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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總想逃》第五十二章 改命
「段太醫!」曹文嫻看見從房間中走出來的熟悉的人,一瞬間眼淚就湧了出來。

「三小姐!」段彥霖恨不能朝曹文嫻奮力奔過去。

「站住。」蕭泠冷冷地說了兩個字,他手中的匕首也隨之架在曹文嫻的脖子上。

「住手!」蕭濂一把拉住段彥霖,並警告蕭泠不要輕舉妄動。

「原來這就是你不願意當王子妃的原因啊。」蕭泠一臉邪氣地看著段彥霖。

「你胡說八道什麼!」段彥霖氣臉色發紅。

蕭濂看著蕭泠的一舉一動,冷聲道:「蕭泠,你的外祖父造反死於蕭淳之手,你的父皇被蕭淳殺了,你的母妃也自縊身亡,你現在在這裡是演的哪一出?」

「哈哈哈哈哈哈——」蕭泠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哪一出?當然是在死前完成他們未了的心願了,父皇和母妃一直想要我娶妻,今日我便娶給他們看,也叫他們可以安心走黃泉路。」

「你真是夠了!」蕭濂提著劍就要往前走。

「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她。」蕭泠的匕首嵌進了曹文嫻的脖子,痛得曹文嫻叫出了聲。

蕭濂停下腳步:「放開她,我可以放你走。」

「走,走去哪?」蕭泠冷笑:「普天之大,我蕭泠卻已經沒有家了。」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對於蕭泠,他沒有一絲同情。

「呵,蕭濂,你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勝利者姿態,真叫人噁心。」蕭泠的神色明滅不定,他忽然又做出一副客氣的嘴臉,說道:「罷了,大喜的日子,來者是客。今日,你們三位就當是我和曹姑娘婚禮的貴賓吧。」

說完,蕭泠一隻手舉著匕首,另一隻手按著曹文嫻的頭,口中喊道:「一拜天地——」

曹文嫻不敢亂動,脖子上的匕首隨時會要了她的命,她只能屈辱地低下頭。

「二拜高堂——」

這頭兩下蕭泠都可以押著曹文嫻一起動作,可到這第三下的時候,再禁錮著曹文嫻,倒不好動作了。

蕭泠將匕首換下,改用手扼住曹文嫻,隨後站到了曹文嫻的對面。

「夫妻對拜——」

就在蕭泠話音剛落瞬間,曹文嫻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整個人向後倒去!

蕭濂瞅準時機大喊道:「沖!」

蕭泠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千鈞一髮之際,但凡他的右手再用點力,或是左手的匕首出鞘,都能輕輕鬆鬆殺掉曹文嫻。

可就是那一瞬間,他猶豫了。

等他再一眨眼,就看到曹文嫻掙脫了他的桎梏,倒在了地上。他的手下正與朱沖纏鬥,他自己不知何時被蕭濂製服在地上,段彥霖則跑到曹文嫻身邊,目光關切地察看她的傷勢。

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切,蕭泠的腦中嗡嗡作響,他唯一一個念頭是:這算禮成了吧。

*

發生宮變後的第四日,滿朝文武終於得以進入皇宮。這幾日朝廷發生的驚天巨變,幾個消息靈通的大臣早已有所耳聞,個別閉目塞聽的這會兒也忙著打聽其中細節,朝堂上一片喧鬧之聲。

直到大監馮寶手中拿捧著一份明黃的聖旨出現在高台上,眾人才安靜下來。

「華國公陳元勇,敢悖天常,不知覆露之恩,犯謀逆之大罪。念其已被當場絞殺,宜準鞭屍五十,其餘支黨,殺無赦。

四皇子蕭泠,明知華國公之圖謀卻瞞而不報,大皇子蕭淳,於宮變之時企圖作亂,縱火仁壽宮,以上二人,奪其封號,廢為庶人,流放邊疆,永世不得回京。

欽此。」

不出所料,這道旨意在朝臣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華國公是怎麼死的?」

「兩位皇子都被流放,那皇位怎麼辦?」

「大皇子為何要縱火,哪位大人知道其中緣由?」

直到有大臣提出最重要的問題:「陛下已薨逝,那這旨意是誰下的?」

「是哀家的旨意。」

高台上的珠簾後忽然走出一個人,她老態龍鍾,步履蹣跚,卻讓所有大臣在頃刻間閉了嘴。

「臣見過太后——」朝臣紛紛給久未露面的太后行禮。

蕭濂在旁緊緊攙扶著她,生怕太后有個閃失。

是的,太后醒過來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昨夜將蕭泠收拿歸案後,蕭濂便急匆匆地趕回了宮裡,太后和李瑛皆未醒,蕭濂心中哪裡能放心得下。

