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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跑路失敗後[快穿]》少年將軍(4)
看到出現在這裏的明晝知,江遲秋無比震驚,甚至本身已經有一些睏倦的他,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若是江遲秋沒有記錯的話,穆朝的國師沒事的時候,是不能隨隨便便離開諸鳳觀的。

之前明晝知幾乎只有沐秋典禮舉辦的時候的才會來到寶繁城中。

接下來還沒等明晝知說話,江遲秋就發現了一件更加叫自己震驚的事情——眼前這個男人,居然穿著一身黑衣。

諸鳳觀的道袍是白色的,從江遲秋認識明晝知的那天起,他就沒有看過明晝知穿別的顏色的衣服。

可如今的明晝知不但穿著一身黑衣,甚至就連長發也披散在了腦後,隻隨便用一根緞帶束起一縷,他現在的打扮一點也不像是個諸鳳觀中人,反倒像是寶繁城之中的公子哥。

於是在看到明晝知的那一刻,江遲秋說出方才那句話後下意識的回頭像身後看了一眼,接著本能的將明晝知帶到了自己的軍帳之中。

「先進來。」江遲秋有點著急的說道。

——因為每年例行舉辦的沐秋典禮,寶繁城中幾乎沒有人不認得明晝知。

今天寶繁城裏面並沒有什麼事情,要是叫人發現明晝知忽然出現在軍營裏面,甚至還換下了道袍的話,一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江遲秋的軍帳很大,說是「軍帳」,實際上這裏並非什麼外出行軍時候的帳篷,而是一間結構完整的房屋。

進門之後江遲秋立刻轉身將門合上,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臟正在狂跳——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亦或是其它。

進到房間裏面後,江遲秋總算是看清楚了明晝知現在的打扮。

明晝知的五官深刻,但常常穿著一身白衣的他,氣質卻是柔和的。

今天的明晝知換上黑衣,他身上的攻擊性一下顯露無餘。江遲秋想,這樣的明晝知只要稍稍將臉遮掩一下,走到寶繁城的大街上,都絕對不會有一個人認出他就是諸鳳觀的國師。

現在的他和人們一貫印象中的國師著實有很大的區別。

明晝知注意到了江遲秋略有些震驚的的神情,他忽然笑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江遲秋問道:「你怎麼穿了黑衣服?我記得諸鳳觀裏面的人不都是穿白色道袍的嗎?」

就像江遲秋想的一樣,聽到自己的問題之後,明晝知果然一臉理所應當的說道:「我是私下來寶繁城找你的,當心被人發現便換了一身衣服。」

在穆朝,國師向來都是權威的象徵,人們不需要知道他們是誰,隻用知道他們是「國師」就夠了。

而在人前的時候,明晝知也和穆朝歷史上所有國師一樣,永遠不苟言笑高冷非常。

可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個明晝知,他居然會做出偷偷從諸鳳觀裏面跑出來這種事情?

明晝知的突然出現既叫江遲秋震驚,又忽然讓他的一直緊繃的情緒放鬆了一點。

江遲秋和明晝知一起走到了桌邊,他看了一眼明晝知,突然笑了一下說道:「你穿這樣的衣服很好看。」

一邊說著話,江遲秋一邊將茶壺中已經冷掉的茶倒進了杯子中。

「別嫌棄,軍中最近一陣子還在調整,我一直都是自己照管這裏的。」說完後,江遲秋將其中一杯茶遞給了明晝知。

順便江遲秋也端起另外一杯茶,想要直接將它喝掉。

「遲秋。」明晝知忽然叫了一下江遲秋的名字,並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將他手中的茶杯接了過來。

