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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星遺跡獵人》第394章 黑色瀝青
這讓柯嵐不由得想到了舊紀元的天主教。

中世紀,這是天主教對整個歐羅巴大陸控制力最強的時代。在那個年代,教會就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威,教會既有著為帝王加冕的權力,也有著宣判異端的資格,他們所做的一切事情,哪怕是發動戰爭、燒殺搶掠,都被冠上一個「正義的理由」——這是「上帝」所授予的旨意,而教會,只是「上帝」在人間的代行者罷了。

在那個愚昧的時代,很少會有人對「上帝」的存在產生懷疑,哪怕有,那也會被教會定性為「異端」,處以極刑。

但隨著歷史的車輪滾滾前進,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上帝根本就不存在……既然不存在,那所謂的「上帝授予的旨意」,又是出自誰的口中呢?

對於絕大多數的宗教來說,「神」其實只是一個象徵,而那些自稱為「神的代行者」的人,才是真正掌握著權力的人。

他們創造了虛構的偶像,卻向世界宣告,這個世界是被這個虛構的偶像所創造出來的……現在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儘管對於「病村教派」來說,他們所信仰和崇拜的「偉大神明」是真實存在的,但在柯嵐看來,這堵被稱之為神的血肉之牆,只能算是一具傀儡,一具有著「孵化能力」的傀儡……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柯嵐總覺得到處都充滿了不合理的地方,而其中最不合理的地方,就在於血肉之牆本身。

血肉之牆不會說話,無法和人交流,柯嵐甚至連它是否具有完整的自我意識都很難確定——像這樣的存在,就算它的實力再強大,單靠力量,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十年的時間裡,成為病村居民心目中的「偉大神明」。

「神」這個字眼從誕生的那一天起,就應該是高高在上,凡人難以觸及的存在——而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就算人們再怎麼敬畏它,也不可能會將其擺到那樣的高位之上。

這一切都是人為操縱的結果,如果沒有有心之人的刻意引導,就算再過一百年,「病村教派」也不一定會在這座與世隔絕的懸空監獄裡面誕生。

柯嵐甚至懷疑,血肉之牆並不是「野生」的,也是被製造出來,就像舊紀元的人們用泥土和大理石塑造現實中不存在的神明塑像一樣……

只不過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於……它是活的。

有人將它推了出來,充作擺在明面上的「偶像」,而它的創造者則是隱藏在牆後——這個牆後是一個雙關詞,既指這個人將自己的身份和手段隱藏在「血肉之牆」這麼一個象徵物的後面,也指他本人,或許就躲藏在血肉之牆後面的這一片空間裡。

這個區域對於異端教派的人來說顯然有著十分特殊的意義,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在柯嵐越過血肉之牆後就停止了追擊。

而牆後的空間,孵化場隻佔了很小的一部分……

「很精彩的推測。」一個陌生的聲音突兀地在柯嵐的腦袋之中炸響,「我不得不承認,你幾乎猜對了大部分的真相,至於一些細節上的偏差,倒也無傷大雅。」

「你是誰?」柯嵐被這聲音一驚,舉起了手中的斧頭,警惕地環視著四周。

「我就是你猜到的那個幕後黑手,這座『病村』真正的控制者。」那個聲音再次說道。

「你能讀取我的思維?」柯嵐心中暗道不妙,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對於這個人來說豈不就是「完全透明」的?那在這個人面前,自己的秘密將無所遁形……他不由得感受到了一種曾經從未出現過的恐懼。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捆在了一張解剖台上,鋒利的圓鋸沿著眉毛切開了顱骨,還冒著熱氣的大腦被一雙套著無菌手套的手捧了出來,放到了一個插滿電極的檯子上面。

精密的激光切割機穩定而迅速地運作著,將他的身體切成無數片厚度連一毫米都沒有的薄片,而他的大腦,則是被連入了一台生物計算機裡,他所有的思維、意識、記憶就像是儲存在磁碟內的數據一樣,被逐一解密,供人隨意瀏覽。

「你想象出來的畫面很有趣,不過他們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

「連這些東西都能被窺探到?!」柯嵐有些不甘地咬了咬牙,他乾脆什麼東西都不再去思考,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進入到了一種類似於冥想的狀態之中。

「哦?想要靠停止思考來抵抗我的窺測嗎?」那個聲音裡似乎帶上了一絲譏諷的笑意,「但你摒棄的只是雜念,只要你的大腦還在運作,思維是不可能停下的。」

「與其做這種無用功,你倒不如陪我聊會天。」對方突然說道。

「聊天?我腦袋裡在想什麼你都看的一清二楚,又什麼好聊的?」柯嵐反問道。

「我雖然可以讀取你過往的記憶,窺探你現在的思維,但我卻無法預測你腦內還沒有誕生的想法,未來的東西都是無法確定的……就像那只有名的『薛定諤的貓』一樣,在被觀測到之前,永遠都是不可知的。」

