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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總想逃》第二十章 大婚
辰時剛過,宮中派來的人便在許嬤嬤的帶領下魚貫而入,一時之間,原本就狹小的李府被擠得水泄不通。

許嬤嬤三兩下將帶來的人分好工,打掃的打掃,裝飾的裝飾,自己則領著兩個手巧的宮女到李瑛的閨房之中伺候新娘。

「哎喲我說姑娘,你這臉色怎會如此難看?」許嬤嬤見著李瑛蒼白的臉色,不由地說了她幾句:「都說大婚是姑娘家一輩子最重要的日子,您這是仗著長得好看任性呢?」

李瑛自然不會跟許嬤嬤說自己逃了一夜剛被蕭濂抓回來的事,她隻好撒了個小謊:「嬤嬤,我太緊張了,一夜都未能合眼。」

許嬤嬤一聽瞬間就心疼了,安慰道:「無妨,這倆宮女是出了名的手巧,定讓她們給你打扮得讓新郎看直了眼!」

李瑛的雙頰悄悄染上了兩片紅暈。

她端坐在鏡前,任由人拾掇。鏡中倒映出她如出水芙蓉般清麗的臉龐,兩名宮女不住地誇讚:「還未見過像姑娘這般驚艷的女子呢。」

說地她更加難為情了。

梳妝的流程似是漫長地不著邊際,又是梳頭又是修手又是敷臉的,沒過多久,李瑛便開始犯困了。

於是許嬤嬤便看到新娘的頭像小雞啄米似的,時不時地垂下又驚醒抬起,周而復始,幾個宮人互相對了個眼神,無聲地笑作一團。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嬤嬤終於將李瑛的三千青絲梳得柔順又光滑,她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正想誇幾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出聲問道:「咦,怎麼不見李夫人?」

李瑛聞言忽地清醒過來,正思索著該用什麼理由搪塞過去,房門外傳來趙敏益的笑聲:「嬤嬤,我來遲了。」

推門進來的正是趙敏益,她給李瑛遞了個眼神,示意自己來圓話。

想必是馬車行得慢,所以爹娘才來晚了。

「李夫人,老奴正奇怪呢,早晨來怎的都沒見到李大人和夫人。」

「不怕您笑話,我們為了保佑瑛兒的婚事順順利利的,特意起了個大早去廟裏燒高香。」

「原來如此。」許嬤嬤恍然大悟,又誇道:「夫人真是有心了,有你們二老的這份心意,我瞧姑娘和王爺的婚事定能圓圓滿滿、和和美美的。」

「借嬤嬤吉言了。」趙敏益說著看向李瑛,雖昨夜的事自己不知全貌,但也猜出了大概,女兒是被強行帶回來的。想到女兒最後仍是不得不嫁給不屬意之人,趙敏益忍不住心疼。

李瑛握著趙敏益的手捏了捏,示意自己無礙。

「姑娘,起來換上婚服了。」許嬤嬤柔聲提醒。

看著裡三層外三層的大紅婚服,李瑛有些慶幸這婚期沒定在夏日,否則不知得多遭多少罪。

好不容易將複雜繁瑣的婚服穿在了身上,許嬤嬤正要將太后特意賞的那隻點翠嵌珠石金冠戴到李瑛頭上,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王爺來啦!不對,新郎官來啦——」門外有人高聲通傳。

「哎喲,怎麼這個時辰了!」這不知不覺,竟到了新郎來接親的時辰了。

「瑄兒,你快去外面攔著!」趙敏益焦急地囑咐。

「包在我身上。」李瑄在門外自信回道。

不就是攔著那個妄圖要把姐姐從府裏帶走的男人麽,不用娘吩咐,李瑄早就想這麼幹了!

李府門外,身穿大紅婚服的蕭濂眉宇之間皆是喜氣。這大紅的顏色穿在別人身上可能會略顯俗氣,可穿在蕭濂身上確是恰恰好。紅色恰好中和了他身上那股肅殺之氣,讓他整個人顯得豐神俊朗,端的是天人下凡。

「站住!」蕭濂正欲一腳跨進李府的門,卻被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李瑄攔住了去路。

蕭濂眉毛一挑,道:「你確定你攔得住我?」

李瑄雙手交叉於胸前,背靠著門框,一隻腳踩在另一邊的門框上,道:「攔不攔得住的,試試才知道。」

「是文試還是武試,你放馬過來。」

「好!」李瑄心裏有十萬八千個主意,今日他非得好好殺一殺蕭濂的威風不可。

「先來文試。第一道題,我姐姐的閨名娶自哪首詩?」

這問題一出,圍觀眾人皆一臉困惑,文試文試,不應該是你出上聯我接下聯,或者要求新郎當場作詩一首之類的麽,怎麼還有這樣的?

