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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神傳》第八卷 龍霸天下2
第八卷龍霸天下2第八卷龍霸天下第十章北海

半月時間,一眨眼便過了。離那北海奪寶已是近在眼前,原本照著旁人,定是已然趕不及,可蕭楓有著「破空裂虛」瞬移大法,倒亦不懼。

京都的事情,雖然依舊是千頭萬緒,但有爺爺蕭邦這等老練之人在後指揮,蕭楓是放心得很。就打算著待北海事了,便趕赴南海,與趙家好生談判下。而象歐陽家那種跳樑小醜,在華夏兩大異人組的壓迫下,他們是半點都不敢動彈。

告別了爺爺,告別了夢瑤,告別了京都,告別了潛龍和虯龍兩組的所有人。由於此去實為與人搏鬥,是以便留下了夢瑤在京都。其餘人等,則是為了護衛爺爺的周全,以防趙家的再次偷襲。此趟,蕭楓僅是攜著雪兒及龍飛用破虛裂空大法瞬移到貝加爾湖,這湖又名北海。

這次瞬移,稍稍出現了些誤差,三人落在了北海旁側的山崖邊。

剛到地頭,三人便聽見山崖那邊傳來陣陣的「轟轟」聲。仔細辨別後,心想,那不正是勢均力敵的高手比拚掌力的聲音麽?蕭楓駭異道:「我們難道來晚了?」說話間,騰身而起,直向聲音來處尋去。雪兒與龍飛緊緊跟在後頭,望去,三人便象大鳥似的衝天飛起。

翻過山崖,三人當空而立,往下俯瞰,映入眼簾的景象教蕭楓更為駭異。只見整個北海濁浪滔天,風濤拍岸,掀起的海浪足有千餘尺高,直若要鋪天。海灘邊,原本悠閑自在的海洋生物此刻早已是深藏海中,不敢再上岸。

海浪迷霧中,蕭楓雙眼神光聚視,但見正有五個高速移動的身影,在那作著生死的搏鬥。

一個是頂戴金冠,鎖金龍鱗甲掛砌渾身;長發飛舞中氣色崢嶸,白面長須聲音尖細,口中直叫著:「兀那妖怪,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喊完後,尚且會發出數聲「啾啾」馬嘶,其聲響徹雲霄,直欲摧人耳膜。

另兩個生得極為相似,一般的肉翼振空,一般的翼附金紋,一般的昂揚威武。周身罩甲中,雙爪利長破空聲「嘶嘶」作響。使得正是血族絕技「末世血爪」。這兩人雖是血族,可是舉動行止間,全無往日蕭楓所遇到的那般詭譎,而是堂堂正正,以強破強,處處顯得光明正大之極。

揉身撲去,巨大的蝠翼一展間恍似大金鵬鳥再世,那裡有血族半分的陰暗。顯然便是血族帝王禦臨群臣的威勢。再細細辨別,蕭楓不由欣喜,這兩個長著蝠翼,黑甲湛湛的帝王般人物竟是與自己失散已達千年的撒爾和拉旦。

還有佇立遠處的一老者,蕭楓一看便已知他的身份。但見這老者細長的身軀外裹著一件寬大的鑲金絲白色法袍,頭上戴著一頂五彩繽紛、璀璨晶瑩的荊棘皇冠,左手執著一個大如嬰兒般的金色十字架,遙接著從天際間射來的粗巨銀光,然後右手虛引,總是用絢麗如雨的魔法覷隙攻襲著四人中間的哪個惡魔般的怪物。此人不用深思,便知必是羅馬教廷的教皇陛下。

哪個怪物,蕭楓也認得,正是被惡魔附身的無風自動。

只見他此刻仍是人首蛇身,七個人首呼喝連連中,各式各樣的元素風暴從他嘴裡呼嘯而出。即便應是相剋的元素,但從他那裡吹出,依舊是相生相衍得厲害。漆黑的鱗甲,泛出寒凜的氣息,十四隻奇異怪譎的手,指揮著諸般不同的兵器,嗆朗朗地禦空騰舞,分成數股攻擊著四人。

而在湖旁躺滿了不同的死屍,有人、有獸、有禽、還有已化成蝙蝠狀的血族。在這些死屍上面,還有甚多的人群不斷發出各自的絕招,向無風自動攻去。但是這些絕招,至多也就起到一些牽製的作用,若想要立下巨功,只怕他們還需要回去修鍊千年再來。

瞧見蕭楓凌空而立,妖族虎帥已是駕雲升騰,手上執著一柄宣化大斧,氣喘籲籲的猶如見到親娘似的直向蕭楓飛來。

素來一直光亮如新的甲胄,此刻是光澤盡去,說難聽點,他這時穿的已不是全身甲胄,而是一件馬甲而已。說不出的狼狽萬分,頭上的紫金冠也不知掉落何處,露出滿頭的金黃色虎毛。剛飛到蕭楓跟前,他便大嚷道:「大仙快出手啊!我們擋不住那妖怪啊!」

聽了他這話,蕭楓愕然,心道他自己原就是妖怪,時下居然還稱旁人是妖怪,當真是笑話得很。思忖間,他疑道:「你是要我出手對付那人首蛇身的傢夥,還是對付妖王?」

虎帥道:「現在那還管什麼妖王?只要先把那大妖怪除去,才是道理。大仙,你知道他殺了我們多少人麽?足足一千的妖族精英啊!這些精英可全是我們妖族未來的希望,居然被他盡數殺了,此仇不報,我虎帥誓不為帥!」

他這般說法,蕭楓知道他是急了,情知他對那妖族帥位著實看重已極,興許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上三分,時下竟拿帥位發誓,可想他已到了何等樣的急噪。再經片刻敘話,蕭楓方知其間原由。

原是這些人各自心懷鬼胎,均想獨吞北海藏寶,妄想成為天地間的至高魔神。是以,他們雖然約得是今日,可暗中竟是足足提早了五、六日便已經到了這貝加爾湖。

先到的便是離這最近的魔黨血族,他們在入水後,就遭到了這個水底大妖的偷襲,十二個親王瞬時就死了六個。而且那六個親王是被那人首蛇身的水妖吸盡精血而死,其死狀如同死於他們之手的人一模一樣,好象有些因果報應的感覺。接著便是魔黨大統領率著其餘六個親王與水妖開始了殊死搏鬥。

一開始,雙方的比鬥勢均力敵,那水妖總是左右閃避,並不直接與人硬抗。魔黨大統領見及,以為它是力有不敵,想要拖延時間,於是便猛烈的攻擊。這樣的攻擊,持續了一日之久,水妖在消化了六個親王的精血後,突然神威大振,一出手,又是滅了六個其餘的親王。

這麼一來,魔黨大統領大駭,心知中了水妖的詭計,當下就想逃之夭夭。怎料,他不願攻擊,水妖卻是大大出手了。不過,那水妖也怪,他不是一下把魔黨大統領給弒了,而是猶如遊戲般的拿他作耍。他不動,水妖也不動,他一動,水妖則又把他打回原處,就是不想讓他輕易離去。

如此難受的打鬥,魔黨大統領委實沒想過自己會遇到。煎熬中,好不容易等到了東方妖族的到來。面對千餘的東方妖族,水妖出手間便消滅小半,然後又是與他們繼續遊鬥。魔黨大統領本想借著妖族的實力,一舉弒殺水妖,為自己那十二名親王復仇。可見到水妖如此威勢,心知它定是有甚大陰謀,否則決不會這樣拖拖拉拉的比鬥。

驚惶之下,便把事情的始末告訴給了妖王和其餘倖存的妖族。也不知是水妖嫌他羅嗦,亦或是水妖總是面對著他,覺得瞧著厭煩,待他的話語恰值講完,水妖一舉便把他給吞到了肚裡。妖王見了,雖然驚駭,但是生性的血氣,使得他不願輕易離去。就這麼又是糾纏打鬥了良久。

直到最後,密黨血族、羅馬教廷以及斯拉夫帝國東正教的人全部趕來,水妖這才拿出了真正的本領。一擊之下,未待東正教的人有所防備,便被他先是幹掉了大半。然後趁著眾人呆愣時,他又是消滅了大半的密黨及羅馬教廷的修士。這麼一來,俄頃間,便已教他滅了這次所到人員的近六成力量。

面對著水妖強悍絕倫的實力,一來被水底的寶物所引,不忍就此離去;二來,忌於各自的身份,也容不得自己一招未鬥,便倉皇逃去。迫於無奈,倖存的眾人隻得暫時拋開宗教的界限和正邪間的隔閡,同心協力,一致對付水妖。

這場驚世的激戰,雙方足是鬥了三日三夜。其間,魔黨血族和東正教的修士已是全軍皆墨。所餘下的也僅是稀稀落落的羅馬教廷的十來個紅衣主教和數十名白衣修士。當然,還有個教皇陛下。

向來最會伺機而動的密黨血族也好不了多少,三十名親王,死得還剩十名,公爵級高手全無,伯爵級高手十餘名,其他的那些子、男級別,那就全在水妖的肚子裡了。

無畏無懼的妖族最慘,長老級的一個不剩,時下惟有妖王和妖帥,以及零零散散的一些小妖。那些小妖想來是水妖嫌他們功力太過淺薄,是以才留了他們的殘命,不然,只怕妖族還要凋零得厲害。

聽到這裡,蕭楓是大為驚駭,問道:「你們這些高手聯手,居然鬥不過一區區怪物?」

這怪物,他在終南山早已領教過,雖然實力強悍,但若說能抵禦得了這許高手的聯合,卻是讓他難以置信。其實,他又怎知道,那時的怪物,由於剛被無風自動的「禁忌法相」喚醒,故而,論起力量委實還未到全盛期的三成。眼下就不同了,他在吸收了忒多高手的力量後,實已恢復到原先的大半實力。

虎帥又道:「大仙,你看他現在到處在閃避,可你不知道,他實是在消化那些被吞入肚內的人而已。每次消化完畢後,便又是一場新的殺戮,而且他的力量也是愈益強大。那場景,我是真的不敢再想了。大仙,你快點出手吧!否則,我們今天只怕都會被這水妖給吞掉的。」

蕭楓「嗯--!」了一聲。

便在此瞬間,隻聞得呼喊聲四下響起。放眼鳥瞰,但見那人首蛇身的大怪物,驟然渾身金芒大漲。那金芒在水天窮極處,先如旭日東升,那些彌天水霧則好比流雲,旭日的光彩為流雲染上了一層奇幻奪目的繽紛異色。這種色彩,有種讓人說不出的感覺,既奇譎詭異、又使人覺得溫暖舒馨,恨不能躍入其中,好生沐浴一番。

四個圍攻它的高手情知不妙,不定這大怪物要用什麼驚世絕招。念及此,四人是奮力攻擊,天崩地裂似的絕招,那是紛紛出籠。底下的人見及,也是竭力使出各自的保命招數。只見萬道異光挾著「颼颼」之聲,猶如萬箭穿空,又似天譴來臨,紛紛向那人首蛇身的大怪物擊去。

那萬道異光的攻擊,剛臨近怪物的身軀,便見它周身色彩逐漸變幻,一會兒大紅、一會兒大紫,彷彿萬花筒般的多變多幻。漸漸的色彩愈來愈是暗灰,就在大片的淺灰中,又緩緩烘托出一個血金色的輪光。這片輪光如夢如幻、神異多姿,好似宇宙的磅礴銀河,陡然跌落凡間,只是那色彩血紅陰鷙,卻教人覺得險惡已極。

但見它僅是數下的詭異旋轉,便把那萬道氣勢洶洶的異光吸收殆盡,不剩絲毫。

眾人皆愕,心下委實揣揣,一時間呆然相顧。

蕭楓見及,心知不能再緩,「太陰劍罡」當即激射而去。從下望去,猶如天神倏現,身藏在震撼俗世的金光裡。

數百道長約十數丈的金色劍罡,破空昂烈的逕直向那輪詭譎的輪光銀河奔襲。金色劍罡一路疾刺,厲嘯聲也是一路響起,引來周遭空氣的激烈摩擦,「劈裡啪啦」的在電光熾耀裡恍如神之判罰,熏天赫地,威風凜凜。

斯時,鋪天蓋地到處都是朦朦朧朧的水霧,四方雲動,昏天黑地。

大自然的元素力量紊亂到了極處。甚多人駕馭不住腳下的雲頭,隻得落在地面。有些人更是被捲起的滔天駭浪給撲到深深的海底。四下的破空聲、尖叫聲、各種人聲、獸聲那是紛紛雜雜,響不絕耳。

在這混亂的空間裡,惟有那數百道金色劍罡仿若天帝的指路明燈,雖在昏黑,卻是煥發出耀眼的色彩,那股俾睨萬物的威霸之氣,使人見及,頓生寧靜。那種終有人維護周全的心理,在眾人心中油然而生。即便是遠隔千丈外,均是心生凜然,大為膜拜。

地面上的眾人當即歡呼而起。

這些劍罡,全部隱含著蕭楓的神識。他此刻的神識和靈力,雖然還沒能恢復到千年前抵禦飛升途徑時那樣的全盛,可也差之極微。今日見此怪物這般厲害,眾人合力互毆數日,尚不能拾掇,便知不能小覷,否則,還不知誰弒了誰呢?他這樣全力以赴的劍罡攻擊,在他想來,那日在終南山既然能切下它幾隻手,今日必能教它亡於當場,不再興風作浪。

怎料森寒熾熾的劍罡居然落得個與眾人的攻擊一般下場。

血色銀河疾速旋轉,在「太陰劍罡」襲來的同時,竟是愈轉愈急,縱是劍罡裡隱含著旋鑽之勁仍是枉然。蕭楓愕然地瞪著雙眼,望著那數百道劍罡被血色銀河逐一吸收融化。隨著萬眾訝愣,血色銀河漸漸泛起金色的光芒,為整個空間染上一層神異的色彩,繼而又是緩緩的越漸輝煌,耀得眾人睜不開雙目。

瞧著這個由怪物所化的血色銀河居然這般不畏攻擊,一時間,委實讓眾人扼腕嘆息,不曉該如何是好。

眾人雖然心下駭懼,但瞧見己方又有生力軍到來,自是欣喜若狂,頓時向蕭楓等人望去。如此凝望須臾,撒爾和拉旦先是驚愕莫名,不覺中浮空飛來,待接近蕭楓後,他們是歡喜不已,齊聲大叫道:「師傅、師傅,原來是你!」

聽到二人的大叫,已然惶惶躍至蕭楓身前的龍飛是迷霧罩頭,茫茫然然,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依然是緊張的佇在蕭楓身前,深怕二人暗算老大。待聽到蕭楓呵呵笑起,他是搔頭退下,心想,還是老大厲害,隨便收個徒弟,便是血族的帝王級高手。

而其餘人也是怔忪不已,覺得那凌空虛浮的年輕人橫看豎看都不象是能教出兩個血族帝王的高手。尋思著兩位帝王會否是認錯人了?虎帥呆站邊上,一雙大眼,差點瞪的眼珠都掉下來。雪兒是俏笑灧灧,對於蕭楓在歐洲的戰事,她是了解的清清楚楚,只是沒想到會有兩個血族帝王叫自己做師娘的日子。

便在這時,陡聞的一聲長長的馬嘶聲,聲音嘹亮直傳天穹,似悲鳴又似歡欣。那「啾啾」聲猛地聽來,幾欲摧人胸旌,卻又教人熱血沸騰。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水霧瀰漫裡,正懸空虛浮著一匹白色大馬。頸後的長白鬢毛在烈風中自由地飄舞,筋肌剛健的四肢有力的跑動著,似在宣揚著剛陽的魅力。

馬以一個動人心弦、超越了塵世間一切華麗辭藻所能形容的優雅姿勢,有若天馬行空,在虛空裡劃出一條美的尤為激心奮情的美麗弧線,破開了重重濃霧,直向蕭楓疾奔而來。

便在眾人直覺訝異之際,蕭楓不能製已的驚喜道:「撒旦?撒旦?你是撒旦?」

眾人聞聲大駭,這「撒旦」二字豈是可以隨便喚出。

白馬在臨近蕭楓三丈開外的時候,猛地停下,馬目裡隱現淚水,隨即滴滴滾落。

第十一章神龍

蕭楓急沖而上,一把摟住白馬的脖頸,欣然道:「撒旦,是你麽?是你麽?你倒是說話啊!」他能在千年之後,見到昔日的夥伴著實歡喜到了極處,此間興奮當真難以形於筆墨。但轉念又思,自己歡喜過頭了,居然叫白馬說話答應自己,還真是可笑得緊。

思忖間,白馬忽而大口一張,吐聲道:「主人,是我。我就是撒旦!」

蕭楓聞聲,先是大驚,繼而大喜道:「撒旦,你會說話?你竟會說話了?」說完,他是呵呵大笑,狀極欣慰。

白馬炫耀道:「主人,我在五百年前就會說話了。」

蕭楓笑道:「好,好……」說到這裡,他都不知該怎生說下去了,隻知開口大笑,哈哈不已。

白馬又道:「主人,我還會幻化人形呢!」

蕭楓一愣,說道:「那你幻來看看?」

白馬道:「我發過誓的,只要見到主人後,就不再幻化人形了。因為,我永遠是主人的坐騎,怎麼能變成人呢?所以,還望主人恕罪!」

這會的虎帥那是心下打鼓,暗自叫驚。萬沒料到,自己要託付大事的這個大仙居然會是妖王的主人。這麼一來,自己與他前些時日的定計,豈非全然付注東流?搞不好,待他把此事盡告於妖王,到時,就輪到妖王要把自己拆皮散骨了。想到這裡,他是悚懼不已。

而蕭楓聽了白馬的言語,正想答話,但見血色銀河的下面倏然間轟聲而出一個鮮艷奪目的龍形怪物,只見它越冒越高,轉眼躍升至半空,在天際繞舞幾匝後,隨即穩穩噹噹地擱浮在海面上。

只見它聳一對鹿角,乍一雙牛耳;圓睜著楚楚流情的兔目,獅鼻隆挺,驢嘴大張;馬齒列列,獠牙赫赫;龍軀蜿轉著悠長雄挺,魚尾搖擺著活潑靈動;須髯飄飄帶風,鱗鰭閃閃有光;鷲趾獰厲,鷹爪勇猛……

見到此般景象的蕭楓脫口而出道:「龍?它、它竟是龍?」

那龍形怪物搖了搖巨大的龍首,在眾人直覺眼花繚亂時,晃眼之間,又是被它搖出七個龍首,再眨眼,那龍首即又變成人首。只是原本的蛇身,此刻全然幻化成了龍身。那碩大的鱗片,愈益的龐大駭人,可原本寒意凜然的感覺,卻是傳來一陣神的暖意。

雙方便這麼呆然互望,對於海底怪物驀然幻成眼前的東方神龍,西方的宗教修士們是迷惘萬分。心中隻想:既然東方的神龍也出現了,那麼我們西方的天使不知何時可以降臨凡間?

人首龍身的怪物此時忽而朝著蕭楓道:「適才就是你用那光劍刺我的?前些時日,好象也是你刺我的?」那聲音「嗡嗡隆隆」既似在空谷起喊,沉悶而又有迴響;又如是鼙鼓大作,裂雲穿石。聲音聞來雖然瀰漫,可字字句句凝成無形的氣棍敲打在蕭楓的胸口。前一句,幾欲教他吐血,而後一句差點讓他炸胸而亡。

蕭楓「哇」的一聲,但見他嘴角溢血,臉色發青轉白,看來委實駭人已極。

雪兒大驚,急忙上前扶助,靈力潛送下,直覺他此刻體內氣息紊亂,仿若適才的北海浪濤洶湧奔騰,直欲破體而出。過了片刻,蕭楓在雪兒的襄助下,方漸漸好轉。他把雪兒輕輕推開,情知今日的敵人實是自己平生大敵,倘若一個大意,只怕將不得善果。只見他雙眼在身邊眾人的面上緩緩掠過,眼神中的含義,眾人都是明白得很,那是喚他們退開。

雖然不想單讓他一人硬抗強敵,但是他們也明白,憑自己的實力,別說是上前襄助,只怕反而會成為蕭楓的累贅。思慮之下,眾人明智地退開,沒有半點忸忸怩怩的表現。

蕭楓見及,頗為欣慰,俊美的臉上微露笑容。那笑容只是轉瞬即逝,接著便是一副鬥志昂揚,慷慨雄壯的神色。

眾人均想,適才,自己是否眼花了?

此際,蕭楓驟然雙臂大張,隨著雙臂的伸展,他擺出了一個如抱日月的威凜神姿。這時,身後突展雙翼。巨大的雙翼,溢泛金光,外緣翼梢曲線柔和平滑,而內裡邊緣卻是恰恰相反,上面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奇異紋咒,有的形如上古,有的狀如現代。尤其緊緊纏在他身上的那件華美甲胄,直讓眾人看的是垂涎欲滴。

罩滿整個頭部的流翼盔帽,僅露出他的眼與鼻。鮮紅的雲擎隨風飄蕩,似在述說著他的威武。厚重的肩胛上綴滿了銳利的倒鉤,一根根的斜掛到腰際,交叉錯繞的形如蛛網,彷彿在表達著他的縝密。胸前一個碩大的黑白色太極圖案,滴滴滾轉,象那浩浩黃河水,流流長不息;又使人感受到悠悠人世,萬物盡化的道理。

甲胄的渾身上下,鐫刻了無數的奧妙花紋,看似片片相連,實又整體通貫,它優美、聖潔、高貴、處處顯示出了博大精雅,處處滾動著搖曳的美感。這麼一副甲胄妥善貼身地覆蓋在蕭楓的軀體上,著實顯得威勢赫赫,出塵不染。

羅馬教廷的眾多修士們此刻失聲驚呼:「天使?噢,主啊!真的是天使!」

他們一個個激瞪雙眼,神情歡欣的望著蕭楓,對於上帝終派自己的手下,天使,來與那東方的怪物神龍作殊死搏鬥。他們著實感到興奮,認為上帝畢竟沒有拋棄他們。但極個別心思謹微的卻在想,怎麼上帝他老人家不派西方的天使,竟派個東方的天使。但轉念又想,興許上帝他老人家已經把東方天界給統一了吧!否則,又怎會有東方的天使呢?

