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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總想逃》第十八章 追逐
秋分將至,日照漸短。酉時前後,正是家家戶戶圍坐在一起用晚膳,共享天倫之樂的時候。

無人在意一輛馬車從長寧街上疾行而過。

飯菜的香味透過馬車的窗戶,飄進了車廂裡,李瑛還病著,一整日都沒怎麼進食,這會兒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

「拿去吃吧。」李桓遞來一塊胡餅,又探了探李瑛的額頭,道:「這病來得急去得也快,似乎怎麼燙了。」

「爹,我的病全因蕭濂而起,只要不與他成婚,我身體都利索了。」

一路上,李桓已然聽說了趙敏瑩猝死在刑部大牢的事,然他至今仍難以相信:「瑛兒,會不會是哪裡出了差錯?」

李瑛咽下一口胡餅,心有餘悸地說:「新竹親眼看到的。而且,就在新竹來之前,女兒夢到……夢到姨母向我哭訴她死得好冤!」

李桓皺眉,子不語怪力亂神,女兒行事一向妥帖,像現在這樣亂了分寸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你當真不想嫁給忠親王?」

李瑛堅定地搖搖頭:「爹,娘,我意已決,我們一家四口找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安頓下來,我們四人有手有腳的,不怕餓死。就算餓死,也比嫁給那冷血無情的怪物要強!」

「瑛兒,你有沒有想過,你在大婚前一夜逃婚,那是下了王爺多大的面子,你覺得以王爺的性子,他會就這樣輕易放過嗎?」趙敏益擔憂地說道。

李瑛方才還對未來充滿希冀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可內心的不甘讓她重新昂起了頭:「爹,娘,就算以後真的大禍臨頭,也比就這麼束手就擒,乖乖等著嫁到王府去要好,不搏一搏這一線生機,叫女兒如何甘心?

爹,娘,說一千道一萬,我就問你們一句,你們信女兒嗎?」

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點點頭。

「那便不要再瞻前顧後,我早就想離開這是非之地,一走了之了。我們往江浙走吧,女兒早就聽說那裡水草豐腴,人傑地靈,吾心嚮往之。」

李桓長長嘆了一口氣,妥協道:「儘管為父心中覺得一萬個不妥,可是瑛兒,你自小到大沒有向我們提過什麼要求,卻事事都能做得完美。這一次事關你的終生幸福,爹娘聽你的,你不願嫁,我們便一起走!」

趙敏益也在旁點點頭。

「姐姐,還有我,無論你想去哪兒、做什麼,弟弟都聽你的!」李瑄在車廂外附和道。

李瑛心中無不感動,是,這就是她的爹娘、她的阿弟,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她做出什麼樣驚天地泣鬼神的決定,他們都會堅定地站在她身旁,默默地支持她。

李瑛忍不住輕輕啜泣,她偏過頭,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

不知不覺,馬車已駛至城門處。

「站住,幹什麼去?」是官差例行檢查。

李桓掏出腰牌,道:「出城辦差的。」

那守衛似乎神色疑惑,哪有這麼晚了還要出城辦差的?他將腰牌上的標記仔仔細細地核對了一遍又一遍,確認是李桓本人無疑後,揮手放行了。

李瑛揪著的一顆心落下,出城比想象中要順利。

出了城門,便是一條寬廣無垠的官道,此時已近戌時,官道上黑漆漆的,只有天上的月光照著他們前行的路。

雖然前路未可知,可在李瑛看來,這條路猶如一條通過自由的陽關大道。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甘甜的空氣:「瑄兒,繼續趕路,越快越好。」

「駕——」李瑄應聲揮鞭。

*

蕭濂已經三天兩夜沒怎麼合過眼了。想著明日就是與她的大婚,蕭濂難掩心中激動,可再一看自己一副灰頭土臉、鬍子渣拉的樣子,著實有些寒磣。

自那日與她不歡而散後,蕭濂心中確實有一股氣。他氣她隻想著姨母,卻一點也不為他考慮,他這幾年在朝中可謂樹敵不少,稍有行差踏錯便會萬劫不復,她在為她姨母求他網開一面的時候,哪怕有一刻為他考慮過嗎?

還有那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曹文值,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眼神還老往她身上飄,簡直是豈有此理!

當然,這陣氣過去之後,蕭濂很快就後悔了。

是不是不該說話語氣那麼重?是不是該跟她坦言自己的處境?聽朱沖說,她走時眼圈都是紅的。

嘖,蕭濂煩躁地看著趙敏瑩的供詞,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挑這時候出事!

無法,蕭濂隻好抓著朱沖和高巍,白日裡四處走訪查實,夜裡寫文書,連軸轉了三日終於將此案辦妥。

好在趙敏瑩的案子終於告一段落,今日便可以結案放人,他可以給她一個滿意的交待了。

也不知她聽到這個消息會是怎樣的反應,蕭濂腦海中浮起她笑起來露出那對淺淺梨渦的模樣。蕭濂捏著手中那張薄薄的釋放文書,邊想著邊朝刑部大牢走去。

「娘——」剛行至大牢門口,蕭濂便看到一女子跪在地上,披頭散髮,狀似瘋魔,對著牢門哭天搶地。

再定睛一看,那女子身旁的,可不就是她的那位表哥麽?難道這女子是她的表妹?

