疑地想。

安東尼摘下畫,放在床上,問道:「你確定你看到的畫和這幅畫一模一樣嗎?」

老闆點點頭。

「那個畫師叫什麼名字?」安東尼的語氣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查爾斯。他曾經是一個伯爵,不過因為某些不能示人的秘密被撤了爵位,當了一名畫師。」老闆說。

「你確定他叫查爾斯嗎?」一個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女聲說。

老闆對這個奇怪的聲音並不感到驚訝,他面對著那幅畫道:「確定。」

「初代威廉威廉,卡羅爾。」一個穿著黑色鬥篷又戴著蝴蝶面具的女子跳了出來,「過來。」

女子說著,朝老闆招了招手。她站在別墅的窗戶外面,窗戶半敞著,窗簾遮擋了女子的半邊身子。

「你是……」卡羅爾還沒說完,只看到女子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於是,卡羅爾跑了過去。女子將窗簾拉嚴,道:「暫時先別和安東尼說任何關於我的事,把這個交給他,讓他去往那個安寧的地方吧。」

說著,女子將一把小巧的血刃鐮刀放在卡羅爾手上。

「你不想對他說些什麼嗎?」女子正要走時,卡羅爾拉住了她。

她搖搖頭,道:「有時候說多了反而不好,命運的風箏,就讓他自己去追逐吧。」

說罷,女子一旋身,身上的鬥篷化作一對黑色翅膀飛離了莊園。

卡羅爾嘆了口氣,然後轉身拉開窗簾,發現安東尼站在原地未動分毫。

「那個女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卡羅爾走到安東尼身旁,將鐮刀遞出。

安東尼斜著眼瞪著他,一揮手將卡羅爾手中的鐮刀打飛,吼道:「你們究竟瞞了我多少事?」

卡羅爾見他這樣,也毫不示弱地將他推到一邊,道:「我只是個局外人,這個局是他們留給你的!」

安東尼將手扶在門框上,銳利的目光緊緊抓著卡羅爾不放。

卡羅爾揉了揉太陽穴,然後跨著大步走出別墅。

於是,就隻留下安東尼一人在凌亂的房間中,他的頭有些發脹。

該死!安東尼跌跌撞撞的走到床邊,拾起鐮刀,將它丟在床上。接著目光遊離地望向床頭櫃,卡羅爾的狼牙項鏈和短劍不知何時扔在了那裏。

他甩甩頭,跑上二樓,找來一個不大不小的皮口袋。

安東尼將鐮刀、項鏈和匕首全都塞進口袋裏,然後用一根粗繩將口袋扎牢。接著他又用力抖了抖口袋,確認不會有什麼東西掉出來後,一頭扎進被子中睡下。

很好,這樣就萬事大吉了!

外面春光明媚,發燙的陽光照在安東尼的後頸上,形成一個光斑。

就這樣,安東尼一直睡到日落。微弱的月光灑在窗欞下,讓灰塵原形畢露。

安東尼揉著充滿血絲的雙眼,從床上爬起,又把《伊甸沉淪》攬入懷中。

猛然間,安東尼似乎看到了這幅畫真正的秘密。

「這幅畫的奧秘……原來如此!」安東尼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後找來卡羅爾給的那把木刀,用它小心翼翼地剝去《伊甸沉淪》的畫面。

安東尼有些驚訝地發現,這幅《伊甸沉淪》是由另外七幅畫拚成的,但這七幅畫的真身卻潛藏在一層畫紙之下,他之前看到的《伊甸沉淪》只是描摹成的表象。

看來有人故意貼上了這張仿品,目的應該就是掩人耳目。安東尼想,但自己為什麼突然就能看到隱藏的畫卷了呢?

他抬起頭,望向窗外的夜空,今晚的月亮奇異地圓了!

明明已經過了月圓之夜。安東尼詫異地望著月亮,玻璃窗映著他的臉龐,而他的瞳孔不知何時變成了藍色。

安東尼在那些狼人的傳說中曾了解到狼人在月圓之夜時,瞳孔會變成藍色。

也許是我的瞳孔使我看到了《伊甸沉淪》隱藏的秘密。安東尼想。然後他低下頭,看向那幅真正的《伊甸沉淪》。

七幅畫都很陳舊了,散發出一股濃鬱的墨香。畫與畫之間拚接的細縫仍然很明顯,而且每條縫隙中都被某種赤金色液體充滿。

安東尼的目光接著移動到畫中的人物上,那些人物與仿品差距不大,但每個人物都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更奇怪的是,那一雙雙眼睛都在盯著安東尼,令他很不舒服。

「什麼鬼東西!」安東尼兀自道。他感覺那些眼睛正在變換著、旋轉著,逐漸成為一個個顏色各異的小漩渦。

漩渦在安東尼的注視下,一個接一個的漩渦融合在一起,成為一個散發著流光的大漩渦。漩渦佔據了整幅畫,彷彿要將安東尼吸入其中。

然而令安東尼始料未及的是,那個他認為是錯覺的漩渦竟然真的蘊含著力量,在一點一點地把他向裏面拉。

不對勁!安東尼猛然意識到這漩渦有古怪,想向後撤卻已經來不及了。

漩渦脫開紙面,變成一個立體的橢圓形漩渦,就像一扇傳送門一樣。

原來如此。

安東尼閉上眼,身後是一道閃耀無比的藍色極光。極光在狹小的房間中鋪張開來,讓雪白的牆面都變成晶藍色。

神王紀年,1771世,一道藍色極光從天而降,薩爾納荒原形成一個半徑約百米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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