江遲秋沒有明白明晝知為什麼要這樣做,「怎麼了?」江遲秋略有些驚訝的問道。

只見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輕輕地搖了搖頭問道:「你有多久沒有睡覺了?」

說完這句話,明晝知甚至還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江遲秋的眼底。

此時他是沉默著的,可江遲秋竟然從對方的神情中看出了幾分名為「心疼」的情緒來。

雖然他的手很快就落了下來,但是手指輕輕擦過江遲秋眼底的感覺,卻好像刻在了江遲秋的腦海之中,怎麼散也散不去。

「我……」江遲秋當場愣在了原地,他停頓了一下後說道,「好像有……有一天了吧?」

「那現在就不要喝茶,先睡一覺。」明晝知的語氣很是堅決,完全一副不容反駁的樣子。

說完之後,他就將江遲秋從桌子邊上輕輕地拉了起來。

「萬一有要事——」江遲秋還想再說點什麼,但他的話還沒有講完,就被明晝知開口打斷了。

「我這次離開諸鳳觀來寶繁城就是專門陪你的,你先睡吧我在這裏等著,若是有什麼事情的話,一定第一時間把你叫起來。」明晝知帶著江遲秋走到了床邊。

「再說了」明晝知停了一下繼續道,「你現在的身份特殊,萬一寶繁城真的有什麼事情的話,作為守城將領的你一幅疲態能做什麼?」

在江遲秋站在這裏猶豫的時候,對方就將手搭在了江遲秋的肩膀上,並微微使力叫他坐了下來。

「聽我的話。」明晝知不容拒絕的說。

換上黑衣的明晝知氣質更加冷峻,此時的他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神職人員,倒是像個久居上位的帝王。

江遲秋本身就很困,在加上明晝知說的話他也實在不知道如何拒絕。所以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江遲秋就已經脫掉外套,躺在了床上。

「好了,你睡吧,我就坐在這裏幫你看著外面。」明晝知的語氣終於溫和了下來,他輕輕地在江遲秋的耳邊說道。

毫不誇張的說,江遲秋的腦袋剛剛沾到枕頭,困意就向他襲了過來。

江遲秋的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在睡著之前江遲秋又提起精神向明晝知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確定對方真的像他剛才說的那樣不會離開後,江遲秋這才安心睡了過去。

這一覺江遲秋睡的格外香甜。

最近一陣子他雖然不像之前兩次殺敵過後一樣,不斷地做噩夢或是失眠。可是江遲秋的睡眠質量還是不高。

只要外面稍有響動,江遲秋就會立刻清醒過來,並且下意識的抓住自己放在一邊護身的匕首。

而軍營附近又總是會有一點噪音的,這麼下來江遲秋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睡過覺了。

可是今天不同,潛意識裏面知道明晝知在這裏陪著自己,江遲秋終於放心的睡了過去。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江遲秋這才慢慢的醒來。

此時房間裏面的光已經有些暗了,江遲秋睜開眼睛之後看到,坐在不遠處的明晝知點了一支蠟燭,正在燭下靜靜地看著書。

在江遲秋看來,男人的五官輪廓極其標準,而現在被這燈光一照,更是精緻如同畫中人。

江遲秋現在已經清醒了過來,可是看到明晝知的側影,他卻仍舊鑽在被窩中一動不動的看著對方。

等明晝知翻完手中這一冊書後,他這才注意到原來江遲秋已經醒了。

「遲秋你想吃點什麼嗎?」

江遲秋萬萬沒有想到,看到自己醒來之後,明晝知問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他不由微微笑了一下說:「不用了,我還不餓。」

這一世的江遲秋從小體質就一般,一到換季的時候就會生病。因此從小江夫人還有將尚書對他的要求就不是很嚴,而江遲秋也就隨之生出了一點點愛賴床的小毛病。

但是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江遲秋就不再賴床了,他感受到了這世界的危險,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和以前一樣偷懶。

直到今日飽睡一覺,並看到明晝知就坐在自己身前,江遲秋忽然又找回了一點兒時賴床的感覺來。

他躺在床上沒有動彈,沉默一會之後江遲秋忽然向明晝知問道:「你知道我家發生的事情嗎?」

明晝知點了一下頭。

藉著燭光,他看到江遲秋的表情忽然變得異常落寞。

江遲秋對明晝知說:「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舟清城的事情,我其實……早先是有一點點預感的。那個時候我和爹說,讓他派人將舟清城裏面的江家人接到寶繁城來。但是一切都晚了。」

