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想說拐賣嬰兒的事情，我沒有做過。」空桑解釋道。

然而少年的眼神卻帶著無邊的恨意，似乎已經默認，空桑就是為惡之人。他的雙手開始被一層火焰附著，緊接著變得粗壯，如同一雙猛獸的爪子。

鋒利的指甲如同匕首，割向了空桑的喉嚨。

因為處於一種意識當中，空桑無法召喚鬼靈，也無法使用打更鑼，只能憑藉身體素質躲避。但是，少年的兇猛，超過空桑的預期。

不過片刻，空桑的胸口已經出現了幾條猙獰的傷口！

與此同時，在現實世界的古董店當中，劉正業正在應付著那些站在店外義憤填膺的人。

陳濤卻猛地發現，昏迷過去的空桑，身上的衣服竟驟然出現了幾道匕首般的痕跡，鮮血迅速的染紅了衣服。

「正業，不好了！空桑出事了！」

劉正業轉身看著胸口滿是鮮血的空桑，也是臉色大變。

「快，快帶他去醫院！」

劉正業和陳濤兩人立刻將空桑抱了起來，衝出了古董店。有些人在看到空桑滿身是血的時候，雖然露出了一絲畏懼、恐慌等不知名的情緒。但是大部分人，卻立刻將自己直播的屏幕對準了空桑。

「你們看，他果然就是殺人兇手。如果不是的話，他為什麼要自殺！」

「沒錯，你們需要給受害者一個交代！」

「你們是想跑嗎？」

這一刻，那些堵截在古董店門口的人都如同瘋了一樣。有的抱著自拍桿和屏幕，有的拿著錄像機，還有的拿著錄音筆，紛紛沖向了劉正業三人。

劉正業並沒有將車停放的太遠，可是當陳濤將空桑放入汽車當中的時候，那些「示威者」卻堵住了車子的去路。還有的直接攔住了陳濤，不讓他關門。

「tm的！」

劉正業見狀，終於忍不住爆發了。這一刻，教會的囑託、善惡司的規矩，這些都被放在了腦海。他只知道，自己的朋友現在中了詛咒，生命垂危！

劉正業從駕駛位下來之後，直接來到後座的地方，一拳砸在了一個叫囂的最狠的示威者。

對方被一圈打倒在地，更是磕破了幾顆牙齒。

陳濤見狀，索性也不管了，一把直接抓過了其中幾個人的手機和錄像設備，全部捏碎！

劉正業雙眼浮紅，看著有些畏懼的往後退的眾人，不斷的喘著粗氣。

「你，你想幹嘛！」

「就是，明明是你們自己違反了法律，還不讓人說了嗎？」

「你們是豬腦子嗎？」劉正業暴怒道：「如果空桑真的是殺人兇手，真的是拐賣了嬰兒的罪魁禍首，公安局是吃屎的嗎？」

「不會派人來抓嗎？！」

「既然我們現在還在這裏，一切不都能說明其中有問題嗎？」

「我警告你們！誰再敢攔著我們，我們就跟誰玩命！」

劉正業和陳濤，也是解決了不少惡鬼的人，此時不再壓製自己的殺氣，這種陣仗，這些只知道用媒體軟件解決問題的人哪裏見過。

一時間，古董店前，眾人噤若寒蟬。圍觀的人，則是因為不明所以而竊竊私語著。

眼見情況已經得到了控制，劉正業冷冷說道：「陳濤，上車。」

隨著汽車呼嘯而出之後，有些將劉正業的話聽進去的人開始琢磨這其中的問題。但是絕大部分為了自己帳號的人，卻更是不遺餘力的再將這件事情報道出來。

這樣的陣仗，也終於引起了走陰十部等人的注意。

錢翩翩看著視頻當中，空桑淒慘的模樣，拿著pos機的手，下意識的一用力。

「啪！」

靜謐的用餐大廳內，店裏的員工看著錢翩翩盯著手機，竟然一手捏碎了pos機的時候，不由地嚇住了：

「店，店長，你怎麼了？」

旋即，那名店員看到了錢翩翩手機內的內容：「這個啊。店長，你不知道，這兩天，這件事情炒得沸沸揚揚的。雖然官方的媒體沒有報道，但是很多上京的自媒體、報社，還有一些大v都曝光過這件事情。」

「這也怪不得誰，誰讓這個人是個人販子呢。人販子最可惡了，怎麼死都不為過。」

錢翩翩頓時看向那名員工，眼神在驟然間變得非常可怕：

「你說什麼？」

員工渾身一顫，被錢翩翩的樣子嚇得不輕：「店，店長，怎麼了嗎？我說的是事實啊。視頻上都有啊，他導致嬰兒死亡，還槍殺了一個人。」

錢翩翩冷冷一笑：「如果不想這個月績效掛零，就趕緊幹活去！」

店員一溜煙的跑了。

錢翩翩隨手扔掉了被捏碎的pos機，推開輕食店的大門來到屋外。電話那頭，撥通的是餘悸。

「餘悸，空桑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餘悸也是一臉苦惱：「當然是知情的。善惡司那邊已經要炸了，完全不知道，一個普通報社的實習記者，怎麼會每一次都那麼恰如其分的就跟蹤到空桑的。」

「但是，槍殺的視頻看得出有剪輯的痕跡。那個嬰兒的事情，現在還在調查。」

「我知道了。」錢翩翩語氣有些冰冷：「視頻裡，空桑似乎中了詛咒，她現在在哪裏？」

「應該是去了環城湖醫院。畢竟那裏也是和善惡司達成過合作，可以收治善惡司的受傷人員。」餘悸立刻補充道：「錢翩翩，我知道你現在很焦急也很憤怒，但是我勸你現在最好不要去！」

