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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陞官!發財!死皇帝!》局
馮道裹著披風,在馮文和駙馬趙延壽的簇擁下,走到水潭邊。

和凝一看到馮道,立刻大喜叫道:「相爺,這逆賊在王府埋了□□!」

馮道低頭看著潭中兩撥人,先看了一眼青衫文士,然後落在和凝身上。

「王府院中埋的火/葯都已經被清了,被下藥的內監也送回了住所。」

和凝聽了這才放心下來,又看青衫公子一群黑衣人被弓箭指著,不敢動彈,忙趁機帶著手下暗衛從潭裏跑了出來。

一上來潭邊,和凝就湊到馮道面前,「多謝相爺救命之恩,對了,相爺,您怎麼來了。」

馮相您不是在邙山修墓麽,怎麼來汴京了?

馮道還沒開口,馮文就直接吐槽起他這個差點丟命的好友,「你還說呢,你的信一到,叔父就知道事情不好,你說你也是,一個堂堂欽差大臣,朝廷給你安排了欽差衛隊,我叔還給你了名帖,你卻偏要微服私訪,微服私訪也沒問題,可你留好後手啊,居然帶著自己家護衛就上了,就算你家護衛身手不錯,可身手再好人少也沒用啊,今天要不是我叔父緊急趕到,讓趙駙馬領兵前來,你就是死在這,都沒人知道!」

和凝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頓時滿臉尷尬,再不敢出聲。

而馮文吐這兩天著急趕路的鬱氣,頓時神清氣爽,甚至心裏還嘀咕:

果然電視劇小說上都是騙人的。

什麼兩軍對戰,將軍先在那單挑——要是打仗是將軍單挑,那領兵十萬和領兵二十萬還有區別麽!

什麼查案子一定要微服私訪——你去微服私訪,人家直接殺人埋屍,你命都沒了還查什麼案子!

果然幹什麼還得像他叔父說的,能堂堂正正乾,就別兵行險招。

馮文把他叔父的話轉換一下,那就是:不是主角命,玩什麼富貴險中求!

在馮文和和凝吐槽時,馮道已經看向了潭下的青衫公子。

「朱公子,這麼多年,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今日得見,幸會!」

青衫公子冷笑一聲,「我當是誰,原來是昔日河東掌書記,晉王手下第一文膽,馮相能來,倒真給在下面子。」

「本不該來,只是有些事,雖然時間久了,可總得問個明白,所以本相來了。」

青衫公子眼睛微眯,「看來馮相來之前,就猜到在下身份了。」

和凝詫異的轉頭看著馮道,他還以為馮相來是特意來救他的,可這麼聽來,只是順手。

馮文對著和凝聳聳肩,你當你自己這麼金貴,值得叔父騎馬三百裡前來。

和凝頓時喪氣得嘆氣。

「和學士曾傳書信給本相,言宋王府鬧鬼一事,提到傳言中莊宗宮中鬧鬼二事,本相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昔日莊宗進汴京,入主梁皇宮,並未有任何奇異之事發生,更別提鬧鬼,至於遷都,不過是河南尹張全義說洛陽祭天才是算是真天子,莊宗陛下才因此心動,遷都洛陽。至於到洛陽半年后宮中鬧鬼,當時本相已經丁憂回鄉,不算親歷,不過後來亦聽宮中一些舊人說過,當初宮中見鬼的是宮人,莊宗陛下並未見過鬼,亦不信有鬼,只是當時景進進言,宮中過於空曠,才招邪祟,勸莊宗廣采秀女,本來這二次鬧鬼本相隻知第二,不知第一,可本相突然想起,當初正是因為莊宗陛下廣采民女,景進一行人又主要在河北一帶搜刮民女,才讓魏博一帶牙兵怨聲載道,為後來魏博兵變埋下禍根,所以當初從宮人撞鬼,到後來景進進言,再到後來在魏博強搶民女,這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針對莊宗的一個局,而這其中的撞鬼,卻又成了如今的流言,那試問,除了謀劃當初鬧鬼事件的人,誰又會這麼清楚,所以為了當初的真相,本相也來看看。」

青衫公子聽得咬牙,他用計素來一環扣一環,為顯真實,向來真中次摻假,哪怕造謠也這樣,可誰想到這一點關聯,居然引來馮道,早知還不如直接編個假的。

「不錯,當初魏博的事,是本公子做的!」

馮道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青衫公子突然笑了,「想不到馮相半路改換門庭,投了李嗣源,居然還對故主之死這麼在意,只是不知馮相每日面對害死李存勖的李嗣源時,是何感受。」