人首龍身的怪物,張著那七雙燁燁噴火的兔眼,嘴裡輕嘖道:「怪不得上次能切下我的手臂,看來,還是有兩下子。」他驚嘆了須臾,又道:「小子,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撒旦,適才在那大呼大叫的?」

聽了這話,眾人大駭,尤其是那教皇陛下更是悚懼,那是一種父母不在身邊,忽然遇到拐騙的感覺。但他側首望向蕭楓,心想,既然上帝派來了天使,那麼他老人家對於惡魔撒旦已到人世的事,定已清楚,想來必有什麼良策。我就不用去多擔憂了。念及此,他是心下大定。但想到自己居然與惡魔撒旦纏鬥了三日三夜,如今想想,委實膽戰心驚,毛骨悚然。

蕭楓腦海裡有著昔日教廷裁判長約翰的記憶,故此對撒旦的來歷,也知根究底。這會,他自然也是心下惶惶。苦笑中,不覺回頭瞧向雪兒,眼神中蘊涵著愛憐,不舍的綿綿情義。望著雪兒的絕世美顏,心道,自己不會這麼倒霉吧?剛與失散千年的戀人重逢,便遇到了連六界之主都要忌憚三分的惡魔撒旦,難道說,自己與雪兒命中注定,當真是聚少離多,不能永相廝守麽?

雪兒並不明了撒旦的來歷,可她與蕭楓的心靈卻是靈犀相通,蕭楓剛有懼念,她這裡便已收到。當下美眸望去,亮麗的眼神中包含著深深的鼓勵和濃濃的愛意。玲瓏剔透的嬌顏上泛射出不屈不撓,決不畏死,堅心守貞的聖潔光輝。

蕭楓觸及,頓時心有所感,尋思,我斷然不能氣餒,否則,我的愛人和親人以及那些忠心於我的人豈非均亡?到時全都落於惡魔的手上,受他的欺凌和侮辱,甚至被他活活虐殺。想到這裡,他猛的精神重振,戰意昂然,一雙神光聚斂的大眼,炯炯射向撒旦。

撒旦等得極度鬱悶,久久未聽到蕭楓的回答,不由大聲催道:「小子,我問你話呢?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撒旦,難道你真是耶和華那臭小子派來的天使?」這次的音波比適才攻擊蕭楓的還要來得霸烈,那聲音聚成的音波猶如從天降下的萬道巨雷,「嘩啦啦」的在蕭楓耳邊響起。

此時,蕭楓由於已經展露戰鬥法相,故而他的抵禦力也比適才更為強韌。如同定海神針般的在狂暴音哮裡絲毫不動。

撒旦見及,又是驚嘆一聲道:「不錯,雖然僅有一雙翼,卻是和那六翼的也差不多了。不錯、不錯。」他這句話,倒是再沒攻擊,說來平穩和緩,尋常地很。

也虧他沒有再行攻擊,蕭楓此時實已暗暗叫苦,沒料到這撒旦居然這樣厲害,本道自己顯現戰鬥法相後,雖然不至於獲得勝利,但想來自保還是可以。誰知他竟強悍若斯,第二次的音波攻擊依舊引得自己的靈力在體內滾滾翻騰,不能自如運用。倘若撒旦的那句話再說長一些,興許,自己就要出醜了。

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問自己,何以曉得他便是撒旦,蕭楓先是訝然,但腦海裡念如電閃後,即已想起為何,便道:「其實,我並不曉得你就是惡魔撒旦,你的來歷還是你自己說將出來,我們才知道的。我適才喚撒旦,是在喚自己的馬兒。因為,它的名字也叫撒旦。」

撒旦聞言大怒:「什麼?你竟敢替你的馬兒取名叫撒旦?你是否活膩了?」

蕭楓在抵擋了這一次的音波攻擊後,又過了須臾,方回道:「這名其實也不怎樣。我正打算想為它換一個呢!」

撒旦一聽,又怒道:「不怎樣?簡直胡說。不許換!我說了不許換!」

聽人家說他的名字很差勁,原本怒於馬兒與自己同名的撒旦,為了顯示自己的名字很好聽,居然又叫蕭楓不許換。這般多變的性格,教旁人看了,直是忍俊不禁。若非忌憚他的強悍,隻恐眾人早已轟然大笑。

這麼一來,蕭楓倒是懼心漸失,不由問道:「撒旦前輩,我想問,你怎的會在這北海呢?而且為何要弒了這麼多人?」

撒旦沉吟了半晌,似在思慮是否要說,最後凝望了蕭楓片刻,說道:「你以為我願意殺人啊?還不是被天界的那些傢夥給害的。數萬年前,他們趁我剛從始神界破界而出,體虛力弱時,居然聯合起來圍攻我。這一仗,足足鬥了十數光年,打遍天、仙、魔六界。嘿,要非是太上那小傢夥背後偷襲,打了我一記乾坤圈,焉會被他們擊落俗界?而且,這幫可惡的傢夥竟而禁錮我!這一禁錮足足萬年。」說到這裡,他是猛唾一口。

這些煩恨之事,他實已憋在心裡,忍耐萬年,今日終能向人述說,委實讓他暢快淋漓,一時,看著蕭楓,也覺他比適才順眼得多,此刻,他早已忘了蕭楓曾用劍罡刺過他的事。

過了片刻,蕭楓見他逕直在那喃喃唾罵。忍不住又問:「前輩,你還沒說你何以要弒這多人呢?」

撒旦七個人首忽而齊齊轉了一圈,那些個傲視一切、暴戾凶怖、憤怒萬物、或是歡喜大笑的均是面對了蕭楓一遍。最後,面對蕭楓的仍是原先的那副慈藹菩薩相。

他道:「被他們這麼禁錮萬年,那也罷了,憑我的力量,也終有一日可以破禁。怎料這群小人,居然借得虛神界的」眩巹兵火「。他們用這物事炙烤了我千年,害的我失去始神戰力,最終竟淪為一區區魔神。所以,為了復仇,我需要恢復我的始神戰力,可是若要恢復,說來委實曠日持久,於是,嘿嘿,我便幻化成你們的聖人模樣,託夢給這個俗界人世的各個首領,騙他們這裡有北海藏寶,讓他們來奉獻自己的精血給我,讓我可以早日恢復。」

眾人聽到這裡,頓時盡皆嘩然,沒料到所謂的北海藏寶居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局。

撒旦聽他們喧嘩,當下很是惱怒,覺得自己在與人講話,而他們在旁蠅蟻「唧唧」的,著實在挑戰自己的威嚴。七個人首又是旋轉疾急,而且七張大嘴齊聲嚷道:「怎麼?讓你們奉獻點精血給我,有甚不滿麽?」那音浪滾處,直把那些個站在地面上的眾人,恍如破紙片地吹起,飄飄散散的不知吹向何方?

蕭楓急道:「前輩住手,住手!」

撒旦用那慈悲面看著蕭楓,疑道:「為何住手?我倆在說話,焉容得這些蟲蛾在旁『唧唧喳喳』。」

蕭楓道:「前輩,生命都是寶貴的,所以還望你能留手!」

撒旦「嘿嘿」笑起:「你小子的口氣,倒是與一人頗象。好,就看在這頗象的份上,我先暫時饒過他們。」

蕭楓聞言,大呼幸運,長舒一氣道:「前輩,不知你的始神戰力是否恢復了沒有?」他是想,倘若撒旦恢復了,便叫他快快回到天界去,別佇在這唬人了。

撒旦一聽,登時苦惱地道:「沒,吸了這麼多的精血,連一階都沒加,還是只有原先的第一階。」說到這,他居然「唉」的一聲,嘆起氣來。

聽他這般說法,眾人皆愕,心想他才第一階的始神戰力,就已威猛若斯,倘若讓他恢復到了十成,豈非舉手可毀星球,踢足能滅銀河?念及此,眾人又想起他適才所說的六界諸神圍攻他一人,想想那時的戰況,必然慘烈異常,壯觀萬分。一時間,眾人不禁悠然神往。

蕭楓倒是無暇去嚮往撒旦以往的神勇,心旌擔憂的又道:「那麼前輩,你要到何等境界,才可以回到天界呢?」

撒旦道:「要自保得有三階,要復仇就需要恢復到五階了。可是想在俗界恢復到三階,只怕我把你們全部www.smenhu.cn第八卷龍霸天下2部的人都吸光了,也不知行不行?所以,我只要能夠恢復到當年破始神界後的二階,我就想法溜到魔界去,才偷偷修鍊到三階或者五階。嘿嘿,到那時,便是我撒旦的天下了。」

說到這裡,他又是恨恨地道:「倘若不是當年哪些臭小子用那」眩巹兵火「炙烤我的周身神脈。我何用這般狼狽,需得吸你們的精血,方能恢復點始神戰力。」

這時,蕭楓是心下忐忑地道:「前輩,那麼你是否還需要吸人精血了呢?」他隻盼撒旦說不需了,那麼下來便皆大歡喜,一片和睦。

撒旦冷笑道:「要,不過,你就不用了。我看你順眼,而且你很象我的一位故人。所以,今日我便饒了你。」說到這裡,他十四隻噴火似的雙眼,轉目四顧,流視了下周遭眾人,又道:「時下這些人,我還不知道夠不夠呢?怎麼可以輕易饒過他們?」

蕭楓大駭:「前輩,你遭人暗算,說來,我確實很同情你。但你不能為了一己之仇,就要犧牲掉這麼多人啊!前輩,望你三思!」

撒旦怒道:「我何需你同情?當真不知所謂。而且,我告訴你,我不是為了我的一己之仇,實是為了整個始神界,乃至整個宇宙八荒。所以,今天這些人是死定了,他們的精血,我也吸定了。」說到這,他猛地朝著蕭楓大喝一聲:「你還不走?想留下來一起死麽?」

這一聲巨喝,直把蕭楓的渾身甲胄,喝得裂紋陡現,「嘎咧咧」的叫人驚魂不已。

蕭楓震愕下,方知他適才的幾聲音波攻擊,實已手下留情了許多,否則,自己早被他擊敗,那裡還能在此處與他好生敘談。雖然心下無奈,但為了雪兒的生死和親友的安危,自己不得不挺身而出,與他做個了斷。縱是今日亡在撒旦的手上,那也算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第十二章佛器

眾人聞得撒旦言語,早已心膽俱怯,那裡還有適才的勇氣。畢竟撒旦這兩字可是一個禁忌的存在。妄說要與他相鬥,即便是提上一提都需要巨大的勇氣和膽量。

撒旦嘿笑中,十四隻手臂緩緩舉起,口中沉聲說道:「你們是為神而死,所以也算其所。是神帝創造了你們,衍化了你們,所以你們為他獻出生命,那也應該。」這話說的旁人著實費解,心想他明明就是一個大魔頭,還來與眾人大談什麼神啊仙的,這不是在睜眼說瞎話麽?

撒旦呼喝聲中,身前十丈開外的虛空處驀然現出十四件兵器,這些兵器已非適才那樣的黝黑無光,而是金光璀璨,光芒萬道。周遭燃起熊熊的烈火,交織成一片火網,各種各樣的奇異咒紋恍如水波一般在火暈裡蕩漾開來,顯得那樣神奇和聖潔。教人看了絕對想不到自己所面對的敵人,便是千萬年來一直傳唱不衰的大魔神撒旦。

這時,除了那幾個身份尊貴的由於自重身價,故而未露惶色,可是其餘的那些小角色均想倉皇逃去,尤其是妖族的那些小嘍羅,更是心膽俱裂,不敢再待。口中逕直叫著:「快逃啊!快逃啊!我的媽呀!」

瞧著形勢危急,教皇不由心下擔憂,回頭望了眼同樣也是心境焦慮的蕭楓,隨風飄送而至他身前,恭敬問道:「天使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對於教皇誤會自己是天使,蕭楓也無暇去理會,更沒空去同他解釋什麼。當下壯容喝道:「為千千萬萬的人類生存,誓與惡魔一拚,決不束手待斃。」言辭鏘鏘,金石落地,教人聞來頓生沸騰熱血。

縱是垂垂老朽的教皇聽了他這番話也是鬥志昂揚,朝著那些踟躕不安的修士們喊道:「孩子們,現在主需要你們,天使大人也需要你們。讓我們聽從主的旨意,在烈風暴雨中振奮起我們聖潔的靈魂,用我們微薄的力量,為主戰鬥吧!」

蕭楓對於他的無畏欣賞萬分,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直看的教皇心旌激動,熱血沸騰,恨不能就此掏出自己的忠心給天使大人瞧瞧。

隨著教皇的喊聲遠遠傳出,那些茫然四散的修士們登時向他們聚攏過來。望見修士的舉動,暗黑世界的那些生物及魔法師也自發地匯合一起。當他們看到撒旦那威勢赫赫的十四件奇門兵器,情知若想逃跑,那是斷然不可能了,由得被兵刃在後捅死,不如跑到那長得像天神模樣的蕭楓身邊,尋求他的庇護。此刻,他們想到的便是一句話「人多力量大」。

撒旦瞧著這些在他眼內等如螻蟻的生物,妄想與業已恢復一成始神戰力的自己相抗衡,禁不住輕蔑的笑起,那「嘿嘿」的怪笑聲像似無形的氣浪往那些仍在朝著蕭楓奔跑的人急湧過去。瞬時的景像,這些人就如驟而跌入了濁浪滔天的無形海嘯裡,原是密集的奔跑陣形,伴著氣浪的波濤洶湧,驀地四散開來。

力量強盛些的尚可艱難的勉強移動;再稍差點的也可佇站原地,或是藉助附近的岩石和其它根基牢固的物事,不被那股氣浪給衝垮;而那些功力極低的,運道便很差了,氣浪剛剛滾來,他們便被吹的東倒西歪,稍後更是隨波逐流般的飄的很遠很遠。就如遇到了山洪爆發似的,場面甚是慘烈。

氣浪的奔襲,使得周遍的水霧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它遂然的被氣浪吹開,形成一個喇叭狀的真空範圍,在這片區域裡,就是一片人間慘劇、宛似地獄。原是對尋常人具有生殺予奪力量的這些異能高手、暗黑生物以及妖族精怪,當遇到了比他們高了不知多少籌的大魔神撒旦,他們是毫無半點抵禦的能力。

蕭楓看的是嗔目切齒,萬沒料到撒旦的力量居然忒大,在未出手的前提下,單是巨口發笑,便讓己方的人員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思忖間,大聲喝道:「各位,你們自行結陣!」

話音落下,右手當胸一擺,手心上倏地出現一個紫黑黝黝、狀甚極古的缽盂。便在這瞬時,他左手以一種詭奧的輪訣,迅速的結出千百種佛印。眨眼之間,這些佛印層巒疊嶂的堆積在一起,在他身前猶如布起了一幕龐大的用佛印梵文勾織成的金色佛屏。

又是輕「咄」一聲,右手上的哪個缽盂猛然升起,繼而融在金色佛屏的中央,顫顫巍巍的向撒旦移去。

前些時日他對這大日如來所煉製的佛寶確實研究夠深,非但掌握了如何施用這件紫金缽盂,而且對佛門的煉器術,他也頗有偶悟。時下要與這年代久遠的大魔神相鬥,既然本身力量不能抗衡,也惟有賴這佛祖密寶了。

璀璨的佛器,溫潤的佛光,讓正在混亂頹喪,互相推搡踐踏的眾人,頓時安靜,一個個雙眼注視著佛器的行進。直盼著這件佛器可以一舉功成,也好挽救自己等人於水深火熱之中。撒爾和拉旦更甚,雖然撒旦是西方世界傳說中的最大魔神,可出於對蕭楓的無限信心,他們也篤悠得很。

撒旦瞧及,面露冷笑,嘴角微牽了兩下後,陰惻惻地道:「這種玩意也拿出來丟人現眼?」繼而又疑道:「小子,你居然用佛界的法器,難道你不僅僅是天使,還是羅漢?」

蕭楓老遠聽了,只是淡笑一下,並未作答。心想,若再不用這佛祖密寶,只怕憑自己的力量,數招間就會不敵。待看這佛寶能否對付得了這惡魔,倘然不行,那今日就當是自己在此人世的最後一日便是。這般豁出去的想法,像由心生的使他的顏面上升起一股壯烈之色,即便他身旁的所有人均已感受到了那種靴刀誓死的奮志。

撒爾和拉旦俱想,怎的每次與師傅相聚,均是這種危若旦卵的時刻。此般想法,那身為妖王,時下恢復馬身的「撒旦」,也是與他們一同浮現。這時的龍飛卻是面色沉重,他情知眼前的危機實是平生罕遇,而那大魔神撒旦,實非尋常的物理攻擊就能打倒。心想,隻恐今日便是自己打的最後一次架了。

雪兒心下戚戚,嫩顏上那是半點未現,她想的只是,此時此刻萬萬不要因於自己,而教楓哥哥分心。思忖間,她也手掐五行道訣,準備蕭楓萬一不支,自己便立即出手,切不可讓自己的戀人的受到一絲傷害。此刻,若教她用自己的性命去換蕭楓的生存,她也只會立時應了,決不會有半點的猶豫。

紫金缽盂由於蕭楓的「毗盧遮那印」而威力全現。它挾著無匹凌厲的的佛門威勢,周邊的佛印梵文急速翻湧滾動,此間,不知糅合了多少種匪夷所思的圖案。當佛屏臨近撒旦的時候,方最終顯現出它的至極力量。原先瞧去便象是一隻置放在華麗幕布上的黝黑缽盂,此刻卻是驀然光亮大閃。

瞬間熾放出萬丈的金芒。其間,梵音悠悠響起,恍似九天而來,它不象撒旦的笑聲如浪似濤,雖然輕輕吟誦、節奏緩慢,但它能透過層層迷霧,穿過撒旦的笑浪勁罡,直接傳入在場的每一人心中,讓人心神安寧,使人謐然生靜,息去渾身的暴戾和駭懼。

四面八方的佛經吟詠,以震撼人心的力量使整個猶如人間地獄般的現場,驟然化成了普渡眾生的靈山佛境。佛門密寶的威力,更使得周遭水霧隱含著些微的檀香氣息。接著,便是更為神異的景象,萬丈金芒裡,倏地現出數百種諸般金剛羅漢法相。有威凌伏魔的金剛,有靜坐聹聽的羅漢,有慈藹宣法的菩薩,這些法相均是拱衛在紫金缽盂的四周,把個缽盂烘托得幾可媲美旭日,璀璨晶亮,耀眼奪目。

瞧見這般輝煌異景的眾人,自是呆怔不已。他們萬沒料到單是一件豪不起眼的缽盂,竟是會顯現出偌大威勢的場面,一時間,他們對蕭楓能否製伏撒旦,已是恢復到毋庸置疑的情緒,一個個喜上眉梢,就等著瞧撒旦灰飛湮滅的時候。

教皇尤為驚疑,暗忖天使大人用的怎麼是東方異教的法術和神器?雖是這樣想法,但轉念又忖,瞧這東方神器的威力,卻是比我們教廷失傳已久的神器還要厲害些。興許,天使大人是針縫相對的以此來克制惡魔的兵器。

撒旦依舊保持著輕蔑的微笑,即便這佛祖密寶的攻勢,確實也讓他感受到了那麼一絲的威脅。但想起自己昔日的榮光和地位,那時作為下界佛支的釋迦牟尼在自己面前,當真是渺小卑微,不值一提。難道今日自己便怕了他的法器不成?縱是只剩一成的始神戰力,可撒旦就是撒旦,決容不得他人小覷自己。

始神戰力可說是宇宙八荒中最為高深的一種戰力之一,比之那些仙力,佛氣,魔力真髓以及妖力真元等實非同日而語。

但見那紫金缽盂耀起漫天的光華,旁周更是簇擁了無數的佛門護法金剛,若是換作其他的尋常妖魔,不等紫金缽盂臨頭,或許就被這佛門大無畏的伏魔氣勢給嚇癱了,順便是叩首認罪,連帶束手就擒。

可今日遇到的是撒旦,一個西方世界裡地位最崇的魔神,傳說中,縱是六界各主也要側目相顧的惡魔,而且,他還身懷著比那佛力不知高了幾許的始神戰力。

撒旦神容莊肅的發出了震驚宇宙的始神戰力,這股戰力堪堪觸及空間的元素。眾人便覺得整個空間紊亂到了極處。隱隱中感受到了元素的慌亂,空間的顫慄。

與此同時,原是赫然生威的佛門金屏,一遇適值發出的始神戰力,頓時象雪融於水,頃刻化為虛無。紫金缽盂也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急逃升空,瞬間失去蹤影。

眾人皆愕。

輕巧的抵住紫金缽盂的首波攻襲後,撒旦登時信心大增,再瞧見蕭楓的駭色,撒旦的七張嘴裡同時發出呵呵的大笑聲。

片刻又道:「真正的神靈,又何用憑藉這些器物?只要你神力足夠,如天地山河、日月星辰、雨露霜雪、草木金石、再或是羽毛鱗甲均可用來禦敵。借法器來增加攻擊力,實屬棄寶揀泥之舉,委實荒謬得很。」這話他以前也是聽人對他說過,今日倒是被他取出,用來唬愣蕭楓。

蕭楓聞言,似乎頗有所悟,但若要他說出個所以然,卻又迷惘中僅現一絲靈光,想抓又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的望著它逐漸泯滅。

旁觀眾人見到蕭楓的首波攻擊居然出乎意料的輕易失利,各自也是惶惶,均想,連這等樣威力巨大的神器,都被那大惡魔隨便擋住,那還有什麼樣的力量會讓他害怕?難道說,在這世間,就再沒人可以消滅他了?就讓他從此荼毒生靈,在人世作威作福?