說道這裏,江遲秋終於慢慢地坐了起來。

他的目光落到了遠處,停頓一會後江遲秋說:「就在舟清城的江家人準備來諸鳳觀的前一夜,有人闖入了城中,一把大火燒了江家,燒了整個舟清城。」

聽到江遲秋的話,明晝知抿了抿唇。

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當年卜算時看到的場景……

明晝知走來坐到了江遲秋的身邊,並慢慢地摟住了江遲秋的肩膀。

江遲秋一直覺得自己應該不算是一個脆弱的人,但是在明晝知攬住自己的那一刻,江遲秋還是忍不住向對方的肩膀處靠去。

「你知道的,我沒有在舟清城中生活過,但是他們好歹是我的親人,再退一步好歹是一條條的人命。我要是早一點想起這一茬,或是叫人去早一點,這些事情是不是都不會發生了?」江遲秋忽然向明晝知問道。

沒想到聽了他剛才說的話後,明晝知竟然搖了搖頭。

「遲秋你記得嗎,諸鳳觀中人是懂得卜算天機的。」明晝知忽然提到了這一點。

江遲秋不由愣了一下。

只聽明晝知繼續說:「其實我一直都分不清楚,未知與提前知曉卻無力改變,到底哪一個比較痛苦。」

要是明晝知不說這番話,江遲秋差一點就要忘記,身為國師的他是有推演天數的能力的。那麼這樣的明晝知,是不是已經見過無數次類似的場景了呢

「你記得不記得,兒時你同江憲聞還有二皇子來諸鳳觀的那一次嗎?」

江遲秋稍稍回憶了一下,然後點頭說道:「記得。」

「我那次說『我看你以後,不會彈琴。』,實際上那一次我就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你的今天……但等我想要詳細去看的時候便什麼也看不到了。」明晝知如此說道。

作為穿越者,並且讀過《盛月闌珊》這本書的江遲秋,按理來說或許是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外掛的人。

但是聽到明晝知剛才說的這番話後,他的背後還是不由得起了冷汗。

「遲秋,你知這意味著什麼嗎?」明晝知問。

「意味著什麼?」江遲秋下意識的問道。

「意味著你的未來,並不只是你自己的未來,甚至與這世間未來的發展息息相關。」

換句話說,江遲秋是一個能夠影響歷史的存在。

江遲秋知道明晝知說的並沒有錯,未來自己的命運,的確與這個時代緊緊的綁定在了一起……

房間內又重新沉默了起來。

「好了」明晝知拍了一下江遲秋的肩膀說,「起來吃點東西吧,一會我就要回諸鳳觀去了。這一次離開諸鳳觀沒有人知道,若是明日有人發現我不在諸鳳觀,恐怕會有麻煩和誤會產生。」

「嗯。」江遲秋也坐了起來。

儘管現在全世界都在鬧飢荒,但是此時當權的丞相也不是一個傻子。

目光還算長遠的他,在架空了皇帝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補足了軍糧。江遲秋現在在軍中又是將軍,他的飯菜自然是還算比較豐盛的。

剛才送飯的士兵看到江遲秋的房門緊閉後,就知道他這是睡著了,接著按照江遲秋之前吩咐的那樣將飯菜放在了門口處的食盒裏面退了退下去。

在江遲秋醒來之前,明晝知剛才將食盒提了進來。

江遲秋起來穿上較厚的外套後,明晝知就已經將飯菜擺好了。

說來丞相讓軍中整體夥食變好,將領自然也不會被虧待。

江遲秋在來到這裏之後,卻沒有像別的的守軍將領一樣把自己的夥食水平提高到最高一檔,而是堅持和士兵一樣。

雖然送來的餐食比普通士兵的還是精緻、豐富了一點,食物的量也更大些,兩個人吃絕對夠了。可是想起諸鳳觀之中的東西,江遲秋還是覺得桌上的飯菜有點寒酸。

「這附近有酒樓,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暫時離開一下這裏同你出去吃。」江遲秋說。

