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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文化宣傳局》綜藝節目6
微黃豆大的燭光,在陰森昏暗的城堡中緩緩前進著。

後方四人的步伐不自覺放輕,數雙腳踩在光滑整潔的大理石地面上,卻隻響起輕微的雜亂踏步聲。借用前方那些許的微光,遊雲染無聲打量著城堡中的一切。

覆蓋著棕黃色繁複花紋的牆壁上方,能明顯看到許多歷經了無數歲月,附著上的晦澀舊漬。一根根紅燭壁燈附著在牆壁上,卻不見有人上前將其點亮。威武莊嚴的巨大鎧甲像站立在走道兩邊,於黑暗中冰冷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偶爾還能看到幾個頂部鑲嵌著貓頭鷹鵰飾的座鐘,默默矗立在視野可見的某個地方。

從許多建築、擺設的痕跡上看,這些無疑都是經歷了數十、甚至是上百年歲月的存在。它們破舊、枯朽、佈滿了歲月遺留下的痕跡,一眼看去,彷彿能透過表象,窺見那附著著的時光塵埃。

但細細觀察之下,每一樣物品的上方,卻絲毫找尋不到灰塵的出現。它們表面鋥亮、乾淨如初,彷彿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細心擦拭。

這種異樣的反差感,讓人不自覺心生謎團。

若說這裏有人居住,為何建築如此老舊、損壞了也不進行更換。若說這裏無人生活,為何裝扮如此整潔,倍感用心。

更何況,最主要的,還是前方這個帶路的人。

搖曳中的燭光停下移動,持著一盞用黑鐵金屬圍出格柵的玻璃提燈,燕尾服男人緩緩轉過身,渾濁的、好似眼中蘊藏著無息鬼火的灰白色雙目,對上了後方的數人。

幾人中膽量最小的安妮兒,不自覺握緊拳頭、後退數步,不願直視對方的模樣。

這彷彿是一位乾屍。

枯朽緊縮著的肌肉與皮膚,褶皺好似樹皮,死死貼著下方的白骨。凹陷著的雙頰與眼窩,就彷彿一個裝飾了一層恐怖肉皮的骷髏,張合著黑黝黝的嘴巴,發出嘶啞而又詭異的拉長空洞語調。

一身本該妥帖合身的燕尾服空蕩蕩的搖擺著,彷彿掛在竹竿上的黑布。展露在衣服外面的兩隻手掌,細長、纖瘦,如同會活動的樹枝,脆弱之中透露著恐怖陰森的氣息。

這真的是人類嗎?

穿越蒼茫的雪白大地,經歷層層困難,終於抵達了一座破舊的避風港。大門推開之後,走出來的卻是這麼一個存在,簡直叫來賓們是進也不對、退也不對。

最後還是忍受不住無邊霜雪的催促,眾人壓抑著內心油然而生的恐懼,提出了希望進入城堡躲避風雪的請求。

怎料這自稱管家的傢夥,絲毫沒有歡迎的意思,說出了「再走上幾裡地,就是城鎮」的信息,意指讓他們離開這裏,在冰天雪地中走上幾個小時尋找下一個寄宿地。

但這種情況下,遊雲染等人怎麼可能離開。安妮兒硬著頭皮走上前來,擔當了提出請求的角色,以「身體虛弱、無法繼續忍受風雪」為由,希望對方可以收留。管家堅持了幾次,見對面四人態度果決,大有「你不讓我們進來,我們就在你們外一直等著」的態度,隻好無奈放行。