便在這時,忽有一黑袍人朝著撒旦奔去,口中尚大呼道:「魔神陛下,魔神陛下,我是您的子民暗黑魔法師,我願意成為您的奴隸,願意為您奉獻一切,隻望您能收留我,能讓我終生伺候您。」

在這大戰將即時,本方陣營裡竟而突現叛徒,未免讓眾人怔駭相顧。

撒爾和拉旦更是覺得羞憤,尤其這叛徒屬於暗黑世界的人,作為暗黑領袖的他們,確也負上不可推卸的責任。暴躁的拉旦首先怒起,黃金色的蝠翼猛地一展,忽扇了兩下後,逕向那叛逃的暗黑髮師撲去。

蕭楓想拉都未拉住。

暗黑法師屬於輔助的職業,他們肉體的力量很差,再則時下的空間範圍,由於元素的紊亂。倘若沒有達到暗黑魔導師的級別,那是根本就別妄想施展什麼法術。故此,哪暗黑法師全憑著一雙腿腳向撒旦那裡跑去,且還是跌跌沖沖,東倒西歪,著實狼狽。

拉旦的去勢迅若閃電,便似道金色的電光一般呼嘯而掠,眼看眨眼間便可將那叛逃的暗黑法師擒獲。

與此同時,撒旦的身前也陡然現出一道金光,那金光先是直向拉旦衝去。瞧這趨勢,若拉旦不放棄擒獲叛徒,就要被這道金光給活生生的炸裂。無奈之下,固然是生性暴躁的拉旦也隻得暫緩出手,加以躲閃,畢竟不可能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得叛徒的伏法。

那道金光在阻止了拉旦的行動後,似同活物,猛地掉轉回頭,朝著那暗黑法師刺劈過去。隻知往前奔跑的暗黑法師那裡知曉身後的動靜,被金光刺中後,他依是朝前直跑了數步。

金光先是無聲無息地破入那個暗黑法師的身軀,隨即,只見他的整個身軀恍如七孔八穿,裂成了千絲縫隙,從中泄出無數道的金芒。金芒耀襯著暗黑法師那悚懼的臉龐,張大的嘴,激瞪的眼,抽痙的臉頰,上面滿布著不信、驚駭、哀求以及失望,只是「呀呀」地發不出半句完整的話語。

此般突兀詭譎的景象,四周即便都是些曾經叱吒四海的眾人,可當他們望著眼前一幕,卻也直覺得心底發寒、渾身虛顫。對於撒旦的喜怒愛好,當真費解難猜。

靜默的場面,僅是過了須臾,但聞「砰」的一聲,金芒驟然爆開,直把個暗黑法師炸的屍骨不存,化為齏粉。飄散的粉末裊裊的融於紊亂的元素裡,直至無影無息。

眾人駭視,不知撒旦何故要這麼做?私下裡,卻覺鬆了口長氣,只因適才的場面,委實太過怪異。這時,有些原想學那暗黑法師的人頓時心生懼念,不敢妄動。

又是沉默了須臾,撒旦十四隻怪眼輪流顧睨著眾人的神色,接著「磔磔」怪笑道:「我生平最看不慣這種貪生怕死的人,若要做我的下屬,他怎夠資格?」說到這裡,凝望著蕭楓,又道:「若是你的話,我倒還考慮、考慮。只是,可惜,你非要和這些低等的生物同生共死。」口氣裡,居然蘊涵著無限惋惜。

眾人對於能在撒旦口裡聽到這般人性化的語氣,確實均感呆愕。

蕭楓淡然一笑道:「承蒙高看,多謝!」心下卻道,這惡魔原是如此想法,他適才先行攻擊拉旦,就是寧願自己親手弒殺哪個暗黑法師,也不願拉旦在他面前誅弒了想要投奔他的人。看來,這惡魔倒是頗為講究顏面。

撒旦又道:「好了,廢話不說了。現在就是了決的時候。」

這話一說,眾人雖是心悸,可也知道時下確無其它的出路,惟有與他拚一生死。想逃又逃不了,想投降都不行。

念及此,眾人當即紛紛出手。此刻,他們是毫無保留,既是明知必死,不如轟烈一些的好。羅馬教廷的魔法、暗黑世界的法術、血族的意念攻擊術、以及那些精擅物理攻擊的獸人和低等妖族,那是前赴後繼,勇往直前。被撒旦適才擋到了虛空的紫金缽盂,這時也被蕭楓繼續祭出,萬道金光重又散射。

第十三章激戰

龍飛的「摩尼手」騰禦而起,破空直射,能在爭戰中死去,他也覺得無憾了;白馬妖王四足奮踏,鳴喊的是聲嘶力竭,在空中盤旋一圈後,馬嘴大張的噴出一道熾熱烈炎向撒旦燒去。雪兒的道術也是傾力而出,毫無保留。這些招式和攻擊法術,他們實也醞釀了甚久,倘若再等下去,也控禦不住了。

一時間,天際放光、電閃雷鳴、風嘶雨疾。大地開始急雨鞭抽,伴著雷聲轟隆,風沙走石。原是平靜的湖面重又掀起百丈的高浪,急湧滾翻裡不知撞碎多少的湖邊山崖。一座座山崖,綿延相連的你坍我塌,混入在碧藍的湖水裡,頃刻間,湖水變得黝黑深深,雜濘不堪,湖中的生物直覺今日當真是千萬年來的最大一次劫禍。

撒旦迎著暴雨,臉上現出噬血的狂笑,久久佇立於虛空不動的十四件兵器,驀地「嗆啷」聲響,僅是眨眼,那些兵器即已向眾人迎去。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些獸人和低等妖族,十四件兵器,在他們中間如入無人之境,所向披靡。只見血光紛現,斷足殘手。

片刻,雨點裡已然隱含著血腥味,雨水沖刷著地上的血跡,接著又是傾倒入海,隨著傷亡人數的增加,靠近戰場的北海一角的水域,居然也是微微見紅,可想而知,其慘況是何等激烈。

殺了須臾後,撒旦忽而想起不對,自己還未曾吸收精血呢。當即兵器收回,始神戰力也暫時回攏元神,七個龐大的人首瞬時張開大嘴,朝著那些仍在衝來的獸人和妖族運起了在始神界裡被視為禁忌的「神龍融化術」。他非但吸收這些活生生的,更且連那些死了不久的也不曾放過,一律照吸。

隻可憐這些修鍊已有數百年的精怪妖物,為了能早日幻化成人,不知在深山裡耗費了多少歲月和心血,今日就這麼輕易的被撒旦吸盡了所有的精血真元,非但功力盡喪,更且連性命都未保住,而且死狀極慘。

蕭楓是看得嗔目切齒,怒喝道:「撒旦,你太傷天和了!」

撒旦篤悠地邊吸邊道:「什麼叫有傷天和?難道那些禁錮我萬年的小兔崽子們就不傷天和了?」憑他眼下這一成的始神戰力所罩起的防禦圈,除了對蕭楓的紫金缽盂和龍飛的摩尼手稍感忌憚,其餘的那些法術和魔法,他直當是蚊蠅擾耳,無所謂得很。

蕭楓氣極,卻又拿他無奈,隻得猛運靈力,急催紫金缽盂的伏魔大神通,想把撒旦禁錮於內。

便在這時,只見東方天際的雲朵開始滾湧翻動,繼而又是急遂的堆積起來。隨即,但見一群僧道,駕著祥雲,禦著飛劍,從茫茫雲海裡倏然而現。蒼穹間的萬道金蛇在他們的身周不斷閃現扭動,為這一群人染上了一層神異的光芒,仿若天界的雷部諸神。

雪兒美眸瀏及,欣然而喊:「楓哥哥,中土修真來了,大閑也來了。」說到這裡,她「噫」了一聲,又道:「連紫陽真人也來了。」

這些人正是華夏的正道修真。他們均是得了魏重嶽的傳信,知道北海今日有個盛會,而且參加的俱是妖魔一流的人物。他們擔憂蕭楓遭人圍攻,便相約一起前來助陣,即便到時不消出手,但能為蕭楓吆喝上那麼幾句,卻亦感之欣慰。更何況,這般盛會,確也教他們心動。

紫陽真人當先領頭,雖還未到北海上空,但在遠處瞧見時下的場面,稍加細別,便已知曉其中因由,反正不管何人何事,只要是蕭楓正在攻擊的怪物,他就可放心大膽的放手施為。當下不再多慮,右手猛地一揮,便是一道「太清神霄訣」裡的無上神霄雷。那雷挾著剛陽磅礴的氣勢,逕向撒旦「劈裡啪啦」地擊去。

他身後的眾多修真瞧見帶頭的都出手了,登時也各役雷霆,各祭飛劍。

但見整個天空頓時異光紛逞,氤氳變化。諸般不同式樣,不同行色的飛劍那是疾如雨蝗,密密矢實,望去就是黑壓壓的一片。其間還夾雜著各門修真的神雷、閃電、法寶。眨眼間,吼電迅霆似的即已向撒旦飛撲而去。

斯時,原本束手待斃,沮喪懊惱的獸人和妖族見到己方竟有援兵,士氣復又大振,哪個甘願被惡魔吸盡精血真元。況且這些援兵,一見出場的威勢,便知非同小可,定是一群實力深厚的異人。當即又是「哇哇」大叫的前赴後繼。

撒旦眼下施展的這門「神龍融化術」原是始神界的禁忌之術。其法用於吸噬他人的真元神力,以壯自己。恐怖的便是,若有人長期使用這門法術,由於施展過程中的極樂感受,很容易便使人上癮,若有朝一日不得再施,委實難受異常。說來,這個法術確實陰損毒辣,在始神界裡人人談之色變,畏之若虎。

若非是撒旦心急復仇,急於恢復自己的神力,他也決不會施展這門法術。

此刻,他就是吸噬的無限歡喜,正處於飄飄欲仙的境界。眾多低等生物的精血雖然下賤,可仍是帶給他一種愜意的享受。對於這些猝然而至的攻擊,由於術法的極樂感受,讓他的思維一時也有些停頓。他是好整以暇,有恃無恐,隻當是原先的那些尋常攻擊,居然不加躲避的依舊照葫蘆畫瓢的擬想用自身的始神戰力張開的防禦氣圈,來抵禦這些攻擊。

這些攻擊可算得上是中土修真大聯合,同時,也代表了華夏最神秘的至高力量。而且,撒旦的防禦氣圈本就有半數的力量在抵擋蕭楓的紫金缽盂,時下想憑另一半來擋住這些中土修真的最高力量,當真算得上是壽星佬吃砒霜,有點找死的意味。

初觸這些攻擊,撒旦即已知曉不妙,急忙暫時放棄繼續吸噬的打算,「神龍融化術」戛然而止。但中土的修真術著實神妙,迥非那些西方的死板魔法。既是敵人的防禦氣圈未及完全打開,敵方的實力也未曾盡數施展。那些飛劍和神雷,自然是一波連著一波。

前面的數百下攻擊,撒旦費了好大勁方勉強的抵住,還未待他的始神戰力再次放開,後面的攻擊波又是綿如急雨的泊泊而來,幾欲教他喘不過氣來。

這下,撒旦可沒餘力硬拚硬了,實說,落得如此結果,是他輕敵的原因。倘若在初見中土修真時,他便放棄「神龍融化術」,先行用始神戰力出手攻擊,眼下確實不會這樣狼狽。無奈下,撒旦隻得選擇閃避。他的身軀雖然龐大若山丘,可移動起來,著實迅捷若電,快速異常。

常言道,見人病、要人命。

適才撒旦的威霸之氣,實也震撼住了那些西方之人,眼下見他在中土修真的攻擊下,竟而閃避了起來,這個景象,讓他們心下歡呼,彷彿看到了能獲新生的曙光。而且,中土修真者可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大怪物到底是何人,心中的無畏無懼,又加上本方大佔上風,人多勢眾。這些種種,讓他們的實力得到了十二份的發揮。

有些在平常是敝帚自珍的大威力法術和法寶,時下也被他們用將出來,好在那些碧目金髮的西方人面前,宣揚一下我華夏的赫赫威風。這麼一來,縱是撒旦身具七首十四臂,遇到這樣繁密的攻擊,也是窘迫已極,面對這些勢如長虹的法寶和飛劍,他是左支右擋,手忙腳亂。

撒旦是叫苦不迭,暗罵自己愚蠢。眾人的攻擊對於他來說,雖是微弱,但是累加的威力,也讓他難以小覷。尤其蕭楓的佛器缽盂和教皇的神聖魔法,以及中土修真裡的幾個老前輩們煉製的那些法寶。心道,自己若再無暇施展始神戰力,只怕今日當真要死在這些下賤生物們的手上了。

他此時就猶如是一個人類,當遇到一隻蚊蠅時,自是輕巧的一拍即死。可遇見密密麻麻的千萬隻蚊蠅,那麼等待人類的結果,只有兩個,一個是立時逃之夭夭,另一個則是出於尊嚴,不躲不閃的讓眾多蚊蠅吸食夠,然後毒素太多,倒斃當場。

片刻後,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撒旦在無暇全運戰力的危急時刻,最終下定決心,硬生生的用肉軀抵擋了一波攻擊。

但是眾多的大威力攻擊,他的肉軀固然是經過神力的淬鍊,可也不是這麼輕易就能擋的住。只見他瞬時被遠遠的擊飛出去,十四隻手臂尚在空中揮舞個不停,便象座龐大的飛行山丘,逕直飛了數百丈後,才「噗嗵」一聲跌落湖中,激起老高的駭浪。

隨著撒旦入湖,整個北海頓時風平浪靜,空間的元素也漸漸平息和徐,惟有暴雨還在繼續沖洗著地上的凌亂血跡,不過雨勢也在漸緩。

見了這般結果,眾人當即高聲歡呼,尤其是羅馬教廷和暗黑世界的人更是欣喜若狂。

惟有蕭楓是輕蹙雙眉總覺不妥,心想就算撒旦是輕敵,或者是我們偷襲,可他也決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被自己等人給弒殺的。畢竟,他昔年在六界諸神的圍攻下,尚且能逃出生天,自己等人難道還能及得上那些六界諸神?

紫陽見怪物被自己等人擊斃在湖中,委實高興得很,能在危急時刻助上蕭楓一臂之力,他覺得自己等人此來當真不冤。自上次與蕭楓在終南山釋愆修好到至今,他對蕭楓的磊落胸懷和瀟灑豐姿,實乃欽仰萬分。當下駕起雲頭,飛至蕭楓身前,呵呵笑道:「自終南一別,蕭先生豐采依舊!」

蕭楓雖在疑慮撒旦的生死,但紫陽的問候,他倒不能不答,隻得暫先拋去心中擔憂,朗聲道:「真人數日未見,修鍊境界卻是高了甚多。蕭某這廂恭喜了!」

紫陽笑道:「我們二人也不要互相自誇了。來來來,貧道為蕭先生介紹幾個老友認識。」說話間,他身邊又落下兩個人來。

二人俱是玄門中人,一個是神色端肅,身著八卦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長的甚是尋常,但容光溫潤,豐顏和祥,腮下三縷長須隨風飄舞,宛似純陽仙師一般。另一個卻是女子,年歲也在三十許,目似秋水,眉比遠山,雖以道袍裹身,但裁剪合體,玲瓏浮現,身形展動間盡顯高雅,讓人瞧來直覺華彩風流,好個仙子降世。

得紫陽介紹後,蕭楓方知,男道人原是玄門劍宗的上代宗主,名喚六壬真人,也就是紫陽的百年老友。另一女道士則是崑崙玄玉宮的鄰居,崑崙瑤池傳人飄渺仙子。這崑崙瑤池素來信奉潛修遁世,故而名聲不顯,方今世上除了崑崙玄玉宮的幾位長老知曉世上還有這修真門派外,其餘各派只怕均是不甚寥寥。

正當眾多中土修真相繼拜會蕭楓和雪兒,而此時,西方世界眾人的歡呼尚未完全消失,忽見那北海湖面猛的「噗噗」翻動,先如湧泉細小而微動;再如瀑布直撞入湖,濺的湖水向外急速翻滾,傳了「隆隆」的聲響,聲勢極為駭人。

眾人驚愕,駭然相顧。雖不知湖水何以起這波濤,心下卻知必非什麼好事。

那湖水「轟」的聲響中,驟然冒升至數十丈高,其間,海底生物數不勝數,在湖浪裡縱躍跳騰,翻鬧喧嘩,似也悚懼無比。接著「啪」的一聲,湖浪倏地四散開來,一個巨大若峰的魚尾驀地閃現入眾人的眼簾,它猛擊一下湖浪後,又是猝然逝去。

這一擊雖是打的湖水,卻如錘在眾人的心坎,直www.smenhu.cn第八卷龍霸天下2覺心兒猛跳,胸腔幾欲窒息。腦中均浮現出撒旦必然未死的想法。

果不其然,須臾後,從湖水裡先是升起一對巨大的金色雙角,其角崢嶸,挺如峭壁;片刻後,一個黃金打造般的怪物,抖動著渾身的岩大鱗甲,從水底猛地冒起。七隻人形龍首猙獰可怖的對著眾人,蜿蜒達百丈的龍軀,輕巧地浮擱在湖面上。

那怪物怒瞪眾人,眼中不斷噴射出熊熊的烈炎,從中便可看出他的心火實已達至極處。隨即,中間那隻頭顱忽而仰天笑起,接著,另六隻頭顱也相繼笑起,那笑聲猶如混響夾雜,尖利刺耳有之,渾厚雄勁也有之,其聲聞來極是淒厲慘悲。

眾人聽了神色大變,一時,雙足如釘子似的深扎進土內,彷彿渾然不曉應該怎生應付眼前的危局?

適才,那些中土修真的各種法寶和飛劍,再合上羅馬教廷的神聖魔法,以及暗黑世界的法術,確實又讓撒旦憶起了自己當年初出始神界遭人圍攻的慘痛經歷。此刻,他的笑聲似在自嘲,又似是憤怒的宣言。

撒旦笑聲甫畢,鬚髮忿張裡未說半句話語,十四隻手臂猶如多臂的金剛,上下錯繞,交織纏伸,組合成一個詭異的直教眾人頭皮發麻的古怪姿勢。須臾,他身前的三丈虛空內十四件外形駭怖的奇門兵器又是突然出現,耀起漫天的金色光華,仿如張弓彈射挾著無匹的威勢和速度,逕向眾人散射出去。

鋪散成扇面的攻擊,勢如破竹的沖入人群,片刻後血光飛濺,繼而響起眾人的慘叫。直至此時,眾人方才回醒,其因便是撒旦的攻擊委實太速,讓人的思維根本就未及得上。

蕭楓紫金缽盂再施,眾人的法術和飛劍也再度重新祭起。只是此刻,撒旦用的可是始神戰力,眾人的攻擊都顯得蒼白無用,一遇撒旦的金色光華,他們的法寶和飛劍不是當場跌落於湖水,便是倉皇飛回,自行遁入主人的次元空間,縱是千呼萬喚,卻是再也不肯出來。

驚駭裡,眾人無奈的望向蕭楓。

此時此地,惟有蕭楓的紫金缽盂方能勉強應付撒旦的始神戰力。照原本的實力,蕭楓是難以抵擋,可撒旦適才由於輕敵受傷,雖然不致喪命,卻也夠戧。是故,始神戰力的威力,隨著他的傷勢,也威力大減,否則,蕭楓如何能擋?爭鬥間,蕭楓見紫金缽盂恰恰勉強,當下「太陰劍罡」、「太極混沌圈」那是一波波的向撒旦迎去。

撒旦怒極,他原想拾掇了旁人,最後才收拾蕭楓,可被他這麼騷擾,要殺傷旁人卻是難上加難。他咆哮了一聲,十四件兵器陡然聚攏,「嗆嗆啷啷」的俱往蕭楓一人擊來。

如此,蕭楓遭受的壓力,登時達至極限。額上汗水,滾滾滴落,周身的能量甲胄由於靈力不夠維持,色彩漸漸轉淡,大有隱沒入身的趨勢。

只見得虛空中兩團金光在空中你來我往,你推我擠。一團金光中包蘊著十四件威凜赫赫的奇門兵器;而另一光團裡卻僅蘊藏著一隻散發著紫金光芒的黝黑缽盂。兩廂對持,雖然撒旦有傷在身,可是他的始神戰力當真是宇宙八荒的至高戰力之一,不過須臾,十四件奇門兵器的哪個光團,已是挺進了數十丈,離蕭楓僅隻十數丈而已。

眼看不久,蕭楓即要喪命在撒旦之手。

第十四章裂空

在此岌岌可危時,雪兒看的是怵目驚心,出於掛念,勉強施展五行道術,往撒旦打去。可是這等樣的攻擊,實是無謂得緊。根本就不可能有甚效果。

蕭楓愈來愈是難以抵擋,直覺雙臂發麻,脊上骨髓彎曲扭痛,渾身漸趨乏力。心旌憂慮下,他勉力大喊:「各位,乘此良機,你們先走,這裡由我擋住。」

他這般想法雖是甚善,可除了那些西方人外,中土的這些修真人士怎生肯依。

紫陽道:「蕭先生,你怎忒是小覷我等?今日,若是我等走了,日後教我等如何再佇立於天地之間?」

蕭楓聽及,只是抵擋亦難,那裡說將得出話來。隻得雙眉軒動,以眼示意。

這時,大閑也朝蕭楓道:「祖師,今日弟子若是棄了祖師獨自逃生,那弟子又有何顏面再執掌全真一脈?既然祖師眼下危急,弟子願與祖師同當危難,決不丟了我全真的骨氣。」

蕭楓無法作答,當下側首睨向雪兒,再顧視了一遍撒爾、拉旦、龍飛以及那匹大白馬,從他們的神色間,他均看到了同歸於盡的奮志決心。淒然下,他猛地想起自己還有一門絕藝,那便是「破虛裂空」大法,雖然不是想仗著這門絕藝逃之夭夭,可若是用這門絕藝來對付眼前這個大惡魔,不知有沒效果?

