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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中舉後,女扮男裝驚爆朝堂》第六章:下鄉考察
周梓薇在家休整了兩日,第三日後便帶著宛平郡主給她的文書去縣衙報到。

宛平郡縣令魏先明是個眉眼和順的中年男人,為官的精明腦子讓他敏銳地嗅到其中的微妙之處,對周梓薇異常和氣。

「周公子,哦不,現在該改稱周教諭了,聽郡主說你願意來縣學當教諭,我私心想著這也太委屈你了,你可是小三元,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即便只是做教諭這等工作,我也不敢埋汰了你啊。」

魏先明笑著將自己的印章蓋在文書上,一邊從旁打量著坐在下首不驕不躁的年輕人,從桌上拿了一個木盒雙手遞過去。

「周教諭也在郡中呆了數年,想來也知曉郡中一些事務,近年郡中人才凋敝,就連京中派來的庶吉士都在當主簿之餘身兼數職,如今縣學中的生員尚且不多,若是教諭平日無事,大可勞心幫魏某一些小忙,不知教諭意下如何?」

這是宛平郡主的人,他不過是宛平郡的一個七品縣令罷了,而周家曾經又是大族,周明書小三元的身份擺在這裏,魏先明此舉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

周梓薇狠狠抽了抽嘴角,她雖然知道縣令這話其實是在把表現的機會送到她面前,但這人眼力卻十分不行。

岑北晟那哪是被派來的?分明是在京都得罪了人,被貶來這裏的好嗎?就那個臭流氓,還值得人往他臉上貼金?

她笑著接過木盒,只是拿到手之時,突然臉色一變,從盒子裏摸出一串沉甸甸的銅鑰匙來。

「大人,這是……」

周梓薇看著比她的手掌還大的鑰匙,心裏想著,這麼大一把鑰匙,只怕那鎖也不是普通的鎖箱櫃的鎖吧?

她故作詫異了片刻,將鑰匙塞回了魏先明的手裏,笑著調侃道:「大人兢兢業業,反倒叫您在屬下的這些個小事上糊塗了,您怎麼把家中的鑰匙也夾在文書之中了?快些收好,大人所說之事我放在心上了,我這就去向主簿大人請教,與他一同處理這些事物。」

說完,她一轉頭,在縣令的呼喊聲中奔出了書房,徒留下魏先明拿著鑰匙愁眉苦臉。

他可是想了許久才想到以什麼名目將一處大宅院贈予新任教諭,但他怎麼覺著,這個小三元是個讀書讀傻了的,連送上門的好處都不收,反倒對一堆繁瑣的政務更感興趣?

那他,豈不是白收了李員外的這處大宅?

周梓薇身為教諭,理當在岑北晟的手底下做事,如今主簿也沒個主簿的樣子,替縣令處理著一些瑣碎的政事,她這個剛被「賦予重任」的教諭自然不該落後。

這麼想著,她腳下一轉,走到了主簿的房中,跟岑北晟打了個招呼,「岑大人。」

岑北晟從桌案上抬起頭,見是她來,白皙清雋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他掩唇咳嗽一聲,將腦子裏突然跳出的前幾日的情景拍到腦後,起身朝她推了推手,「周兄。」

周梓薇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竟然覺得這樣的岑北晟竟然有幾分拘謹,全然不似之前初次見面時的張揚和傲慢。

不過一想他的年紀也尚未及冠,便也覺得正常。

她想了想,從縣令給她的木盒裏拿出一卷卷宗,大喇喇地攤開來鋪在他的桌上,「我初來乍到,對郡中許多事都不甚懂,聽聞大人近日也在為縣令處理一些陳年舊帳,想著是否能來請教大人一番,大人您……」

「魏先明讓你處理此事?」

周梓薇的話還沒說完,岑北晟草草掃了眼卷宗,黝黑的星眸變得異常深邃晦暗。

卷宗上記錄的是宛平郡的一大積病,大致也是邊境地區的通病了,宛平地處西南,算得上是風調雨順的一塊寶地,雖然物產豐富,但百姓過得卻十分困苦,這個問題從魏先明前來赴任至今也未曾得到解決,他是如何能料想,周明書能解決這個問題?

周梓薇察覺他神色有異,以為他是覺得事情棘手,便出言道:「岑大人可是覺得難辦?此事其實倒也不難,只是需要花些時日四處走訪一番,不過我一個教諭出面,身份多有不便,我想請岑大人與我一道,也好多了解一些民俗民情。」

岑北晟的臉上帶上了少許沉凝,可片刻之後,他將桌案上的文書整理好,起身大步往外走,「那便去吧……正好,我有些事,想提前查探一下。」

「好嘞。」周梓薇笑著跟上,暗自決定先留岑北晟一條狗命。

宛平郡不算大,岑北晟雖然也才來不久,但是對宛平郡十分熟悉,經他介紹一番後,二人商議,先去郡北的柳家村。

此時正值初秋,田地裡已經是一片金色的海洋,看起來不日便可收穫。

可周梓薇看著這一片看似廣袤的稻田,秀氣的柳眉卻緊緊地皺起。

前世時,下鄉考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即將到豐收季的時候,那一大片的金色看起來很是喜人,可眼前的這一片,卻是肉眼可見的稀疏,田地邊角的地方都能看見裸露的地皮。

可以想見,柳家村民交完稅糧後的冬天,會過上什麼樣的日子。

就在二人佇立在田頭的時候,一個穿著滿是補丁衣服的老嫗提著竹籃走了過來,看見二人身上的官服,畏縮著站在原地。

「你、你們是哪裏來的青天大老爺?來找我們村長的嗎?」

周梓薇和岑北晟對視了一眼,笑著走上前,「這位老人家,我們不是來找村長的,我們就是路過這裏,來看看你們今年的收成是不是還過得去,您這是做什麼去了啊?」

老嫗的籃子裏放著一把缺了口的鐮刀,鐮刀下還壓著小半籃子的野菜,只看一眼,就知道她是挖野菜去了,可老嫗一開口,臉上卻多了幾分愁苦。

「嗐,這不是快要收穀子了嗎,我提前去挑些野菜來曬乾,到時候等交完了稅糧沒吃的了,還能撐些時日。」

周梓薇的臉上頓時一陣古怪,明明是豐收的季節,老人卻愁著沒糧可吃,這是什麼怪事?

可她看了眼身邊的岑北晟,發現他的臉上除了多了幾分凝重外,並沒有什麼驚訝詫異的神色,就好像料定了這種事會發生一般。

她臉上的笑意微收,裝作不經意地問:「老人家,你家有幾口人?難道交了稅糧,家裏就沒米下鍋了?」

「那可不是,」老嫗嘆了口氣,「咱們郡重賦,田裏料理出的米糧大多交了稅,往常每年冬日時不時還會餓死人,人都吃不飽了,哪有力氣侍弄田地,若是再碰上災荒,哎……」

老嫗招呼了一聲,低著頭走了,周梓薇的眉頭深深地皺起,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總覺得,這些問題看起來棘手,並不是不能解決,而是無人願意出面解決,甚至,其中牽涉到的各路人,還想從中扯些皮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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