他們駐軍休息的地方就在諸鳳觀城中,因此江遲秋並沒有瞎說,軍營外百米遠處就是一間酒樓。

「不必了,這些就好。」明晝知倒是一點也不嫌棄。

見狀江遲秋笑了一下說:「我還以為國師在這方面會很講究。」

江遲秋說話的時候忽然用了「國師」這兩個字,了解他的明晝知知道,這是江遲秋在和自己開玩笑。

男人也笑了一下說:「其實我對吃的沒有要求,填飽肚子就好。甚至在我看來,諸鳳觀裏面的飯菜,還不如現在桌上的這些。」

聽到明晝知的話江遲秋笑了一下,他本想對對方說叫他不要開玩笑了。但江遲秋一抬頭就看到,明晝知看向自己的目光格外真誠。

這目光真誠到江遲秋也說不準對方究竟是在開玩笑,亦或是真情實感的說出的這番話。

「你……」江遲秋猶豫了一下,準備換一個話題和明晝知聊。

可沒想到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居然將手中的筷子放了下來,他看著江遲秋的眼睛問道:「遲秋你說要是我還俗離開諸鳳觀,怎麼樣?」

明晝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格外平淡,但是這平平淡淡的話,落到江遲秋的耳朵裡卻無疑是炸開了一枚驚雷。

國師,還俗?

這在穆朝的歷史上,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明晝知剛才那句話背後的意義實在是太重了,重到江遲秋沒有辦法去深思他為什麼要說出這樣一番話。

於是明晝知看到,江遲秋臉上的笑容稍稍僵了一下,接著他對自己說:「好了,不要開玩笑了。」

聽到江遲秋的話後,明晝知忽然看著他很是嚴肅的說:「要是我沒開玩笑呢?」

要是明晝知沒有開玩笑的話……

穆朝的歷史上還沒有出現過一個還俗的國師,江遲秋想若是明晝知真的那麼做了,對於現今百姓以及整個時局來說,必定都是一場沉重的打擊。

在穆朝國師的影響力和受崇拜程度,甚至是遠遠超過與皇帝和整個皇室的。

現在正逢亂世,諸鳳觀以及明晝知的存在,是無數人的心理安慰甚至可以說是精神支柱。

江遲秋難以想像,要是明晝知真的離開了諸鳳觀,對於整個穆朝的人的打擊會有多麼的大。

任性。

此時江遲秋的心中就只有這兩個詞。

要知道在過去的時候,江遲秋曾以為這兩個字是和明晝知完全無關的。

仔細回憶一下——江遲秋認識明晝知的時候,他也不過是十四歲左右,應該處於一個少年最最叛逆的時期,

可是在江遲秋的印象中,明晝知這個人向來就和叛逆沒有一點點的關係。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永遠都擁有者超出年齡的成熟的明晝知,這一下就玩了一個大的呢?

一時間江遲秋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好。

所幸的是明晝知好像沒有想要江遲秋真的回答這個問題,看到江遲秋這糾結的表情後,明晝知笑了一下說:「好了遲秋,吃飯吧不要多想了。」

「嗯……好的。」江遲秋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他有好些時間沒有好好吃飯了,但是現在將飯菜放到嘴裏之後,江遲秋竟然只是機械的咀嚼了一下而已,他的心思顯然是不在吃東西上了。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晴朗,因此吃完了晚飯之後沒有過多長時間,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

等明晝知離開這裏,江遲秋也出去和官兵們一道在城牆上巡視了起來。

雖然有系統這個外掛在,江遲秋可以清楚的知道危險什麼時候來臨,但是往常的他在巡視城牆的時候,還是非常認真的。

只是今日……

站在寶繁城高高的城牆上向諸鳳觀的方向看去,江遲秋居然不由得發了一下呆。

他又想起了明晝知離開之前在飯桌上說的那番話。

明晝知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的話中又是有幾分真情實感,幾分開玩笑的成分在?

