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綠色的眼睛，齊風還是頭一次見到。

「很奇怪對不對？」影剎苦笑著，講腦袋壓得更低了。

之前齊風有注意到他的眼睛彷彿和別人有些不太一樣，但是也並沒有想到居然會不一樣到這樣的地步。

更別說影剎本身就很是自卑，一直都是低著腦袋的，如果他不抬眼看別人，也很難會有人注意到他眼眸中的那一點綠。

但即便如此，他睜開眼睛和齊風對視上的時候，依舊讓齊風感覺到了驚異，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確實很奇怪。」

齊風不置可否的說道。

明明影剎本身有一種很容易讓人忽視掉他的存在的特質，可是他的眼睛卻是那樣的特殊，特殊到只要和他一對視，就難以從中抽離出來。

這樣的眼睛，哪怕只是在人群當中匆匆掃上一眼，都難以忽視掉這樣的一個人。

這兩種相互矛盾的特質居然都在影剎一個人的身上體現了出來，這是何等的不可思議。

察覺到齊風的視線，影剎莫名的並沒有感覺到不適。

他感覺不到齊風的眼中有任何的憐憫或者是同情與歧視，反而是一種一視同仁的眼神，這讓影剎感覺十分的舒心，不由自主的對齊風放鬆了一些許的警惕。

他緊繃著的身體緩緩地放鬆了下來，輕嘆了口氣後，繼續對齊風說道：「也就是因為這雙異於常人奇怪的眼睛，所以我的父親一直以來都視我為怪物，是異類，我的出生就是他的恥辱。」

「就是因為這樣，自我出生後，他每日酗酒，回來就打我，說我怎麼能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每天回來都恨不得把我打死。」

說到這裡，影剎似乎忽然間想到了以前的生活，黝黑的臉龐上忽的流露出一抹悲痛來。

「我本來以為日子會那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枯燥的過下去，可能直到我死。但是我沒想到，那樣的日子也有被打破的一天。」

說到這裡，影剎忽然間沉默了。

後面的話他好像並不是很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樣子，留給齊風的只有一片的沉默。

齊風知道，那些回憶對於影剎而言，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要讓他去回憶當年的遭遇，並且一個字一個字的講給他聽，未免有些太過於殘忍。

雖然不知道影剎之後怎麼從那樣的一個家庭中跑出來的，當年又發生了什麼，那些都不重要了。

「沒關係，你要是說不下去可以不說，我也不是必須要了解你的所有。」齊風頓了頓。

他只是想要看看影剎以前的經歷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判斷而已，如今看來，要讓影剎開口，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對於這種別人的傷心事，如果不是的對方自行提起，齊風向來都不會逼迫著去詢問。

聽到齊風這麼說，影剎忽然間鬆了口氣。

「謝謝。」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齊風卻從他的口中彷彿聽到了千言萬語。

「對了，你是要教我些什麼？」影剎忽的開口問道。

「你可以簡單的跟我說說，我也好做個心裡準備。」

這一路上，齊風都隻字不提到底要教他什麼，只是說要幫他，但是他對於自己即將學到些什麼還是一無所知。

這種感覺讓他十分的不安，但也許是因為齊風對他的態度，讓他很是舒心的緣故，哪怕齊風什麼都還沒有提，他也並沒有特別著急的去詢問。

就算齊風到最後不說，他也並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只是一開始就知道的話，會安心一點而已。

聞言，齊風微微一愣。

「沒事，你不說其實也沒關係……」見齊風愣住了，影剎下意識地開口。

然而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齊風便忽的開口說道：「我如果讓你殺人的話，你會去做嗎？」

聽到齊風的話，影剎頓時瞪大了雙眼。

「你、你說什麼？殺人？」

他沒有聽錯吧，齊風要教他的，居然是教他如何去殺人？

「對，殺人。」齊風再一次肯定的說道：「你敢嗎？」

影剎很明顯的遲疑了。

讓他殺人，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你覺得我能做得了嗎？我連站在你面前動都不敢動，只要你動一下，我就害怕的想蹲下去什麼都做不了，你卻要教我殺人？」

雖然在金三角當中殺一個人好像很簡單，但是對於影剎來說，別說是殺人了，他連打人都不敢。

「我是問你能不能做，並不是說我覺得你可不可以。」

齊風沉聲喝道，這一聲出來頓時將影剎嚇得愣在了原地。

他緊緊地看著齊風，盯著他異常嚴肅的臉龐，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齊風如此嚴肅的表情，也許第一次在齊風的身上彷彿感覺到了無上的壓力。

——明明這種壓力就算是在廣場上那邊的時候，他都從未感覺到過，怎麼跟著齊風到他的房間中以後，反而感覺到了這讓人窒息的緊迫感呢？

影剎十分不解。

縱使他在外面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齊風好像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但是他隻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畢竟在其他人的眼中，都覺得齊風是一個和他旗鼓相當的對手，只有他一個人感覺齊風有些不對勁，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會覺得是他自己的錯覺。

然而事到如今，他恍然之間發現原來只有他的感覺是對的。

「做，還是不做？」齊風又一次開口問道。

只不過這一次，齊風的表情並沒有一開始的那麼有耐心。

只見齊風眉頭緊皺，眼眸也修鍊變得冷凝了不少。

見到這樣的齊風，影剎更加緊張了。

殺人，這是他從來都不會去想的事情。

可現在，齊風居然開口就要他去殺人，而且還需要他當下就要下決定，這不禁讓他脊背直發涼，冷汗止不住的冒。

「我……我……」影剎一個勁的哆嗦著，臉色蒼白的不像話，嘴巴裡嘟囔了半天，也沒蹦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直到齊風剛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他這才下定了決心。

「我做！我願意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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