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月過來神官府的時候，容二也才剛剛回來，他見顧聽白並沒有驚動任何人，神官府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出過門，一直以為他在神官府冥想。

神廟很高，容二站在神廟頂上俯瞰著整個上京城，高處風大，吹的他的衣擺咯咯作響，容二從頭上摘下帽子，放在手裡，一下下的轉著玩，就看到了宋清月的馬車，看她下了車，整理衣服，進了神官府。

宋清月很少來神廟，她自己不願意來，容二也不想她來看到些不該看的影響心情。

暗處監視的人只看到他往下一躍，身體輕的像燕子一般，幾步就不見了影子。

暗處的兩個龍影衛互相看了一眼，就算是見過多次，仍舊覺得驚心。

這樣的速度，別說百萬軍中殺將軍，就是進皇宮殺皇帝，怕是也少有人攔得住。

宋清月先去屋子裡找了一圈沒見到容二，結果一出門就看見他站在院門口含笑看她。

宋清月瞬間笑了：「去哪裡了？」

「神廟。」

說完往宋清月手上看了一眼：「這什麼？」

宋清月道：「紅燒豬蹄，徐媽媽做的，說你喜歡吃。」

容二喜歡的東西不多，紅燒豬蹄算一個，徐媽媽的手藝不錯，他每次過去都能吃掉一整個豬蹄。

剛開始徐媽媽還對他的行為有點意見，可誰叫宋清月喜歡他呢，容二這人平時和下人們都是零交流，但是他對宋清月真是沒話說。

宋清月喜歡，徐媽媽也就喜歡了，做什麼吃食都想著給容二留一份。

容二果然很高興，這豬蹄在鍋上燉了很長時間，軟軟的，糯糯的，入口即化，吃一口一股濃鬱的肉香在口中瀰漫。

「還有油酥餅和幾個小菜，徐媽媽新找了幾個丫頭，有一個特別會醃鹹菜，一會兒你嘗嘗。」

宋清月一邊說一邊將食盒的東西往外拿，除了紅燒豬蹄外還有幾個小菜，容二對吃食向來沒什麼要求，但是好吃的東西總是會讓人覺得心情愉快。

宋清月說：「我讓林森去查宋清慈的事，我倒是不擔心有人從外面撈她，我只是擔心皇帝那邊。」

容二吃東西的手一頓，嗤笑一聲：「正是我想要的。」

宋清月抬頭看他，想了想也明白了什麼。

他們一直不知道皇帝為什麼那麼在意宋清慈，就連宋清慈恐怕都未必知道，如今正好可以試探試探。

只是到現在，皇帝還沒有什麼都動作罷了。

皇帝確實沒做什麼，就連龍影衛也撤走了，倚蘭在宋清慈被抓那天就跑了，而無論是宋府還是寧王府都沒人說要接宋清慈回去。

宋清慈在大理寺待著漸漸沒了耐心，她坐不住了，要求見寧王。

寧王得了信，見了宋清慈。

屋子裡，宋清慈白紗遮面，隻留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去，她瘦了許多，人看著憔悴脆弱，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王爺，坐吧。」

儘管到了如此境地，宋清慈依舊很有風骨，不見半點狼狽。

從前寧王最喜歡她這樣，可如今，兩個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各懷心事，再也找不到從前的感覺了。

寧王坐在她對面，盡然覺得他有點不認識宋清慈了。

「如果我不說，王爺是不是不會來找我？」宋清慈問。

寧王看著她的眼睛，並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明王真的是你殺的？」寧王抬頭問她。

宋清慈輕笑：「我若說不是，王爺會信嗎？」

寧王當然不信，種種證據都表明是宋清慈做的。

寧王基本可以肯定是她。

「王爺既然不信，又何必來問我？」宋清慈垂了垂眼眸，一副受了冤枉的模樣，如果是以前，寧王定是會有所懷疑，可現在…

當一個人喜歡你的時候，你的一切都是對的，當他不喜歡的時候，你的一切包括呼吸都是錯的。

寧王從前愛她的見人不服輸，如今也成了惺惺作態，虛偽造作。

宋清慈的模樣讓寧王忽然生出一種難掩的厭煩。

她明明可以說的，為什麼不能說出來，每次都要拐彎抹角的讓人猜她的心思？

「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

寧王起身，他沒了耐心。

宋清慈一怔，眼眶瞬間紅了：「王爺現在和我說句話都這麼不耐煩了嗎？」

寧王確實不耐煩：「我想聽實話。」

這麼多年了，他就想聽一句實話。

宋清慈的眼淚順著眼眶落下，隱沒在白紗中，她有點激動道：「什麼實話？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信，你心裡認定我就是殺死明王的兇手，我說什麼都沒用。」

寧王皺眉。

他只是想聽實話，可宋清慈避重就輕還是沒有回答他。

「我隻想知道明王是不是你殺的還有成明和九公主的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宋清慈一愣，大概沒想到寧王知道這麼多。她有瞬間的慌張，就是這點慌張，被寧王看在了眼裡。

寧王可以肯定，她知道這些事，就算不是她乾的，她也有參與。

寧王說不出心裡什麼感覺，有點難受好像又有點釋然。

自己喜歡了多年的女人居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他盯著宋清慈就跟不認識她一般：「為什麼要這麼做？」

「王爺是在審問我嗎？」宋清慈反問。

寧王沉了臉：「為什麼要殺他們，明王一個將死之人，對你有什麼威脅？九公主和你還是好友，還有成明，他從前一直喜歡你維護你，你為什麼要害他們？」

寧王怎麼也想不通。

宋清慈低低的笑了：「看來王爺已經認定是我做的了。」

不等寧王回答，她又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直勾勾的盯著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不可否認，寧王處處都好，卻不是她喜歡的，宋清慈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明白自己的心。

她對寧王，討好，算計有之，但是愛卻是很少的，此刻想到要失去他，她隻覺得可惜，卻沒有多難過。

她喜歡的，始終是…

她想起前世第一次見那人的情景，那年桃花開的正好，她跟著阮氏出門參加宴會，她那時候剛從鄉下莊子回來，膽子小，去了那樣的場合就感覺格格不入，便想出來透透氣，結果誤入後院，看到了站在桃花樹下，一身白衣的青年。

微風吹動，花瓣迎風飛舞，落在他的發間，他用手捏下花瓣，盯著那花瓣看了許久，那一幕便深深就跟刻在了宋清慈腦子裡。

宋清慈並不知道他是誰，跟許多人打聽也沒人見過這麼一號人物。

宋清慈甚至在想，或許他就是一隻成了精的男狐狸精，偶爾幻化成人形出來，勾走了人的魂…

在審美這一點上，她和宋清月出奇的一致，她們都喜歡容二那一款…

前世沒什麼好結果，可今生換了人還是這樣的結果？

明明都重來了一次了，為什麼還是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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