正想到這裏的時候,一陣冷風忽然從另一邊吹了過來。

江遲秋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他暫時放棄了思考。

《盛月闌珊》的劇情中的明晝知並沒有開離開諸鳳觀,所以現實生活之中的明晝知自然也是這樣……將這一句話在心中重複幾遍後,江遲秋總算是回過了神來,繼續和將士們向前走去。

……

寶繁城以及整個穆朝的氣氛士氣就很是低迷。

舟清城這件事發生之後,大家更是喪氣滿滿。不只民間是這樣,甚至於上朝的時候,江遲秋也能感受到朝堂之上同樣也是如此。

每一次上朝,他們聽到的最多的消息便是某某郡又有叛亂髮生,亦或事某地打了敗仗,總之聽到的消息永遠都是不好的那些。

前陣子江尚書也想要讓自己的大兒子回到寶繁城中來,丞相原本已經應允了這件事——畢竟現在寶繁城這邊也不太太平了。

雖然江遲秋前兩次的表現都不錯,但是他畢竟缺少經驗,丞相看到附近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後,也很想要江憲聞也回到這裏來。

但是江憲聞還沒有離開饒谷郡的時候,那邊原本已經稍稍滅下去的戰火竟然又燃了起來。

作為守城將領的江憲聞,這個時候是不能夠離開饒谷郡的。

……

「連玄將軍。」丞相朝江遲秋叫到,這是江遲秋的封號,現在在朝堂之上大家都這樣叫他,

「臣在。」江遲秋上前一步行禮說道。

「現在寶繁城的城防情況如何?」他問。

現在穆朝的朝堂之上還處於一種半混亂狀態,之前皇帝還正常的時候,就將上朝當做是過家家。因此這些本身就在混日子官員,也就愈發的放肆了起來。

現在丞相當權之後就發現,穆朝的朝堂上,竟然有不少的一部分人壓根就搞不清楚自己的職責。像是做將軍的搞不清楚自己手下有幾個兵,這種事情在穆朝的朝堂上都已經正常的不能在正常了。

按理來說這樣糊弄工作的人,理應是要被處理掉的。

只是誰叫穆朝大多官員都是這樣……有句話叫「法不責眾」,現在穆朝的情況就是如此。

若是丞相真的要一視同仁的處理的話,那麼這朝堂上恐怕有一半的人就要消失了。

然而江遲秋和那些消極怠工的人不一樣,聽到丞相的問題後,江遲秋上前來異常流利和通順的將此時的城防情況說了一遍。

他不但知道將士具體人數,甚至就連寶繁城之中有多少匹戰馬,甚至於有幾匹馬是病著的都能說清楚。

穆朝朝堂上大臣們的關係雖然一般,可是現在本朝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沒有人會嫉妒江遲秋這個處於一個如此危險位置上的人,甚至還因為聽到他說的話而隱隱約約的安心了下來。