「……」柯嵐很想反駁他,但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能夠反駁的地方。

「往前走兩百七十二米,左轉,進入從右數起的第三扇氣密門,再直行一百米,穿過消防通道,你就能來到我的面前了。」

「陷阱嗎?」這是柯嵐的第一反應,不過很快他就否決了這個想法——既然對方可以洞悉自己的思維,那又何必用陷阱這種手段來對付自己呢……

柯嵐有些難過地發現,如果這個聲音要與自己為敵的話,自己根本就不存在勝算。

……

沿著對方告訴自己的路線,柯嵐一直走到了那條消防通道的盡頭,在他的面前有著一扇厚重的氣密門,門上的油漆已經完全剝落,裸露在外的合金材質表面覆蓋這一層灰白色的氧化層——這扇門並沒有被那些肉膜所覆蓋,在一大片暗紅色調之中,看上去格外顯眼。

柯嵐深吸了一口氣,抓住了氣密門上的閥門,用力轉動。

「嘎——吱——」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氣密門被他緩緩推開。

門後是一間圓形的大廳,大廳的頂部懸垂下來許多規格不一的機械臂,只不過現在這些機械臂也都已經被肉膜所包裹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生化怪物的肢體一樣。

在大廳的正中央,堆著一座錐形的「肉山」,而在「肉山」的頂部,則是一具人類的軀體。

準確地來說,是半具。

這是一名體形臃腫的男性,他的上半身插滿了透明的聚合物管子,這些管子一直延伸到地板的下面。他下半身則是和這座十幾米高的巨型肉山融為了一體,在腰腹處的位置,隱約還能看到手術縫合所留下的痕跡。

柯嵐將目光轉移到了他的臉上。

這個男人只有半張臉。

鼻根以下的部位,都已經不翼而飛,大量的增生組織填充了面骨下側的空隙,許多並不應該出現在正常人類身上的血管、神經和筋膜緊緊地包裹著後方的脊椎,一直延伸到了顱骨的深處,柯嵐的視野所不能及的地方。

「請允許我正式進行自我介紹——就如同你所猜測的那樣,我的身份是『教皇』,這個虛構出來的宗教的『教皇』、血肉之牆的創造者、病村的實際控制者……當然,我也不介意你稱呼我的另一個名字,『喀戎』。」

「教皇……喀戎?」柯嵐突然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等會……喀戎,是古希臘神話裡的那個半人馬喀戎嗎?就是後來變成射手座的那個?」

「完全正確,這就是我的名字由來。」

「教皇……大阿卡納牌的第五張牌,教皇……代表的神正好就是『大祭司』喀戎……你是不死船員會的成員?第五席……教皇『喀戎』?!」柯嵐不由得睜圓了雙眼……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不死成員會成員的真身。

「曾經是。」喀戎說道,「但我犯了一件錯事,一件很嚴重的錯事。因為這件事,我被不死船員會所除名,並且放逐到了這座為我量身打造的監獄之中。」

「為你量身打造的監獄?」柯嵐愕然,「這座空間站建造的目的不是……」

「你說的沒錯,但這只是目的之一……我雖然被放逐到了這裡,但我依舊在為方舟工作,以此彌補我的過錯,洗贖我的罪行。」

「……」柯嵐抬頭看著喀戎,他已經有些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

「曼恩對你們說的沒錯,那個實驗項目並沒有中止,只是換了一個形式,而且由我接手了……這座空間站,不僅僅是我的監獄,也不僅僅是那些礦工的收容所,它還是一座不受方舟法律約束的研究所……它從未被廢棄……自建造完到現在,它一直都在發揮著作用。」

「那、那些礦工……」

「沒錯,他們都是實驗體,從本質上來說,他們和淺野昭一樣,都——」說到這裡,喀戎的聲音突然中斷了,過了好幾秒,他才繼續說道,「看來,今天到這裡來的不速之客,並不只有你一人。」

「不止我一個?」柯嵐一驚,趕忙轉過身去,卻發現有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從他先前穿過的那條消防通道裡走了出來。

是那名剩下的異端教派的傳教士!

「哈。」喀戎發出了一聲乾笑,「真是有趣,僅有的這麼兩個人,居然能在這裡碰上。」

「僅有的這麼兩個人?」柯嵐有些疑惑地重複了一遍喀戎的話,然後轉而將手中的消防斧指向了那名傳教士,問道:「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是誰……好問題。」那名傳教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但我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話,可以問問這堆爛肉,他或許會告訴你。」

但還沒等柯嵐開口,這名傳教士又自顧自地接著說了下去:「你不該對我抱有敵意,你和我是同類,而且還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同類。」

他說的前半句話是漢語,而後半句……則是阿爾法文明的語言!

柯嵐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你又猜對了。」喀戎的聲音在柯嵐的意識裡響起,「他就是那個異端教派的創建者……他和你,是所有人類之中唯二掌握了阿爾法語言的人。」

「我不喜歡這個說法。」異端教派的創建者皺著眉,一臉厭棄地看向肉山之上的喀戎,「不要用『人類』這個名詞來形容我……我已經不再是那種愚昧的低等生物了……」

他說著說著,突然看向了柯嵐:「你不覺得這傢夥很虛偽嗎?明明它自己都捨棄掉了人類的形態,卻還要用這個噁心的辭彙來定義我們這種遠比它更加優秀的存在,這算什麼?難不成它是在嫉妒我們?哈哈哈哈……」

他的語氣癲狂至極,他大聲地笑著,甚至都笑的彎下了腰,趴在地上,用拳頭使勁地捶著地板——「哈哈哈哈哈……柯嵐,你能想象得出,一條沒能蛻變成蝴蝶的毛毛蟲,用『蟲子』這種字眼來形容人類的嗎……哈哈哈哈……這實在是太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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