念及此,頓時再次強喊道:「你們快些散開,我有絕招未施,倘若你們在這,只怕影響了我的發揮。」眾人陡聞,當即惶惶駕起雲頭退的老遠。

撒旦原還有些可惜蕭楓即要命喪自己之手,待見得眾人忽然在蕭楓身邊散開,雖不知何以,但可判斷決非什麼好事,當下始神戰力運至極處,隻望一舉把那蕭楓擊斃於當場,自己也好定心的吸收這些低等生物的精血。

突然間,直覺渾身勁力猛的一松,十四件兵器居然盡數擊落在虛空。那種空空如也的虛無感受,委實讓他難受異常。驚愕下,他七具人形龍首急遂轉動,十四隻燁燁火眼四下尋找起了蕭楓。迷茫裡,驀地,身後驚悚突起,他猛地轉身,只見渾身金甲的蕭楓正懸浮於他身後的虛空。

撒旦「磔磔」怪笑了一下,笑得甚是輕蔑,十四件奇門兵器在蕭楓的身周四側驟然倏現,泛耀著攝人的寒光。隨著他的身軀詭異的微微輕擺,那些奇門兵器「呼」的一聲俱向圍在中央的蕭楓兇猛刺去。

本當蕭楓此刻定是難以倖免,怎料,一眨眼,目標又是頓失,十四件兵器相撞在一起,發出了巨大的刺耳響聲。

撒旦驚「咦」了一聲,驀然回首下再次望見蕭楓懸浮在後,他又是「磔磔」的怪笑數下,陰惻惻地道:「小子,我倒是小覷你了。沒料到你居然還會虛神界的」次元瞬移「。」說到這裡,他口氣一變,顯得甚是輕蔑地道:「不過,這也沒用,就你那低階的」次元瞬移「,哼、哼、還不放在我眼裡。」

蕭楓道:「那你就來試試好了!」

撒旦未作回答,忽而放聲大笑,笑聲中,他那十四件奇門兵器竟是猛地向旁邊的眾人擊去,再也不管蕭楓了。

眾人駭然,當即惶惶閃避,可是那十四件奇門兵器雖是巨大,但轉動變化,煞是靈活,而且詭譎難測,當真讓人防不勝防。主要的便是,那兵器上蘊涵著始神戰力,眾人的魔法及法術,卻是半點用處也沒有,委實只有逃的份。

蕭楓瞧及,情知直接去硬接那也無用,由得如此,不如逕向撒旦攻去。只見他身形一斂一沒,再次出現時,已在撒旦的尺余左近,右手揮起一道巨長的金色劍罡直向撒旦的龍軀昂昂劈去。

適才,撒旦雖以肉軀硬擋過,可時下距離既近,威力必大,而且出於前時的教訓,他也不想再次做那種蠢事,當下側身躲過。剛想擺尾擊打,蕭楓又突兀的出現在他的正面,紫金缽盂驟然放至極大,寬若千丈的猛然把撒旦罩在其中。

隨著撒旦被罩,仍在外面肆無忌憚、張揚威風的十四件奇門兵器頓時隱沒無影,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眾人歡呼跟著響起。其中就以馬王的長嘶和龍飛的吹唇最為響亮。

紫金缽盂的最大神通便是能把妖魔一類之物盡數禁錮在其內,可以用佛息洗滌他們的暴戾,若妖魔太過桀驁不馴,甚至可以直接把他們煉化成增功丹或是精血丸。讓持缽人以此增進自身的功力,說來,確算是六界中的一大著名佛器。

這時,蕭楓出於忌憚撒旦的實力,他就跳過了佛息洗滌,直接想把他煉化掉。誰知任他再是如何的吟誦法訣,那紫金缽盂便似失去了所有靈性一般,居然毫無反應。

正當疑惑,那缽盂驟然暴漲,蕭楓駭極,雙手猛地往缽上一按。這一按之下,直覺渾身的靈力頓時向外猛泄,如湧似濤般的幾欲泄盡。當下大驚,剛想再次抽手,怎料此刻的缽面上竟是有著強大的粘勁,牢牢地吸附住他的一雙掌心,那裡脫得開來。

旁人見他滿頭大汗的在大若山丘的缽盂旁渾身顫慄,抖動不已。雖不知何故,卻亦曉必有甚麻煩。

雪兒當先凌空飛來,一雙縴手往他背心一按,把自身的靈力輸送予他,這一送,去勢更急。紫金缽盂仿若無底的黑洞源源不斷的吸噬著他們的靈力。

當望見雪兒飛來,蕭楓是暗自叫遭,若非不能言語,早已大聲喚她速速退去。時下是心底苦笑,用神識傳送意念道:「雪兒,你何苦?」

雪兒也用意念道:「楓哥哥,即便我靈力盡失,或是我至此年華頓衰,也是心甘情願。」

蕭楓淒苦,但覺心中澀澀,意念傳道:「雪兒!……」這一喊,實為下意識的呼喊,當真要他說什麼,卻是不知該怎生開口。只是心中諸般激情紛擾糾結,他平素雖極為開朗,此時因陷於絕境,居然哀念大生。

眾人見缽盂在他們兩人的聯手下竟而停止了膨脹,本是大為欣喜。須臾後,卻覺情勢不對,二人均是和適才一般的開始戰慄起來,而且瞧那趨勢比前時尤急。

駭然互視之後,紫陽、大閑、六壬以及飄渺仙子,頓時一起朝蕭楓飛來,各自按住蕭楓的身軀,把自身的靈力全都輸送予他。紫陽按左臂,大閑按右臂,飄渺仙子由於是女兒身,雖然修真者不甚講究這套,可在此眾目之下,教她逕直去接觸一個男子身軀,卻煞是難為,當下站在雪兒身後,通過雪兒的經脈渠道,把靈力送予蕭楓。

而六壬就更為奇特了,他既沒按蕭楓身軀,也沒按其他人,而是直接用劍氣虛刺缽盂的表面,片刻間,竟而被他在眾人的身外布起一劍陣。

其餘的眾人卻是乾自著急,情知自己難以襄助,不是功力太過淺薄,便是其心訣與蕭楓他們是大異其趣,倘若去了,就只怕忙倒沒幫著,反而誤事,豈非大大不妙。

照理,撒爾、拉旦和馬王既是蕭楓傳授,那麼必也是同出一源,可他們由於本身是異類,故而雖然習練的是蕭楓傳授的心訣,但到了最後,心訣所凝結的丹元與蕭楓的靈力實已迥然不同。

如此又過了片刻,那缽盂又開始膨脹,且是愈膨愈大,直至最後,眾人的腳足俱已離地三丈多高。此時,周遭眾人早已是看得是呆愕無限,那裡還記得住該趁此良機逃生。直覺平生能睹此奇景,即死也甘願了。

斯時,缽盂罩地的周邊,忽而浮現陣陣白霧,先是淡淡如煙,裊裊散散,眾人先是渾然不覺;繼而愈益的濃鬱,直至如雲朵般的朝外湧出。這時,眾人雖然察覺,卻亦不曉為何?片刻後,整個六壬劍陣的陣內居然滿布濃霧,它恍似雲朵般的在陣內翻滾不止,朦朦朧朧的須臾即罩蓋了缽盂旁的那幾個人影。

瞬間後,只見這些白霧凝聚成各式各樣的圖案,有飛禽走獸,也有金剛菩薩,有恢弘建築,也有奇異山水,這些圖案無不是雕琢精美,深具匠心,顯得奇幻無窮,異雜多變。

缽盂旁的幾人,登時盡迷其中,直覺自己仿是到了仙境。四下碧空如洗,周遭巨壑深谷,但見煙雲瀰漫,浩瀚無涯,又宛如波濤起伏的大海。

這個如夢的霧鄉,蘊涵著幽怨、感懷、徹悟、更有千百種托不起的心緒。再用心神探出,自己彷彿踩踏在虛無飄渺的雲海之中,白雲來去,時起時伏;不由想起人世變幻,世事多變,不也正想這雲海一般麽?念及此,眾人不禁嗟嘆悲懷。

忽而,若有若無的音符陡然在耳邊響起,彈跳在心間,頓時帶來一陣莫名的心悸。眾人當即大醒,心知適才差點墮入撒旦所營造出來的神識幻境中。念及此,不禁額上滴汗,暗道僥倖。

須知,這些人均是修真界裡宗匠級的人物,尋常時自不會著道。只因眼下的場景一來委實太過詭異,早已脫出了事物發展的常軌;二來,各人的靈力由於外泄,自身的防禦能力實也大減。

便這麼兩相結合,再加一時不察,故此才會那般輕易的墮如撒旦的彀中。眾人再察看音符來處,原是缽盂的外表自動奏起梵音。想來是紫金缽盂感知主人危機,居然自發的用梵音激發蕭楓的心神,讓他不致墮迷在妖魔之手。

後怕之下,眾人當即凝神靜氣,閉目守心。

蕭楓卻是不服,心道你撒旦能用神識攻擊我等,難道我便不能麽?當下也是神識外放,先是浸淫在缽盂的外表,然後逐一透進。

神識堪堪探進,便覺周遭昏黑黑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正值不知何往時,天空似被那明晃晃的刀刃劃過,在昏黑色的幔布上彷彿驟然裂了一道縫!像是巨人揮刀掠過。

瞬時,四下裡是狂風暴雨,那風吹得嘶急,那雨落得犀利。值此如同巨人的咆哮裡,蕭楓渾然不懼,當即抱元守一,飄蕩在空間一角,默默地用神識探察周圍環境。

狂暴的風雨當真是猛烈異常,若非蕭楓本身的神識幾達神人之境,隻恐早被那風雨吹刮四散,就此魂飛魄散也不定。當下逐漸增加神識的厚度。這時,他才發現這個空間原是一個葫蘆形,出口僅有一個,便是自己的正前方。雖然察到了確切的出口,只是風雨既急,若要硬沖,卻是必死無疑。

蹙眉下,不禁思量,難道我蕭楓今日就住足在這?至此不得再進?若是如此,教我日後又有何資格帶著眾人飛升六界?這不是在癡人說夢麽?念及此,心頭大為煩悶。

再放眼打量,其時,一道蜿扭曲直的閃電,恰值橫貫天際,剎那照亮了整個昏黑空間。在此瞬間,終教他發現這個空間的出口處竟有一個隱約的安謐通道,只是由於風雨吹刮,又則天色昏黑,故而很難被人察覺。

時下想來,這缽盂不愧是大慈大悲的佛祖所煉製,處處都會留有餘地。風雨得雷電之助雖是威力大增,同時卻亦指明了出路所在,當真是強中有弱,險裡隱安。隨著清楚了解到周遭的環境,蕭楓默誦了一遍「阿彌陀佛」,片刻後,趁著昏黑裡偶爾的光電交熾,借著那麼一絲絲的光亮,終被他一舉穿過了這片風雨區域。

方一穿過,就感到渾身熾熱難耐,放眼望去,這個區域原是一個烈烈火焰,熊熊炙燒的地方。火炎像是被潑出來似的,最集中的地方是一團白熱狀態的光華,它的溫度似乎能熔解一切。

在一些附近較低的山巒上,隨著起伏的山勢,也能看到一些微弱的火焰光柱。蕭楓情知這些火焰不是尋常的凡火,若是讓它燒灼了神識,隻恐自己立變白癡。當下不敢大意,僅是謹慎的緩緩摸進,一遇烈炎噴出,便立時住足,待望清環境後,才慢慢漂移而入。

就這麼慢移緩飄,也不知過了多久,驀地直覺眼前先是一黑,繼而又是大亮。極目遠眺,這片空域乃是一個無窮無盡的星域空間。只見四下裡星辰密布,多的猶如恆河的沙子,映入眼簾的除了是星辰還是星辰。一個個若幼兒般的開合著靈動的雙眼,在近處、在遠處,泛爍著璀璨的光芒。

其間,似乎彙集著無數條的銀河,那些巨大的銀河穿過深邃廣闊的天空,直像一道道氣勢磅礴的瀑布,從天傾瀉,那晶亮閃耀的密集星群,卻似瀑布飛濺的水花,是那麼閃耀,那麼美麗。望著它,蕭楓彷彿能聽見它那潺潺流動著的水聲。

這時,天際的遠處,數百顆流星驀地擦過,它們循著天跡,本著靈性,猶如一個個噴火的小石子在美麗的舞台上跳動著優美的舞步。隨著群星的隕落,廣漠的天穹黑處猛的有一顆巨大的散發著熾熱氣息的紅色巨星,朝著蕭楓直奔而來。此刻,在蕭楓的眼內,宛如只有它能放射出令人注目的光輝,活像激蕩在夜空中的妖魘之星,懷著詭譎、不軌的心思襲來。

駭然下,蕭楓展翼飛起。怎料那紅色巨星的速度簡直是閃念即至,那裡避得開。無聲無息裡直覺渾身一下如浸燙水,滾沸的煮蒸著自己的四肢百骸,繼而,周身逐漸融化,緩緩溶於巨星的漿液中。可就在這瞬時,他的心神居然是無比的清晰明暢,周遭的環境也是纖毫畢現的映入腦裡。

只見身姿怪異的撒旦,此刻正飄蕩在不遠的天際。望著蕭楓那仍有餘生的些微神識,他是「嘖嘖」驚嘆:「小子,果然不錯,你的神識居然達到了始神界的境界。唉,也不知你是怎生練就,若你這般怪胎教其它六界的人瞧了,定然把你五馬分屍,不好生研究透徹你,他們是決不願罷休。」言下之意,六界中人在他口裡,俱是變成了盜匪一般的人物。

說完後,他依舊是讚歎無比,不過須臾,他忽而神色大變道:「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會有神帝徽識?」

蕭楓愕然,不知他究竟在說什麼?

只見撒旦把手一擺,那顆巨大的紅色星辰頓時化為虛無,與此同時,蕭楓的神識也全然恢復。疑惑下,蕭楓木愣的望著撒旦,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說話。正當這會,驟覺一股渾大無匹的神識浩浩蕩蕩的淹浮上來。雖然明知不敵,可蕭楓也不願就此束手,當下自身神識外放,與那股神識鬥在一起。

這般兩下相撞,憑蕭楓的神識如何是撒旦的對手,瞬時便被他那如潮似海般的神識給覆沒。

迷糊裡,他直覺自己小時的夢境似乎又是重現,隨即那日在德勝能源花圃邊的夢境彷彿也回憶起來。這時,蕭楓隻覺的喉嚨裡很想嘶喊,可就是發不出半點聲響,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在他的影象裡委實已經很是遙遠,遙遠的不知何時了。

第十五章傳識

就這麼過了會兒,蕭楓又是頓覺渾身一松,*風*語*小*說*急忙抬眼打量,只見撒旦竟而跪拜於自己的面前。七隻巨大的人首均是一般的熱淚盈匡,瞧去悲苦無比。蕭楓見及,不由詫異,驚問道:「你、你這是為何?」他對撒旦眼下的作為,著實費解難思,心道,他不會是和自己神識相鬥中,傷了什麼腦細胞,犯上白癡了吧?

撒旦忽而莊容道:「微臣神宮統領矢見過帝君!」

聽到這話,蕭楓更是駭異,大聲問道:「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

撒旦道:「帝君,微臣是神宮統領矢啊!帝君,你不認識微臣了?」

蕭楓苦笑道:「你那撒旦的名字,我倒是聞名已久,至於你叫什麼矢,恕我當真不曉!」

撒旦道:「微臣的原名就是叫矢,後來由於被下界的人圍攻,怕丟了神宮的聲譽,所以微臣便改了姓名。」說到這裡,他居然臉上微紅,顯得甚是羞慚。

蕭楓見及,尤為驚奇,心想,若是他此刻的神色教旁人看了去,誰會相信他便是千萬年來流傳已久的大魔神。

瞧著蕭楓不說話,撒旦道:「帝君,您昔日遭到那對奸人的陷害,以致墜落凡間。微臣是清楚得很,是以冒著危險,想到下界來尋找帝君。怎料事機不密,被那對奸人召喚虛神界的三清弟子來圍攻微臣一人。最終是功虧一簣,方使帝君遭了這多苦難。如今想想,微臣真是罪該萬死啊!」說到這裡,他竟是十四隻手同時拭淚,瞧來似是動情已極。

雖然他是言辭懇懇、情真意切,可這般怪象落在蕭楓眼內,卻是讓他發噱不已。

撒旦望見帝君在自己述說了往事後,仍是那般顏面嬉笑,渾不當回事。不禁心下佩服,尋思,帝君就是帝君,即便在聞聽了這等慘事後,他依舊是神態悠閑,沉著自若,毫無怨天尤人的樣子。又想,笨啊!若是帝君與你一般了,那你不也可以做帝君了。想至此,他忽而直覺罪過已極,忙又連聲暗罵自己。

過了半晌,蕭楓瞧他逕直在那喃喃自語,聽來,彷彿是在唾罵自己,如此,更使他坐定了撒旦必是神經錯亂了,否則,焉會幹出這種蠢事。心想,這佛門密寶還真是個好東西,居然連這等樣的大魔頭都逃不出它的製裁。

這時,撒旦道:「帝君,既然微臣已經尋到你,那麼微臣的職責也算了了大半,時下便是打開這上界之路,讓帝君可以重新回到天庭,尋那對奸人算個總帳了。」風語www.smenhu.cn說完,只見他驟然身軀暴漲,便如充了氣的球體,那是愈漲愈大,直至最後,整個天穹繞滿了一條形態猙獰,貌像兇惡的威武神龍。瞧著趨勢,他不但是想塞滿這個空間,而是想把這個空間給硬生生的漲破。

蕭楓大駭,在那張大著嘴,啞然無聲。心下卻想,難道自己適才的想法錯了,撒旦並未被這缽盂給製裁?難道,他、他剛才說的話居然是真?想到這,他是駭異到了極處,手足無措得很,直覺心下惶惶不安,彷彿自己那原先的天地,被撒旦的一通話給完全捅破。

站在缽盂外的人起初見蕭楓雖然一直按著那具缽盂,但是雙眼緊閉,如同睡著了似的。心疑下,那是靈力大輸,隻望他能在百道靈力的流淌中陡然返醒,否則,豈非慘禍將發。眼下這禁錮大魔神的佛門法寶,除了蕭楓外,還有誰能使用?可是過了甚久,非但蕭楓未曾回醒,縱是靈力也輸送不進了。

這般教人訝異的事,當真是費解得很。眾人無法,隻得遠遠退開,瞧著事情到底會如何發展下去。

當眾人適值退到遠處山崖,便聽見一聲巨響從缽盂裡發出,隨後是一團濃濃的煙霧,頓時彌散開來。眾人聞聲心悸,當即駭然相顧,不知又會發生何等異變。待煙霧好不容易散盡,只見場地中已沒有缽盂的影子,惟有一人和一怪物。人正是蕭楓,另一怪物卻是撒旦。

眾人望之大驚,剛想出手,隻聞見撒旦大嚷道:「不打了,不打了,咱們壓根兒都是自己人,還打個屁啊?」

聽他這般說法,眾人費解地望向蕭楓,盼他能有個說法,也好息了各自的疑竇。可蕭楓時下也是糊塗得緊,那裡能給他們什麼解釋。覺著眾人的詫異目光,蕭楓隻得聳肩軒眉,表示無奈。

這會,撒旦朝著蕭楓道:「帝君,微臣稍後便替你打破天界通道,讓你可以重回上界,尋那對奸人復仇。」

蕭楓雖是茫然無措,心下卻想,撒旦既然認自己作那什麼撈什子的帝君,不如乘此良機,讓他以後不再吸食他人的精血,說來也是一件天大的功德。當下微笑問道:「那麼矢將軍,你想用什麼方法,打破天界通道呢?」

撒旦道:「憑微臣的一階始神戰力,要打破通道雖是勉強,卻也堪夠。帝君就等著上天好了。只是……只是帝君……眼下功力……功力……這個……」說到這裡,他那醜陋的臉上,顯得極是尷尬,頗為赧顏。

蕭楓淡然道:「矢將軍有話直說便是,不須這般吞吐。」

撒旦聞言,默然半晌,似是鼓了半天勇氣,方道:「帝君,這話,微臣是如梗在喉,不吐不快,還望帝君恕罪。」

瞧他對自己執禮恭謹,那副誠惶誠恐的神態,決非是裝便能裝的出來。蕭楓心下好生詫異,尋思著自己莫非真是什麼神界帝君不成?可轉念,立時暗唾自己,想自己是何等身份,在古代,幼時僅是一孤兒,若非恩師收之,只怕將是庸碌一生。縱是到了現代,倘然沒有千年前的基礎,也只是一尋常紈絝而已,那裡會是什麼神界帝君,說來真有些癡人說夢的感覺。

想至此,他是失笑出聲。

蕭楓「嗤」笑,撒旦卻是以為帝君業已應承不追究自己的不敬之罪。當下道:「帝君,您的力量與以前相比實是霄壤之別,倘是到了上界,只怕您還沒到得始神界,就已被其它下界的旁支人物給拾掇了。是以,微臣思來思去,惟有把自身的神識先傳於帝君,讓帝君可以憑微臣的這些微薄力量,用以防身之用。」

說罷,未待蕭楓應承與否。他的十四隻手臂仿如蛛絲蜿蜒曲繞,眨眼間,即已緊緊地纏繞住蕭楓,繼而七隻大首融合成一龍首,和蕭楓首頂相抵。

蕭楓大驚,以為撒旦是謊言相欺,實是為了想吸噬自己的精血。雖想掙脫,可撒旦的纏繞之力何等重巨,縱是他左掙右扎,卻是沒有半點效果。無奈下,隻得哀嘆一聲,心道,這大怪物外表雖憨,那會料到竟有如此心計。非但以虛言虛表欺騙自己失了提防,且還裝得極是逼真,幾欲讓自己信以為真。

眾人也是大駭失色,頓時紛紛出手,隻望可以救回蕭楓。

撒旦時下輸送神識給蕭楓的心訣,乃是始神界裡最為高等的心法,它所產生的護體防禦圈,除非有十數位高等神人的全力一擊,方能打破,否則只能在外觀望。所以眾人的攻擊,當真無用得很,任他們再是如何的努力,撒旦的防禦氣圈就若是那巋然不動的神山,毫無半份地搖晃,或是不支。

撒爾、拉旦、龍飛和那馬王見到這般情勢,著急的逕向撒旦的防禦氣圈衝去。他們妄想用自身肉軀的內蘊能量,來擊破這個惱人的防禦氣圈。雪兒卻是美眸裡水汪澈澈,望著蕭楓微小的身影,她直覺得愈來愈是模糊,愈來愈是那麼不可觸摸,彷彿即將遠離,椎心泣血的感覺,委實讓她芳心痙攣,嬌軀顫顫。

待她見到眾人衝去的身影,想起自己怎可在此怨嘆,當即也是倩影飛起,以「五行神術」中的五行開天斬,逕直越過眾人,首先向撒旦射去。曼妙的身姿合上周遭的晶光,讓人望去直覺得有一飄飄仙子正在奔月。

蕭楓原想待死,心下已然放棄了抵擋的念頭。[wap.fywap.net]便在這瞬間,直覺自己的天靈上驟然湧進一股龐大的神識,這道神識浩浩蕩蕩,無可匹敵,在他的影像裡只怕恩師丘真人倘是遇到了,也惟有逃之夭夭的份。本當撒旦的神識既然湧進,下一步必是蠶食自己的神識。誰知,恰是相反,非但沒有吸噬,而是逐一的融入到自己的神識中。

蕭楓的駭異,由於神識的交融,撒旦業已明了,當即意識傳送道:「帝君,不須著慌,微臣正在輸送自己的神識予你,一會便好。」

蕭楓愕然,心道他莫非真的沒騙自己?又想,憑自己眼下的處境,他似乎也沒有欺騙的道理,想想自己身上確實也沒有值得撒旦繼續欺騙的東西,況且,這源源不斷融入自身的神識更是說明了他沒有說謊。他這般思忖,撒旦自是清楚,意念傳道:「帝君,微臣待您的心意,惟天可表,決無欺瞞,隻盼帝君誅弒奸人後,能繼續驅逐魔族的入侵。」

蕭楓聽他這麼一說,當真是哭笑不得,心道,你自己明明就是一個大惡魔,刻下還教我驅逐什麼魔族。難道長成你這副模樣,還算個神仙不成?他這般想法,撒旦是苦笑不已。正當蕭楓暗底尋思之際,驟見雪兒射來的身影,登時大慌。忙是暗送意念予撒旦,問他有否不妥?