一如管家此時所說:「主人們正在休息,請各位放低音量、動靜,不要打擾他們。」

他提著黑鐵燈盞,黯淡的燭光打在眾人的臉上,沉悶不安的情緒無聲無息瀰漫開來,一時間竟沒有人願意開口接話。

管家自顧自地繼續道:「我會送諸位去各自的房間休息,期間……不要隨意走動,也不要觸碰城堡內的東西。」

在眾人仔細傾聽著的時候,管家話頭頓了頓,轉過身,幽深的眼窩對準了四人,慢吞吞的、警告一般的說:「……尤其是城堡中的鏡子。」

安妮兒一抬頭,恰好看見管家身後恰好矗立著的落地鏡,目光觸及鏡內畫面的剎那,她後背汗毛齊齊炸起,心臟瞬間蹦到了嗓子眼。

一時間驚恐蓋過了一切,連聲音都無法好好發出,安妮兒只能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鏡面上出現的畫面。似乎有人正在用手指沾著鮮血,一筆一劃慢慢寫出來一行字跡,字跡末端,還在緩緩向下流淌出滴落著的血跡,如同掙扎著的死者手指正順著鏡面無力往下滑落。

【I……SEE……YOU……】

安妮兒白皙美艷的面龐幾乎扭曲:「!!!!!」

背對鏡子的管家面無表情繼續道:「請跟我來。」

安妮兒如同木棍一般被釘在了原地,呼吸漸漸變得粗重,手指死死拉著達修的衣角,一動不動。

達修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道:「幹嘛?」

安妮兒如墜冰窟,哆哆嗦嗦道:「鏡、鏡、鏡子……!!!」她說到最後,聲音竟有些歇斯底裡。

達修不耐煩道:「我聽得到,不就是鏡子嗎,誰沒見過似的。到了這裏還想著臭美照鏡子……」

他甩開了安妮兒的手,緊緊跟在了管家的身後。

燭光一點一點地移開,黑暗很快就蔓延向了安妮兒的身上,就在漆黑即將淹沒她的瞬間,安妮兒整個人打了個激靈,下意識跟隨著光明存在的方向跑去,喉嚨裡逼出了些許哭腔:「等、等等我!!」

遊雲染注意到了安妮兒的動靜,他回頭看了一眼對方,伸出手示意安妮兒往前走一些,來到他的身邊。安妮兒如同遇到救星,忙迫不及待追了過去,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引起了管家的注意。

他沙啞著嗓音,轉過身,注視著安妮兒陰森森道:「放輕腳步。」

安妮兒頓時身影一震,高高抬起的腳輕輕落下,委屈地快走著來到了遊雲染的身邊。

安妮兒忍不住小聲和遊雲染快速說:「我剛才看到那個鏡子……」

ISEEYOU,我看到你了、我了解你的心思、我跟在你後面、我不會讓你消失在我眼裏、我隻對你感興趣……

「I」是誰?誰在對「她」,或者「他們」,留下這麼一行文字?

出乎安妮兒預料的是,遊雲染竟然說:「我看到了。」

「什麼?!」安妮兒驚聲道:「那你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遊雲染伸出食指,做了個「噓」的手勢,眼神示意地看了前方一次次說「我的主人正在休息」的管家,表示「不要大聲」,輕緩著語氣說:「我們沒辦法離開這裏。」

安妮兒聽後陷入了沉默。

城堡外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停止的暴風雪,沒有任何求生手段在外只能受凍等死的幾位迷路人,以及一路將他們送到這裏的奇妙動物,還有一看就是下一個需要攻克的嶄新「副本」。

於情於理,他們都只能留下。

在這個瞬間,安妮兒內心浮現出一絲縈繞不去的不妙預感。她似乎看見了,接下來或許會發生的一切。

不安驚恐的情緒,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遊雲染開口問道:「我們一路走來,衣服上沾滿了不少冰雪,不知道是否有暖爐可以供我們取暖?」

這話一聽就是詢問管家的,管家走在前方,步速勻稱、手提的極穩,一盞本該隨著身體前進而不斷搖晃的燈盞,竟除了搖曳著的燭光,沒有一絲半點的抖動。他低啞著如同鋸子拉木一般刺耳的嗓音道:「有的。」