馮道情緒卻無絲毫波動,「當初莊宗和先帝的事,只怕沒有比你這個在魏博攪風雨的人更清楚,莊宗之死,非先帝之過,昔日本相就曾和先帝探討過此事,先帝亦曾對本相推心置腹,本相若不曾弄清,何來這七年與先帝坦誠相待。」

旁邊趙延壽聽了青衫公子挑撥,本來還有些忐忑不安,可一聽馮道說的,頓時放心下來。

他嶽父和馮相自從登基後就君臣相得,那肯定是像馮相說得早就說開了,要不兩人哪能好得如此融洽。既然他嶽父都搞定了,他還擔心什麼。

青衫公子見挑撥不成,頓時氣結。

馮道得知青衫公子是魏博兵變主謀,卻沒打算輕易放過他。

「朱公子可知本相如何猜出你的身份。」

「如何?」

「昔日莊宗陛下攻入汴京時,梁皇宮內發生一件怪事,等不來救兵的梁帝朱友貞,在自知亡國的情況下,居然突然把所有皇室王爺都叫進了宮,在城破前,親自下令殺了他們,朱公子,你知道為什麼?」

青衫公子眼睛突然變得血紅。

馮道後面的和凝和馮文卻開始嘀咕。

「這不符合常理啊,滅國時,為了保護血脈,留個香火,不是應該提前送朱家子弟化成百姓出城麽!」

「是啊,哪有國滅時,先給自己滅族的,這皇帝不會受刺激了吧!」

「不過聽說梁帝一直和自己兄弟關係不好,爭皇位爭得你死我活。」

「可是爭皇位時爭得再你死我活,都到了滅國時,畢竟都姓朱,還是親兄弟,怎麼會這麼狠心。」

……

「因為梁帝想掩蓋一個秘密,那就是你,梁帝有兒子這事,能瞞過楊師厚那樣的外臣,卻瞞不過自己的弟兄,一旦亡國,其他朱家王爺,莊宗為了安撫前朝舊臣,可能給個爵位供起來,可是對你,身為梁帝唯一的兒子,絕對是一杯毒酒弄死更讓人放心,所以為了保住這個秘密,他親手滅了自己弟弟們的口。」

青衫公子紅著眼,「不錯。」

「抹掉自己兒子存在的痕跡,給兒子留下東山再起的錢財,梁帝雖然曾和晉敵對,可本相也不得不說,梁帝這位父親做的,真是可以,只是梁帝滿心打算,今日你卻反因你父皇留下的東西暴露,不知他九泉之下,是否明目。」

「你!」青衫公子氣得渾身發抖。

「不過你也不用氣,其實從一開始,你就註定失敗,這份財寶是你祖父留下來的吧,你祖父朱溫真是個梟雄,赤手空拳,打下半個天下,為了子孫後代,甚至還留下這筆重財,在他想來,只要有錢,就有兵,有兵,就可打天下,他朱家天下定然能傳後世,可誰想傳到你爹,你爹卻手無縛雞之力,雖權謀,卻上不得馬,不但雖坐穩皇位,卻被晉一點蠶食,最後滅國,而你,卻也和你父一樣,上不得馬,所以只能用這些上不得枱面的算計,你知道你今日為什麼敗麽,皇帝、尤其開國皇帝,是要堂堂正正打天下的,只有一刀一槍打下天下,群臣才會信服,百姓才會信服,而你這種只會在背後耍陰招的,都是上不得枱面的,這樣的手段,連光都見不得,如何見天下,朱公子,你只是陰溝的一隻老鼠,這天下,你不配!」

「噗——」青衫公子一口血吐了出來。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馮道看著下面吐血的青衫公子,終於釋然,「動手吧。」

「放箭,一個不留!」趙延壽一聲令下,弓箭手立刻開始放箭。

潭內黑衣人本就處在下方,頓時紛紛中箭,就連青衫公子,也只是被黑衣人護著多撐了一下,就中箭倒在地上,眼看生還無望,青衫公子心中閃過一絲不甘,突然強撐著站起,看著上面的馮道。

「馮相,本公子今日身死,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莊宗與天下,孰重?」

馮道一愣。

青衫公子突然笑了,「本公子素來愛賭,今日,就來賭這最後一局!」

一揚手,一隻煙花升上天,嘭得一下在天中炸開。

趙延壽和和凝頓時緊張護在馮道身前。

青衫公子卻閉上眼睛,往後倒去。

馮相,這一局已開,請你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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