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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陰夜話之打更人》第一百一十一章 對峙,誰是黑手
對比狄瑢的滿身殺氣,作為子母煞的的姒靜卻似乎冷靜且理智很多。

她沒有第一時間就發怒,而是語氣平淡地問出了一個困擾了自己多年的問題:

「狄瑢,我問你,當年為何一個儀式,會讓狄弛喪命?」

狄瑢冷冷說道:「那是他咎由自取!」

「如果儀式能夠完美舉行成功的話,不僅法壇可以一直維持運轉,而且也不用扮演儺公儺母的我們一直鎮守法壇。」

「到時候,他就算想跟你雙宿雙棲也沒問題。橫豎酒會釀出來的!」

「但是,儀式舉行到最關鍵的時候,他卻失誤了!」

「而失誤的原因,就因為放心不下你!」

空桑眉頭一皺:「失誤?難道是你們扮演儺公儺母,舉著石磨要拚接在一起的時候?」

狄瑢冷冷一笑:「沒想到你對儀式還挺了解。不錯,當時我們懷抱石磨,必須在最後一刻,從兩個角度將石磨完好拚接!」

「我明明都那麼仔細的囑託了!可是他還是出現了誤差!」

「就這麼一點誤差,讓我們都萬劫不復!」

空桑眉頭緊鎖,狄瑢和姒靜之間的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複雜。

因為,如果長生酒幻術是狄瑢散播出去的。

那他們在幻術中經歷的面具人、鬼郎接親等情況,就說的通了。

可是,按照狄瑢的性格,她是不會賣出長生酒的,她根本捨不得!

更不要說,她釀製的長生酒那般驚悚恐怖,是個人估計也不會買。

可如果長生酒是姒靜賣出去的,她沒道理還不了解狄瑢和狄弛之間的儀式細節。

不然長生酒幻術,又如何體現出來的呢?

一時間,很多矛盾的線索匯聚在一起,讓空桑有些頭疼。

而另一邊,姒靜又問道:「好,你也算坦率。」

「只是我沒想到,作為親生妹妹,你竟然將祖先的話看的比自己哥哥的性命還重要。」

「那麼,你又為何要下毒害死我?」

「你可知道我死的時候,腹中尚有未出世的孩子?那是你哥哥唯一的骨血呀!」

「說起來,也是你們家的後人,不是嗎?!」

說到這裡,姒靜的情緒也激動起來,渾身的陰煞之氣甚至驚擾了被姒靜抱在懷中睡著的子煞。

狄瑢眉頭一皺:「什麼,我毒死你?你是被毒死的?你不是自殺的嗎?」

這下,不僅在場的兩個厲鬼愣住了,就連空桑等人也愣住了。

「真不是你害的我?」姒靜有些不確定地反問。

狄瑢嗤笑道:「雖然我很討厭你,甚至我倆成為厲鬼之後,也彼此多有爭執。」

「但那是因為我們死後在這大院的恩恩怨怨。我們都想佔據這片地方的主導權!」

「最起碼你活著的時候,我可沒動過腦筋。」

「更何況,當時法壇儀式沒有完全成功。」

「我哥哥當場暴斃,我也不得不分裂九蟲化身,代替我自己鎮守法壇。」

「我哪裡有多餘的精力去毒死你?」

姒靜不說話了,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如果她們雙方背後的因果中,有一部分並非是對方所為,那會是誰?

難道......

念及至此,姒靜將空桑遞給她的紅巾拿了出來:「這件東西,你還熟悉嗎?」

說著,姒靜將其扔給了狄瑢。

狄瑢一把接過,看了又看,似乎是在回憶。

忽然,她瞳孔微縮,身上的陰氣也出現了一絲異動:「這件東西,你是從哪裡來的?」

姒靜說道:「大院之中,影壁之內。按照這幾位所言,出現了一個媒婆打扮的人。」

「紅巾,就是那媒婆消失的時候留下的。」

「媒婆?」狄瑢也收斂了怒氣,她再如何凶戾,基本的認知還是有的,顯然這件事情背後,出了雙方都不知道的差錯!

空桑忍不住問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姒靜解釋道:「這個紅巾並不是所謂的媒婆手上常佩的絲巾,而是一個酒罈的酒封。而且這個酒封,是為了封存我和狄弛的成婚酒特地所用的。」