何故如此失態?

「你二人在此作甚?」

曹文嫻聞聲抬起頭,一雙眼裡滿是猩紅的血絲,她認出來人是蕭濂的一瞬,不管不顧地朝他撲了上去,雙手死死掐住蕭濂的脖子。

「你害死了我娘,我要跟你同歸於盡!」曹文嫻聲嘶力竭地喊。

「文嫻,你放手!」曹文值在旁看得焦急萬分,他已經沒了母親,若是唯一的妹妹還因謀害朝廷命官被關進去,他還怎麼活?

可曹文嫻的力氣與蕭濂比起來,有如九牛一毛。蕭濂單手一扯,將曹文嫻從身上甩了下去。

「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本王明日還要成婚。」

「蕭濂!你有沒有心?你害死了我母親,竟還想著娶我表姐!」

「你口口聲聲說我害死了你母親,你何來證據?」

「你要證據是吧?你去問問你的手下,是他們親手將我娘的屍體丟入亂葬崗的!我娘生前何等體面的人,死後就這樣一卷席子一裹,棄屍荒野,我娘死不瞑目啊!」

蕭濂沉思片刻,明白了癥結所在。

「本王方才在衙門,確實看到了一份牢裡有人病逝的文書,可那上面的人,並不是你母親。」

曹文嫻動作有一瞬的停滯,隨即道:「不可能,姐姐的侍女親眼所見,她親口告訴我的。」

「本王記得,今早的死者是一官宦人家買的小妾,死者生前在府中錦衣玉食,可奈何她手腳不幹凈,被主人家扭送了進來,入獄後不久她身體逐漸潰爛,才知她早已染上了難言之症,於今日不治身亡。

你的意思是,這位女子,是你母親?」

兄妹二人皆呆愣在原地。

難道是誤會?

蕭濂將手中的文書舉至兄妹二人眼前。

「這……這是真的嗎?」曹文嫻捂著嘴,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白紙黑字。

「自然是真的,跟本王進去,接你們母親回府吧。」

「王爺,等一下。」蕭濂正要踏進大牢,被曹文嫻叫住了。

「又有何事?」

曹文值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嘴,可曹文嫻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瑛表姐……她也誤會了王爺,聽李府的丫鬟說,表姐一家四口連晚膳都沒用,匆忙收拾行李走了。」

「走?」蕭濂面露不解,「去何處?」

「王爺,您怎麼還不明白,表姐她以為你害死了我娘,她,她逃婚了!」

蕭濂手中的文書飄落在地。

等他終於明白曹文嫻所言之意時,蕭濂在一瞬間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三法司的官差們好不容易得了空,正圍坐在一起吃火鍋呢,忽然聽到一聲爆喝:「人呢?都給我出來!」

朱沖嚇得手一抖,筷子「啪」一聲掉在了地上。

「還愣著作甚,王爺有令!」高巍拉著朱沖就往門外跑。

「三法司眾人聽令。」此刻蕭濂的聲音有如數九寒天的風一般冷徹,眾人雖剛用了火鍋,可也不免直打哆嗦,暗暗想這是出了什麼天大的事。

「國子監司業李桓於今日酉時前後攜妻女出城,本王命你們不管費付出多大的代價,必須在天明之前將人找回來!」

「是!」眾人應聲,隨後各自在心裡犯嘀咕,國子監司業,那不就是王爺的老丈人嗎?

他跑了?而且還帶著妻女?

這不就是……逃婚?

「還有,今日之事,若有一個字被三法司之外的人知道,就別怪本王的刀劍無眼。」

「遵命!」

「東西南北的城門,分四隊找,出發!」

蕭濂停在原地思索了一番,隨後朝離李府最遠的南城門策馬而去。

這一夜,京城的老百姓時不時聽到大街上傳來陣陣馬蹄聲,可除了馬蹄聲又聽不到其他任何一點動靜,百姓們紛紛猜測,是否宮中出了什麼大事,可又沒有一丁點消息。

蕭濂馬不停蹄趕到南城門的時候,剛好輪到城門守衛換值。

蕭濂抓住其中一個剛下值的守衛問道:「今日酉時前後,可有朝中大臣出沒?」

守衛搖搖頭,蕭濂難掩心中失望,難道他們不是從這個門走的,是自己想錯了?

「大人,小的倒是遇到一個。」旁邊的一個守衛鼓起勇氣插話道。

蕭濂壓低聲音問:「是誰?」

那守衛小心翼翼地悄聲回答:「是一名國子監司業,名叫李桓。」

蕭濂眼一眯,轉身便上馬朝城外伸手不見五指的官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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