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要怎樣才能聊起來呢？」路揚問。

「今天的天氣怎麼樣？」

「還不錯。」路揚沒明白她的意思，「夏天不都是這樣，太陽早早地升起，又很晚很晚的下山。」

「路上車好多啊，開到機場還要一小時。」顧清寒皺眉，僧人敲木魚圖清凈，她敲打這破鋼鐵，是為了......

追自己？

「下班高峰都是這樣的。」路揚嘆氣，「要享受大城市的繁華，總要失去什麼。」

顧清寒眨巴眨巴眼睛，頓時無話可說了。

之前大家就事論事，當然能說很多的話。

但現在不同，這是聊天，大家都想聊下去。

於是她向前邁步，提起一個話題，是為了引到下一個話題，連她都能明白這道理，可路揚卻在不斷的終結話題。

真-話題終結者。

她用餘光窺視他，看著他無處安放的手，感覺像熱鍋上的螞蟻，很著急，可就是沒找到正確的道路。

「我提出話題，你完全可以引到下一個啊。」顧清寒也在嘆氣，「要兩個人都願意討論的，都感興趣的。」

路揚恍然大悟，難怪顧清寒會跟他吐槽天氣和擁堵的城市交通，原來是在找話題，這是給自己上課，可此刻的他分明是愚蠢的笨學生。

一時間他又想到顧添衡的指點——要讓對方感興趣，原來他早就記下了這玩意，可他只會死記硬背，沒能用到實戰。

「所以你也是想多聊幾句的，就是嘴上不誠實。」路揚發現盲點。

顧清寒不說話，專心致志地開車，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她還真想一腳把這傢夥踢下車。

我在教你做事，你在幹嘛？

路揚在偷笑，發現她的嘴稍稍嘟起，待顧清寒稍微皺起眉頭的時候，他終於開口。

「你這次去湘南參加節目，要怎麼解釋緋聞？」

他看到了錄歌那天的採訪，她有提到會在綜藝上解釋雙方關係。

「有什麼說什麼，不用藏著掖著。」顧清寒剛才的怒氣煙消雲散，此刻他在提問，算得上開竅，雖然不多。

「我又不是偶像，戀愛生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清清白白經得起考驗。」她補充。

「關於我們的關係？」

「嗯。」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把準備好的話跟我說呢？」

顧清寒愣了一下，她找不出解釋。

是啊，為什麼不直接跟路揚探討，寧願在媒體和大眾面前公佈，難道這個男人比千萬人更恐怖？

一向認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顧清寒，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或許是因為含蓄，有些事情她可以毫無顧忌地跟其他人說，可若是直面當事人，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比起路揚，在這方面她更缺少勇氣。

「跟你說......總覺得怪怪的。」顧清寒說。

「也是。」路揚點點頭，正找著話題呢，電話突然響了，是顧添衡的來電。

真是陰魂不散的主，正跟你妹妹感情升溫，一通電話把好不容易營造的氣氛都給弄沒了。

路揚怒氣沖沖地接通，捶胸頓足間按到外放。

「哥們我到機場了，飛機馬上起飛！」顧添衡的聲音響徹車內。

路揚沉默了，顧清寒在一旁憋笑，聽著顧添衡在電話那頭描繪機場的小妞，似乎不是逃難，而是即將出發旅遊。

絮絮叨叨的聲音從未停止，路揚想切到話筒，但顧清寒就在身邊。

切換話筒就說明做賊心虛，如果是外放，顧添衡還能成為兩人接下來討論的話題。

「你怎麼不說話？」說了老半天的顧添衡突然問。

「嗯......」路揚訥訥地說，「我跟朋友在一起呢。」

手機裡傳來了顧添衡的嘆氣聲，他用恨其不爭的語氣說：「上一秒還在跟我吃晚飯，下一秒就跟朋友混一起了？是女的吧？」

路揚看看顧清寒，又看看手機，總有一種被大舅子捉姦的感覺，顧添衡那傢夥以為他在追另一個女的，到時候該怎麼和顧清寒解釋？

「是。」最終他還是點頭。

路揚很想掛斷電話，可這樣做豈不是說明心裏有鬼？

他被架住了，只能盼望顧添衡不要口無遮攔。

「哎，都有別的女的了，為什麼顧清寒還要找你假扮男友呢？」顧添衡嘆氣，「等我把唱功練好，記得把歌發過來，最後祝你們幸福。」

路揚：「......」

顧清寒：「......」

「我......你......你哥不給我追你。」

路揚話沒說完，就被顧清寒打斷，「你給顧添衡寫的什麼歌？」

「粵語歌，比較適合他們樂隊。」路揚解釋，「你爸不讓我給他們寫歌，所以決定換個馬甲。」

「挺好的。」

顧清寒心裏藏著事兒，只能漫不經心地說：「我爸不讓你給我和顧添衡寫歌，-你可以給別人寫啊，沒必要拒絕，工作室裡有幾個人唱功不錯，當然寫給別人也可以，不用在乎我的想法。」

「好。」路揚點點頭，心裏倒是急了，顧添衡的話很容易讓人想歪，他只能強行解釋：

「為了旁敲側擊顧添衡的反應，之前我跟他說要追個女孩，結局很明顯，他不接受我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捏造了個朋友？」顧清寒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也不算捏造，很多習慣和細節都是你的，只是沒提起你的名字。」

顧清寒看著面前的公路，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還以為渣女竟是我自己。

「不管我和你最後能不能在一起，沒必要在乎他們的眼光。」顧清寒壓低聲音。

「我是男人，現在的地位比你低，可我有男人的尊嚴。」路揚振振有詞，「就算現在我們不在乎，可問題還是會存在，小毛病總會變成大問題。」

「好。」顧清寒點點頭。

夜漸漸深了，車輛到達機場，駛入停車場。

這是要分別了，路揚最後囑託：「讓工作室的歌手把歷史作品發給我，我要加快速度了。」

「沒問題。」顧清寒猶豫片刻，「要我等你麽？」

路揚愣住了，這是要放緩追夢腳步的意思，印象裡顧清寒追夢至上，自己什麼時候能和她夢想相提並論了？

他把她看得出神，直到顧清寒在目光下撇過頭去，「只等一下，你別想多。」

「你別等了，我怕你到時候追不上我。」

顧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