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年幼的陳佳佳如同一個可憐無助的小雞仔。

此時的她，雙眼還有著孩子的善良和純真，透亮的眼神帶著恐懼，瑟瑟發抖地看著那流氓頭子。

流氓頭子一把提溜起陳佳佳，以至於其有些呼吸困難地死死抓著流氓頭子的手臂。

「就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你這狗東西還真是沒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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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頭子一臉譏嘲之色，如同丟一塊破布一樣，直接將陳佳佳扔到一旁。

「砰！」

陳佳佳重重摔在地上，臉頰直接刺入了很多啤酒瓶的碎片。

淒厲的慘叫聲終於讓看不過眼的鄰居跑了過來。那是一個看上去體態有些臃腫的女人。

「你們這是做什麼！」這女人一開口，就是一個彪悍的婦人的形象。她順勢拿起一幫的掃帚，當成棍子直接揮向了那幾個流氓頭子。

「大過年的，也不讓人消停，滾，都快滾！」

流氓頭子暗罵一聲「晦氣」，帶著自己的狗仔便離開了陳佳佳家中。

臨走的時候，流氓頭子還是撂下了一句狠話：「過了年，我再來。要是再不還錢，我卸了你一條腿！」

陳佳佳的母親在一旁掩面哭泣著。

「就知道哭！」女人丟下掃帚，立刻將一旁的陳佳佳扶了起來，看著對方的眼神滿是心疼和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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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臉上破了相了！快，快送娃娃去醫院，快呀！」

一時間，那名龐大腰圓的女人一把將陳佳佳抱在懷裏，順勢拉起一旁哭哭啼啼卻什麼都不做的陳佳佳的親生母親，騎著一亮三輪車，直接前往鄉鎮的醫院。

……

空桑驟然回到了荒蕪意識當中。看著掌心那逐漸失去光亮的骷髏，神情複雜地搖了搖頭。

有的父母將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就是作孽。

就如同這陳佳佳的父母。

父親是個爛賭鬼，敗光了家裏的錢，賣掉了自己的一個女兒。

而母親呢？看上去似乎很無辜，還被爛賭鬼的父親打。可是遇到事情就只會哭哭啼啼，甚至不能護住自己的孩子。

就連送陳佳佳去醫院這樣的事情，還得鄰居張羅，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這未免太過諷刺了。

空桑將骷髏放在地上之後，順勢又撿起了另外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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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空桑置身在了一片校園之中。

不過說是校園，也就是鄉鎮之上的小破房子改造而成的。

空桑站在操場上，看著那來來往往的孩童，卻見到，在一旁的樹蔭下，坐著一個孤零零的小姑娘。

定睛一看，正是年紀稍長一點的陳佳佳。

此時的她，看上去應該已經是初中了，但是臉頰上卻有著一塊觸目驚心的傷疤，皮肉有些褶皺，而她的雙目，也沒有了最初的那點光芒。

陳佳佳看上去孤零零，而且很無助。正在操場上玩鬧的學生，應該是陳佳佳的同學，但是沒有一個走上前。

忽然：

「啪。」

籃球一蹦一蹦地落在了陳佳佳的面前，陳佳佳的眼中頓時露出一絲希望之色。然而下一刻：

「喂，醜八怪，把球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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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呼吸一滯，雖然陳佳佳坑的她很慘。

但是看著初中年歲的她，那抹眼中的希冀徹底淪為一潭死水的剎那，依舊感覺有些不舒服。

陳佳佳沉默不語的將籃球丟了過去，那些同學又開始笑嘻嘻地玩鬧起來。

這些孩子絲毫沒有理會，剛才那一句醜八怪，到底有多傷人。

空桑一直覺得，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也最殘忍的生物。

他們總是會下意識的做出一些讓成年人自嘆不如的事情，可正因為他們的善惡觀念沒有成形，所以一旦他們不自覺的傷人時，產生的痛楚和撕裂，也比成年人的摩擦更加嚴重。

很快，上課鈴響了起來。

來到教室的空桑，看著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的陳佳佳。

她很仔細的記錄著老師上課的內容，但時不時的，她身邊的那些同學，帶著一絲殘忍的天真，在紙張上寫下辱罵陳佳佳的話，然後捏成紙團丟給了她。

陳佳佳似乎已經習慣了，紙團看都不看，直接塞到了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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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節課下來之後，慢慢一個抽屜的紙團，被陳佳佳小心翼翼地丟道了垃圾桶當中。

空桑靠在牆壁上，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眼前的這一幕，讓他想起了自己年幼的時候。

畢竟是孤兒院的人，在學校也會成為被人欺負的對象。

看著陳佳佳的過往，空桑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

最起碼，自己還能夠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美好。

陳佳佳唯一的笑容，是在放學的時候看到的一個人，正是那個將陳佳佳送到醫院的女人。

「張阿姨。」陳佳佳頓時露出一絲甜美的笑容。

「佳佳。」張嬸連忙將給陳佳佳將衣服領口弄好：「現在天冷了，把衣領拉起來，別凍著。」

「走，今天去嬸嬸家吃飯，嬸嬸做了紅燒肉，你看你瘦的跟小貓似的，可得好好補補！」

入夜，陳佳佳在張嬸家的屋子裏寫著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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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讓空桑感覺有些奇怪的是，張嬸的年紀看上去比陳佳佳的父母要大上一些，但是從家裏的佈局來說，似乎張嬸和她的丈夫並沒有孩子。