遊雲染又轉身對安妮兒等人眼神示意道:「是否還需要其他……」

若是放在以前,安妮兒一定會迫不及待提出自己的需求。溫暖的食物、清甜的飲品、舒適的浴缸、柔軟的床榻、整潔的衣物。

但現在,她什麼都不想要。

別說她在這種環境下根本吃不下去任何的東西,她甚至有些害怕,自己接下來吃進肚子裏的到底會是什麼。

四周空氣無疑很是冰涼,但此刻內心徹骨的寒意,讓她甚至一時間忘記了身體上的不適。

管家從庫房中取出了四個暖爐,又拿出木炭、放於壁爐之中點燃。安妮兒等人沒見過這種「古代」的取暖手段,一時之間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做什麼,隻想著那麼幾個小木炭、一點火焰都看不見,置於壁爐中根本感受不到幾多溫暖,簡直不明所以。

直到管家用火鉗將木炭從壁爐之中逐一取出,放置於一個個小巧的黑銅色暖爐之中,遞到了四人的手上。暖爐之中源源不斷傳遞出來的,來自木炭的熱意,順著手心傳遞到眾人的身上,幾人神色齊齊一緩,好歹是在嚴寒之中,感覺到了些許的舒適。

管家將四人帶到了各自的房間,對他們道:「請好好休息。」

「稍等。」順從「NPC」指引,一路上都有些壓抑無聲的四人中,遊雲染開口道:「請問,是否有可以讓我們更換的衣物。」

遊雲染目光看向了達修以及安妮兒,二人身上堆積過的雪花早已融化,雪水打濕了衣衫,將布料的顏色都染深了幾層。在這種寒冷的天氣裡,穿著這麼一身濕漉漉的衣服,無疑是一種折磨,對身體也不會好。

四周的環境恐怖歸恐怖,遊雲染終究還是那個遊雲染。他習慣性的時刻注意著身邊人的情況,許多連那些本人都沒有仔細注意到、沒時間注意到的地方,他都一直看在眼中記在心裏,並在適當的時機提出來,讓他們能夠好受一些。

安妮兒恐慌著的情緒因此微微一怔,搖蕩不安的理智漸漸回歸現實,莫名有一種魂不守舍時,被遊雲染一句話直接拉回到了地面上的踏實感,蒼白著的虛無神色,漸漸染上了一絲靈動。

達修更是很少被人從如此細節的地方關照過,他的確是感覺身上很難受的,但情況如此,他也沒心思想那麼多,現在忽然被遊雲染開口一提,真有種被悉心體貼到了的感受。

管家儘管容貌陰森恐怖,讓人難以接近,但職業素質無疑是非常優秀的。他恪守著身為一名管家,面對客人時,應該有的禮貌,遵從絕對不能給主人丟面子的基本準則,面對遊雲染並不會過於越界的要求,他自然是會無條件答應的。於是沉默著點了點頭,應和了遊雲染「請給我們一人換一套衣物的請求」,轉身準備離開、尋找合適的衣物。

「且慢。」遊雲染再一次的攔住了他。

安妮兒等人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習慣了遊雲染做事方法,也信賴遊雲染面對詭異傢夥、仍舊神色如常的作態,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製止他什麼。

遊雲染對視著那雙凹陷著的灰白色眼珠,對管家說道:「請給我們留一盞燈。」

此話一出,達修等人這才察覺,眼下的光源只有管家手中的那麼一盞。若是管家離開,他們該怎麼辦,莫不是只能陷入昏暗的漆黑之中,提心弔膽,舉步維艱?

假若等人走遠了他們再衝出房間大聲呼喊對方留下,這個屢次三番重申「放輕音量、主人正在沉睡」的傢夥,鬼知道接下來會對他們做出什麼。

萬一把他們都趕出去了呢?