便在此瞬間,又覺那神識裡所挾著的記憶片段當真是多不勝數,千千萬萬地擠擁一處直往腦海湧進。剎那的痛苦,讓蕭楓止不住地呻吟出聲。他也不及打量畫面,更不及吸收。這些畫面實是撒旦千萬年來作為始神界神宮大統領的記憶片段,雖是不全,卻也教他夠戧。隨著記憶的不斷演進,逐漸到了撒旦被六界諸神禁錮的時段。憤怒、悲苦、淒涼、怨忿逐一影響著他的心神。www.smenhu.cn第八卷龍霸天下2[

他適才的問話,撒旦也未回應,只是驟然騰空而起,躍升至蒼穹。這麼一來,雪兒等人的攻擊頓時盡數落空。眾人隨即抬頭望去,天際彷彿多了一輪金暈,朦朦朧朧裡隱約地罩著一個龍首金鱗怪物,無數條手臂裡尚且緊摟著一個渺小的人類。那種感覺,天穹裡如同多了一個上古的圖騰,在那熠熠生輝。

雪兒雖是擊空,怎肯罷休,又是輕叱一聲,嬌軀煥光中登時化成一柄錐形的破空氣刃逕向天際飛去。此刻,撒爾、拉旦、龍飛以及馬王均是跟在後頭,飛舞騰空裡,四人一馬猶如飛天的神將,挾著勇往直前的氣勢,懷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直朝那金暈圖騰猛衝。

撒爾和拉旦此刻均想,千年前,我們沒陪著主人師傅一起共赴危難。現在,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次發生這樣的錯誤。心下既有了這般決心,他們二人的威勢看去比龍飛和馬王更要來得豪猛,那股不畏一死的堅定,縱是底下之人也心有所感。

一時,不管是東西雙方俱是屏息張口,忐忑萬分地望著他們。大閑與紫陽也曉得,適才由於耽擱須臾,若時下再行出手,那也趕不及了,惟有依賴眼前這四人一馬能有突兀的出彩表現,方可救得蕭楓歸來。否則,隨後的惡果,他們委實不敢再思量下去。

便在這時,陡見一道金芒從金暈裡激射而出,那是一縷極細極微的金芒,與先前誅弒那暗黑法師的哪道金芒實非同日而語。但既從撒旦身上射出,雪兒等人自不敢大意,索性分散開來,以左右兩路齊頭並進。雖然原先的路線有些稍變,速度卻是未減半分,兀自風馳電掣,如虹貫日。

怎料,那道金芒甚是詭譎,雖然他們是分散了。但在此瞬間,它居然也融化成網狀。說它是網,卻又不然,它毫無一絲的孔隙。密密實實的如同一塊金色幕布。逕直風嘶火吼地兜頭向雪兒等人罩來。這麼一來,他們再想閃避,那是決無可能了。

眼下,他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急速退後,那麼這救援自也宣告失敗;第二便是硬上,用不惜一拚的勇氣破了這方金幕,然後直接正面應對撒旦。其實,他們也想過,先避開金幕,再迂迴進襲,可計算著眼下情勢著實急湊,若是萬一……,豈非悔恨終生。他們毫無一絲踟躇,半分猶豫,雙眼各泛精光中,逕向金幕衝去。

本道必是一場刀光劍影,誰知這方金幕居然猶如一張蛛網,似粘似彈、似伸似縮,完全把握不了的它的特性。這般硬沖的結果,竟是被它活生生的捆縛。而且這捆縛也是殊為奇妙,三個男子與一匹大馬被禁錮在一處,雪兒卻是另行束縛在旁,與其他等人居然是毫不相乾。

底下眾人大駭,見此景象,情知救援行動,等告失敗,已是回天泛力,惟有寄望於蕭楓的自救了。

再說蕭楓,這會兒直覺腦海裡湧入的神識業已漸趨匱乏,幾有源盡的苗頭。索性用意念詢問撒旦:「矢將軍,這般神識傳送何時方能結束?」

撒旦道:「帝、帝……君,馬、馬上……便好……」他這話說得當真是語不成聲,斷斷續續。若非是意念相連,隻恐蕭楓都聽不大清。蕭楓無奈側眼,逕向四周打量,忽見雪兒等人被金幕捆縛的景象,當下憂心忡忡地道:「矢將軍,我那幾位朋友如何了?」

他的意念堪堪傳送,便覺一股大力驟然把自己推湧開來,直直地往那方金幕撞去。原想在空中站定,或是轉變方向,怎料自身四肢居然無所反應,非但如此,固是那渾身靈力也如人去樓空,未現分毫。這般撞去,卻是與雪兒緊緊擁在一處。雖然渾身不能動彈,靈力更無,但能與雪兒在一齊,卻亦讓蕭楓愉悅萬分。當下便是笑道:「雪兒,相公又回來了。」

雪兒本已有自弒之念,隻待蕭楓一死,她便緊跟而去。眼下二人重遇,且他又是如此健朗,那裡瞧得出是被惡魔撒旦吸噬過精血之人。芳心裡這麼一憂一喜,竟是差點昏將過去。蕭楓瞧著不妙,腦海甫閃喚醒之念,即見一道金色神光從自己的雙眼裡射出,直往雪兒香首罩去。

與此同時,雪兒驟感一道清涼如甘露的滋潤光暈籠罩渾身,說不出的舒爽無比,直覺周身太和,暖融快暢,此間感覺委實難以言表。當下美眸泛現異彩,奇道:「楓哥哥,你雙眼怎地會有這般神妙之光?」

蕭楓也是費解,此時要他解說,實是難上加難,支吾著道:「我也不甚寥寥……」說到這裡,想起這金光興許與撒旦傳來的所謂神識有關,繼而轉首回顧。

只見撒旦此刻身軀龐大到已是無與倫比的地步,泛著金光鱗甲的身軀在天際烏雲間不斷遊動,隨著它的每一遊動,便引來陣陣的電閃雷鳴。蕭楓估莫著他即使前腳在這,那後腳想來定是在美洲大陸。腦海裡無由地想起這麼一句話「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句話若是用來形容時下的撒旦,確是貼切萬分。

第十六章開天

雪兒見此威勢,雖是心下惶惶,但她只要能與蕭楓一起,便覺縱是宇宙毀滅,也不會感到分毫懼怕。故而,她依是俏笑灧灧地凝望著蕭楓,直覺此刻的相依相偎當真是來之不易。想來也屬上蒼見憐。

撒旦巨大的龍首忽而從烏雲翻滾裡顯現,那張如似大湖的嘴巴單這麼輕輕一開,底下眾人猛覺一股無可匹敵的吸力,引得他們往前趔趄,縱是紫陽等人也是無法佇足。

這時,撒旦朝著蕭楓說道:「帝君,一刻後,微臣便打破天路。以後,微臣……微臣就沒法子再為帝君效力了!」這聲音雖然響亮如雷,可聽在眾人耳內,竟覺得有股淒苦悲婉的意味。

蕭楓這會已對他信任無比,單他適才沒有趁機吸噬自己,便已證據充分。當下大聲應道:「矢將軍,這打開天路,是否極是艱難,若是如此,你先降下雲頭,咱們慢慢商榷。」

他這麼一說,眾人皆驚,尤其雪兒更為駭然。心忖,楓哥哥莫非被那惡魔洗腦了,怎的與他客套無比?

撒旦道:「帝君,您有此心,微臣已是心領。可若是天路不打開,怎能讓帝君重返神界。故而,微臣的犧牲可算值得。」說到這裡,只見那巨如海浪的淚珠居然從那龐大的雙眼裡筱筱而下。

原本就是波濤洶湧的北海刻下被這山洪似的淚水這麼一落,愈發的潮起潮落。濁浪滔天,駭濤排空,那滾滾巨浪一波波地擊打著周遭的山巒峰崖。片刻後,只見挺拔雄偉的周遭峭壁竟如鬆軟的蛋糕,整片整片地坍塌潰方。眨眼間,無數的泥石混入進海水,漸漸的海水變的凝滯,一眼望去。眼前的北海彷彿化成了一片泥漿。

蕭楓驚道:「矢將軍,不要再哭了。否則,不待你打開天路,我等均要先死在這泥漿洪流中了。」

聽帝君大喝,撒旦也是微驚,巨首往下俯瞰,見得大地慘像,當下魚形大尾由天擺來,猶如從天而臨的開天神劍,一下便侵入在北海。又見大尾一提,順勢帶起漫天的泥濘。再聽見「嘩啦啦」的聲響,整座大湖被他這麼一揮,竟而又寬了許多。原是洶湧不已的洪流,似在見了這一擊之威後也安定不少。

正在蕭楓稍感安心時,撒旦忽道:「帝君,微臣要施法了。」語聲甫畢,但見天邊烏雲越發翻動,忽聚忽散,狀態萬異;電光似也不用再閃,而是直直地懸掛在天穹,直耀的大地一片通明。眾人的雙眼被雷電熾烈的光芒已是刺激地睜眨不開,只能垂首閉眼。雖然不能觀此奇異萬象,可耳裡傳來的「轟隆」聲,卻足以說明了時下的驚天動地。

又過半晌,陡覺大地震顫,山嶺搖晃。值此瞬間,似乎整座星球均在暴動。

此刻,天際變的一片昏暗。除了撒旦的龍腹下顯現出一幅美麗異常的璀璨圖案。那圖案瑞氣千條,色彩斑斕,外形看來似像蓮花,但細看又不然,邊緣處長滿了尖尖的猶如一柄柄刀刃的尖刺,內裡微微鼓起,彷彿一面金色明鏡,耀著萬丈的光輝,似透明,又似模糊。其間無數不知名的怪異咒文在上面流離而過,決不作片刻逗留。

忽而,那圖案上的光輝愈來愈是熾烈,漸漸的在明鏡上凝聚成一道光柱,越聚越厚,越凝越粗。

這時,撒旦大吼一聲,那聲音便似遠古蠻荒的號角。既有勇往衝鋒的無比氣概,又有無盡唏噓的蒼涼感覺。緊接著四方雲動,翻騰滾湧。鏡面上的那道光柱猛地朝天射去。無限的明亮一下照耀了黝黑的天穹。眾人望去,只見天穹的一角陡然被這道光柱照射出一條若隱若現的天際甬道。

與此同時,神龍狀的撒旦突然從天墜落,直直地往北海而來。眾人大駭,心想,依他這般龐大的身軀倘是跌落在地,先不說在場之人無一生還希望,單是恍若流星墜地的聲勢,就會給這顆星球帶來巨大的危機。此刻,他們不由的均是想起地球以前的霸主恐龍是如何消失的。

當此眾人均感惶惶時,只見撒旦的身軀雖然依舊是朝地跌落,但隨著離地愈近,他的身軀似乎愈發瘦小。便在這瞬間,蕭楓等也俱感禁錮消逝。急忙升天躍起,逕直往上而迎。初遇順天猛貫的威勢,直覺雙臂酸麻,幾欲骨裂。但隨著他運起《太極心法》以剛柔方圓之術慢慢化解,那股無匹的力量竟而被他化去。

待見到蕭楓雙手虛托著撒旦的身軀,緩緩降落時,眾人的歡呼跟著響起。有些人甚至在偷抹冷汗。

撒旦睜眼瞧著是蕭楓救了他的落地之危,不由感激涕零道:「帝君,謝謝……」他這聲謝謝,由於是大口猛喊,當真有種混響的感覺,幾乎教蕭楓為之嚇一大跳。起初尚以是天象有甚異變。

瞧著他誠摯的神態,雖說尚覺龍首猙獰,但隱然間大生親近,蕭楓淡笑道:「既然你認我為帝君,我便不能眼睜睜地瞧著屬下去死,這很正常,不用謝。」又道:「矢將軍,這天路雖開,可我力量仍是淺薄可笑,如何可以上天尋仇。是以,以後需要依仗你的地方,還是很多。」他雖然神識融合不少,但撒旦的記憶片段僅是了解些許,對於上界到底有些什麼人?或是自己的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委實費解。

撒旦嘆聲道:「縱是眼前不死,但微臣神元已盡,實已沒力再照護帝君了。」這話說得委實淒苦,讓蕭楓不由得居然想起當年文天祥的口吻。

這時,蕭楓已和他二人相繼落於地面,順手把他那雖然縮水大半,但依是龐大無比的身軀置於地上。原本湛湛生亮的甲鱗,此刻也變得暗淡不少。總讓人瞧來萎靡得很。

眾人望著撒旦,依然是心有餘悸,不禁各自退後,深怕此人驀地發難,到時無暇迎擊。

瞧著他逕自在那「呵呵」地喘著粗氣,蕭楓問道:「那有什麼辦法可以挽救麽?」他這話倒是語出至誠,適才撒旦的作為,已讓他信任萬分,他確實不想眼睜睜地瞧著撒旦就此逝去。

撒旦沉吟餘裕,說道:「微臣昔日遭六界諸神圍攻,便已喪失大半力量,後來被他們禁錮在這北海,為了能夠早日破除這桎梏,便用餘下的戰力往外送了一個與微臣神識相連的法相心訣,寄望有人修鍊,並且使用它,那麼微臣便可借用那人的肉身破掉這六界禁錮。」

聽到這裡,蕭楓道:「所以你便借著無風自動使用禁忌法相時,趁機佔用了他的身軀。」這話一說,只聽得身後傳了一聲驚訝的喊叫「啊!」

蕭楓不解,循聲望去,原是崑崙瑤池傳人飄渺仙子發出。蕭楓好奇地望了望她,見她面有尷尬,但神色中的隱憂,卻也顯露無遺。尋思著她莫非與無風自動還有甚乾係?

這時,撒旦回道:「是的,帝君。不過稍後,其人便會隨著微臣的逝去,而出現。但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畢竟,他的尋常肉軀若非依賴我的神力支撐,那裡可以維持得住這般力量的演繹。」

他這廂話音堪落,便聽見「噗嗵」一聲。眾人急忙望去,原是飄渺仙子昏倒在地。斯時,雪兒正在她身側,當下忙把她挽起,用靈力透入經脈,把她喚醒。

望著她在雪兒的救援下悠悠醒來,蕭楓情知此女必與無風自動有著莫大的恩怨,否則焉會激動若斯?默然須臾,又問道:「矢將軍,真的無法救得了你?」

撒旦道:「除非帝君時下便可恢復所有的力量,否則只能是癡人說夢。」他說話這當兒,渾身的鱗甲愈益暗淡,整個身軀也越發的收縮,龍首雖然與人面不同,但蕭楓依舊從上瞧出了他似在承受著莫大的疼痛。

眾人聽著這一主一臣之間的對話,心下也俱感惻惻。但對於蕭楓驟然成了神帝,一時也難以接受。

蕭楓謂然長嘆道:「矢將軍,你交予我的任務當真比天還大。要與六界為敵,若是沒你在旁指點,教我怎生應付?」一時,他對自己未來的任務的確感到茫然失措,原是夢想成仙成神,可時下居然要與這些漫天神佛為敵,其間的大起大落,當真讓他束手無策。

撒旦也是黯然不已,隨後又想起什麼,急道:「帝君,你快些升天吧!否則,待會這顆星球將會永遠地消失在宇宙裡!」

蕭楓大驚,忙問道:「矢將軍,此話何解?」

撒旦道:「帝君,這天路原本已是關閉,但一開之後,其力量的紊亂實已達至極處,待它完全暴躁時便是這顆星球盡碎之刻。」

眾人聞聽,頓時嘈雜不已,瞬時更是一片喧鬧。

蕭楓急道:「矢將軍,你可當真害死我了!難道就為了我一己之仇,便要陪上這許千萬人類的性命?」

聽他這麼說法,撒旦一聲冷笑,撇嘴道:「這些低等生物的生死,怎及得上帝君的事,他們若能為帝君而死,實因覺得光榮,何來什麼遺憾?」像他這種高高在上,與人類毫無乾係的神族,對於人類是否毀滅,實在冷漠已極,那裡會引得起他的憐憫。

可蕭楓不然,不說他的親人俱是人類,單是他自小到大便一直以人類自居,眼下要他眼睜睜地瞧著人類被毀,確非他之所願。當下催問:「矢將軍,有何辦法可以救得了這些人類?」

撒旦詫異地看著蕭楓,似對他的問題費解不已,但望著他凜然的眼神,居然有些心悸,緩聲道:「若要挽救這些人類,有二個法子。一個便是立時把他們遷移到另一星球。」蕭楓聽到這裡,雙眉大蹙,心想,眼下時辰緊急,那有餘暇遷移,簡直就是在調侃。念及此,一股赫赫神威不覺間便壓臨到撒旦頭上。

撒旦雖是吃驚,但望著帝君宛若當年的威勢,心下著實興奮,不由說道:「第二麽,便是把這天路再次封閉,那麼空間的紊亂力量也就不會再現,這顆星球也就保留了。」

蕭楓尋思,他這第二法倒是可行,當即問道:「如何封閉?」

撒旦道:「常言道破壞容易,建設難!這封閉麽,就需有三成的始神戰力方可。」

蕭楓一聽不禁頹然,隨即朝著撒旦大喝道:「難道就沒其他法子了?難道就讓我眼睜睜地看著星球毀滅,人類消失?」他這是下意識的呼叫,直覺眼下的情勢當真是出乎意料得很。本道機緣湊巧下,自己被撒旦認作為什麼帝君,便可以此來挽救眼下在場的這些人。怎料情勢陡轉下,刻下竟是整顆星球的人類均要陪葬,這代價未免太過巨大。

撒旦見帝君盛怒,也是惶惶,頓首道:「帝君,這北海海底,還有帝君當年墜落此人世時用僅余的神力建了一座神宮。帝君不妨降臨神宮,看看有否有什麼機遇可以挽救人類?」

蕭楓一聽,脫口道:「北海海底?」

眾人望著刻下北海仿如泥漿般的水質,俱是倒抽一口冷氣。心道,這等海水如何教人下去?只怕未到海底,即已被這泥漿捆死!

