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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陞官!發財!死皇帝!》暗流起(上)
馮道最終在兩個手下的痛哭流涕中熄了自己把自己外放,出去做節度使當土皇帝瀟灑的念頭。

當然他之所以這麼容易放棄,也不只是因為兩個手下拚死挽留,而是他知道,如今皇帝年老多病,已經久不臨朝,朝廷全靠他一手打理,就算他把宮裏的皇后、淑妃、宦官門路都走一遍,李嗣源也肯定不會鬆口讓他外放出鎮藩鎮。

哎,外放無望啊!

就在馮道想擱挑子卻沒法擱挑子時,禦林軍親軍都指揮使康義誠也面臨著同樣的境地,只是卻比馮道慘多了。

馮道孬好是首相,又執政多年,素有威望,李從榮雖為人囂張,但還不大敢在馮道面前放肆,況且李從榮有些隨李嗣源,對政事不大感冒,自從進了政事堂,卻也只是每天來點個卯,和馮道也算井水不犯河水,所以馮道對李從榮也還能忍。

可康義誠就沒這麼幸運了,李從榮除了是中書令,還是天下兵馬大元帥,雖然康義城和馮道都是實際一把手,名義二把手,可擱不住李從榮喜歡兵權。

自從李從榮進了禦林軍,那是天天把禦林軍當自己私軍使,這一下可苦了康義誠,天天看著李從榮在自己地盤拿著自己的兵馬耀武耀威,把羽林衛弄得烏煙瘴氣,還敢怒不敢言。

康義誠也想像范延光趙延壽石敬瑭那樣三十六計跑為上計,可等他去求皇帝李嗣源外放時,李嗣源已經因為跑了三個不高興,康義誠來,正撞槍口上,李嗣源直接冷哼一聲,「義誠這是也不想留在京城伺候朕麽!」

嚇得康義誠冷汗直流,屁滾尿流的跑出宮,再不敢提外放的事。

可不外放,就要面對李從榮,康義誠一咬牙,讓自己長子去李從榮府上投誠,伺候李從榮,然後自己天天呆在皇帝身邊,以示忠心。

如此兩頭下注,康義誠終於在皇帝李從榮跟前都順眼。

如果說馮道是穩如泰山,康義誠是劍走偏鋒,那剛被提上來的兩個新樞密使

朱弘昭馮贇,則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當初范延光趙延壽出鎮後,李嗣源就下旨提兩人任樞密使,兩人原來是在地方做節度使的,接到傳詔還很高興,心道自己居然也有進中樞做樞密使的一天,結果等到了京城,才知道自己被坑。

兩人慌忙請辭,卻和康義誠一個待遇,直接被李嗣源訓了一頓,兩人隻好戰戰兢兢的上任。

果然沒兩天,李從榮看不順眼的名單上,就多了兩人的名字。

如果這還不算最慘,那最慘的當數昔日笑話過馮道《兔園冊》的大才子任贊,李從榮雖然還被立為太子,可任中書令的那天,李從榮就搬到了東宮,當然這也是眾人不得不忍氣吞聲的原因。

李從榮入東宮,自然就得按太子的規格置辦東宮屬官,挑選太傅,這本來是宰相馮道的活,可如今馮道對李從榮那是敬而遠之,眼不見為凈,馮道就直接奏請皇帝,請李從榮自己挑選。

李從榮也樂得不受拘束,就把自己周圍那些獻媚的官員(他看順眼的),全部帶到東宮,安成屬官,又不知怎麼看中了名滿天下的任贊,居然奏請皇帝讓任贊當自己太傅。

李嗣源素來疼兒子,任贊也是有名的才子,當然一口答應。

這一下,可嚇死了任贊,任贊深知現在東宮是龍潭虎穴,自己去了,只怕離死不遠,所以任贊也不上任,每天去東宮點個卯,回來就閉門放聲大哭。

弄得群臣包括馮道都對任贊悲慘遭遇同情不已。

就在李從榮憑一己之力把朝廷弄得雞飛狗跳時,京城一處民宅中,幾個人碰上了頭。

「哎呀,子坤公子來了,快來坐,就等你了。」後院的涼亭中,幾個管事模樣的人坐在一起,正吃著酒,遠遠看到一個青衫文士帶著小廝走過來,忙招手。

青衫文士笑著走過來,拱拱手,「小弟來晚了,罪過罪過。」

「沒晚沒晚,是我們老哥幾個閑來無事,先湊一起樂一樂,你小子素來不好這一口,我們幾個老哥也不好叫你一起。」其中一個管事笑道。

青衫文士走到空位坐下,瞅了一眼桌上的酒,頓時笑了,「原來是南方新到的佳釀,幾位老哥好雅興,只可惜子坤是個俗人,隻愛賭,看著倒也不饞。」

「你小子好識貨,」旁邊一個管事忙給他滿上,「南邊剛送來的。」

青衫文士端起酒杯,輕抿一下,「嗯,好酒,不愧是宮裏的佳釀。」

放下酒杯,青衫文士看著座上的幾人,笑道:「你們主子連這樣的佳釀都賞你們了,看來各位老哥是要幹活了。」

幾位管事笑了笑,其中一個管事開口,「如今朝中秦王囂張跋扈,欺壓百官,弄得朝中一團糟,宮裏那位,又病得起不了身,此等良機,我家主子若不趁機添把火,豈不是說不過去。」