管家聽完遊雲染的請求後,頓了一頓,徑直將手裏的燈盞遞到了遊雲染的面前,沉默的看著他。

遊雲染伸手接了過來,對那張彷彿下一秒就會枯朽腐爛、掉下幾層碎皮的骷髏臉微笑著道:「謝謝。」

管家低著頭,背對著燭光,一步一步、步伐穩健的離開了。

他就這樣走入了黑暗之中,輕輕的腳步聲沒有任何的凌亂無措,就彷彿,人類步入了陽光、而他回歸了黑暗一樣,自然無比。

他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漆黑昏暗的環境,並且習以為常。

遊雲染提著燈,默默注視著管家離開,然後回過神,對眾人笑了笑,那熟悉的、輕鬆平靜的笑容,在這個時候無疑是很能振奮、穩定人心的。他動作沒有絲毫的遲鈍,拿著燈盞在屋內環視了一圈,找到了分別貼在牆壁上的幾個壁燈,對幾人中身材最為高達的約翰道:「麻煩你把屋內的蠟燭點上。」

約翰自然是不會拒絕。

他打開提燈的上方開合口,拿出搖曳晃動著的蠟燭,將它提起來、一一對上牆壁上的紅色蠟燭點上。燭光雖然遠沒有燈泡那般明亮,但好歹也是一個能夠驅逐未知黑暗、給人帶來安全感的載具。屋內大大小小的八盞壁燈逐一被點亮後,偌大的套房客廳頓時染上了一層如午後黃昏一般、熏黃朦朧的光線。

遊雲染找到了擺放在茶幾上的幾個複式燭台,這些燭台模樣精美,柄架上雕刻著數隻藤蔓、花朵以及具有時代性特色的典型風格。

遊雲染示意約翰將這些蠟燭也分別點上,屋內中央的光線終於變得徹底明亮。這種程度的亮光很能給人帶來安全感,就連安妮兒緊繃著的臉色、也因此漸漸變得平靜。遊雲染伸手接過了約翰遞來的燈盞,提著它,朝著屋內擺放著的書架走去。

這應該是一個家底十分殷實的貴族城堡,即便是待客用的房間,裏面的書架上,也擺滿了對那個時代而言,十分昂貴的書籍。遊雲染伸手從書架上取出了幾本書大致看了看,發現每一本書的裏面,都寫滿了內容豐富的文字,並非純粹的道具。

其中有關於建築、心理學、藝術鑒賞、宗教信仰等等方面的書籍,囊括了那個時代,大大小小,各方各面的內容。

遊雲染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在了一個被疊起來、隨意放在書架一角的棕黃色報紙上。

報紙呈現出一種放置了許久歲月、早已變得斑黃粗糙的易碎質感。遊雲染第一時間看向了報紙角落最上端的日期,目光微微一凝,然後收斂神情,大致瀏覽了一遍報紙裡記載著的內容。

他的注意力迅速鎖定了報紙其中一角,一個關於本地新聞的報道。

「村民一家五口慘死家中,渾身血液被抽乾,身體乾癟如同簿紙,屋內畫有神秘的惡魔法陣」

拋開其餘有關政.治、八卦、醜聞、艷談等瑣碎無用的文章不談,有關本地的消息,無疑是此時最需要關注的地方。上面記載著的內容,看上去很是詭異離奇,讓遊雲染不得不多加了幾分注意。

於是遊雲染便順著這條蛛絲馬跡的線索,將目光對準了書架上,有關宗教文化的那一本書籍。

這本書並不算太厚,大致看一眼,差不多也就六七十頁的樣子。達修等人注意到遊雲染的動作,目光下意識圍了過來,約翰開口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遊雲染轉過身,將報紙拿了過來,攤開放在桌面上,對他們道:「我們似乎來到了一個不怎麼妙的地方。」

安妮兒等人湊近探頭看了過來,不久後紛紛露出了忌諱嫌惡的神色。

「這也太晦氣了吧。」達修指著報紙上記載著的內容說道:「『森林邊緣附近的人家』,應該就是我們剛才穿過的森林吧?距離這裏不遠。」

「對,不過需要注意的還有這裏。」遊雲染抬起食指,對準了報紙角落的日期:「1896年1月1日。」

「是今天……」安妮兒自語了一句,對遊雲染疑惑道:「這日期怎麼了嗎?」

遊雲染聽後微微挑眉,正要說什麼,達修嫌棄道:「這還看不出來嗎?」

約翰解釋道:「日期是今天,但報紙卻老化成這個樣子,說明時間不對。」

安妮兒頓時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這樣!」

然後她疑惑著道:「咦,那為什麼呢?難道我們穿越了?」

遊雲染聽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眾人低聲討論著,恰在此時,門外傳來「叩叩」的聲響。眾人目光齊齊往門口看去,然後毫無意外的再一次被那門外森森站立著的詭異「人影」嚇了一跳。

