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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陞官!發財!死皇帝!》安重誨初顯權臣
馮府

馮文正在和錢叔小丫幾人收拾後面的廂房,準備他嬸子進京來住,就接到和凝來了的消息,馮文有些奇怪,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前院。

剛進前院,就看到和凝匆匆進來。

「和凝,你怎麼突然想著來府上?」馮文笑著迎上去。

和凝一把抓住馮文,焦急的問:「你叔父呢?」

馮文有些懵,「這時辰叔父在政事堂處理政務啊!」

和凝捂頭,「看我急暈了。」

馮文扶著他,「發生什麼事了,你這麼著急找叔父?」

和凝直接抱住馮文,「小文,我這次可攤大事了,你可得讓你叔父救我啊!」

馮文忙帶著和凝進屋,和他一起坐下,「你不是才剛陪陛下隨駕回來麽,出什麼事了?」

和凝大倒苦水,「就是陛下隨駕中出的事啊!」

「啊?」

「小文你知道蕭希甫不?」

馮文點點頭,「以前聽過幾句,還是當初你說的,不就是個諫議大夫和暗衛頭目麽?」

「那是以前,人家現在已經是禦史大夫加封左散騎常侍了!」

「禦史大夫、左散騎常侍?乖乖,禦史大夫可是掌管禦史台,左散騎常侍更是門下省從三品,這蕭希甫是飛黃騰達了?」馮文驚訝。

「哪裏只是飛黃騰達了,人家是魚躍龍門了,」和凝將蕭希甫因為徹查朱守殷謀逆一案上位的事說給馮文,感慨道:「現在陛下寵信他,一日三遷,他又手握彈劾大權,掌管暗衛,現在朝中大臣誰不看他眼色!」

「這麼厲害,」馮文怎舌,聽和凝的話,這豈不是又是一個錦衣衛、東廣。

馮文突然想到剛才和凝進來說求救,瞪大眼睛看著和凝,「和凝,你別告訴我你得罪的是蕭希甫?」

和凝頓時哭喪臉。

「不會吧,和凝你真得罪了蕭希甫!」馮文大驚,忙問:「你不是在翰林院麽,怎麼得罪他?」

和凝欲哭無淚,「還不是因為給你叔父查的那個案子。」

和凝就把當初蕭希甫想插手李沂案子,陛下卻沒給,從此蕭希甫就看他不順眼,前因後果給馮文說了一遍,然後拉著馮文哭訴,「蕭希甫原來就看我不順眼,如今他得了勢,又是個性子偏激,愛記仇的,他要萬一給我隨便扣個罪名,可怎麼是好?我現在天天提心弔膽的,覺都睡不著。」

馮文大驚,「有這麼嚴重,你可是翰林學士,也算是皇帝跟前的人,他敢弄你?」

「怎麼不敢,」和凝立刻說,「朝中一個三品大員就因為曾經譏笑過他,現在被他彈劾,已經貶到窮鄉僻壤當參軍去了!」

馮文這才覺得嚴重了,要這麼說,豈不是對他叔父也有危險。

馮文正要開口,多問一些,就看到一個人遠遠從外面走進來,頓時驚喜叫道:「叔父!」

和凝一看到馮道回來,也忙驚喜的站起來,問安:「馮相回來了。」

馮道看到和凝,有些意外,笑著說:「和凝也在,怎麼突然想到本相府上了?」

和凝忙湊到馮道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馮道聽得皺眉,「此事當真?」

和凝點點頭,「千真萬確,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也是陛下讓劉昫悄悄擬旨,翰林院幾人才知道。」

馮道眼睛微眯,「難怪回來鄭相突然上表請求致仕。」

和凝眼巴巴看著馮道,「相爺,那我的事?」

馮道略微思忖,直接說:「你做翰林學士日子也不短了,正好中書舍人還有缺,我過兩日向陛下提一下,劉昫和你也該進中書省歷練歷練了,到時你呆在翰林院和中書省,諒他也不敢動你。」