撒旦瞧出了帝君的躊躇,又道:「要到神宮,帝君需用神識方可!這神宮乃是帝君當年墮落凡塵,用僅余的神力所化。尋常的肉軀凡胎那是萬不能進。依著帝君原先的實力,那也只能臨門興嘆。幸喜帝君適才業已受了我八成的神識灌注,這神宮約莫也能勉強進入。只是……」

蕭楓道:「只是什麼?」

撒旦一雙燁燁火眼凝視著蕭楓,嘆道:「只是若天路封閉!帝君豈非再無回天復仇的途徑,難道就讓那對奸人逍遙自在?」言下之意,對於蕭楓的心腸軟弱感到失望不已。

蕭楓道:「要懲治奸人,那是我自己的事!怎可連累千萬人類?若上蒼有眼,自能讓我報得大仇,若不然,我也不願有人為了此事而受到牽連。尤其還涉及到千萬人類的興亡。」這話說的慷慨激昂,自有一股盪人心扉的雄壯豪氣。

眾人不禁歡聲雷動。尤似天路業已封閉了一般。

撒旦無奈,隻得默然垂首。

蕭楓回望了眾人一眼,說道:「各位,你們既然均是這顆星球的異能之士。值此星球大難,你們不妨散去,且看有人是否需要你們的幫助?這裡,便交予我一人即可。」

眾人相顧而視,心想,此話極是有理,若我等待在此處,確實無法襄助,由得如此,不如去幫助那些需要我們的人。念及此,也不廢話,當即拱手作別。只見光芒萬道,從北海升起,眾人相繼回到各自的國家去幫助本國的黎民百姓了。

惟有紫陽佇足須臾,朝著蕭楓拱手道:「蕭施主,飄渺施主便有勞你代為照看了!」說話間,望著萎靡不振依偎在雪兒懷抱裡的飄渺仙子。他曉得雪兒是蕭楓的情侶,若要喚雪兒做甚事,不通過蕭楓,似乎稍嫌無禮。

蕭楓轉目斜睨雪兒,望見她微笑而應,頷首道:「無妨,真人盡可寬心便是!」

紫陽又打了一稽首,退身時,即化作一縷淡煙裊裊散去。

緊接著,蕭楓望向撒爾和拉旦道:「你們怎地還不去?」

二人互相望望,撒爾道:「主人師傅,你有危難,我們怎可離去?」拉旦在旁點頭不已,意示贊同。

蕭楓微笑道:「我不是喚你們從此離開我!只是命你們去幫助那些遭此大厄的人類。待事完後,你們自可再來尋我。」

二人赧顏,俯首道:「是!」說罷,身化光影,掠空而去。

蕭楓又望著馬王和龍飛,問道:「你們和他們是一樣的想法?」

哪一人一馬也是羞慚得很,索性惶惶離去,連個話都未說。只是到了半空後,從天際傳來這麼一句話:「死馬,讓俺騎騎,你會死啊?竟把俺摔下來?」馬王「啾啾」長嘶了一聲,似對那「死馬」二字反感不已。過了半晌,天際間不復再有聲響傳來,想是已然遠去。

蕭楓失笑,直覺龍飛此人真有些開心果的味道,縱是在這危急時刻,他仍能帶來些許笑料。念及此,驀然回首望向雪兒道:「雪兒,你……」

雪兒嫣然回應:「我既要在這照看飄渺仙子,又要照護你的下屬撒旦大惡魔。你看我有這空暇麽?」

蕭楓無語,揉了揉鼻子,喃喃道:「雪兒,辛苦你了!」說到這裡,他想起自己對那神宮的具體位置,尚未了解清楚,便向撒旦問道:「矢將軍,那神宮在海底的哪一處位置?」

撒旦無勁地微抬龍首,慢條斯理地道:「不就在最深的地方麽?」

蕭楓見他神情,知他對自己的做法大為不滿,若不是礙於身份,興許他早就勃然大怒。自嘲一笑後,朝雪兒道:「雪兒,這裡便交給你了!我去去便來!」

雪兒輕「嗯--」一聲。雙眸裡流露不舍,晶瑩的清淚流淌玉頰,若非撒旦和飄渺俱是在側,或許便就此衝去撲入他的懷抱。

第十七章神宮

蕭楓自然知曉她的心意,向她微笑,其間陽光般的溫暖確實讓雪兒安心不少,尤其那種保證會回來的意味,更是明確表達出來。

望著蕭楓盤膝而坐,鼻觀心,心觀神。雪兒抑製悲意,在旁不發一語,深怕打擾到他。雖然蕭楓的神識運用已是得心應手,爐火純青。但此刻由於是要用神識進入那遠古的神宮,再則此舉委實涉及到千千萬萬的人類,是以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照足了神識運用的法則來使。

蕭楓的神識緩緩的透入到洶湧不已的北海。此刻北海的水質泥濘不堪,稠糊不已。縱是神識探進,也察覺不了三丈外的範圍。只能憑著自己的感覺,徐徐緩進。不過他也知道神宮既在海底,只須往下潛入即可,凡事不用多慮。就這麼一路下潛,也不知過了多久,直覺周遭的水壓彷彿愈來愈是猛烈。

心想,幸喜是神識探進,若是肉軀跟著一起,只怕抵擋亦難,那裡還有餘暇去探測神宮的位置?

這會,水色業已變得稍清,雖然仍是黝黑難視,但水底尚有甚多身發異光的生物,到處徜徉嬉戲。又是過了半晌,神識探處,似乎已到海底。四下微作打量,只見海底山巒聳立,怪石嶙峋,比之陸上不知奇妙多少。再看周邊的生物,蕭楓更是心下稱奇。有的軟如蠕蟲,有的大如舢板,有的生像植物,有的則似沙礫。當真是千奇百怪,形態各異。

不過煞奇的便是,這些生物此刻似乎很是慌亂,一個個、一隻隻的均向某一地點遊去。固然是一些遊動艱難的生物也是緩慢的在地上爬動著,依舊是朝著大批生物衝去的方向。蕭楓尋思著,自己在這海底畢竟是陌生客,若要自行尋找神宮,不曉要尋到何時?不如也隨著它們跟去,興許那處便是神宮也不定。

念及此,當下便隨之而遊。但見身遭異光紛呈,大大小小的生物們此刻不論是食肉,或是食草,一時均如自家兄弟,相安無事得很。小雨粘著大魚的尾巴,爬行的順著水流往前湧進,遇到海石阻擋,則艱難繞過,繼而又順流而淌,顯得甚具智慧。

原是一路平行遊動,片刻後,到了一處黝黑不見底的海底大峽谷。這峽谷便如是被人用劍劈開,直通通地瞧著就是駭人不已。兩周的山崖,雖然連綿,但靠峽谷的一側,平滑如鏡,光表萬分。

蕭楓尚在躊躇時,上百萬的魚類以及其它生物壓根兒便沒多作什麼猶豫。一頭就朝著谷底降去。他不禁心底失笑,心想,自己居然還不及魚兒膽大,它們都能不畏前途艱險,自己卻在彷徨。於是便跟著潛入。斯時,蕭楓覺得身周的壓力愈發巨大,不時尚有湍急的暗流,交叉錯盪,撲來衝去。

有些體小的魚兒,被這急流一衝,索性就是不見影兒。想來,必是被衝到不知名的水眼裡去了。體形大的也是危險已極,除非是幸運得過分,不然也是難逃厄運。蕭楓雖想出手幫忙,但念及自身尚有萬千性命掛在身上,如何有餘暇襄助。

便這麼愈潛愈深,按著蕭楓計算,足足有了萬米。

驟然一道熒光從無盡的昏黑裡激射而出,蕭楓急忙錯身繞開。放眼望去,只見那道熒光原是從峽谷底發出。蕭楓尋思著,這裡莫非便是神宮?思忖間,已到谷底。映入眼簾的先是一刃高山擋在前頭,但繞過後,一座湛湛生亮,通壁輝煌的黃金大殿赫然聳立在谷底的一方平地上。

這座黃金大殿巍峨莊嚴,簷角斜飛。殿頂上尚且綴著一顆明亮如月的大珠。整座大殿此時煥發出一種不知名的光輝,顯得很溫和,很慈祥。柔柔地形成一個圓形的光圈,籠罩著整座大殿。光圈裡遊著各色雜異的魚類,一眼瞧去,直覺色彩斑斕,千姿百態,委實琳琅滿目,令人錯生眼花繚亂之感。

這裡面的魚兒不像外面的那樣慌亂,一個個猶如歐羅巴的上層紳士,慢條斯理得很。

不覺間,蕭楓離大殿越來越近。原先瞧著不過如此的建築,在他靠近後,隻感如衝天而起,高大似撐天萬刃。自己在它的腳下,一種藐小的感覺,不由的就會襲上心頭。但其間又有一種熟悉的呼喚,似乎是千萬年前的自己在對著眼下的自己微笑頷首;又彷彿有種聲音在對自己說道:「歡迎你!我的主人,你終於回來了!」

他不禁茫然,雖然對撒旦的話語,不由得會去信任。但時下當真面臨這一刻的時候,竟有些畏縮和駭懼。想想自己原先的想法,不過是成仙成神,成為上界其中的一員,然後和自己心愛的人兒一起渡過美妙的人生。若是照著撒旦所說,自己日後的任務,不是成仙成神,而是要徹底打垮他們,奴役他們,甚至還有比他們更為厲害的人在等著自己去擊敗,去征服……

蕭楓平生素來便不注重權勢,對於是否奴役他人,更是沒有這許想法。像以往的撒爾和拉旦非要稱他為主人,對這點,他就厭惡異常。再有往日的率兵出征,他對手下的兵將那是從無責罵,有的也僅是安慰和關懷。他一生心慈手善,雖然麾戰多年,但真正死在他手上的也僅寥寥。

想到日後的任務便是不斷的弒殺,不斷的征服,然後讓眾界各神聽奉自己的號令。思起便覺得前途茫茫,艱難無比。

心底間萬般思緒紛擾糾纏,雙腳卻不由的已然臨近黃金大殿的台階。他右足緩緩抬起,似想落下,又想不落。此間礙難當真教他難以自處。極目遠眺,只見無數的台階密密麻麻地排在眼前。一眼都望不到盡頭。

這時,耳中傳來一陣「轟隆」聲。緊接著地動山搖,海水顫抖。但處在光圈裡的魚兒仍是悠閑自在,逍遙快活,未有半點驚慌。

蕭楓瞧及,心道,此刻人類遭厄,自己怎地還在此踟躇不前。又想,待我有了實力後,先把這天路封閉。日後,縱使我與六界反目,他們也無法怪責到俗世人的身上。到時,地球上的人類,豈非與這黃金大殿的魚兒一般,可以逍遙無憂,不用受到六界諸神的玩弄。念及此,他覺得自己的想法著實善極、妙極。

思忖間,已到台階中央,一眼望去,業已看得清大殿的殿頂。只是覺得奇怪,在這裡即便是神識都不能飛翔,只能老老實實的雙腳沾地,一步一印地慢慢踏進。

又過須臾,這時,他是一路急奔,原先的懼怕已被他拋到九霄雲外。不覺裡,便到了大殿的中央大門。這般臨近後,他方瞧清大殿的門上和牆上,均是雋刻著一種奇異如文字般的古樸花紋。感覺裡很熟悉,但若要他講出個所以然,卻必是張口結舌,半字皆無。

站在神殿門前,金光刺激雙眼。但並無刺痛的感覺,反而覺得很是溫馨,很是舒適。雙手不由伸出,印在那扇神異的吊人心旌的大門上。便在這瞬間,直覺門上傳來一陣溫暖,蕩漾在渾身,四肢百骸軟綿綿的暢快已極。隨著大門緩緩推開,一條寬暢的大道出現在眼前。它直通往一處星空閃耀的蒼穹。

兩邊毫無任何的多餘事物,縱是連根撐頂的柱子也沒有。雖然殿內通明輝煌,但望不見四周的牆壁,給人一種置身宇宙的感覺,無窮無盡,茫茫無涯。眼前有萬道光線在作著奇異的詭動,似在流離,又似靜止,但其間萬種變幻,卻如波紋起伏,煙雲繚繞,說不盡的優美,道不出的暢悅。茫然四顧下,也不知這光線究竟從那裡射將出來,彷彿它是無根的浮萍,就這麼無依而生。

蕭楓心道,這神界的事物當真是奧妙萬分,與尋常所見,那是大異其趣。單說撒旦的法相變化,就是奇譎詭異讓人難猜,眼下這神帝的宮殿,那是益發荒誕難懂了。他時下的想法,居然排除了自己便是神帝的身份。這時,一個雄勁渾厚蘊涵著無限威嚴的聲音突而蕩漾在整座大www.smenhu.cn第八卷龍霸天下2殿。

「我的孩子,你終於來了!唉……」這一聲嘆息,悠悠蕩蕩地徘徊在大殿空間,無數光線隨著這聲哀嘆,作出眼淚的模樣。

蕭楓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一切,隻覺匪夷所思之極。

那聲音嘆息後,又道:「孩子,我的仇恨,需要你去覆滅!我的族類,需要你去保護!從此,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就是始神界至高無上的帝君!」

這般突兀的吩咐,當真讓蕭楓受寵若驚。索性大聲道:「那我應該如何做?」

聲音回道:「我遭奸人陷害……」說到這裡,他似是覺得適才剛說自己至高無上,而眼下又說自己遭人陷害,這種感覺彷彿很是尷尬,當即住口。過了須臾,它道:「這座神殿是我僅余的一成混沌戰力所化。待會你可進入前方的那片星空,到時,你便能完全吸收這些戰力。」

聽到這裡,蕭楓大失所望,嘆道:「一成戰力啊!還是無用!」

那聲音不知外界變化,也不知蕭楓需要戰力去封閉天路,以為他嫌戰力不夠,到時無法與哪些奸人較量。

它道:「這一成混沌戰力乃是讓你上界之用,順便也是用於防身。我在虛神界還留有一間神殿,那間神殿是我五成的混沌戰力所化,你要去始神界之前,萬要先到那座神宮。到時,若你有了六成的混沌戰力,縱是不能同時對付哪兩個奸人,但應付一人,卻是足足有餘。」說到這裡,這聲音隱露沾沾自喜,頗為自己以前的威風感到驕傲。

它本道蕭楓聽了這話,必定高興。怎料蕭楓道:「可遠水還是救不了近火!時下我便需要三成戰力。」

聲音大為稀奇,它道:「莫非外界有甚厲害人物需要你去誅滅?」

蕭楓道:「那倒不是。只是我需要封閉天路,所以非要三成戰力方可!」當下,他便把外界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一說予那聲音知曉,固然連撒旦的傷勢,他也一五一十的講得清清楚楚,沒有半點遺漏。

聲音聞聽撒旦的所作所為,竟有些悲鳴,它道:「沒想到矢將軍居然這般忠肝義膽。那時,我瞧他被禁錮在海底,由於不知他究竟為了何事?又則我也被下屬叛變得有些後怕,故而從沒去理會過他。唉……如今想想,確實對他不住。」話語裡充滿遺憾。

它又道:「孩子,我的混沌戰力雖然僅有一成,但若要以威力來論,卻比矢將軍的三成始神戰力還要厲害多多,故此,當你吸收了這一成混沌戰力後,足以有能力可以封閉這個空間。」

蕭楓大喜道:「那我們還等什麼?快些傳承呀!」說罷,逕自朝著奇幻星空疾速奔去。

堪堪跑了數步,隻覺前方的光線似漿如糊,泥濘的簡直舉步維艱。每一抬腳,如同要用盡渾身力氣,才這樣走了數步,他業已氣喘噓噓,精疲力竭。

聲音這時又是響起:「蠢貨,沒想到我的後生居然這般愚蠢,像你這樣的智慧,怎生去應付哪兩個狡猾奸詐的人物?」

蕭楓大窘,喃喃道:「我無力走路,與智慧有何乾係?」

聲音道:「哼……仍在愚蠢,而且是蠢不可及。難道非要我講明,你方能到得了哪片星空?」

聽他如此大吼大叫,蕭楓焦急裡,靈光突現,心道,莫非這裡可以飛翔?思量間,索性躍空飛起。果然是所料非差。這神殿的外面空間雖然不能飛騰,想來那是對付外人用。但若有人走進大殿,這人必是神帝的傳承者,既然已是自己,如何還能虧待,讓自己再勞心勞力地行走,自然可以飛翔了。

蕭楓想明其中的關鍵,也是暗罵自己愚蠢。這時,那聲音卻是高興得很,說道:「孺子可教!還算有救!」

聽了這話,蕭楓氣得差點從半空跌落。若非外界情勢危急,他必要好生與這聲音理論一番,或是出幾道現代社會的急轉彎問題,讓它也無言下,省得這般氣焰囂張。但想起這聲音實是自己的前世留下,若與它一般見識,也有些和自己瞎慪氣的意味。

思忖下,無所阻隔的已是進入了奇幻星空。這片星空與適才在紫金缽盂裡瞧到的星空,大是不同。若說紫金缽盂的星空是無窮無盡,那麼眼下的星空,僅有七顆大星在裡面耀耀生輝。其餘的均是一些星光在作著諸般不同的幻變。若說這七顆大星是北鬥排列,但細看下,又是不然。

正值他深思這星空到底是何方星宿,雙腳堪堪甫抵空域,便覺一股渾然的猶似天力的金黃色能量從七顆大星裡射出,直直的往自己身上而來。須臾,直覺周身充滿力量,原本的罩身金甲此刻也作著奇異的變化。身後連續響起「嗤嗤」的聲響,左右稍一打量,不由驚喜,背後居然生出十二道光芒羽翼。璀璨耀眼裡顯得優美無比,內裡流動著適才在殿外大門上所看到的那種宛如文字般的古樸花紋。

身上的甲胄也是晶瑩剔透,裡面似乎還有一股能量在流動著,所有的能量旋轉不已地匯向胸間那朵紋章上。這朵紋章很是細緻,蘊涵著滄桑的久遠,它古樸、幽雅、華美、凡是人世間一切讚美的辭彙均可用在它的描繪上。片刻後,一身甲胄化作了液體狀,它在蕭楓的身上四下流動。

有的凹陷,有的凸起,有的展翅,有的緊裹。當七顆大星的能量射盡後,它也變得凝固。

胸前突起一條蟠龍,鮮紅的須髯飄飄帶風。一雙龍目裡此刻楚楚流情,倘若當面對強敵時,蕭楓相信這對眼裡必定會射出憤怒的火焰。雙肩的甲鎧稍稍帶起,以鳳翼狀排列。從肩到腰頓時束緊,勒得他肩闊腰細,英偉不凡。腰際裡扎著一條掌寬的圍帶,中間尚有一顆晶瑩透亮的寶石閃著璀璨光輝。它瑞麗千條,氤氳繚繞,衍變著神奇的畫面。

腋窩下還有兩條飄帶隨風飄揚,在飄帶的兩頭,各系著一顆綠色束珠,散發出一縷怡人心神的馨香。下擺的胄裙呈菏葉狀,中間稍大,上面鏤著無數的花紋,裙邊更是隱泛金光,顯得威武凜然。身後的十二光翼也不似天使那樣的如翅,而是像千萬把利刃插在身後,然後形成扇面並排著。它們寒氣四溢,光華綻放得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而森寒的劍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斷崖崇高而巍峨。

這時,無數的文字湧進腦海,它們既有些像歐羅巴的字母符號,又有些像華夏的形意方塊。其意深邃難解,其形更如天書。這些文字在腦海裡先如流水潺潺、緩緩流淌;繼而組合成各式圖案,有人首蛇身,有蟠龍飛舞,也有雙龍戲珠。龍身上曼延著無數細線,其間蘊涵著無窮的能量。彷彿在述說著行功的法訣,又彷彿在傾訴著神的威凜。

第十八章離情

與此同時,哪個聲音突兀響起:「孩子,我的傳承者,這是混沌戰力的修鍊心訣。當你到了虛神界吸取了另五成戰力後,我就再也沒有可以幫助你的地方了。餘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修鍊,用無比的決心和無畏的心性去完善它,讓混沌戰力能夠再次煥發它的光彩,讓它繼續能威震神界。」

隨著聲音漸息,體內的金黃色能量猛地沖向腦海的深處。斯時,蕭楓直覺得頭疼欲裂。金黃色的能量似乎正與腦海裡的另一股異力作著殊死地搏鬥。他以頑強的意志,強忍著無比痛楚,直直地佇立在星空。外表看似平靜,實質裡卻是翻騰如海,幾欲暈厥。金黃色戰力雖然浩浩蕩蕩,無奈後勁不足,那股異力卻是陰險萬分,它忽而趨避,忽而側擊,混沌戰力竟是奈何不了它。

又過了半晌,驀然間寒意迫人,頭顱仿是掉在了冰水裡,萬針徹骨。異力居然越來越猛,聲若雷震,像大潮一般際天而來、聲勢雄偉,又似百萬大軍衝鋒,於金鼓齊鳴中,把金黃色的能量盡數擊潰。那股異力獰笑著撲來,似想將幼生期中的混沌戰力盡情蹂躪。

在此危急關頭,在黑洞淬鍊下的吸噬力驟然從元神裡噴湧而出,加入到這場戰爭。它和金黃色的能量齊頭並舉,一同抵禦著白色異力的咄咄逼人。這麼一來,狡猾奸詐的異力面對這股洶洶來勢,當即徐徐退卻。而金黃色能量與黑色吸噬力在這場拉鋸戰裡,猶如同源共生,竟而在糾結交纏中融匯一體、不分彼此。

剎那間,蕭楓周身煥發出比適才金黃色稍黑的暗金色光暈,整個人瞧來不似天神,反像一個大大的魔神。

此刻,整座神殿慢慢地融化在海水裡,詭譎的就如從未有過一般,竟沒片絲的海水波動。原是逍遙自在的魚兒,倒是覺得不妙,但神殿既無,它們自也無奈,隻得遊往別處另尋勝境。

蕭楓微微睜眼,即有兩道犀利無匹的暗金色的光芒疾射遠方海域。光芒映耀裡,旁周正在徜徉閒遊的無數魚兒,當遇到這兩道金芒,頓時倉皇地四下散開。片刻後,海水一陣搖動,湧起巨大的旋渦。原是那兩道金芒破堅直入的削塌了一座海底山峰。那山峰哐然墜地,自是引起海底異變。

駭異地望著眼前一切,蕭楓對於本身力量的增幅,當真有些不敢相信。隨即又啞然失笑,心忖,這有甚驚訝,既然是神界帝君的戰力,自非我等可以揣測。又想,自己還在磨蹭什麼?外面還不知怎樣了呢?當下便挾著璀璨瑞麗的光芒,猶如一道光柱從海底直升而出。

在蕭楓的神識探進海底,打算去往神宮時。

撒旦業已開始蛻化,神力耗盡的結果便是他將永遠消失,消失在這個無窮的莽莽宇宙裡。此刻,雖然他無比痛楚,臉形突變的早已不堪,渾身骨骼也是忽散忽聚,不時傳來「嘎咧咧」的磨碎聲。周身的鱗甲,更是「嘩啦啦」地不斷往下脫落,露出裡面鮮血橫流的肉軀。