這一刻，枱燈下的陳佳佳，眼神當中，才重新有了光芒。

……

第二個骷髏的畫面看完之後，空桑搖了搖頭。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荒漠世界當中，這幾顆看上去潔白、乾淨，甚至感覺不到一絲恐怖的骷髏當中，填充的彷彿是陳佳佳唯一還比較美好的一些回憶了。

當空桑繼續往深處走的時候，那些地上的骷髏，已經逐漸的變成了黑色。

接下來，空桑開始捧起黑色的骷髏。

畫面中，他看到，因為容貌而有些自卑的陳佳佳，為了自己上大學的費用而絞盡腦汁。

然而自己的賭鬼父親，只知道哭泣的母親，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空桑又看到，最後是張嬸從一個盒子當中取出了一個存摺，交給了陳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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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還看到，大學生活中的陳佳佳，非常辛苦的學習各種知識，只是或許是因為她考入的大學本身也不是名牌大學，又或者是因為學習能力真的到了極限，她磕磕絆絆的，好不容易才避免自己掛科。

空桑接著看到，陳佳佳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下，甚至因為醜陋的面孔都沒有選擇拍畢業照。

也終於，空桑看到了陳佳佳和菊川代子的相遇！

那是在陳佳佳大學畢業的那一天。

陳佳佳穿著畢業的服裝，毅然決然地推辭了拍照之後，就戴著口罩準備離開。

「你想一直這樣下去嗎？」菊川代子在走到陳佳佳身邊的時候，忽然問道。

陳佳佳一愣，她有些困惑地看著菊川代子。

「你學習的專業，畢業之後自然會去報社實習。但是坦白說，你臉上的傷，會成為你面試的難題。」

「其實你自己也很清楚，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也正因為不公平，你哪怕付出了很多努力，依舊沒能有很好的回報。」

「甚至於，當學業上遇到困難的時候，你的同學，你的老師，都會因為你的面孔還疏遠你。這就是悲慘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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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川代子每說一句話，陳佳佳就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她的眼中滿是酸楚，卻還沒有邪惡和猙獰。

「可憐的孩子。」菊川代子露出一絲溫柔且虛偽的表情。

她憐愛地撫摸著陳佳佳的臉龐，在觸碰到那猙獰傷疤的剎那，陳佳佳下意識的推開了菊川代子。

「對，對不起！」陳佳佳低著頭想要快速離開。

菊川代子卻輕輕抓住了陳佳佳的手：「為什麼要道歉呢？你並沒有錯！」

「錯的，是那些不知道你的童年，就惡意侮辱你的人！」

「難道，你不恨他們嗎？」

「難道，你不想擁有一個完好的臉龐，擁有一個完好的人生嗎？」

「我，我當然想！」陳佳佳下意識的說道。

菊川代子笑了起來，如同惡魔的低語一般，她湊到陳佳佳耳邊：「那麼……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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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詛咒的面具落在了陳佳佳心中。

為什麼是嫉妒？

那是自然的！

站在無助的陳佳佳的角度，她當然會怨恨，當然會嫉妒那些比她幸運的人。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呢？

自己明明什麼都沒錯，為何卻要承擔人間煉獄一般的痛楚！

為什麼因為一張臉，自己要受到那麼多的非議！

為什麼自己的姐姐，可以過的那麼幸福，而自己則要如同一條野狗，卑微乞憐的進入一個公司，如同奴才一樣的捧著上級，就為了可以過實習期！

這到底是為什麼！

意識世界當中，淒厲的哭嚎聲，彷彿要貫穿耳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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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看著手中的黑色骷髏逐漸開始碎裂。而接下來的畫面，空桑並不陌生了。

成為了實習記者的陳佳佳，因為被笑面般若所附體，心中嫉妒的種子不斷發芽，她開始沒有了善良，她的眼中只有徹頭徹尾的慾望。

於是，她炮製出了一個又一個病毒視頻，卻絲毫不理會這視頻背後，那些當事人的無助和心酸。

當主編在所有人的面誇獎她的時候，她看著那些一個個投來嫉妒眼神的同事，陳佳佳覺得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然後，她來到了醫院，回到了巴士，看到了空桑的行為，下意識的就炮製出了一條視頻。

甚至於，在菊川代子的誘惑下，她逐漸瘋魔，在看到主編電腦裡，那個關於劉伯牙的視頻的後綴上寫著主編的名字時，她心中念頭更加邪惡了。

她制定了一個計劃，一個殺死自己姐姐的計劃！

所以，她故意留下了錯誤的線索，將主編的名字改成了自己姐姐的名字。

再然後，她殺死了姐姐，用笑面般若的力量吞噬了姐姐的身體，剝下了自己的臉皮，在血與肉綻放的嫉恨之中，她完成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蛻變」！

這一刻，她成為了陳思佳，她可以藉由自己姐姐家豐厚的資源，讓自己在實習的時候就成為報社的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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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擺脫一個卑微的實習的記者身份，水到渠成的收穫別人的嫉妒和羨慕。

這一刻，她彷彿看到了，自己「真正」的、「美好」的人生！

小科普：

病毒視頻，是通過原創或者二改的元素，並添加了一些閱覽者喜歡的東西之後，所形成的短時間可以進行大範圍傳播的視頻。

在自媒體還沒有這麼發達的前幾年時間內，病毒視頻就起到了非常好的電商傳播效果。

因此，病毒視頻在經過逐步的演變之後，也就成為了現在自媒體渠道的一個部分。

嚴格來說，我們現在在一些app上所看到的很多視頻，都屬於病毒視頻優化過後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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