蕭濂到太醫院已是醜時,他胡亂擦了把臉,換了身衣服便在李瑛身邊躺下了。

睏倦不堪的他很快睡得昏天暗地,直到他猛地驚醒過來,看到床邊的人兒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自己。

李瑛雙手抵著下巴,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夫君,你醒啦。」

蕭濂下意識地閉上眼再睜開,發現眼前的人並未消失,她臉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了。

「瑛瑛,真的是你?!」蕭濂說著就要坐起身來。

「哎呀你別動。」李瑛一把將他按回了床上。

「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蕭濂扶額:「定是你那迷魂香的後遺症。」

李瑛心虛地吐吐舌頭:「若不是我將你迷暈跑出來,等到那蕭淳坐上皇位,大凌就完蛋了!」

蕭濂聞言苦笑:「夫人說的都對,你的身體無礙了嗎?」

「我本就沒什麼大礙,倒是你,太醫說你勞累過度,需要好好休養。對了,太后也醒了。」

「皇祖母她怎麼樣?」

「太醫說皇祖母舊疾纏身……但是我相信皇祖母她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他伸手揉了揉李瑛的頭髮:「借夫人吉言,此次若不是你,太后她可能已經慘遭不測了。」

「不是我,是因為你及時趕到了。」

蕭濂想起當初嘴硬不肯回京的自己,內心愧疚萬分:「皇祖母她人呢?」

「她醒了之後召集了幾個大臣,現正與他們商議如何善後呢。」

蕭濂躺不住了:「夫人,我能起來嗎?」

李瑛「撲哧」一聲笑出聲:「行啦,你這個勞碌命,真是一點也閑不住。」

蕭濂步入禦書房時,太后正與幾位大臣爭得不可開交,蕭濂眼尖地發現太后在不自覺地揉太陽穴,他立馬站到太后身後,幫她按摩舒緩頭疾。

許嬤嬤走後,太后的頭疾似乎發作得更厲害了。

「濂兒,還好有你在。」太后欣慰地拍了拍蕭濂的手背。

蕭濂很想勸她歇一會兒,可是他知道她不會答應。如今的大凌,風雨飄搖,若她這個當太后的再不出面,大凌就真的要亂了。

幾個人在禦書房中爭執了整整一天,口水都講幹了,最後終於達成一致意見:不對外透露皇帝真正的死因,隻說是病死的,大皇子和四皇子兩派各退讓一步,兩人均不處以死刑,而是改為流放邊疆。

因此馮寶宣讀的這份懿旨,是朝廷各股勢力互相博弈的結果。

太后坐在珠簾後睥睨朝堂,聲音蒼老卻不失威嚴地說道:「是哀家的旨意,眾愛卿認為有何不妥?」

幾個領頭的大臣不吭聲,其他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誰都沒站出列。

太后滿意地看著堂下安靜的眾人,道:「馮保,接著宣讀第二道旨意。」

「是。」

「先帝尚未立儲便猝然崩逝,念皇八子蕭沐人品貴重,孝悌恭儉,必能克承大統。著繼位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輿製,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中外,鹹使聞知。」

這下大臣們簡直炸開了鍋,皇八子蕭沐今年才九歲!一個垂髫小兒,如何能繼承大統?!

太后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你們的疑慮哀家都知道,八皇子年齡雖小,但自小聰慧,哀家已著忠親王蕭濂、鎮國公張達以及太傅賀齡三人輔佐其左右,相信不出幾年,他必能獨當一面。」

這下反對的聲音一下子就小了下來,因為太后點的三個人,蕭濂不必說,鎮國公張達是曾經四皇子的勢力,而太傅賀齡則一直是大皇子的後盾,這三人一起輔佐新皇,可謂是不偏不倚,哪一派都沒話說。

接下來,太后又頒布了一連串的懿旨,包括先帝的喪禮、謚號、陪葬,對這次宮變中立功之人的提拔獎賞等等,可謂是事無巨細,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這一日的早朝,足足上了近三個時辰,有些大臣們走出太和殿的時候,雙腿僵硬地差點兒都邁不開步子。

