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周揚愣住。

他知道葉瓷不喜歡他，但大家同學多年，葉瓷從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過話。

他心裏像是堵了一團濕棉花，悶悶的。

然而，想到最近發生在葉瓷身上的那些事情，她心情不好，似乎也可以理解。

網上那些人罵的有多難聽，他都是看到了的。

「我......你別誤會，我就是有點擔心你......」他遲疑著開口，「葉瓷，你要休學多長時間啊？」

還有上個月就高考了，但班裏那些人說的也不錯，就葉瓷現在的狀況，想要上一個好點的大學，估計很難。

葉瓷沒理會他，轉身就要走。

換做以前，她可能還會做出溫和大方的樣子，但現在她都要休學了，何必再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林周揚心裏十分糾結。

他看的出來葉瓷現在是一個字都不想跟他說的，但......

到底是在心裏喜歡了很多年的，看到葉瓷如今模樣，他怎麼可能不難受？

片刻，他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葉瓷，你......你要是不開心，想找人聊聊的話，都可以——」

葉瓷忽然站定，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林周揚，你想讓我開心？」

林周揚覺得她這話問的有點突然，心內也有些羞窘，但看著葉瓷，他還是點了點頭。

「嗯。」

葉瓷忽然笑了起來。

「行啊，那你現在過去，當眾扇寧璃幾個耳光，我就開心了。」

林周揚瞬間懵了。

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葉、葉瓷，你說什麼？」

葉瓷上前一步：

「怎麼？不願意？」

林周揚唇瓣緊抿。

葉瓷冷笑：

「你知不知道，那張小抄是她偷偷塞給我的？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她！你要是真的喜歡我，連這點小事兒都不願意幫我做嗎？」

葉瓷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前途已經毀了。

從這之後，她可能都不會再踏入二中的校門。

心無顧忌，她也就懶得裝了。

林周揚看著她，隻覺得這張熟悉的臉容，在這一刻，忽然變得無比陌生。

全國物競組委會的通報已經下來了，那些事情的確是葉瓷做的。

先前他只是因為太喜歡葉瓷，所以不願意相信。

但他心裏很清楚，如果不是證據確鑿，怎麼會出那樣的一份結果？

他看她傷心，心裏也跟著難受。

可他怎麼都想不到，葉瓷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寧璃的成績如何，所有人有目共睹。

全國第一，她是靠著自己的實力考的。

而且一直以來，她雖然和葉瓷關係不好，卻也從來沒做過什麼。

可葉瓷——之前還曾故意引導大家誤會寧璃不願意借筆記給她。

事實上是，寧璃根本不做筆記。

一樁樁，一件件......

林周揚蒼白著臉色，好久，才低聲道：

「葉瓷，我以前，真的很喜歡你的。」

葉瓷一怔，隨即嗤笑。

「不願意就算了。」

而後，她轉身離開。

林周揚沒有再追上去。

......

大課間。

學生們都到了操場跑操。

眼看教學樓終於沒什麼人了，葉瓷才從樓梯上去。

她來到一班教室後門往裏看去。

教室裡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葉瓷這才進去，來到自己的座位，收拾東西。

桌上放著幾本書，還有一疊卷子。

她看了眼，發現是這幾天新發的，而且大多都是二中自己印的測試卷。

看著上面刺眼的「雲州二中」幾個字眼，她停頓片刻，而後煩躁的將它們揉成一團，一股腦的扔到了垃圾箱。

桌肚裏還放著她之前放的雜七雜八的東西。

她依次把那些東西拿出來，往自己書包裡塞。

忽然，她發現好像有點不對，翻開了物理書。

扉頁之上，寫著刺眼至極的幾個紅色大字：不要臉！！！

她心臟狠狠一跳，又看到旁邊的位置還寫了一些小字。

筆跡各不相同，顯然出自不同人之手。

——作弊偷來的成績，終歸不是你的！

——二中的臉都讓你丟盡了！我為有過你這樣的同學感到恥辱！呸！

——以前真的看錯你了！

——滾！

這些字跡密密麻麻，像是形成了一張無形的巨網，將她圍攏，越纏越緊。

葉瓷心臟越跳越快，終於忍不住一把那一頁書撕了下來！

嗤拉——

她飛快的將那一頁紙撕得粉碎！

然而她很快發現第二頁上，竟是還有！

她心裏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迅速翻開其他書，果然也都一樣被寫滿了指責與嘲笑的話！

葉瓷拿著書的手微微顫抖。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把這些書全都扔了！

然而就在這時，走廊裡傳來了嘈雜熱鬧的聲音。

葉瓷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大課間跑操結束了！大家都回來了！

她什麼也顧不得了，立刻慌亂無比的把那些東西全都快速塞到了書包裡。

然而越慌越亂。

她書包的拉鏈剛剛拉到一半，教室後門就被人推開了。

「哈哈哈！你們剛才沒看到老班——」

所有的聲音像是被按了暫停鍵，戛然而止。

葉瓷渾身僵住。

片刻，有人喊了聲：

「葉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