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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鱷湖謎案》第三卷 潛屍驚魂 第一章 雲嶺還願
台湖派出所大院,張莉香一眼瞥見所長從大樓裡出來,就快步跑過去,兩隻正在地上尋食的鴿子看到,撲棱兩下翅膀,飛到了樹上。

張莉香沖所長笑笑說:「宋所長,我正找你呢。」

宋所長笑:「莉香啊,我也正找你呢。」

張莉香聽了說:「所長,你找我啥事兒?」

宋所長笑說:「你找我啥事啊?」

張莉香笑:「所長,先公後私,還是你先說。」

宋所長聽的哈哈大笑,他說:「明天上午,市裏有個投資招商洽談會,市長點名要你去,這是請柬。」

想不到宋所長找她是為了這事兒,張莉香一臉的驚訝,她接過請柬,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說:「請我,不會吧?」

「怎麼會請我去?」

宋所長笑笑說:「請柬都交給你了,你還不信?」

「哎,你找我啥事?」

張莉香拿著請柬說:「所長,我想請幾天假。」

「請假,怎麼了?」宋所長聽了,也是一臉的驚訝。

「怎麼,身體不舒服?」宋所長略有些擔心的問。

張莉香搖搖頭說:「不是,所長,我就是想去陽永輝的老家看一下。」

宋所長聽了,仰頭思忖一下說:「哦,就是救你的那個流浪恩人,是吧。」

張莉香點點頭,宋所長說:「好啊,莉香,這說明你很重情義啊,可是……他家什麼地方的?」

「你要請幾天?」

張莉香說:「他家雲嶺的,我想請一周。」

宋所長說:「你請的太多了哦,這個會議三天就完了,我還想讓你代我去彙報工作呢。」

張莉香說:「所長,這個會議你去就行了,我參加不參加無所謂的。」

宋所長一聽說:「哎,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這是咱們台湖的,旅遊推介暨招商投資洽談會,是市政府策劃和主持的,市長還想推介一下你呢。」

張莉香聽了驚:「不會吧,招商投資洽談會,怎麼會推介我?」

宋所長笑笑說:「這是市長的意思。」

「你的事跡,經新聞媒體報道以後,你大小也是個名人了。他的意思是,咱市的投資環境是有保障的,你是咱市的一張新名片,他推介一下你,也是推介一下咱台湖的治安環境。」

張莉香聽了說:「不好吧。」

「我就是個做事的,上不了枱面的。」

「再說,我也不會應酬啊。」

宋所長說:「去吧,這是市領導親自通知我的,領導的面,可不能隨便駁哦。」

「這個會議結束,我給你放三天假,行嗎?」

湖天大酒店,台湖旅遊推介暨招商投資洽談會,開幕儀式過後,是一個嘉賓酒會,到場的有企業家、市領導還有國外投資商,以及一些社會名流和活動家。

市長同到場的嘉賓逐個握手,等到了張莉香那兒,市長停下手,他一隻手握著張莉香的手,另一隻手在她的手背上輕拍了兩下,微笑著說:「你就是那個,一槍擊斃劫匪的刑警隊女隊長,張莉香,是吧?」

張莉香微笑的點點頭說:「不是,是副的。」

「哈哈哈,哈哈哈~~~」市長聽了哈哈笑:「看你這麼年輕,我看早晚得扶正咯!」

張莉香聽了臉一紅,她想把手從市長手裏抽出來,卻沒抽出來,市長接著微笑的說:「哎呀,我可是久仰你大名了,沒想到今天一見,讓我刮目相看啊,你好年輕漂亮哦!」

聽了市長的高帽奉承,張莉香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市長拉著張莉香的手,環視一圈,向大家介紹說:「這位就是我市的女英雄,一槍擊斃劫匪的刑警隊女隊長,神槍手張莉香!」