空桑又趕緊問道:「那你們兩人,可有將長生酒賣出去?!」

「你在胡說什麼,這麼珍貴的東西,賣出去?!」狄瑢嗤笑道。

姒靜也搖搖頭:「我就是靠著長生酒生下的孩子,但我培育的量很少,我喝完之後,就沒有多少存貨了。我也沒有繼續釀造。」

王磊聽了不禁道:「那為何夏傑會作為鬼仆出現在你身邊?就在上京的時候?」

「他是自己過來的呀。」姒靜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王磊,

「我看他沒有面具,在小鎮快魂飛魄散了,就收留了他。」

「不過,也就是你們入鎮的那幾日,他就離開了,也不知是去了哪裡。」

空桑立刻問道:「你不過問的嗎?」

姒靜搖搖頭:「他們是走是留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從來不在乎這些。」

空桑又道:「既如此,你們可在此,將你們長生酒的製作方法寫上?」

「你什麼意思?!」狄瑢的眼神頓時冷冽起來:「你毀了我的心血,還想讓我給你寫配方?」

空桑搖搖頭:「我們可以不看。」

「但是,如果你們兩個都研製出過長生酒,總可以對比下配方吧。」

「如果配方一致還好說,可如果配方不一致......」

狄瑢和姒靜頓時明白空桑的意思了,從目前的局勢來看。

她們兩人之間的某些誤會,似乎有第三人插手。

如果她們的配方一樣,那最起碼說明長生酒是對的。那有些細節,也許是巧合所致。

可如果配方不一樣,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可能還有誰在背後掌控這一切。

姒靜似乎是無所謂,但狄瑢卻還有些掙扎,因為她對長生酒的執念太深了。

「狄瑢,影壁那邊是你的地盤。可是,你的地盤之中卻出現了一個拿著狄弛信物的鬼魅,而且你我都不知情。這讓我很不安。」姒靜輕輕拍著子煞的後背,嘆息道。

「現在想來,你還記得,告知你法壇布置儀式之人的身份姓名嗎?」

這次輪到狄瑢反問了:「你又再胡說些什麼,從始至終,法壇布置都是我哥哥告訴我。」

「什麼?」姒靜一愣。

狄瑢冷冷說道:「當初,就是因為我兄長發現這種布置之法過於殘毒,他不願意,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他卻沒想到,我有偷偷跟著他。我以他翻閱的資料為藍本,又找到了更全面的儀式。」

「我本來是一個人想嘗試做出長生酒的,懶得管你們夫妻兩個。」

「結果,我讓他品嘗了一點試驗品酒頭,他可高興了。最終我也是磨了很久,他才不情不願地跟我繼續儀式。」

狄瑢冷冷笑道:「怎麼,現在問這些又裝傻充愣,有什麼意思?」

「姒靜並不是裝傻充愣。」空桑說道。

「難道你們還沒有覺察到,不論是你們三人先後死亡,還是長生酒的釀製中,出現了很多口徑對不上的信息差嗎?」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你們當中,應該還有另一方在謀劃什麼!」

「你們應該是被利用了!」

「至於這紅巾,如果真的是狄弛和姒靜掌櫃成婚酒的紅頭酒封,那出現在影壁之中,這種情況,還不夠明顯嗎?!」

空桑的臉色在這一刻十分難看:「這件事情背後真正的主謀者,既不是你狄瑢,也不是你姒靜,很有可能,是狄弛!」

「不可能!」

兩女直接否決了空桑的想法。

「開什麼玩笑,我可是親眼看到我哥哥死掉的。」

「狄弛當初也是跟我說了很多,表達自己不想再釀製長生酒了。他不是說謊的人。」

「是啊。可是,這些都只是你們看到的。」

空桑忽然詢問狄瑢:「如果狄弛也會三屍九蟲裂變之法呢?」

「而且,你這套方法,是誰教給你的?」

「還有,姒靜,你平日的飲食,除了親近的人誰能靠近?你又如何會輕易中毒?」

「事到如今,只要你們寫下長生酒之法,就一目了然了!」

姒靜和狄瑢齊齊色變,思慮再三,各自在紙上寫下了長生酒的配方。

對比一看,兩人均是不敢置信之色。

「這怎麼可能,如果只是配比有些許的差異還能理解。為何我們的方法,沒有一個材料是相同的!」

青湘吟卻在此時說話了:「原來如此。」

兩女頓時看向她。

青湘吟說道:「狄瑢手中的,根本不是長生酒。」

「或者說,只是一種類似長生酒的東西。其真正的作用,應該只是塑造身體。」

「所以,配方裡,不僅加入了很多類似復活、祝禱的辭彙和儺戲的儀式,而且還必須用血肉獻祭。這很像一些邪法當中重塑肉身的方法。」

「姒靜的,其實也不是長生酒。」

「因為長生酒應該是讓人一步長生。死人喝酒,歸根結底,不過是凝聚三魂七魄,定住三屍九蟲,讓你在人和鬼之間,保存一個微妙的平衡。」

「可如何,將這兩種方法合二為一呢?」

「一個塑身,一個塑魂,這根本不是長生酒的法門,這是上古流傳的復生之術!」

「這不可能!」狄瑢怒吼道:「這可是我費盡辛苦才弄出來的方法,和重塑肉身有什麼關係!」

「定住三屍九蟲......」

姒靜卻似乎在琢磨這當中的含義,眼中露出了一絲不一樣的神色。那微妙的盤算一閃而逝,空桑等人並沒有察覺。

空桑又說道:「就在不久之前,有個身形枯瘦的男人到我那裡買過一面儺戲面具。」

「我當時想著,這也許是巧合。」

「可現在看來......那個男人、狄弛,可能在這件事情背後都有聯繫。」

空桑說著,忽然看向了狄瑢身後一個戴著面具的人:「我說的對嗎?夏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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