和凝一聽大喜,忙拱手,「多謝馮相庇護!」

馮道走到主位坐下,「其實你也不用太多擔心,你是翰林學士,天天身在帝側,他哪怕看你不順眼,也不會動你。」

和凝苦笑,「相爺,您是沒見蕭希甫在汴州囂張的勁,他就是一瘋狗,逮誰咬誰,而且仗著皇帝寵信,很是目中無人,下官怎麼可能不心驚。」

馮道端起茶,「他越是囂張,你越該穩住,以後你身居高位,看你不順眼的多了,你要擔心這個,以後也不必在朝堂混了。」

「是,多謝相爺教誨。」和凝苦著臉說,見馮道端茶,忙拱手告辭。

等和凝走後,馮道坐在位子上,兀自品著茶出神。

馮文湊過去,「叔父?」

馮道回過神,「怎麼了?」

馮文趴扶手上,「叔父也在擔心蕭希甫麽?」

馮道頓時笑了,「和凝那小子又給你說什麼了?」

馮文就把和凝說的複述一遍,很是憂心的問:「我看和凝是真的急了,這蕭希甫真像和凝說的這麼厲害?」

馮道用茶蓋抿著茶葉,「蕭希甫確有周興來俊臣之勢……」

馮文大驚,「那這人豈不是個□□煩。」

馮道無奈的看著馮文,「你這孩子怎麼和和凝似的,一驚一乍的。」

「這是酷吏啊,會造冤案害人的,我怎麼可能不擔心!」馮文抱著馮道,滿腦子都是錦衣衛、東廠、西廠……

馮道扶額,「你覺得蕭希甫這樣的是什麼人?」

「酷吏,爪牙,壞人!」馮文立刻說。

馮道嘆了一口氣,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下!」

馮文不明所以,在旁邊坐下。

馮道看著馮文,「小文,你是不是跟我爹讀書之前,還跟別人學過,或者讀過什麼書啊?」

馮文一驚,「怎麼了?」

馮道摸摸馮文的頭,「總覺得你這孩子有些觀念怪怪的,感覺不像我爹教出來。」

馮文嘴角抽了抽,「叔,你是在拐著彎說我笨麽?」

馮道頓時笑了,「就是覺得你這孩子有點非黑即白。」

馮文撓撓頭,「有麽?」

「前一段時間你是不是看漢書了?」

馮文點點頭,「剛翻了一遍。」

馮道喝了口茶,「說說你對漢末的朝政的看法。」

「東漢末年麽?」

「嗯。」

馮文想了想,開口說:「東漢末年,皇帝寵信宦官,十常侍專權,朝廷腐敗,民不聊生。」

「那你覺得宦官?」馮道喝著茶問。

「宦官?當然是壞人了,他們把持朝政,殘害忠良!」馮文脫口而出。

「咳咳咳」馮道直接被嗆著了。

馮文忙掏出帕子,疑惑:「怎麼,我說的不對?」

馮道接過帕子,捂著嘴使勁咳了兩下,無語的看著馮文。

「文兒,你以後讀書,能別這麼囫圇吞棗麽?」馮道嘆了一口氣,「書若讀不透,就別讀,省得一葉障目,人雲亦雲。」

馮文歪著頭看著馮道。

馮道放下帕子,「東漢自漢章帝後,多是幼主繼位,主少而母壯,皇帝成年前,都是太后臨朝稱製,這期間,太后一般會分封其家族,導致外戚橫行,等到皇帝成年後,面對已經掌政多年的太后和在朝堂上一家獨大的外戚,你覺得皇帝會怎麼做?」

馮文恍然大悟,「所以皇帝只能扶持身邊的宦官,用來對付外戚。」

馮道微點頭,「看著是宦官殘害朝臣,把持朝政,可其實,不過是外戚與皇權之爭,而宦官,不過是皇帝手中的刀罷了,只是這刀在切除外戚時,也為非作歹,禍害了天下。」

馮文若有所思,「叔父的意思是,蕭希甫不僅僅是爪牙,更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

馮道彈了彈身上的水珠,「唐高宗繼位之初,長孫無忌等元老勢大,把持三省六部,唐高宗寵信武則天,借廢立皇后之事一舉將長孫無忌一夥清出朝堂。武則天時,反武勢力遍佈朝野,武則天任用酷吏周興來俊臣,以酷刑震懾朝臣,反武勢力頓時偃旗息鼓。如今陛下突然提拔蕭希甫,這意思還不明顯麽?」

馮文皺眉,「可現在朝中並沒有什麼勢力反對陛下啊?」

馮道笑了,摸摸馮文,「你對陛下的印象是什麼?」

馮文托著腮,「陛下人挺好的,有點沉默寡言,性子很仁厚。」

「那你怕他嗎?」

馮文眨眨眼。

馮道攏著手,「陛下和先帝最大的不同,是先帝從出生就是沙陀族的少主,二十二歲,就成了沙陀族的族長、河東節度使、晉王,成了整個晉軍首領,然後晉軍和梁軍對峙二十年,先帝攻破汴州,梁軍滅亡,所以無論晉軍還是梁軍,都是怕先帝的,當初打仗時,梁軍一聽先帝之名,甚至都打哆嗦。可陛下就不同了,陛下雖然也是猛將,也威震契丹,也曾率領千軍萬馬,可他畢竟只是將,不是首領,所以他的震懾力就比較小,別人提起他,也只會說用兵如神,卻不會聽到他的威名就退避三舍。而陛下性子又比較仁厚,所以很少有人怕他。