他們不知道,不是李瑄不想出那樣的題,而是他,根、本、不、會、出。

蕭濂嘴角一勾,道:「這個簡單。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李瑄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太輕敵了?他馬上改口道:「我故意讓你的。第二道題,聽好了,我姐姐最討厭的最喜歡的食物是什麼?」

蕭濂不帶猶豫地回答:「最討厭有刺的魚,最喜歡糖醋排骨。」

李瑄錯愕在原地,他怎麼會知道?隨即一拍大腿道:「定是我娘平時話太多說漏嘴了!」

蕭濂得了便宜還賣乖,道:「你的題都太簡單了。」

「呵,你好大的口氣。最後一題,你聽好了,我姐姐最想養什麼動物?」

眾人一時啼笑皆非。

蕭濂皺了皺眉頭,這他還真不知道,他思忖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如實回答道:「這題我不會,但我可以猜一猜。」

「只有一次機會。」

「我猜……是貓。」

李瑄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你……你怎麼知道?!」

蕭濂嘴角的笑更加明顯了,看李瑄的反應他就知道自己蒙對了。

「說了是猜的。」

李瑄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好吧,算你過了文試,接下來還有武試。」

「武試,你確定?」

「跟上次一樣,你出手便算輸。」

「好。」

這邊廂是熱熱鬧鬧,裏邊卻是手忙腳亂。

李瑛的頭冠還沒戴上,肚子先不答應了,發出了「咕咕」的叫聲。李瑛委屈地看著趙敏益:「娘,我餓了。」

趙敏益慈愛地揉揉李瑛的頭:「等著,娘這就去做。」

不到兩刻鐘,趙敏益便端著一碗面進來了:「來,先填填肚子。」

李瑛正要張嘴,被許嬤嬤一把攔了下來:「姑娘,您吃東西可得小心,別把妝給吃壞了。」

為了不破壞宮女們精心描繪的妝,最後是趙敏益一根一根麵條喂進去的。

「娘,成親可真麻煩。」

「傻孩子。」趙敏益笑道,「你還以為是過家家呢。」

用完麵條,李瑛又跟那頂頭冠杠上了。這頭冠看著雍容華麗,可那重量真是誰戴誰知道,許嬤嬤將頭冠壓上來的那一刻,李瑛覺得自己脖子都快斷了。

「嬤嬤,能不能不帶?」李瑛委屈巴巴地說道。

「姑娘,您就別再說傻話了,這頭冠可是千金難買,太后壓箱底的寶貝,特意留著給您成親用的!」

無法,李瑛隻好咬著牙,用全身的力氣去撐起這頂如千斤重的石金冠。

終於準備地差不多了,許嬤嬤吩咐宮人去外面瞧瞧,怎麼王爺還沒進來?

宮人回來複命,道:「王爺他正跟小公子比試呢。」

「這都什麼時辰了,怎的還沒比試完?」

「小公子跟條泥鰍似的鑽來鑽去,他不主動出擊,王爺又不能出手,兩人一直僵在那兒呢。」

「瑄兒真是,什麼日子了還在胡鬧!」趙敏益說著就要出去教訓李瑄。

誰知剛走到門口,外邊又有人來報:「夫人,嬤嬤,王爺認輸了。」

蕭濂自然不會輸,只是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在李瑄身上,他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認輸,比試結束。」蕭濂率先打破僵局。

「真的?」李瑄喜不自禁,「那你不準把我姐姐帶走!」

「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只要你讓我進去接你姐姐。」

「哼,我什麼都不需要。」

「真的麽?」蕭濂問,「學武也不需要?」

論心機,李瑄哪裏是蕭濂的對手,三兩句話李瑄心中那簇想要習武的小火苗便被蕭濂勾得燒得慌。

「真的?你願意教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答應你的自然會做到,前提是你理性承諾。」

李瑄在原地糾結片刻,果斷地答應道:「一言為定,你進去吧!」說著給蕭濂讓出了一條進府的路。

蕭濂大步朝裏間走去。等了這麼久,她該著急了罷。

方至她房門外,門便被打開了,在趙敏益、許嬤嬤的攙扶下,一個身著大紅喜服的新娘矇著蓋頭,小心翼翼地向他走來。

蕭濂停在原地,這畫面他曾在心中描繪了無數次,可等到他親身站在這裏,看著她一步步靠近,那種無以復加的激動心情,是腦中想像多少次都無法感受到的。

她沒說話,可蕭濂知道,蓋頭下的人是她。

她走得很慢,在離他一丈遠的時候,蕭濂忍不住走上前,伸出手牽住了她。

牽起她手的那一瞬間,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在他們耳邊響起,可是很奇怪,蕭濂並不覺得吵,相反,他覺得從未有哪個時刻像現在這般,叫他內心寧靜又安定。

在所有人的祝福和喝彩聲中,蕭濂將她牽進了喜轎。

「起轎——」

在一陣更加熱烈的鞭炮聲和歡呼聲中,兩人一齊走向了一個嶄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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