安妮兒整個人都駭得從沙發上蹦了起來,下意識竄到離她距離最近的達修身後躲著。

管家在經過幾人的默許之後走進了屋內,將衣服整整齊齊、仔細地放在了手臂上,交給面前數人。

遊雲染伸出手拿起了幾件衣物,入手後發現重量頗沉,很有分量。

而這樣的衣服,管家一拿就是四整套。還輕輕鬆鬆,如提紙片一般,沒有任何感覺……他那對如同筷子一般細長的手臂,到底蘊藏著多麼強大的力量。

遊雲染仔細觀察了一下手裏拿到的衣服,將他遞給了達修。達修見狀頓了頓,開口道:「幹嘛?」

遊雲染指了指衣服上的花紋,對達修道:「這個和你手上的褲子是一套。」

約翰與安妮兒的衣服非常好辨認,一個是女裝,一個尺碼是眾人之中最大的。唯獨達修與遊雲染體型相仿、個頭所差無幾,因此衣服混在一塊兒後,不仔細分辨很難認得出誰是誰的。

兩套衣服顏色類似,都頗為深沉。花紋以及用料、材質,不仔細看基本看不出來太大區別。也就是遊雲染心細,對這一類事情觀察很是仔細,動作迅速而又準確的認出了差異。

達修拿起手裏的褲子仔細對比了一下,見果然如此,便拿過遊雲染手裏的上衣,「哦」了一聲接過了。

遊雲染手裏拿著屬於自己的那一套,對拿到了各自衣服的眾人說:「那我們就先回去,把衣服換上了再說吧……裏面的屋子應該也是沒有光源的,記得各自拿上一盞燈,換好衣服後再在客廳匯合。」

「好。」這個提議得到了幾個人的同意,安妮兒拿走了放在茶幾上的燭台,約翰從牆上拿了兩個壁燈並分出去了一個,遊雲染乾脆繼續使用方才管家拿過的提燈。

他們各自選了一個房間走了進去,遊雲染離開前不忘對管家點頭示意了一下,順手又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和方才的宗教類書籍一塊兒帶進了臥室。

他的動作很快,換上幾件衣服,前前後後也沒有用掉多少分鐘。

在套上最後一件外衣的時候,遊雲染的手指似乎從衣服裡觸碰到了什麼硬物,動作因此微微一頓。他在外套上搜尋著摸了一摸,最後竟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小枚圓形的手鏡。

目光不慎觸及到鏡面中的畫面後,遊雲染下意識將鏡子翻轉了過來,將雕刻著精緻金屬花紋的那一面朝向了上頭。

剛才……

鏡子裏的那個人是誰?

遊雲染微微蹙眉,陷入了短暫的回憶。

金色的短髮,碧藍的眼眸,詭譎不定的蒼白神色,正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鏡子那頭的人……

這個鏡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是管家故意拿給他們的嗎?

還是……

遊雲染思索片刻,非但沒有將鏡子遠遠地丟到一邊,反倒順手揣進了口袋。拿起被他放置在桌面上的兩本書,提著黑鐵提燈,藉著朦朧不清的暗淡光芒,離開了這個被黑暗籠罩的房間。

來到客廳後,管家依舊默默站在原地,等待客人們下一步的吩咐。其他人都還沒出來,遊雲染應該是第一個換好衣服的。他拿著提燈放在桌面,姿態略顯放鬆地閑適靠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除宗教信仰之外的另一本書,快速而又仔細地翻動了數頁。