可身為皇帝,不讓人怕是不行的,尤其朝堂之上,都是一群老油條,這些人最會踩低捧高,看碟下菜,他們不僅對同僚這樣,對皇帝,更是這樣。」

「他們竟然連皇帝都敢敷衍?」馮文不敢置信。

馮道頓時笑了,「大臣敷衍皇帝難道有什麼奇怪的麽?」

馮文有一絲暈眩,好吧,原來皇帝也這麼難做,「所以陛下提拔蕭希甫,是想用蕭希甫這把刀殺殺朝中的風氣。」

馮道點點頭,「如今陛下帝位已穩,朝中有些人卻還覺得陛下不識字好唬弄,陛下怎麼會不心生惱怒,而蕭希甫,不過是瞅準機會順應陛下心思而已。」

「可是,如今蕭希甫大肆排除異己……」

「陛下既然用人,就總得給點好處,只要他不做的過,陛下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他要做得太過,陛下是個好名聲的,自然會收拾他。」馮道淡淡的說。

馮文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皇帝沒想著要弄出個錦衣衛這樣的東西。

「不過,最近你也別不小心惹著他,這人因為年輕時的事,有些憤世嫉俗,又極度敏感,真碰上,難免惹一身腥。」馮道囑咐說。

「我一向呆在家懶得出去,肯定不會去惹事的。」馮文立刻保證。

馮道:「你的性子我素來放心,不過過幾天你嬸子和平兒他們從老家來了,他們初來乍到,許多京中的事不清楚,平兒吉兒又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你要多照看一些。」

馮文點點頭,「叔父放心,我曉得。」

馮文又想起剛才和凝悄悄給他叔父說的幾句話,不由問:「叔父既然不是很擔心蕭希甫,那剛才在想什麼,可是和凝剛才給叔父說了什麼?」

馮道突然沉默了。

良久,馮道開口,「昨兒陛下剛回京,今日,隨駕的鄭相突然上表,以年老體弱為由,請求致仕。」

馮文驚訝,「鄭老爺子要致仕?不對啊,他走的時候不該活蹦亂跳的麽,老爺子不就有點耳聾麽,身子骨不錯啊!」

馮道微微嘆息,「我本來也不解,不過和凝告訴我一件事,任圜,被賜自盡了。」

馮文驚呼:「你是說之前辭官的任相!任相被皇帝賜死了!」

「不是陛下,是你安重誨,安重誨矯詔逼死了任圜!」馮道有些傷感。

「什麼,假傳聖旨!!」馮文不敢置信,「安重誨竟然這麼大膽,他居然……假傳聖旨!那皇帝知道還不氣死。」

「陛下知道後,讓翰林學士劉昫偷偷造了一份聖旨,把安重誨的矯詔變成了真詔。」

「……呃,」馮文,「這……」

「陛下替安重誨抹掉了這個坑,陛下和安重誨的關係,遠比外人想像的親近。」馮道有些疲憊的說。

馮文這才知道剛才他叔父沉默什麼,蕭希甫再厲害,不過是皇帝的一把刀,以他叔父的身份,還不放在眼裏,可安重誨,身為樞密使、李嗣源心腹,竟然因為私人恩怨敢矯詔逼死有過節的前宰相,這就聳人聽聞了。

「那安重誨是以什麼理由賜死任相的,堂堂宰相,總不能是無罪而誅吧?」馮文忙問。

「蕭希甫查朱守殷案時,安重誨藉機誣陷任圜與朱守殷通謀,密遣宦官王鎬赴磁州,矯詔賜任圜自盡,任圜接旨後,聚族酣飲,飲葯自盡。」

馮文捂嘴,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堂堂卸任宰相,居然被誣陷通謀逆,何其可笑!」馮道面露譏諷,扶著扶手的手緊了緊。

馮文有些心驚,「叔父日日在政事堂和安使相一起理政,安使相素來霸道,叔父可有打算?」

馮道淡淡說:「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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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出自唐代《寒山問拾得》。

後世那些說馮道改朝換代不辭官的,絕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看看馮道之前的那幾個宰相結局,在五代當宰相可比現在韓國總統風險大。

豆盧質:換皇帝後想外放當節度使(想退一步),結果被貶參軍,然後流放,然後賜死。

韋說:換皇帝後先陞官,然後被貶參軍,然後流放,然後賜死。

任圜:自己主動辭官,回家歸隱。然後突然禍從天降,被矯詔賜死。

目前還剩宰相:鄭玨、馮道、崔協。

3死VS3活

身為宰相,你敢擱挑子不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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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下午市裏來督導檢查,作者要補教案、補聽課記錄本、補批改記錄……然後還要準備一節公開課,所以明後兩天實在沒時間更新,周二周三請假,周四中午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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