「大家看,她是不是很年輕,很漂亮!」

「想不到啊,這麼年輕有為,還沒結婚吶!」

好嘛,市長這麼一介紹,一下把全場的吸引力都轉這兒了,以至於張莉香離場的時候,收穫了一大堆的名片,她都覺得自己都快成參展商了。

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走過來,他同張莉香握了一下手說:「張隊長,我認識你。」

「你認識我嗎?我真的希望你也能認識我。」

「鄙人是,鱷魚湖樂園的倪總。」說著便雙手奉上自己的名片,張莉香微笑的接過。

「你們派出所,還欠我兩條鱷魚呢。」倪總說著把名片夾裝進口兜裡,接著就是一聲仰天長嘆,還伸出兩根胖胖的粗手指晃了晃,故作心痛的搖搖頭。

張莉香聽了忍不住的樂,她呵呵笑笑說:「倪總,欠帳的事兒,我不知道哦。」

「哈哈哈,哈哈哈~~~」倪總聽了哈哈樂,他用他那兒肥肥厚厚,胖胖潤潤的手,在張莉香肩上拍了拍說:「幽默,幽默,張隊長好幽默啊。」

「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張莉香從沒參加過這樣活動,她感覺自己一身的西服,扎在一堆禮服當中,有些刺眼。她不會應酬,也不知道這樣的場面,該說些什麼樣的漂亮話或者場面話。別人遞上來名片,她只能尷尬的接著,自己卻沒什麼名片可以遞迴去,所以多半時候,她只能是一個勁兒的點頭微笑,舉杯碰杯。

好不容易捱到酒會結束,張莉香趕緊脫身出來,去找宋所長:「所長,剩下的會議你參加吧,我呆不下去了,我實在呆不下去了。」張莉香苦惱的說,宋所長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確實不耐這樣的場合,虛與逢迎。

於是便說:「那好吧,我幫你和市長說一下,我想他應該能理解。」

「這個會議,你能露個臉就行了。」

「市長點名讓你來,我想是有他的用意的,你來了,就是工作到位了。」

「我就是擔心,你這麼不辭而別,將來會可能會影響你的仕途啊。」

張莉香笑笑說:「所長,我就是個辦事的,做不了官僚的。」

宋所長聽了一指她說:「你是真做不了。」

「就你一句話,把我們大家全給打死了。」

聽了宋所長的話,張莉香忍不住的哈哈樂,宋所長說:「好吧,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完成你的心願吧。」

宋所長的善解與通情,讓張莉香十分的感激,她沖所長鞠了個躬說:「那謝謝所長大人啦。」說完便轉身跑開了,宋所長看著她跑去的身影,不由感嘆一聲說:「靈芝,真是一棵好靈芝!」

汽車行在山路間,出了城市,耳邊頓時少了很多喧囂,路邊的山林、稻田、池塘還有農家,一切讓人彷彿穿越了時空,回到那個古老的從前。

張莉香突然有一種感覺,彷彿自己一下回到了自然裡。綠樹枝伸展在碧藍的天空,她的腳彷彿踩在了草地上,她能清楚聽到腳踩上去的聲音,草叢裏突然飛出一隻斑鳩,或是傳來一兩聲兮兮簌簌的動靜,那是誰家的野兔,在草叢裏跳躍。

迎著夕陽灑下的餘暉,村民們趕著黃牛從田地裡回來,水田裏,金黃的稻穗齊整著,守望著這山村的一切。圍繞著村中的大樹,是一圈圈的玉米稈,還有落的層層疊疊的乾柴,世界是如此的安靜。

天空、遠山還有老村,都是那麼的安祥,彷彿這兒的每一棵樹,每一所房子,都在低頭沉思著什麼。

雲嶺岱山村,張莉香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陽永輝的家。

這個偏僻的小山村,人家不多,估計也就一百多戶人家,與村裏別的人家相比,陽永輝的家顯得十分的破敗,凋敝。還是磚土砌成的房屋,低矮簡陋。因為年久失修,小院的一處窩棚,已經塌了一角,荒廢在那裏,整個院子裏空的幾乎只有草,看了讓人不禁心酸想掉淚。

陽永輝的父親,就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身子斜靠在那兒,白熾燈在昏暗的房間裡,發出微弱的光,張莉香猛一下進去,感覺有些看不清。

鄰居拿過兩張小凳子,請張莉香和蒙赫佩坐,蒙赫佩身高沒有坐,張莉香從他手裏接過帶來的水果和蛋糕,放到大叔床頭,然後在小凳子上坐下。

「大叔,永輝多久沒有回來啦?」

陽永輝的父親咳嗽了兩下,翕動了兩下嘴唇,又捂了一下胸,鄰居替他說:「他爸躺床上很久了,身體病的不行,幾乎說不出話,你有話跟他講就行了。」

張莉香這才注意到,陽永輝的父親臉頰深陷,久病的臉色青白,身體虛弱到手一直在抖,張莉香心想:「我來,是幫陽永輝做些事,也是了卻自己的一點心願。這種情況,還是多說些安慰寬心的話才好。」