青衫文士悶了酒杯的酒,「你家主子打算怎麼做?」

「當然是趁機在京城弄些動亂,這中原越不穩,對我家主子才越有利。」管事湊過來,低聲說,「在下知道老弟掌管京中的好幾處賭場,手下更是有不少奇人異士,等到時候,還望老弟幫忙添添柴。」

青衫文士轉了轉手中的酒杯,搖搖頭。

管事一看忙說:「老弟放心,您的規矩大家都清楚,事成了之後,隨便您開價。」

青衫文士放下酒杯,看著幾位管事,「不是價錢的問題,是你們的事成不了。」

「什麼!」幾個管事面色微變。

青衫文士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才不緊不慢的說:「你們想趁亂取利,可是,現在真亂了麽?」

「怎麼沒亂,皇帝病重,秦王囂張跋扈,百官人人自危,怎麼可能不亂!」

「京城真的亂了麽?」青衫文士反問。

「……」

青衫文士品了一口酒,「我剛剛來時,京城各坊還燈火通明,坊中百姓喜氣洋洋,慶賀今年大豐收。各位這些日子也在京中,可見京中有一絲動亂。」

「這……」幾個管事想到一路上所見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面色頓時有些難看。

「呵」青衫文士突然輕笑一下,「幾位老哥臉色這麼難看做什麼,小弟是說幾位計劃的事成不了,可你們主子吩咐的任務,未必成不了。」

「此話怎講?」幾個管事忙問。

「你們那計劃不成,是因為你們抓錯了要害,任何事都有軟肋,只要抓住了,又怎麼會不成事。」

幾個管事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管事拱手,「還望老弟賜教。」

「賜教不敢當,不過是想從幾位老哥這賺筆錢花花。」

管事忙說:「一定一定,只要老弟能成事,我家主子肯定不會小氣。」

青衫文士這才放下酒杯,笑著說:「那小弟就說兩句。幾位老哥在京城時日也不短了,對如今朝堂上亂象,不知幾位有何看法?」

幾個管事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率先開口,「李嗣源年事已高,體弱多病,又盲目寵信兒子,其子虎父犬子,卻又囂張跋扈,目中無人,這才致使朝綱混亂,百官不安,以此下去,朝堂必亂,洛陽必亂,中原必亂。」

其他幾人連連點頭,很是認同。

青衫文士卻笑了,搖搖頭,「我看未必,我倒覺得,如今這洛陽安穩的很,朝廷也安穩的很,甚至哪怕這位囂張跋扈的秦王繼了位,這洛陽也依然安穩如舊。」

幾個管事聽了皺眉。

「幾位是不是覺得小弟這是無稽之談?」青衫公子挑眉。

幾個管事沒有說話,顯然是這麼覺得。

「那咱們就從如今這朝堂上一團糟,京城卻風平浪靜說起。幾位可知,為何如今朝堂上人人自危,京城的百姓卻安居樂業?」

「這………」幾個管事皺著眉想了想,卻搖頭。

「因為這朝堂上,病的是皇帝,折騰的是秦王,被折騰的是百官,真正主政天下的卻是馮相!」

幾個管事愕然。

「皇帝病了有什麼打緊,他沒病之前,難道就打理過朝政?秦王李從榮折騰又怎樣,不過是抽了幾個官員,傷著京城百姓了?官員被折騰怎樣,不過是怕的戰戰兢兢,難道還敢反抗不成?這三者,和京城的百姓又有什麼關係,哪怕朝廷鬧翻天,百姓還不是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日升而出,日落而息。

所以如今也不過是朝堂風雲,於百姓,於天下,卻是沒什麼關係!」

幾個管事沉默了,良久,有個管事開口,「所以說,要讓中原亂起來,馮相才是關鍵!」

說著,幾個管事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我勸你們還是歇了刺殺馮相的念頭!」青衫文士淡淡的說,「馮道住的是城西的長樂坊,那是有名的宰相坊,禦林軍十二個時辰在那當值,就算比皇宮都不差,你們的人手,能不能混進去都另說,就算混進去,難道真能在羽林衛眼皮子底下刺殺,至於馮道出門,他畢竟是跟著李存勖打天下起家,又是兩位帝王心腹,手裏總有點看家底的護衛,你們想著一擊得手,哪裏是那麼容易的。」

「總要試試才……」

「試試,呵呵,你們若不能一擊得手,馮道乃是一國首相,你們可知道要面臨報復,別說你們,就算你們身後的主子,也承受不起,你們當真覺得中原不會興兵伐吳!」

幾個管事頓時臉色發白,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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