——自從丞相當權,他的兒子也就是《盛月闌珊》的主角卓鬱參也被丞相調了回來。

聽到江遲秋的話後,他不由將驚艷的目光向江遲秋投去。

江遲秋當然注意到了主角的目光,不過江遲秋並沒有做出多餘的反應。畢竟按照劇情,自己現在要做的便是在卓鬱參的面前,演出一個忠臣的樣子來。

說完那一串數據之後,江遲秋再一次給丞相行禮。

「好,有勞將軍了」丞相說道這裏後稍稍停頓了一下,「將軍最近實在辛苦,可以趁著輪休的時間,回去看看江尚書。」

丞相卓幸默這個人雖然已經就差將「野心」這兩個字寫到臉上了,但是至少這句話他並不是隨口說的。

卓幸默和江尚書的關係還算不錯,他們畢竟也是同輩人,且當了小半輩子的同僚。

丞相卓幸默早就已經看清,江尚書雖然和自己一樣,都出生在世家大族,但他並沒有什麼過大的野心,因此對卓幸默並沒有多少威脅。

現在最最重要的一點是——舟清城一事後,江家這個綿延數百年的龐大家族,算是徹徹底底的散了。

整個家族只剩下了寶繁城裏面的這一支……

「是,丞相大人。」江遲秋回答道。

其實就算丞相卓幸默不說的話,江遲秋最近也要挑時間回家看。

江尚書的病現在還沒有好,他雖然不像之前一樣一直吐血,但是卻躺在床上起也起不來。

上一次回家的時候江遲秋看到,不過一陣子不見,江尚書就像是老了十多歲一樣,整個人滄桑的不像話。

……

就和往常上朝的時候一模一樣,因為官員們整體狀態都很一般,所以還沒過半個時辰丞相就宣佈散了朝。

按照穆朝的規定,在上朝的時候官員是不能夠隨便看龍椅上那人的。

但是今日……散朝之時江遲秋終於趁著這裏比較混亂的時間抬頭向上看了過去。

只見龍椅上面坐著的那個身穿明黃色衣袍的男人,現在已經是完完全全的瘦脫相了。

他坐在這裏目光獃滯的看向天花板,要不是後來還眨了一下眼睛的話,江遲秋還真的分辨不出來此時皇帝究竟是活人亦或是一尊蠟像。

現在大殿上有些混亂,之前站在高台上的丞相,已經離開了這裏走到了宮內的書房去。

而下面的人要不是聚在一起小聲聊天,要不就是已經走出了大殿。

總之這裏現在本是不會有人在意江遲秋在做什麼的。

可是在看到皇帝的那一刻,江遲秋還是忍不住趕緊將視線收了回來。

他快步走出了大殿,接著乘馬車回到了家中。

此時幾乎整個穆朝的人都知道,江家百人全部死在了那一場大火之中。

現在時局動蕩,從寶繁城到舟清城這一路上有不少地方正在打仗,就算江家人想要回去也回不去。再加上……就算去了舟清城,那裏什麼也沒有。

臥病在床的江尚書索性前陣子在寶繁城的家中辦了一場葬禮。

現在葬禮早就已經結束,但是乘馬車來到尚書府所在的街道後,江遲秋還是遠遠地就看到,現在整個江家全都掛滿了白布。

甚至他此時所在的位置明明距離江家大門口還有百米,可是江遲秋的鼻尖已經聞到了一股香味。

少年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往常尚書府外面都很是熱鬧,但今天拉開簾子後江遲秋看到,周圍這些小商小販全部離這裏很遠,甚至就連路人都有意避開這裏走。

顯然所有人都覺得現在的尚書府不怎麼吉利。

遠遠看到這架黑色的馬車後,街道上的行人不由駐足向此地看來。

下一刻他們便見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從馬車內伸了出來,接著江遲秋直接走下了馬車。

他往常都是乘坐那車到尚書府,最後再從尚書府下馬車的。

但是現在家中的喪事還沒有結束,作為江家的一份子,江遲秋當然不能直接乘馬車進去。

江遲秋現在的心情很是沉重,而他萬萬想不到的是,自己在下車之後居然聽到了不遠處幾個路人的談話聲。

「……大家都說江家現在算是徹底敗落了。」

「可不是嗎?人都死光了。」

「你說江家的事情和江遲秋有關係嗎?」

聽到這一句話後,江遲秋不由得放緩了腳步,他實在是想不出來,這件事哪裏會和自己有關係?

誰知另外一個路人居然贊成的「嗯」了一聲。

他說:「江遲秋上一次在寶繁城殺了那麼多的人,難說不是報應……」

江遲秋雖然是守城的將領,但是這城中不少人也是早已經受夠了穆朝當下的時局,甚至還有很多人認為當初那位反叛的親王當皇帝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雖然江遲秋保住了寶繁城,可並不是所有人都認同他的行為的,感恩就更別說了。

那人話音落下的同時,江遲秋也終於走到了江家的大門內。

隨著他進門,厚重的木門被緩緩的合了起來,將聲音全部擋在了屋外。

江遲秋裝作什麼也沒有聽到的向身邊人問道:「父親呢?還在房間躺著嗎?」

「是,小少爺。」雖然江遲秋現在已經是將軍了,可是家中的人還是習慣叫他「小少爺」,而這三個字也更叫江遲秋感到自然。

「好。」江遲秋點了一下頭,就徑直向自己父親的房間走去。

看到江遲秋離開的背影,江家這一位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下人不由感覺到——江遲秋好像在一夕之間長大、成熟了許多。