值此非人能夠承受之際,他竟是沒發出半絲的呻吟。

雪兒瞧他好生可憐,不由走上前去問道:「矢將軍,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麽?」

撒旦強忍痛楚,音色顫抖著道:「帝……帝後,微臣……微臣沒事!微臣……微臣能……能……與帝君重逢,便……便已很是高興!那裡……」他見蕭楓與雪兒兩人情意纏綿,恩愛有加,是以便逕自喚她為帝後。

雪兒瞧他那樣,雖是心下惻惻,但對撒旦的那一聲帝後,卻感歡喜得緊。眼下聽他語不成聲,情知定是疼痛不堪,心下也不忍他繼續說話,當即打斷他的話語,搶道:「矢將軍,不用再說了。我全知道!」

撒旦住口不語,雪兒居然在他的神色裡似乎捕捉到一絲欣慰。

抱腿坐於一邊的飄渺仙子,望著撒旦忍受煎熬的慘像。心裡卻是怨喜糾結,既有些可憐他時下遭受的無比折磨,又隱隱然的有些快意。至於該恨該樂,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一個勁地冷眼注視著他。嬌好的玉容上不顯絲毫波動。

便在這時,撒旦忽而大聲道:「帝妃,微臣……微臣不能再看著帝君出來了!」音調中蘊著無限遺憾,在雪兒仍處惶惑時,他的整個身軀驀地幻為一道光影,「唰」的一聲,直往天穹貫去。緊接著,那道光影在天際轟然爆散,猶如世上最為美麗的煙花,綻放出無比的鮮艷。它瀰漫在浩瀚星穹,瞬時,竟然比群星還要來得更為晶亮。

這樣的鮮艷持續了許久,彷彿對這世上還有些戀眷,然後絢麗歸於平淡,逐一地融於夜色,直至虛無。

一剎那,雪兒直覺芳心澀澀得難受不已。美眸裡禁不住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而在撒旦原先躺著的地方,此時倒多了一名男子,更且是渾身赤裸。雪兒一見不禁大羞,急忙迴轉頭去。適才聽到撒旦與蕭楓的對話,心知這人必是魔教教主無風自動。

正當不曉如何處理這人時,在旁的飄渺仙子驀的淒聲道:「無風?是無風麽?」

無風自動聽到這一聲柔美的嗓音,轉眼瞧去,朝著飄渺仙子打量須臾,猛然激動道:「飄渺?你是飄渺?我不是在做夢吧?」雪兒在他的聲音裡聽出驚喜,雖說很是好奇,但迫於他的極端暴露,要她回首睨視,卻是大大的不願。

原本一直萎靡不振的飄渺仙子,不知從哪來的力量,驟然搶上數步,從雪兒身邊擦過,走至無風自動的跟前,一下坐倒在他邊上,用手臂攙扶住他,聲調極為悲咽地道:「無風!咱們……咱們又見面了!」

無風自動此刻甚是動情,與當日在終南山的冷漠,那是決不相同。呆板的面容上居然也顯露出諸般神色,悔恨和憐惜交相有之。他道:「飄渺,你……你好麽?」

雪兒瞧他們似是一對戀人,不禁自覺地又走開數步,她可不想聽到旁人的閨房私語,何況無風自動還赤裸著。不過,雖是如此,但敏銳的聽覺,依舊能捕捉到一言半語。再加女性的好奇心,片刻後,經過她的自行組合後,一段悲情卻是在她腦海裡浮現。

原來他們二人在少年時便已相識。那時飄渺仙子是修真正道的後起之秀,絕美脫俗;無風自動卻只是一個尋常已極的魔教高手。照常理,他們二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聚的。但機緣湊巧下,二人在一次合力對付山妖時,由於誤中山妖淫毒,居然生出一段孽緣。事後,二人自是你情我濃,在山中過了一段好生快樂的歲月。並且相約,要無風自動到崑崙瑤池去求親。

那時,正是魔教選拔下任教主的關鍵時刻。無風自動心忖,若是迎娶了一個正道女子,多半就代表自己放棄了教主之位。對於權柄極有慾望的他怎願遵照承諾去辦。而飄渺仙子在回山後,把這段情緣也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的恩師。由於崑崙瑤池本就是避俗潛修的門派,對正邪之分也沒其他門派那麼看重。所以飄渺的恩師便道,只要無風自動答應可以遁入瑤池,或是遠離塵俗紛爭,她是決沒異議。

可就這麼一等,飄渺仙子足足等了五年之久,其間,不知遭到門中其她姐妹的多少奚落,多少冷眼。

五年後,無風自動作為魔教教主上山求親。那時,他正當風光,一路上前呼後擁,志得意滿。在他心裡,想自己堂堂一大教主,願意娶你這小小瑤池傳人,已是給爾等天大的顏面,那裡還有拒三阻四的道理。怎料,飄渺的師傅是個極重門規的守成穩重人,對於無風自動當時的跋扈囂張,她是萬分鄙夷。雖是如此,但為了心愛弟子的日後幸福,她倒也沒甚冷麵,僅是提出需他為飄渺退出魔教的條件,否則,她是斷不會應。

斯時,無風自動少年得志,意氣風發,躊躇志滿的一心想乾大事。在美人與江山,孰輕孰重間,自是偏愛權柄一些,如何會應承遁入瑤池,避世潛修。故而一場吵鬧,一場爭鬥,無風自動含恨而去。從此,也落下了一個「不愛虛假」的口頭禪。這麼一來,原是一心待嫁的飄渺仙子,便一直孤獨至今。

二人淚汪汪地互視良久,其間多少悔恨此刻不由全都襲上心頭。

無風自動道:「飄渺,這些年苦了你了!我雖然一直在說『不愛虛假』,可是……可是我對你確是虛假到了極處!你……你恨我麽?」他這話當真是深藏心底多年,只是向來沒甚機會講出,如今終能傾訴,不知胸中輕鬆多少,彷彿拋棄了一塊多年重壓心頭的巨石。

飄渺仙子泣道:「我不恨!我不恨!我每天都在等你,都在等你……」

瞧著她淒美的神態,無風自動不禁百感交集,啞啞地道:「如今懊悔也沒用了。時光如電,飛逝不回。我隻恨當年為何沒有應承你師傅的條件,非要去幹什麼大事業,去做什麼教主。而如今,竟是一無所有,惟有你仍在我的身邊。我虛假麽?可我又老愛說『不愛虛假』,如今想想,我實在是虛假了一生。我對不住你,飄渺……」說到後來,他的嗓音已是聲嘶力竭。

飄渺仙子聽著他這番語無倫次的表達,情緒更為悲慟,像他們這種宗師級的修真,倘非心中委實哀到極處,那裡會這般。不覺裡,一雙玉臂把無風自動抓得愈發得緊,深怕他就會離去。近百年的癡心等待,換來這即將永別一刻,著實讓她內心翻騰,恨不能時光倒流。

過了須臾,她忽道:「無風,咱們的孩子怎樣了?」

無風自動大驚:「咱……咱們的孩子?」

飄渺仙子駭異道:「你……你不曉得麽?我把他交給黑長老,讓他……」說到這裡,她臉色蒼白,已有些不堪承受心中的想法。

無風自動激動地彈直上身,右手抓著她的左臂,急切地道:「他沒說!沒說!」這時他有些著魔,大聲嚷道:「那我的孩子怎樣了?怎樣了?」如此大叫了半刻,突而想起什麼,又追問道:「飄渺,告訴我,咱們的孩子叫什麼名?」

飄渺仙子道:「我為他起名叫龍飛,全名叫無風龍飛。就是要他無風時,也能像飛龍一樣翱翔九霄,乘雲破霧。」

聽到這裡,在旁的雪兒不禁暗自咂舌,尋思著,那個總愛打架的龍飛難道就是他們兩人的孩子?

這當兒,無風自動卻是哈哈大笑,其狀甚是威凜,那裡還有適才的低蘼。直到此刻,他方恢復了一代西域霸主的氣勢。飄渺仙子見他突發大笑,疑似他沒了兒子驟然變瘋。輕撫他後背,關心道:「無風,你怎麼了?怎麼了?」

聽她口吻,無風自動情知她誤會了,忙道:「沒什麼!沒什麼!」接著又極為深情地道:「飄渺,你知道麽?我終於知道咱們的兒子是誰了。他就是……」

便在這時,一股微風輕輕拂過他的身軀,帶走手臂上大片的肌膚。見此情形,他不由駭然,飄渺仙子更甚,她是驚悚到極處。繼而,無風自動的整個身軀開始融化,就像是細沙堆積一般的人兒,禁不住半絲的風吹。

雖然飄渺仙子把他摟得緊緊,可仍是漸漸的在她的手臂裡由濃轉淡,直至裊裊散散的灰飛湮滅。臨死一刻,他那後半截話語終不能說予飄渺知曉。她脈脈含情地凝視著自己的手臂,縱是他業已不見蹤影,但在她的雙眸裡依舊留著適才的影像。就這麼過了好久,好久……雪兒直覺心底沉甸甸的著實酸楚。

驟然北海起波,大地搖動。原是盤膝而坐的蕭楓猛地散發出萬道金芒,光芒裡一個狀若天神般的人物傲然屹立。

雪兒喜極而泣:「楓哥哥,楓哥哥……」連續歷經兩次生離死別,此刻她的心旌實在脆弱得很。威武的蕭楓,此時就是她的全部安慰。

蕭楓不及多談,至於飄渺仙子的傻愣模樣,他愈發沒這心思去理,朗聲道:「雪兒,我開始封天,若是再晚,只怕來不及了。」語聲甫畢,整個人即已飛升天穹,展露出神殿裡堪堪完成的戰鬥法相。

斯時,蕭楓突變得巨大無比,挾著雷閃電熾,身後萬千道利刃似的光翼也四下散發開來,隨後逕向黝黑的天穹射去。那光翼便似是點燃炸藥的導火。

在光翼四散,重又復回後,昏黑的天穹,四方雲動,雷電交加。

天心的引力使得空間頓時紊亂,整個星球上的大海大洋開始波濤洶湧,海嘯怒滾。與此同時,大地龜裂,火山噴湧,無論是處在星球的哪個角落,大自然的災害俱是盡相爭演。

霎那,原本的靜謐驟化為動蕩,陸地化作海洋,湖泊裡突現高山,星球的一切全都在不斷變化著。無數的人類奔走呼號,他們搶兒救女,他們慄慄危懼。人類的智慧和創造,在此龐大無匹的力量面前顯得那樣不堪一擊。高樓大廈頃刻坍塌,固若金湯般的地堡也是岌岌可危。任何的通訊和交通,全都癱瘓俱盡。除了能依賴古老的方式作交流,或是以最原始的方式來逃生,沒有半點其它辦法。

值此末日降臨,每一人均是瞠目呆口。惶惶不安裡,惟有念叨著是否有神靈襄助。

大地變得荒蕪,龜裂得簡直不成模樣,海水時而枯乾,時而暴漲。原是需要萬千年的歲月才能演變若斯,可僅在這剎那之間,就如演繹了一個星球的誕生史和它的毀滅史。人類正遭受著有史以來最巨的危險。

光芒耀映萬丈的蕭楓很是突兀的在天際劃掠而過。瞬刻之間,他已繞著星球飛行了數周。他忙著用自身的混沌戰力在整個星球的表面織起一層保護結界。其時,星球上的人類,俱是看見了狀若天神的他,悲憫的神色,憤慨的表情,就這麼輕易的讓整座星球的人類均是瞧的一清二楚。

數十億彷徨不定的人類,一起默默祈禱。祈禱這僅有的家園萬不可毀滅。

他們望著空中的光翼天神,西方人呼叫著:「哦!天啊!上帝,是上帝!」東方人大喊著:「武聖,是武聖!他來救我們了!」小孩兒則叫:「是變形金剛,變形金剛!」

所有有信仰的和沒有信仰的人類,共同讚美著蕭楓,他們手連著手,一起唱著「我的家園」這首膾炙人口的全球歌曲。這時,不管是政治家、文學家,亦或是其他的任何職業,心中僅有的目的,不是想保全自己的性命,而是想著我們人類共同的家園。

一些原是潛藏不露的異人也全部出動,再加上從北海飛回的那些人,他們到處搶救著陷入水深火熱中的民眾。主教們和吸血鬼在一起,妖精與和尚道士在一起,這一幕幕奇異的畫面,讓民眾們目瞪口呆。

第十九章別緒

但隨後,他們歡呼,他們高唱,因為星球上的一切生物居然這樣團結。當面對天大危險時,他們拋棄了以往的怨隙,友愛伴隨著他們一起為這個星球的未來,在作著最後的努力。

蕭楓望著佔星球大多數面積的蘭色海洋,此時竟而變得黝黑一片。有些海域更是火紅火紅,恍若沸騰的熱水,在蒸發著能夠毀滅一切的熱量。他情知若要挽救這個星球,除非可以先製服住這個海洋,否則,天災還是會繼續降臨到孱弱的人類頭上。雖不知自己的力量能否駕馭得住整個海洋的侵襲,但值此危難,卻也無暇細思。當下便一頭扎入大海,潛入大洋的最深處,用盡渾身的戰力,抵禦著海洋所有的紊亂。

隨著海洋的暴起暴落,蕭楓的身軀也跟著它時而升至空中,時而落到洋底。忽沉忽浮,忽現忽隱。他的所有戰力此刻便像是一輪輪的聲波,向外一波波的散開。在咆哮的海洋麵前,他的一成混沌戰力也是僅堪勉力抵禦,惟有循循善誘,若要一下製服,卻是癡心妄想。

黝黑的天穹,黝黑的海洋,黝黑的一切,但這一片黝黑之中,卻有一個天神般的人物在盡著最大的努力,想讓天地重複光明,想讓這暴亂至此結束。

這時,雪兒驀地化作一道光影直直地射到他身邊,然後緊緊地抱著他。蕭楓大訝,驚問道:「雪兒,你、你這是為何?」須知,適才若非他見機不對,在戰力所布的罡圈外當即鬆散一絲縫隙,只怕雪兒就此被他外放的能量給擊得香消玉殞。

雪兒道:「楓哥哥,我不知何以?驟然覺得天劫彷彿要臨!我不想飛升,眼下除了你這裡安全,還有什麼地方?」

蕭楓頷首,微笑道:「那你可得抱緊我!別掉了!」

雪兒害羞的輕輕「嗯」了一聲。

與此同時,蕭楓尋思,這空間通道打開倒易,若想封閉,卻是較費時日。在這段空隙中,不知還有多少地球修真藉此良機一嘗飛升願望。

再看眼下這暴怒的海水,他想,時下要急也急不來,惟有徐徐緩圖,方是道理。否則,只怕空間尚未封閉,自己的混沌戰力卻是耗費殆盡。

念及此,他的戰力和神識已然盡數使出,那神力浩浩蕩蕩地遍及整個星球,體內的經脈更是照著那奇異文字所編成的花紋默默地運行著戰力。雖然神殿裡的聲音對自己說道,憑眼下的戰力足夠封閉這個空間,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一邊安撫著空間的紊亂,一邊修鍊著戰力。又想,若非矢將軍傳我神識,隻恐刻下便已不支。

就這麼日落月升,月落日升。也不知過了多久,凡是接受到戰力的火山或是海洋,已是逐漸趨向平緩,隨之則慢慢的愈來愈是寧靜。不過,他們兩人也看到了甚多的修真者在此機緣裡驟然飛升。同時,也看到了許多心性修鍊未到的人至此元爆神亡。望著能飛升的,蕭楓只能默默的祝福他們,心下也在思量,日後不曉何時便會與他們作上大對頭。

而那些神形俱滅之輩,他只能為之哀嘆了。尋思著若非自己陰差陽錯的成為什麼神帝,他們也不會遭此橫禍。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眼前劃掠而過。渾身亮熠熠的銀甲緊裹著這個修長優美,纖濃合度的嬌軀。她的背後忽扇著一對潔白的羽翼,頭上鑲著一頂紫荊花冠。神色帶著淡淡的憂愁,黛眉下雙眸明如皎月,流動著誘人的光輝,幾欲教人沉醉。凝脂如白玉般的肌膚,在性感的銀甲下顯露不少,但也更添誘人。

蕭楓迷惑地揉眼,繼而大叫道:「菀兒?是菀兒?菀兒……」那聲音在無數的海浪暴哮中清晰的傳入到哪名女子的耳中。

哪女子驀然回首,循聲望來。當她瞧清如旭日光照般的蕭楓時,原是平靜的玉容瞬時失色,恍若遇見什麼天大的驚變。

斯時,雷聲轟隆,天空卻是萬裡無雲,碧藍藍的如青盆倒扣。但激嘯的颶風一陣陣的席捲在天地之間。此般怪異的天象,實是萬年未遇。

颶風從那銀甲女子的身旁刮過,天上更有一股無與倫比的能量拉扯著她。這般景象使得她愈添無助。

她很想說話,很想對這男人說一句,她深藏心底千年的話語。但當此突然重逢,卻是讓她難以開口,只是一昧地流淚不已。

漸漸的似乎離哪個男人愈來愈遠,自己的身軀彷彿變得空靈,剔透得猶如氣體一般。「唰」的一聲傳入自己的耳中,緊接著,一道白光把自己緊緊的裹擁。那道白光很舒服,很溫馨,舒服溫馨的差點讓自己忘了他。隨後,那久違的愛人在遠處淒嘶地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菀兒……菀兒……」

這是多麼久違的場面,曾幾何時,這樣的場面似乎在千年前有過。那時,是自己呼喚他。而今,角色的轉換簡直教人悲慟欲死。原當他業已飛升,故而用心愛之物「靈力雪晶」封固自己,以此來增加自己的修為,好早日可以上天去尋他。怎料,天意當真愚人,值此大功將成,卻讓那千年前的淒別再次重演。

耳中傳來悠揚的福音,那是上帝的聖諭。此刻,卻覺無比厭惡。不覺間,渾身用勁,很想脫離掉那股束縛。更想飛到愛人的身邊,聽他輕輕呼喚自己的名字,讓他輕輕地撫慰自己久渴的芳心。但是,這股力量比蒙古人的鐵騎還要來的強大,它無窮無盡的讓自己難以自住。它狠命地拉扯著,想把自己拉扯到哪個原當是美妙絕倫,時下卻定是孤獨無比的世界裡。

自己已經孤憐了千年,已經悲苦了千年,莫非還要繼續承受?望著愛人焦急的面容,心中諸般疑念頓時奮湧膠結。他為何不來拉我?為何不來救我?難道,他不想我待在身邊?是他邊上的她不願意麽?還是他壓根兒就不想來拉我?可是,他臉上的神情,告訴我,他是喜歡我的,他並不想我離開。但是,他……

趙菀望著佇立半空的蕭楓,望著萬丈金芒裡的他。一股無奈,一種哀怨,在心頭蔓延。她忽然對蕭楓身邊的雪兒好生羨慕,這樣的依偎,自己卻不曾有過。縱是等了他千年,這樣的依偎,居然也是自己的奢侈念頭。尋思著,約莫是自己原該苦命,又或www.smenhu.cn第八卷龍霸天下2自己本就是災星。父王有了我這麼一個女兒,他就罹難,大宋有了我這麼一個公主,它便亡國。

想起自己的前半生,經歷了國破家亡,目睹了盛衰成敗,總在深夜緬懷故國。而在後半世,嘗遍情暖冷落,悵嘆青娥凋顏,每當憶思愛人,卻惟余悵然一片。莫非自己今生就當是一世抱憾?莫非自己就該悲聲幽咽,坐泣終生?

思忖間,她的倩影離蕭楓愈加的遙遠。原想大聲與愛人說些話,可是千年未言語的結果,竟是讓她一時難以開口。檀口雖然微張,但香舌就像打了千千結似的不能自如伸展。她只能淒苦的望著他,滿面清淚不覺越發流淌。漸漸,他的身影似乎變得模糊,蕭楓望著菀兒就這麼再次在自己眼前消逝,霎時間,不禁哀上心頭。他憤怒的心火頓時洶湧的像眼前的海水一般。他的淚水從臉上緩緩流淌,當飄落到空中時竟而凝結成晶瑩的微帶暗金色的寶珠。但細心人不難發現,這些暗金的寶珠裡隱夾著一絲血色,那是蕭楓的椎心泣血。

他就這麼一聲連著一聲地呼喚著「菀兒」。當他叫到最後,每一聲呼喊,就會帶起一方海域的咆哮。那些海水在暫時失卻混沌戰力的壓製下,大肆地蹂躪著尚在慶幸餘生的民眾。雪兒緊緊地摟著他,她知道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定是楓哥哥心底的哪位紅顏,大宋公主趙菀。她知道,她正當飛升一刻。她也知道,蕭楓雖然很想去把趙菀從飛升通道中拉回,但他時下是有心無力。

星球的紊亂能量,那是一時一刻都離不開混沌戰力的壓製,尤其眼下是大功將成之際,那就更不能大意,否則,這顆星球將會立時爆炸為一片塵埃。同時,數十億的星球人類也將成為宇宙的塵埃。

蕭楓憤恨這天意為何如此弄人?千年一別,僅這麼一瞥眼的工夫,又是一個無盡的等待。難道說,自己和菀兒當真無緣若斯?倘若她能早幾日飛升,又或是她能在飛升前,就被自己發現。那麼,眼下這心酸一刻,又怎會到來?該怪誰呢?怪撒旦打破天路?還是怪自己力量不夠,僅堪與紊亂能量勉強維持均勢?

