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去找明王的時候，明王正在吃早飯，事實上，兄弟兩人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面了。

明王有病，太子一直知道，可明王病成什麼樣，太子不知情，而且，他平日裏對待其他的兄弟也十分冷淡，明王被皇帝保護著，又沒有資格對他的皇位威脅，在抓到暗衛之前，他幾乎從沒有將這個兄弟放在眼裏。

看到明王的時候，一直喜怒不形於色的太子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明王抬起頭，上下看了看太子，睜著他的卡姿蘭大眼，沖太子露出一個笑容：「大哥來了。」

他叫的是「大哥」，而不是「太子殿下」。

太子有瞬間的恍惚，他努力回想明王生病之前的模樣，卻毫無印象，似乎他從有記憶開始，這個二弟就病了。

至於什麼病。太子如今也有些猜測，只是沒想到，明王居然是這樣的。

太子坐在他對面，看著桌子上的粥，問：「你就吃這個？」

明王笑道：「是啊，我腸胃不好，只能吃這些軟和一點的東西。」

太子也不是真的關心他吃什麼，他閑聊了兩句，就問：「這幾天宮裏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

明王點頭：「是啊。」

他眼裏帶著笑意，似乎對這種八卦十分感興趣，甚至有些隱約的興奮。

太子暗暗的觀察他的反應：「你的暗衛昨天出去做什麼？」

明王狐疑道：「大哥見到他了？」

太子沒回答，只是看著他，等著他回答。

明王說：「我叫他出去聽些消息回來，大哥也知道，我一個人待在這裏太無聊了，偶爾會讓他聽些消息。」

太子道：「昨天，你讓他去哪裏？」

明王搖頭：「我沒說，我對宮裏不熟悉，去哪裏都是他自己拿主意。」

明王的意思很明顯了，人是他讓出去的，可他對暗衛出去做什麼，去哪裏毫不知情，將自己摘了個乾淨。

這其實很正常，暗衛到底是奴才，在主子眼裏，就是可以隨時捨棄的，比起自己的安危，一個奴才算得了什麼呢。

儘管如此，可太子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

誰不知道一個龍影衛有多麼珍貴，就這麼捨棄了？明王甚至連辯解一下都沒有。

要不是明王這個樣子，太子對於皇帝給他龍影衛這個做法，也會心生不滿。

「大哥，還有什麼事嗎？」明王笑嘻嘻的問。

太子看著他的笑臉，隻覺得說不出的怪異和不舒服。

「沒有了，你好好休息。」

龍影衛出了名的硬骨頭，太子也知道，沒有明王命令他們不會去做什麼，而明王若是下了命令的，他們也會照做。

太子沉了沉眼睛。

他懷疑明王。

可就在當天晚上，皇宮又死了一個宮女，和之前的兩個一樣都是被勒死的。

明王是個病秧子，他什麼都做不了，而他唯一的暗衛正被太子關在大理寺的大牢裏。

宮女一死，也就證明了，明王以及明王的暗衛是清白的。

龍影衛被放了回去，太子的臉色卻很陰沉，他的親通道：「殿下應該高興才是，陛下那麼寵愛明王殿下，如果真是他，反而不好收場了。」

太子沒說什麼，卻覺得這事太過巧合。

好在接下來好長時間，宮裏也再沒出事，又被朝堂上的事情絆住，皇帝便太子不要管后宮的事情了。

…

西北，平城。

隨著月圓之夜的來臨，宋清月明顯的感覺到平城這裏的不尋常，首先是宵禁，西羌增兵不少，維持著平城的秩序，二來，祭祀台那邊也被嚴密的看守了起來。

自梁國出現神官制度之後，每個城池都有祭祀台，後來因為神官的沒落，祭祀變的不那麼重要後，祭祀台也就很少用了，荒廢了。

宋清月和容二趴在遠處的密林高山上，看著祭祀台上忙忙碌碌的西羌人。

他們正在重新佈置祭祀台，而且擴大了祭祀坑的規模。

「他們做這個有用嗎？」宋清月側頭看了看容二：「你能感覺到身上的「神力」嗎？」

容二道：「速度和力量算嗎？」

宋清月一想也是，不管他們本身的改變是不是蠱蟲造成的，至少，在速度和力量上，容二他們這類人就異於常人，和普通人比起來，可不就是相當於擁有神力了？

容二盯著眼前的祭祀坑，臉色不明，這麼大的一個坑，埋一千人都不是問題，這些人肯定是要被用來祭祀的，那麼剩下的人呢？是直接殺掉還是什麼？

宋清月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她想的卻是西羌人這麼聽南黔餘黨的話，一定是南黔能帶給他們什麼可觀的利益。

比如能讓西羌放棄一座城池，還要繼續屠城祭祀的這件事就很奇怪。

蒙嚴死了，西羌算損失了一員大將，榮城那邊出兵了，很快就能到平城，這個時候，西羌人不好好的守著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城池，卻在要這個節骨眼上的，搞什麼祭祀，就算是殺了平城的人，難道不是將平城拱手相讓？

這明顯的不合理。

宋清月隻覺他們這一系列行為真是詭異至極，西羌人準備了這麼多年，野心絕對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寒谷關。

可再往深處，她就毫無頭緒了。

宋清月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祭祀不尋常。」

可惜裴言死了，他的死也透著說不出的詭異，要麼是裴言的蠱蟲忽然暴走了。要麼就是因為他說了不該說的，蠱蟲被動暴走了。

宋清月擔憂的看著了容二一眼。

容二微微皺眉，眼眸深沉，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微微有些出神。

一回頭，發現宋清月正在看他，他朝她笑了笑：「看我做什麼？」

宋清月實話實說：「看你好看。」

容二瞭然，眼底終於有了些笑意，伸手在她頭上拍了拍：「別擔心，有我呢。」

宋清月正要說她不擔心，容二又拍了拍她的頭：「你幾天沒洗頭髮了？」

宋清月「…」

小華這樣真的不會被打死嗎？

…

十五。

寧世爻焦躁的走來走去。

「阿文，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大軍什麼時候到。」

宋清月給他倒了一杯水：「你冷靜一點。」

寧世爻喝了水，道：「冷靜不了，平城是我家，如果平城出了事，我真是……」

宋清月道：「你打聽到什麼了嗎？」

寧世爻搖頭：「沒什麼，除了不許出門之外，連我們這些兇手都不追查了，就是在搞什麼祭祀。」

說完他頓了下：「我們要不要去阻止這祭祀，我總感覺西羌人這時候還搞這些有些不尋常。」

這和宋清月他們想到倒是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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