穿過掛滿了白布的走廊,江遲秋到了父親的房間外。

還沒有推門進去,他就聞到了一股極重的藥味,苦的直往人腦子裏面鑽。

江遲秋推門的手稍稍停頓了一下,猶豫一下後他終於還是調整了一下狀態走到了房間中去。

同時,在聽到木門開啟的聲音後,坐在桌邊打盹的女孩也忽然抬起了頭來。

「遲秋,你怎麼忽然回來了?」看到江遲秋出現在這裏之後,坐在桌邊江荷夏不由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來。

江遲秋看到今日江荷夏依舊穿著一身白衣,一陣子不見江荷夏看上去清瘦了不少。

「正好有空,就回家看看。荷夏姐,爹娘他們現在的狀態都怎麼樣?」

江遲秋看到江荷夏背後的屏風拉著,這代表江尚書還在休息,因此江遲秋就沒有上前去看望男人,而是先這樣和江荷夏問道。

「哎……」江荷夏嘆了一口氣,接著輕輕地推了一下江遲秋,「我們出去說吧。」

等走到屋外並將門關上後,江荷夏終於說道:「爹還是你上次回來時候看到的那樣子,沒有多大的變化。而娘……本身這裏有我和下人們照顧,但是娘總是放心不下來。她前陣子總是來這裏看,稍有些勞累過度,現在也開了葯正在休息。」

說道這裏,江荷夏不由伸出手去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看到她現在的樣子,江遲秋忽然想起了自己剛才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在不知不覺中,一切都變了。

沉默一會後,江遲秋問:「我先去看看娘吧,她醒著嗎?」

想了一下後江荷夏說:「應當是醒著的,我和你一起去。」

江遲秋和江荷夏很少有現在這樣沉默過,這一次去江夫人房間的路上,兩個人均一句話都沒有說。

幸好這一段路並不長,沒走幾步江遲秋就看到了敞開著的房門。

江夫人果然就像江荷夏說的一樣醒著。

走進房間後,江遲秋便看到一隻以來身體都不好的女人,此時正斜倚在床後的軟靠上慢慢地喝著葯。

看到江遲秋出現在這裏,江夫人的臉上瞬間閃過了驚喜的神色來。

「遲秋,你怎麼回來了?」

江遲秋笑了一下上前坐到床邊的凳子上說道:「我想爹娘,便回來看看。」

江夫人笑了一下說:「就你最會說話。」

聞言,江荷夏也笑了一下,一時間這裏的氣氛竟然與一種回到往常的感覺。

「娘您先喝葯吧。」看到女人手中還沒空掉的葯碗,他趕緊說道。

聞言女人稍稍皺了下一眉說道:「稍等一會,這葯太苦了,我得慢慢喝。」

「苦嗎?娘怎麼不叫大夫加上幾味能壓味道的藥材?」他問。

這一次回答江遲秋問題的人不是江夫人,而是站在另外一邊的江荷夏。

聽見了江遲秋的話後,江荷夏上前來說道:「這葯不是一般大夫開的。」

「那是誰?」聽到江荷夏的話,江遲秋不由得愣了一下。

實際上這個時候,他的心底裡已經有一個答案了……

「諸鳳觀的國師大人,是他親自配好之後叫人送來的,爹那裏也有。」江荷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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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久等啦~今天(或者說昨天)本身可以按時更新的,沒想到修文的時候wps崩潰了,我找了半天也隻恢復了歷史版本。所以補好之後已經到了這個點(然後我也和wps一起崩潰了orz),在這裏和等到現在的小天使說句抱歉。

沒有想到堅持了將近半年的日九千居然會斷在今天,也沒有想到會斷在了月底,人生就是這麼戲劇……一斷就斷了我的全勤小紅花擦眼淚.jpg都怪我每天碼字太晚,要是早點的話我還有救qaq下一本我一定要多多存稿,以及再也不趕ddl了……

調整心情,終於到十二月啦,這本也即將完結。在更新期的幾個月中沒有休息過一天。雖然文章有很多需要進步完善的點,但是我感覺自己還是蠻努力的hh所以十二月我終於下定決心放鬆一下。從2號起更新就減少到3000字啦,當然有的時候也會隨機加更。爭取月底左右完結。

感謝大家陪伴!再次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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