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都多少年的夫妻了，你還犯花癡？」舒望忍不住調笑了一句，惹得桑桑俏臉更紅，有些慌亂地想要逃走。

但沒走兩步就被白宋給一把抓了回來。

這種左擁右抱的感覺很好，白宋不想鬆手，於是說道：「好了，各自都被貧嘴了，你們都好好地看著，多一點兒小心總是不會錯的，畢竟是丹陽公主送過來的人，小心總不會錯。」

「郡主不是想多了解相公嗎？不如妾身過去探探口風？」

舒望說著也不等白宋的回應，自顧地走了過去。

明珠郡主在遊廊上賞魚，因為角度的緣故，白宋能看到她，她卻渾然不覺自己已被別人觀察了許久。

感覺到有人過來，明珠郡主立即直起身子，看到舒望之後先是皺眉，然後微微舒展開來。

「妹妹。」舒望遠遠地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姐姐。」明珠郡主回應一禮。

「妹妹難道認識我？這麼快就叫姐姐了。」

說著話，舒望已經到了明珠郡主的近前。

「這王府內就數妹妹最小，見了誰不是姐姐，但還未認識姐姐您。」

「我叫李舒望。」

「李……莫非就是公主……」

「非也，我爺爺是李靖。」

「是妹妹的不是，姐姐別見怪。」明珠郡主甚是惶恐。

舒望笑著：「別緊張，咱們家跟別家不一樣，不知道相公有沒有跟你說過。」

「說什麼？」

「咱們家的規矩。」

「沒說過？不知都有些什麼的規矩？」

「咱們家的規矩只有一條，那就是沒有規矩。」

郡主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莞爾一笑：「這算哪門子規矩？」

「所以啊，相公最不喜歡的就是繁文縟節，咱們姐妹相處就別那麼多惶恐和緊張。」

「妹妹在沒回到長安之前，便聽說前幾年的長安出現了一顆妖星，攪得滿城風雲，後來這顆妖星生了個小王爺出來，反倒沒有禍亂天下，若是幫皇上蕩平了天下，深得皇上器重，那時候妹妹就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有這般能耐。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那思量中的人會成為自己的夫君，更沒想到的是，妹妹原想著這位夫君是一個混世魔王，應當是長得跟程知節將軍那樣……」

「什麼？」舒望打斷，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程爺爺的那張臉來，然後噗嗤一笑。

兩個女人心領神會，都是笑了起來。

白宋在一邊偷偷看著，又一邊偷偷摸著桑桑的屁股，看到兩個女人說說笑笑，感覺這個世界真美好啊，一切都是那麼淡然。

兩個女人笑了有一會兒，明珠郡主才嘆息一聲說：「沒想到我們的夫君是生得如此如花似玉……」

「如花似玉……」舒望又楞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倒也貼切。」

「以前妹妹在家無聊時也幻想過嫁給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將軍，覺得那樣的才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可自打見了夫君第一眼，雖說是少了些男子氣概，但妹妹總是還有幾分俗氣在身，喜歡長得花兒一點兒的男人。」

「是啊，相公長得太好看了也是一種煩惱……」舒望苦笑著，「不然也不會放任他取了一個又一個。」

「姐姐是不喜歡與別人分享？」

「分享相公？誰願意？但又有什麼辦法？」

舒望的本意是相公多情，總有那麼多姑娘願意死心塌地，自己攔也攔不住。

可郡主卻聽出了另外的意思，她認真的分析道：「是啊，北定王府在長安的地位越來越特殊，已經到了無法獨善其身的地步。這就是一棵大樹，在茂密的樹林中，你縱然不願意與人爭搶陽光，但你的根莖上已經長滿了跟你依附一起的藤蔓，你的生死早已不關乎於你自己，還關乎跟你連成一體的無數生命。為了其他的生命，你只能長呀長呀長……長得越大，就會有越多的藤蔓依附於你，而你則被迫需要更加壯大的，如此往複。」

舒望不理解一個不超過十七歲的小姑娘怎麼說出如此深沉的話來。

郡主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緩緩說：「終有一天，這顆大樹會長到俯瞰一切的程度，那時候它機會面臨這天下最大的大樹，要跟天下最大的大樹爭搶陽光……姐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但這無垠的天際能容納多少參天大樹？陽光是取之不盡的，最終的那幾顆參天大樹會平穩地佇立於天地。」

郡主跟著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補充了一句：「但朝堂沒有那麼多陽光，大唐也容不下兩顆大樹，總有一天，北定王府會失去現在的平靜。」

舒望心情有些不佳，這不是兩個女人該談論的話題。

突然，郡主問道：「姐姐，你是真心喜歡夫君，還是跟我一樣被迫嫁過來的？」

「當然是真心喜歡！」舒望十分驕傲，說到這個話題，之前的不悅瞬間一掃而空，剩下的全是那些永遠都忘不掉的回憶，「我們是生死夫妻，一起歷經生死，一起看遍天下山河。」

郡主看到了姐姐眼中的嚮往，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的經歷？能跟妹妹講講嗎？」

舒望沒有隱瞞，反倒很珍惜這一次講書的經歷，如同將士在炫耀自己的功績一般，對著自己和白宋的事情如數家珍，從最開始的邙縣相遇說起。

一段長長的故事，勾得舒望淚眼朦朧，旁邊不遠處聽著的白宋不知什麼時候眼眶也濕潤了。

往事歷歷在目，這是白宋今生最寶貴的經歷，每當回憶起，才會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

桑桑憐惜地擦著白宋的眼淚，也跟著抽泣著說：「大哥，其實我們所有人中最為羨慕的便是舒望了，她跟大哥的經歷我們所有人都比不了。」

「傻子，有什麼好比的？難道我們之間沒有經歷生死就不算真愛？平淡中的點滴也值得回味。」

桑桑聽了，重重地點了點頭，似乎也陷入到了自己的回憶之中。仟韆仦哾

郡主聽得如癡如醉，從小深居簡出的郡主何曾想過如此波瀾壯闊的人生？

除了羨慕別無所言，只剩下更深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