當然,最累的當屬太后,蕭濂扶著顫顫巍巍的太后到暖閣中坐下歇息後,他忍不住勸道:「皇祖母,您這身子怕是不能再勞累了,接下來的事,您便放心交給我們吧。」

「好孩子,哀家就是想管,怕也是有心無力了。大凌的未來,就託付給你了。」

「皇祖母放心,我必當盡心儘力輔佐新帝。」

「有你這句話,哀家就放心了。你去陪瑛兒吧,哀家累了,歇一會。」

蕭濂輕輕關上門,退了出去。

誰知蕭濂在太醫院找了半天也沒看到李瑛的人影,正擔憂之際,王太醫回來了。

「王爺,王妃出宮去尋李大人了,命老臣您跟說一聲。」

原來如此,蕭濂這才想起她回京的目的,被這麼一折騰,她至今還沒見著家人,蕭濂趕忙策馬朝李府去。

長寧街上停了好幾輛馬車,李府和宣平侯府的門前都站滿了人,一眼看去,都是熟面孔。

李瑛正要幫著趙敏益將大包小包的家當重新搬進李府,忽地手上一空,李瑛錯愕地轉過頭,發現身後站了一個胸膛寬厚的男子。

「夫君?!」李瑛驚喜地叫出聲。

「姐夫?!」李瑄臉上的表情比李瑛還要驚喜,他一把拉住蕭濂的袖子:「姐夫你快來看我新練的招數,可厲害了!」

「你先把這些東西搬進去再說。」

「我馬上去!」

蕭濂滿意地將這個不識相的小毛孩打發走,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將李瑛攬入臂彎中,問道:「怎麼出宮也不跟我說一聲。」

李瑛不習慣在光天化日之下親密,扭了扭身子,道:「你跟太后忙著朝中大事,我幫不上什麼忙,更不想給你添亂,就想著自己先出宮安置爹娘了。」

「怎會是添亂?本王再忙也能抽出時間來給嶽父嶽母搬家。」

李瑛覺得好笑,她一笑,那對好看的淺淺梨渦就露了出來,一雙眼亮晶晶的,看得蕭濂一時失了神。

「好啦。」李瑛將蕭濂推開:「我們再在這裡杵下去,都可以當門神了」

蕭濂這才回過神,趕緊幫忙將東西搬了進去。

李瑛雙手得空,終於如願以償地抱過了鑽在馬車裡,將方才的一切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的恰恰。

「恰恰~」李瑛親昵地拿下巴蹭了蹭恰恰的頭,「有沒有想我?」

「喵~」恰恰十分乖巧地應了一句。

「真乖,我也想你。」

走到一半的蕭濂聽到這段對話,腳步就跟灌了鉛似的,他轉過身看著恰恰,眼神裡滿是酸意。

誰能想到有一日,堂堂忠親王,會吃一隻貓的醋。

另一邊的李桓和曹啟山回到熟悉的府邸,心中感慨萬千。自先帝病倒後,兩人為躲避朝廷紛爭均告了一段長假,整日在府中練字釣魚,提前過上了告老還鄉的日子。可若不是太后派來的人將他們另行安置,他們也很難在這場動亂中全身而退。

比如以曹啟山的身份,不站隊四皇子是不可能的,可看看華國公和其他幾個權貴的下場,滿門抄斬,株連九族,曹啟山想想就汗毛倒豎。

李桓呢,大皇子三番五次向他示好,若不是女兒有言在先,他可能真的被大皇子的表象給欺騙了,到最後幾個大皇子的心腹文臣還不是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

說起來,李府和侯府能夠安然無恙地渡過這一劫,簡直是不可思議。

只有李瑛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她逆天改命的結果。

當她得知蕭淳沒有繼承皇位時,她深深地鬆了一口氣,但是在親眼見到爹娘和阿弟之前,她的心都無法完全放下。

在去尋家人的路上,李瑛的腦子裡止不住地胡思亂想,萬一這一局中她有哪一步走錯了怎麼辦?萬一中途出了什麼紕漏怎麼辦?萬一到了那裡,發現爹娘和阿弟都已經不在人世了怎麼辦……

好在她的擔心是多餘的,當李瑛站在那間小宅院前,看著朝她飛奔而來的阿弟,旁邊還跟著一隻恰恰,爹娘就站在院中朝她笑著揮手時,她真覺得這是一副最美最美的畫卷。

真好,這一世,從遇見蕭濂開始,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李瑛看著忙忙碌碌的家人們,手中抱著恰恰,鼻子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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