想到這,他是鬚髮皆張,雙目滴淚。口中噀血大呼:「菀兒……菀兒……蕭大哥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那愴涼的呼聲,在天際裡如雷滾滾,炸得大海萬傾起濤。

雪兒憐惜地望著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只是把香首深深地埋進他胸口,雙手緊緊地摟著那偉岸的身軀,口裡囈語道:「楓哥哥……

楓哥哥……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她對趙菀毫無半絲的嫉妒,只有無限的可惜,同情她悲慘的遭遇。尤其眼下蕭楓如此,更讓她難受異常。

淒厲的呼喊和柔婉的囈呢便這麼一直與海水的濤聲綿綿糾纏,不止不息。

數天后,星球開始寧靜,空間變得安謐。原是暴怒急燥的海洋,此刻像個嫻雅的女孩,帶著一絲羞澀在那慢慢搖蕩。太陽露出笑臉,白雲飄逸得好像從未有過羈勒。這些種種在藍天的映襯下愈添魅力。

倖存的人類,懷著朝聖心思的人類,一個個老幼互扶,男女相攜均來到蕭楓壓服大洋的地方,來朝覲這位挽救了數十億人類的天神。顯然其中有些人已經無家可歸,甚至是不名一文,可他們依舊要到這裡來親自感謝下這位天神,至少因為他的努力,而讓他們逃過了劫難。

極目遠眺,只見海天一線間,佇立著一個身著暗金色甲胄,背後飛舞著猶如斷崖峭壁般巍峨光翼的天神,那種無與倫比的聖潔、崇高、典雅、優美。只要能夠望得見這一幕的人類,均會被這無比震撼的一幕給吸引。尤其這位淵嶽般的天神懷裡尚且摟著一位絕美的仙子,那種如畫的姿態,愈加讓他們心生崇敬。心下想的便是,這位天神約莫是天帝的兒子,否則,照著天規,焉有出任務時尚帶著女友來的?

但當中有些人也在猜測,這天神不知是什麼身份?瞧他的光翼,彷彿與天主教的天使有些相似,再看他生得模樣,卻具有明顯的東方特徵。倘若日後要建碑紀念,可天神的身份竟是沒有搞清,這未免有些馬虎不過。這麼一來,他們頓時小聲的議論紛紛。不過,此時居然沒有一人想拿這樁疑團出來打賭。

只因在他們心中,對於蕭楓的景仰,實已達至極處,那裡還會生出這種大不敬的心思。若這刻有人敢如此做,只怕立馬會被蕭楓的擁躉們撕成肉末,直至片絲不存。

身處混沌戰力中央的蕭楓覺得天地開始在平靜,所有的一切,按著大自然本應的法則在緩緩的運行。他的內心也感覺到一種靜謐,一種終保家園的欣慰不由盪溢心頭。但每當念起菀兒的無奈,便覺得心中酸楚無比,淚水也會不覺流淌。

忽然,有無數條人影朝他飛來。細細打量下,原是當日在北海分手的眾人,其中還有一些從未見過的。雖然他看見了龍飛、馬王以及撒爾和拉旦。但眼下他委實沒有心情去與他們攀談什麼,只是朝著他們微微一笑。

教皇夾在人群裡,望著眼前一幕,實在搞不清當日還是雙翼天使的蕭楓,怎的如今就變成了十二翼?雖然疑惑這些羽翼約莫是假,但是那股吞天沃月的氣勢,難道也是虛假?尤其那身奇異的甲胄,更讓他有種膜拜的衝動。而另外的哪些中土修真,卻是用欽仰的眼神凝望著蕭楓,他們隱約的覺察到刻下的這股威勢,妄說是自己再修百年,縱是真正的天神下凡也不定能有。

這時,大閑倒是與有榮焉,尤其這個挽救了星球的英雄尚是全真一脈的祖師。雖然,他並非是想趁此良機問鼎星球第一派的地位。但本門能出了這麼一個大大的英雄,難道他能不興奮麽?他清了下嗓子,首先道:「祖師,星球的紊亂業已平定,那麼這天路是否仍要封閉?」

他這話倒是說出了時下眾人的心思。畢竟這些星球異人的最終目標便是能飛升天界,然後再次尋找更為強大的力量。他們活在這世上的目的,就是不斷的尋求強化自身,作到完美。原先,天路閉塞的局面當真讓他們無奈,可天假其緣,這莫大的難題竟而教個惡魔給解了。當時,大陸的動蕩雖然讓他們手足無措,可當瞧見眾多前輩憑著此一機緣,最終得道飛升,此間福分,委實讓他們羨慕得緊。

當然,那些元爆神亡的人,他們自然是不予置喙了。在他們心中,日後的自己定是可以飛升,焉會像那些平庸之輩一樣避不了天劫。可時下,倘然蕭楓封了天路,先不說他們日後再也沒有這等機緣,單是繼續回到那孤獨寂寥,毫無目標的枯燥生活,就能讓他們生不如死。

眾人俱是急切地望著蕭楓,盼他能說個不字。他們的念頭,蕭楓不知,他隻曉得空間假如不去封閉,那麼這星球還是會暴毀。而且,六界諸神的魔爪也可以滲入到這個空間。以他們那狂妄自大,獨尊獨榮的心理,六界的諸神帶給地球的只有愚弄和戲耍,甚至是予取予求。他們對星球上的人類,實話說,將無半點的益處,有的也只是奴役。

蕭楓炯炯的眼神,在異人們的面上緩緩掠過,隻望的他們人人心悸。

這時,他的清朗聲音才在天際響起:「各位,不要以為眼下有了片刻的寧靜,就已忘記了昨日的疼痛。倘若這天路不封,那麼時日一長,異空間的能量還是會繼續滲入,到時,只怕這個星球,也就是我們共同的家園將從此在宇宙裡消失。而我們人類也將隨著這個星球一同消失在這茫茫的宇宙,從此,人類也就沒有未來,因為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切。」

說到這裡,他回首朝著那些海邊的尋常民眾大聲喝道:「如果這樣,你們願意麽?你們願意失去土地、親人和你們所有的一切?甚至是你們的生命?」

海邊的民眾早已對蕭楓崇仰萬分,只須是他說的,即便說這星球是方的,他們也會大點其頭,決無異議。何況他眼下說的話,字字句句,言辭懇懇,處處在為他們著想。等蕭楓的話音剛落,民眾們便高聲回道:「不願意……不願意……」

海邊眾人的回答,使得那些飛騰在天際間的人很是尷尬。他們認為,蕭楓有些小題大做,像這種事又何須經過這些庸人。

蕭楓聽了卻是微微一笑,他那笑深深的迷住了海邊的平民。

第二十章尊皇

有些擅長作畫的登時取出紙筆,想把這集合著悲憫、寬容、優雅、高貴的神之笑容,用筆墨記下。可是,無論他們如何的用心,就是難以達到盡善盡美。他們隻當是沒有瞧清,是以,閉目沉思,當他們一停下手上的動作,全力回憶時,那完美的笑容卻又清晰的在腦海裡浮現,但想繼續作畫時,那笑容居然又變得模糊不已,總是難得神韻。

這種不得其法的感覺,教他們著實心癢。

與此同時,蕭楓又側首向那些星球異人道:「你們都聽見了?誠然我們的力量很強,我們是星球居民中的佼佼者,但是關於星球的存亡,卻需要聽從大多數人的意見。畢竟,星球不僅是屬於我們,它屬於人類,它是我們人類共同的家園。所以,它的未來,就需要它的子民們一起公投。你們有意見麽?」

他這話說的極有水準,他沒有一昧的不允,也沒有指責這些星球異人,而是把議題交予了大多數人去公投。這麼一來,顯得極是民主,異人們也不會生出他在仗勢欺人的感覺。尤其,他尚把自己也置身於異人中的一員,這樣更讓他們有種榮譽感和認同感。

西方的那些異人們頓時齊聲道:「我們願意聽從天使大人的旨意!」

中土修真者也均道:「只須是武聖前輩所言,我等自無異議。」

東西雙方的各種稱呼,一時讓那些尋常民眾們陡然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隻覺這些大厲害之人當真是糊塗得緊,那有像這般亂喊的。他們也互相的望了望。也不知是誰先喊出:「地球之神!你是我們的地球之神!」

民眾們細一辨味,覺得這稱呼實是貼切得很。當下俱是一同大呼道:「地球之神……地球之神……」

蕭楓無奈苦笑,情知與這些感激涕零的民眾們一時也說不清,由得與他們大費唇舌的艱難解釋,浪費時光,不如由得他們去喊,興許這般發泄後,對於他們的無助心旌也是一種依託。

這時,蕭楓又道:「各位,你們可以先散開,待會若封閉天路,只怕那溢出的力量……」話雖未講完,但眾人的心頭卻是亮堂得很,情知他這麼說法,實是為了他們的顏面。

異人們很是乖覺的離得遠遠,當然那些民眾也俱是一一散去。

蕭楓瞧著眾人均已離去,低頭朝雪兒道:「雪兒,稍後我封閉天路時,你便不用擔心飛升了。是以你先隨著龍飛他們就是。」

雪兒低「嗯」一聲,輕輕地飛去。但那不時回過的臻首,卻讓他英雄氣短,不由憶起菀兒的哀傷玉容。狠狠地摔了摔頭,雙眼激泛出冷冷的暗金色光暈,隨即大吼一聲,直往天際射去……

在武聖蕭楓尚在封閉天路時,華夏的趙家徹底向蕭家低下那高貴的頭顱,他們願意聽奉蕭家的號令行事。這是趙家經過全體表決後才作出的決定。明顯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蕭家的哪個紈絝原就是千年武聖轉世,憑他的實力,教趙家怎生再鬥地下去?何況,武聖與自家老祖宗的那段情愛,在華夏早已留傳了千年之久。趙家固然俯首,想來蕭家總不致乾出斬草的事來。

至關緊要的便是,而今全球一片蕭條,正是百廢待舉的時候,倘若趙家再咬著不放,先不說會被全體華夏子民鄙夷唾棄,單是自家的良心也過意不去。故而,趙漳名一力拍板,願意臣服蕭家,為華夏的再次騰飛貢獻力量。

蕭邦聞聽這個消息,自是大為高興。常言道,對朋友不定了解,但敵人卻要清楚已極。雖然與趙家鬥了這麼多年,也對他們憤恨了這麼多年,但對趙家的佩服,他卻是由來已久。眼下,值此民族大危機,趙家能放下恩怨與自己一力擔負,著實讓他老懷大慰。

尤其,第二個消息更是讓他興奮不已。夢瑤與蕭楓的那夜良宵,竟而喜得善果。這對於素來人丁不旺的蕭家當真是天大的喜訊。這麼一來,華夏的政壇便也平穩下來。憑著蕭家與趙家的合勢,歐陽家自然是惶不急忙的宣告下野,從此,也就消失在歷史的長河。

可喜的消息接踵而來,但可惜的也有,那就是蕭楓的空間封閉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這可是一樁曠日持久的大工程,無奈下,眾人暫時拋下這煩思,一心為華夏的騰飛盡獻自己最大的能量。

那些中土修真們由於天路關閉,既然飛升無望,再則蕭楓悲天憫人的心懷著實也讓他們深受感動。故而也放棄了原先的避世法則,一個個出山授徒,開館立派。一時間,華夏大地上好不熱鬧。經歷了浩劫的民眾們心知這世上不是錢多就能擁有一切,惟有自身具有防身的力量,才是道理。故此,儘管門派眾多,但仍是僧多粥少,不能滿足民眾的需要。

那些不能投身門派的民眾便自發的組合了一個聖教,這個聖教膜拜的就是武聖蕭楓。教民從十萬始,一夜就達到了過百萬,一年後,聖教成為全球的主宰。它的教民遍及整個星球,只要是這顆星球的居民,每十人中便有一人信奉。它的勢力可以顛覆任何國家,甚至是整個星球。

原先蕭邦還有些著急,一開始由於聖教信奉的是自己的孫兒,故而也沒有強製取締,怎料眼下居然如此勢力,怎不教他心慌。後來,經了解才讓他放下疑念。原來聖教有兩大領袖教主和聖女,教主就是仍在天際的蕭楓,而聖女卻是自家的孫媳雪兒。這麼一來,當即讓他高枕無憂。何況教中的組合,都是那些華夏修真們在執掌,如大閑、魏重嶽、龍魂憂傷,甚至龍飛和撒爾、拉旦都在裡面參了一腳。由他們操控聖教,蕭邦萬分輕鬆,毫不擔心。

一年一年的過去,星球開始復甦。

蕭楓的血脈,蕭思聖也漸漸大了起來,他的師傅可是多得很。非但有一個冷言寡語的撒爾師傅和兩個喜歡平常沒事就打著鬧著的拉旦以及龍飛師傅。而且還有一匹大白馬師傅常常駝著他出外玩耍。這些師傅,他一個都不怕,最令他畏懼的便是大娘雪兒,她雖然平時和善溫柔,對自己也是有求必應,但遇到考察功課時,那是決不講半點情面,該怎樣就怎樣。

還有兩個也不知是娘或是阿姨的美女,她們對自己也很好,甚至比親娘還好。親娘她總是跟著大娘雪兒一起練那不知名的武學,所以,大半的時間倒反而是這兩個賽過娘親的阿姨在照顧自己。她們一個叫璐阿姨,一個叫佩阿姨。她們長得好美,和兩個娘都差不多,只是她們為何不是自己的娘呢?

他的小心思自然很難了解這些難題,尤其他老爸蕭楓的那些紛紛紜紜的桃花緣,他更是搞不清楚了。

這一年中,也就是大浩劫的十年後,蕭家老太爺蕭邦老而去逝。雖然雪兒曾傳授過他養生秘訣,但他一來事物繁多,二來畢竟年紀稍大,若想不老委實極難,是以,也只能增壽至今。

老太爺彌留之際其它倒沒什麼遺憾,國家富強了,民眾也過得安逸。兒子的能力也強,足可接替自己,相信國家在他手上只會更好,決不會衰弱。而且原本敵對的趙家也兢兢業業的一心為民族出力,毫無半分逆反心思。尤其自己的曾孫小小歲數便已顯示出與眾不同的超凡,想信假以時日,蕭家的重任他也定能挑起。

這些種種,均令老人家心感欣慰,只是缺憾的也有。那便是,自己在臨死一刻竟不能再見孫兒蕭楓一面,這一點著實讓他憾極、傷極。但念起孫兒是在為全人類出力,他的最後面容上卻仍是滿意得很,那是一絲淡淡的微笑,那是一個華夏領袖的心滿意足,那更是一個華夏好兒女正在對自己母親的祝福……

待喪事完畢,接著就是蕭宇執掌華夏權柄。他是個大有父風的人物,對與華夏的治理那是駕輕就熟,有些地方甚至比蕭邦更勝一籌。故而華夏的局勢依舊是平穩安定,民眾的生活仍是富庶美滿。

又是一個十年過去。

蕭思聖業已弱冠。就在這一年,華夏大地上興起了要尊奉蕭家為華夏皇室的傳言。其它國家的元首和總統原就是抱著即將看好戲的心理。

在他們心中,華夏已經民主了數百年,這個民族豈會再返回到封建帝製?是以,他們均想,這一次華夏蕭家興許便會被憤怒的民眾趕下台,甚至,全家人都會被民眾撕碎。

但事實的結果與他們的料想著實大相徑庭。華夏民眾對於這一傳言非但擁護至極,更且連華夏的高官們也是決沒異議。

這日,華夏紫禁城的定海湖別院。

蕭宇大聲道:「胡鬧,胡鬧……雪兒真是胡鬧。她這麼做,讓我們蕭家與晉時的司馬家有何區別?國家畢竟是民主共和,又怎能在我手上回到封建帝製?若是這樣,日後的史書會如何書寫我們蕭家啊?」

薑婉芝在旁抿嘴笑道:「這有什麼胡鬧的?依我看,雪兒這麼做那是大大的對極。反正,我也贊同得很!」

蕭宇急怒道:「你……」原想斥責她大逆不道,但瞧著夫人的嬉皮笑臉,一時不禁讓他語塞。過了半晌,他忿忿地尋了一椅子坐了下去。

不過從那起伏的胸膛,仍可看出他惱火兀自未息。

薑婉芝瞧他神色,情知憤極。不由玉容展顏,如花盛開。婀娜地步上前去,用手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捶著,低聲道:「宇哥,這有何不可?

我們蕭家對華夏原就是勞苦功高,你想想,我們的兒子還在天上回不來呢!何況,這也不是我們蕭家自己提出,而是萬民的一致決定。你何苦自尋煩惱呢?」

夫人的溫柔舉動讓蕭宇稍息怒火,迴轉頭去,望著她的嬌艷,不由溫情蕩漾。心道,雪兒的修鍊心訣還真是個好東西,婉芝都已是望六之人,可時下依舊如三十許的少婦。

這當兒,一個悅耳的聲音從外傳進:「爹!……」

蕭宇聽是兒媳雪兒來了。雖然對她的擅自,抱有不滿,但若要他予以顏色,卻非所願。畢竟,雪兒與夢瑤兩人的賢惠,他也是歡喜得緊。

薑婉芝可沒什麼想法,聽是心肝兒媳來了,那還不高興異常。當下便道:「是雪兒啊!還不進來,外面可冷得很,別凍壞了!」

斯時正是京都隆冬季節。外面大雪封天,一片銀狀。雖然薑婉芝曉得自己這個兒媳的本事極大,別說外面這些小小的寒氣,即便把她一人置身予高山雪原,想來也定是無事。可出於心底的疼愛,這一聲那是無論如何的都要講的。

雪兒聞言,頓感一陣暖流流淌心間。當即道:「哎!媽!」

隨著話音甫落,門外的厚重捲簾被人掀起,一陣寒流跟著兩個嬌美的身影一起湧將進來。來的正是蕭家的兩個少奶奶雪兒與夢瑤。二人進屋後,分別喚過爹娘。蕭宇對她們疼愛極甚,適才那是沒人,眼下見了人兒,那裡還有怒火。微笑道:「雪兒、夢瑤今兒個怎的有空來看我們啊?」

雪兒笑吟吟道:「爹,我聽說你對兒媳的一些所為大是不滿,故而今天來,是向爹負荊請罪的!」

吃她提醒,蕭宇也想起原本的怒火,怨道:「雪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做?畢竟華夏現在已經共和,若要民眾們回到封建帝製,這種大不違的事情,照理我們蕭家應該是帶頭抵製,可如今……」說到這裡,不由「唉」了一聲。要他繼續再斥責這個兒媳,心底委實不忍。

這些年,兒子不在,她們二人非但任勞任怨地擔起兒媳的職責,而且為蕭家的貢獻,那也是有目共睹。尤其那唯一的孫兒更是俊美英武,文武雙全。小小的年紀對於時事的點評已是大有遠見,有些方面比自己還強上少許。這些,難道不都是兩個好兒媳的教養之功?對於她們,蕭宇只有感激和疼愛,那是從無任何不滿,如今這樁事,其實也就不滿一點而已,若要他大聲斥責,實非所願。

雪兒道:「爹,其實這件事原不是我私下搞鬼。這起源也不知從那傳出,我們聖教不過就是煽風點火,讓這傳言變真罷了。」

蕭宇大奇:「不是你們聖教?那會是誰呢?」他支頤沈思了須臾,忽而抬頭,眼露精光,顯得極是威猛道:「莫非是……」說到這裡,右手在空中虛劃了幾筆,寫了一個字。然後雙眼盯著雪兒,想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雪兒頷首了下。

蕭宇道:「果然他們又想搞什麼譎動!看來,他們的帝皇心思還未全滅。」

雪兒道:「是啊!所以我便將計就計地順水推舟,好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而且,我家思聖也不錯,讓他做了帝皇,爹難道不放心麽?」

蕭宇道:「這倒不是,我家思聖的能力,爹都不及。他來當政,爹豈會不放心。只是,我家原就是民主政治出身,一下要當那……實話說,爹還真有些不慣。」

薑婉芝忽而笑道:「老頭子,不慣那就學麽!假如再不慣,隔個幾年就讓思聖當政好了。你也不須那麼辛苦了。」

蕭宇苦笑道:「那倒是!那倒是!反正這事早已有你們定了,我那還有扳回的機會。」

數月後。

華夏改製,從共和變為帝國。

三年後,蕭宇傳位予孫兒蕭思聖,與原皇后,如今則是太皇太后的薑婉芝一同歸隱。

又經過二年,華夏帝國在聖皇蕭思聖的治理下顯出一片繁榮。民眾更為富庶,國家也更為強大。其時,華夏帝國的軍事實力已是全球第一,宇宙太空技術也是捨我其誰?那些個人修鍊者和武術者佔了全星球的三分之二。當時,全球的能源業已殆盡,其它各國除了能向華夏租賃源動機用於強猛作業,另外的那些新能源雖然勉強能用,但若遇到需要強勁動源的,還是不行。

這麼一來,除了華夏以外,星球上的其餘國家均爆發了能源危機,隨著危機的便是戰爭。戰爭的起初,那是沒有一個國家敢去招惹華夏。

他們只是互相的鬥了鬥去,一奪到敵方的國土,便是大肆搜刮能源。可隨著戰爭的升級,原就微薄的能源又怎禁得起他們這般消耗,自然是大大的縮短了全球毫無能源的時刻。

戰爭足足打了三年之久,竟沒一個勝利者。結果就是坐山觀虎的華夏大得其利。

聖皇蕭思聖用源動機開始招攬其它缺衣少食的國家,先是讓他們成為附屬,緊接著,便逐漸的並吞了他們,把華夏的疆土在不廢一彈一葯的前提下,向外擴張了兩倍。國土疆域橫跨三大洲,從東到西,即便是飛機都要飛上一整天之久。至此,華夏帝國到了史上從未有過的鼎盛期,每一個原住國民均變成了星球的高等居民。而那些後來並進的則成了二等。至於那些不情願的,而是需要用槍炮去解決的,則是三等或四等。

華夏帝國從此進入了地球霸主的時代……任何國家都要在她面前低眉順眼,候顏承色。www.smenh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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