想到這裏,張莉香便把陽永輝在台湖救她的事講了一遍,隨後拿出自己的手機說:「這是永輝在醫院,護士幫他拍的照,大叔您看一下。」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大叔竟一下坐直了身子,眼睛直直的看著張莉香的手機。張莉香便站起身,把手機拿近大叔身前,放大給他看。張莉香看到,大叔本有些混濁的眼睛,突然閃出淚花,臉上的肌肉都在動,想必是很久沒有見到兒子,突然的這麼一見,也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吧。

張莉香寬慰大叔說:「永輝他現在人很好,身體也很不錯,就是他心裏有個結,一直解不開。」

「我想等他哪天想開了,他一定會回來的。」

「他自己也說,他琢磨透了,就會回來。」

雖然張莉香手機裡,還拍有陽永輝寫的那首《苦問天》的詩,但張莉香沒有拿出來,老人家年紀大了,還是應該多給他些好的念想才是。

陽永輝父親聽到張莉香的話,竟連連的點了幾下頭,這個倒是把一旁的鄰居驚了一跳,太久的病臥,讓鄰居都覺得,他可能撐不過今年了。顯然,是張莉香的話,觸動了他,一下激發了他身體裡的能量,讓他充滿了希望。

「大叔,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啊,等他回來看你。」

「我也會常來看你的。」張莉香說。

陽永輝的父親聽了,竟又神奇的點了點頭,還緩慢的把手移到自己胸口,好像是他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聽到的,這讓鄰居大感震驚。

「陽永輝這幾年流浪在外,他的父親是怎麼挺過來的?」一出院子,張莉香便問陽永輝的鄰居,鄰居說:「哦,陽永輝還有個姑姑。」

「是他姑姑一直在照料他父親。」

「他家的情況很不好,這個村裏也知道,所以雖然不是五保戶,但村裏還是給他申請了低保,陽永輝父親的基本生活都能保證,就是缺人照顧。」

「一個老人,這麼大年紀,又體弱多病,陽永輝懂事的話,應該回來啦。」

張莉香聽出鄰居口中的不平,一個家庭接連遭受不幸,其中背負的心苦,恐怕只有當事人最能體會的出。

張莉香問:「那能帶我見一下陽永輝的姑姑嗎?」

鄰居說:「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見到張莉香和蒙赫佩來,陽永輝的姑姑十分的驚訝,當她聽說陽永輝的事後,又傷心的抹起淚來:「這孩子的命太苦了。」

張莉香問:「姑姑,永輝最後出走,到底因為啥,你能跟我再說說嗎?」

陽永輝姑姑擦下眼淚說:「可以,當然可以,你想聽哪段,我都可以講給你聽。」

原來,陽永輝經人撮合,和鄰村的一個姑娘相處了,兩人處的挺好的,就準備要結婚了,結果卻出事了。

陽永輝和他女朋友,在結婚的頭一天晚上,在村邊的橋頭那兒約會。

之後,陽永輝要女友跟著他回去,女友說:「馬上要結婚了,不能住你家,你得送我回去。」

陽永輝便開她玩笑說:「我隻負責接新娘子,不負責送新娘子。你今晚要不在這兒住,那你得自己走回去。」

他女朋友聽了,就生氣了,便說:「那我哪也不去了,我今晚就住這兒了,看你和誰結去。」

陽永輝就是開個玩笑,逗她一逗,於是就假裝騎著摩托車走了。可沒想到,等他騎著摩托車,從家帶著果品再回來時,卻發現他女朋友跳橋自殺了。

陽永輝一下受刺激太大,承受不住,便離家出走了。

「那他女朋友的死了,有沒有驗屍?確定是自殺嗎?」張莉香問。

陽永輝姑姑聽了,瞪大了眼睛:「驗屍,驗什麼屍?」

「他們約會的地方又沒人,還能會是什麼事兒。」

「再說了,這麼破大個地方,十裡八村沒人家的,又不是啥好名聲,還驗什麼屍。」陽永輝姑姑說。

「這裏死了人,不需要驗屍嗎?」張莉香接著問。

「沒有必要,為什麼要驗屍?」面對張莉香的提問,陽永輝的姑姑十分的不悅和不解,她顯然不知道,這是張莉香的一種職業本能。

「那她死後,是怎麼處理的?」張莉香問。

陽永輝姑姑說:「還能怎麼處理,當然是找地方埋了。」

「好,那辛苦你了,有空我再來看他。」張莉香說著,從挎包裡拿出一個信封,塞到陽永輝姑姑的手中。

「這是一點錢,大叔看病,拿葯啥的,你拿著周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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