大概也就過了一分多鐘的樣子,脾氣火爆,做事同樣急躁的達修風風火火打開門,外衣歪歪斜斜套在身上,推開門就朝站在門外的管家怒吼:「你他媽什麼意思!」

他一把將手裏的金屬小鏡砸在了管家腳邊,要不是環境著實不合適,他幾乎就要衝上前,抓著管家的衣領找他麻煩了。

看他臉上驚怒中帶著些許駭然的樣子,應該也是被那詭異的小圓鏡嚇了一跳。

管家低頭默默看了一眼鏡子,一聲不吭將其拿了起來,動作中隱隱透著些許風度地把它收回手中,挺直身桿佇立原地,什麼話也沒有回答。

達修又驚又怒,面對一個看起來打不得罵了同樣也沒用的傢夥,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回頭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的遊雲染,見遊雲染仍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恬靜模樣,挑了挑眉。

他目光注視著遊雲染手中的書面,語氣有點像是在挑釁的道:「你還真是閒情逸緻,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看這些?!」

遊雲染目光在書頁最後一面停留了許久,神情思索,像是在琢磨著什麼。但就如同達修所說的那樣,這種時候,看「這樣的書」,的確是有些不合時宜的,於是隨手放下書本,對達修笑著道:「隨便看看。」

然後繼續拿起那本宗教信仰,從第一頁開始翻看了起來。

達修見遊雲染似乎又開始做起了正事,皺了皺眉,也不說話了。隨便找了個單人沙發靠了上去,翹著個二郎腿、指尖無規律地凌亂敲打著膝蓋,不耐煩地等待另外兩個人出現。

約翰沒讓他們等上多久,利利索索地換了身衣服出現了,手裏同樣拿著個鏡子。

似乎找到了什麼重要的線索,遊雲染低頭看書看了許久,書頁速度規律的不斷往下翻動,半天沒有抬起頭來。

時間漸漸流逝,達修臉上的不耐越來越明顯。約翰也疑惑地抬起頭、一次又一次目光對向了屋內屬於安妮兒的房間。

達修終於沒耐心再等,他忍受不了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衝上前,「哐哐哐」砸動著門板,對裏頭的安妮兒喊道:「你夠了沒!換個衣服都要那麼久,臭美也該給我分下場合!」

屋內沒有絲毫反應。

「靠!」達修尋思著時間這麼久,早就夠一個人把衣服來來回回換個兩三次了,一定是安妮兒又在裏頭磨蹭著梳妝打扮,所以半天不願意出來,大聲喊道:「出來!不然我們直接走了,你一個人在這兒獃著吧!」

遊雲染快速看完書中所有內容,闔上書,抬頭看向了達修的方向。

可不管達修怎麼叫喊,裏面的安妮兒也依舊沒有發出任何反應。

遊雲染便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路走到達修身邊,製止了達修不斷錘門發出的噪音,側耳細聽了一下門內的聲響,對安妮兒道:「安妮兒小姐,你聽得到嗎?」

「……」

還是沒有聲音。

這情況便顯得有些詭異了。

從方才雪地裡、以及進入城堡後的表現來看,安妮兒並不是那種不分輕重緩急、喜歡耍小性子的人才對,更何況她膽子並不大,聽到達修那句「丟下你一人不管」的時候,怎麼也應該回應一聲。

遊雲染伸手按向了門把,對裏面的人道:「安妮兒,我們要進來了,如果你還在換衣服,就回答我們一聲。」

「……」

遊雲染默數了三秒,依舊聽不見回應,直接握住門把飛快推開了門,帶著達修以及圍過來的約翰沖了進去。

屋內,沒有任何人影。

安妮兒,就這樣憑空消失不見了。

遊雲染立馬回頭,轉身對管家道:「回答我,她在哪兒!」

管家面無表情注視著安妮兒的房間。看著那被黑暗席捲了的臥房,他視線慢慢轉移到了遊雲染等眾人的身上。

沙啞陰森的語氣,冰冷著神色漠然道:「果然被帶走了嗎。」

達修怒火上湧,再也不管什麼克制不剋製,衝上前來一把抓住管家的脖子,大聲質問道:「你把她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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