「很多記者和媒體人，就像是聞到肉味的惡狼一樣。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有不少人跟著去醫院了……」

話音未落，錢翩翩便掛斷了電話，旋即將工作服換下來之後，直接打車前往環城湖醫院。

「那兩個蠢貨，空桑跟在他們身邊，還能被這種下三濫的人搞得這麼狼狽，真是笑掉大牙！」

錢翩翩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是一種非常怪異的情緒，雖然有的時候很討厭這個看上去一臉慈悲心的打更人，但真的看到他被一些蛆蟲一樣的貨色圍追堵截的時候，心頭的那種殺意是怎麼都無法抑製。

當錢翩翩下了車，看到醫院門口果然如同餘悸所說，已經堵了一大幫人。

「你們醫院接連出現這麼多問題，難道現在不需要給當事人一個公道嗎？」

「你們花費醫療物資強求一個人販，而且他偷盜的孩子的父母就躺在這家醫院當中，你們不覺得羞愧嗎？」

「水友們，你們現在看到了嗎？這就是環城湖醫院，一個吃人的地方……」

錢翩翩見狀，快步上前。

一些博主看著錢翩翩來者不善的樣子，還沒說話，就被一把抓住了頭髮，旋即狠狠往後一拉。

頓時，蜂擁在門口的人群被錢翩翩硬生生踹出了一條路。

看著幾乎懟到了自己鼻子上的手機，錢翩翩冷冷一笑，一把將對方手機奪了過來。

「啪！」

眾人看著被捏碎的手機，一時間都有些懵逼。

「下作的東西！滾！」錢翩翩將手機碎片扔到了地上，轉身快步進入醫院當中。

……

空桑自然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此時在意識世界當中，他看著眼前帶著赤般若面具的少年，一時間有些犯了難。

對方的攻擊雖然迅猛，但是大開大合，甚至沒有章法。

空桑自問，如果單單比拚拳腳，自己不可能輸。

可問題是，這裏是在意識空間，如果自己不小心重創了這個少年，那麼現實當中，對方很有可能身體會出現大問題。

畢竟從一開始，這個少年開始出現到這一次於意識空間當中和他戰鬥，都透著一種「門外漢」的感覺。越是這樣的門外漢，越不懂得在怪力亂神之中，如何保護自己的身體。

然而少年似乎不這麼想，他似乎是以為空桑完全打不贏他。

此時的他，從動作上可以看出一種「愉快興奮」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渴望擁有「正義力量」的人，終於得到了可以裁決壞人的手段一樣。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空桑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皺了皺眉。

雖然意識之中，他沒有感覺到疼痛。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實際的身體，現在應該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勢了。

念及至此，空桑看向少年：「我再說一邊，那個嬰兒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我是在追逐人販子的時候，不小心讓對方給逃了。」

「那個死去的攝像師，的確有我的責任。但是你仔細想一想，如果這些事情都是我做，那麼多媒體都曝光了，為什麼官方媒體沒有？」

「在你們看來，這麼簡單的殺人案件，難道官方看不出來嗎？」

少年的身形微微一頓，雖然看不清對方的面孔，但是空桑能察覺出來，對方似乎露出了一絲遲疑之色。

空桑頓時瞭然，這少年也是沒怎麼思考過，就被「帶節奏」了。

就在空桑準備再開口勸說的時候，那赤般若面具卻忽然泛起一陣紅光。

一時間，少年似乎非常痛苦的樣子。他想要掙脫這個面具，卻似乎有些無能為力。

空桑眉頭一皺，頓時明白，關鍵點就是在這般若面具之上了！

旋即，空桑一個箭步沖了上去，趁著少年還在掙扎的空檔，雙手抓在了對方的面具上。然而面具卻彷彿有一股龐大的吸力，無法從少年的臉上剝離下來。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九幽諸罪魂，身隨香雲幡。定慧青蓮花，上生神用安！」

空桑念誦《破地獄咒》，經咒的聲音環繞在整個意識空間當中。

那赤色般若面具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環繞在手腕上的獸形也開始逐漸消退。

下一刻，那般若面具出現一絲裂紋。

空桑眼睛一亮，頓時大吼道：

「天官賜福，百無禁忌！」

「地官赦罪，七炁化生！」

「水官出巡，消災解厄！」

赤色般若面具的裂痕更加明顯了。

「啪！」

一塊額頭上的碎片，就在這個時候脫落了下來！

空桑定睛一看，那額頭上似乎是一道傷疤！

甚至，空桑已經隱隱可以看到少年的眉毛了。

然而：

「轟隆！」

整個意識世界開始不穩定起來。

「該死，被發現了嗎？」

意識世界驟然開始破碎，旋即化作一道刺眼的白光，空桑不及反應，便被這白光一晃，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作者題外話】：小科普：

赤面般若屬於三大般若神話體系中的一種。

同時，也是三大般若當中最為兇殘的一類。

相傳，在江戶時代，有個失去了兒子和丈夫的女人，和一個心腸歹毒的婆婆住在一起。

有一次在去給兒子、丈夫掃墓的時候，這位惡婆婆便戴上了一個紅色鬼臉面具來嚇唬自己的兒媳婦。

兒媳婦被嚇暈了之後，這位惡婆婆想要將面具摘掉，不成想竟然無法摘除，繼而發狂之後，直接吃掉了自己的兒媳。

這便是傳播比較廣泛的一種關於赤面般若的說法。

在三種般若當中，赤面般若喜歡吃人心，性情殘忍，沒有理智，算是日本神話體系當中，少數的比較純粹的惡鬼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