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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德川家康的回答，桑的第1反應就是荒謬。

「長生不老葯？莫不是癡人說夢！」

桑冷冷1笑：「更何況，鮫人的肉雖然有1定的補益效果，但是副作用卻更加危險！」

「如此看來，我的猜測就是對的了！本多忠勝，你非常信賴的大將，應該是單純的吃下了鮫人的肉，所以身體逐漸開始產生變化了吧。」

德川家康露出1絲苦笑，點頭說道：「前輩說的沒錯。」

「鮫人的肉的確有很好的效果，當初，我們抓住那條鮫人的時候，也是欣喜若狂。」

「因為祖輩的典籍上記載著，鮫人之肉，可讓人長生不老。甚至在平安時代的陰陽師安倍晴明的手劄中，看到過類似記載。」

「但是……」

桑冷哼1聲：「鮫人乃是歸墟之國的生靈，更是介乎於生和死之間的生靈。你吃他們的肉，他們的詛咒自然也就會到你的身上來！」

「你身邊這位青年才俊，明明身負菩薩之相，如今卻因為你的貪念，即將化作怪物了。」

德川家康嘆了口氣，對於桑的訓斥也沒有反駁。

實際上，對於德川家康來說，本多忠勝也是他非常信賴的猛將，畢竟那是從十歲左右就開始跟隨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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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前輩，我們在捕獲了鮫人之後，就在忠勝吃下了魚肉不久，便有1個神秘人來此。」

「也是他給了我長生不老葯的秘方，恰好遇到平將門的怨靈，所以……」

桑雙眼微闔，在德川家康離開之後，對於他的話，心中開始盤算起來。

很顯然，德川家康找到自己已經不是偶然。

這件事情的起因，在於德川家康得到了1條鮫人。本多忠勝作為幕僚，為德川家康試藥失敗之後，這個所謂的神秘人才姍姍來遲，然後給出了所謂長生藥的秘方。

桑細細看著德川家康身上的氣息，頓時發現了和明神宗萬曆身上有些1模1樣的感覺。

顯然，德川家康應該也是吃了秘葯。

然後，平安時代就已經銷聲匿跡的平將門怨靈再度出現，東瀛之內無人能夠鎮壓，也是神秘人指引德川家康前往9州。

「這麼看來，這神秘人應該就是徐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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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徐福為何會突然選擇在這個時間段，用這麼迂迴的方法來找尋我？」

「甚至於，那鮫人是否也是……」

1時間，桑陷入沉思當中。

窗外，烏雲逐漸遮蔽了彎月，將僅有的1點光芒也遮住了。

這使得原本就不算很通明的房間，更加黑暗，哪怕有燭光映照，也顯得整個房間內昏暗的如同蒙上了1層半透明的黑紗1樣。

心血來潮1般的，桑忽然看向了窗外。

卻見外面迅速劃過1道黑影。

「嗯……來了嗎？」

桑旋即起身。

不過，那黑影卻並沒有在桑的窗戶外停留，而是徑直朝著其它方向遊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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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見狀，索性打開推門，尋找那所謂的平將門怨靈的身影。在他看來，這已經不是為了完成德川家康的委託，而是為了找到自己從前的好友徐福的唯1線索了。

「這走廊倒是比我想像的還要狹窄了。」

桑皺了皺眉，看著1眼而過幾乎1模1樣的兩排推門，方向感上有些迷糊了起來。

而且因為幕府的房屋結構基本以木頭為主，所以走廊上也是沒有明火的，桑只能摸著黑在走廊上逐漸前行。

忽然：

桑隱隱感覺到4周傳來1陣有些幽暗的氣息，那種氣息彷彿是1種很輕的呼吸聲。

轉身剎那，黑暗卻彷彿驟然明亮了1些，1個血淋淋的頭顱飄浮在半空中，他披頭散髮，舌頭如同弔死鬼1般長，裂開的嘴巴、凶戾的眼神、猙獰的表情，如同看待獵物1樣的看著桑。

「你就是平將門？觀你身上氣息，倒也的確不弱，不過……」

平將門的頭顱忽然怒吼1聲，口中似乎想要訴說自己的不甘和憤怒，帶著滔天怨恨張開血盆大口直接沖了過來。

「聒噪！」

桑厭惡的眉心1皺，手中1道符咒上，那硃砂所撰寫的「鬼」字驟然掠過1道猩紅的光芒。

只是1瞬，符咒便貼在了平將門的眉心之上。

符咒無風自燃，如同炸開的煙花，瞬間將平將門頭顱吞沒於火光之中。

「收！」

桑拂塵1掃，卻見那火光帶著平將門的頭顱，直接化作1顆赤紅色的龍眼大小的丹珠。

此時，1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燭光，桑轉身看去，是穿著睡服的德川家康和其侍從。

「前輩，莫非……」德川家康的眼神中帶著1絲希冀之色。

桑搖搖頭：「抱歉，讓他跑了。」

德川家康頓時露出1絲失望之色，旋即擠出1絲笑容：「不妨事！不妨事！」

桑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掠過了德川家康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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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庭院當中看看，你們可以先行休息。」

德川家康看了1眼1旁的本多忠勝，後者心領神會，拿著燈籠連忙跟了上去。

「前輩，我來給您帶路。」

看著本多忠勝逐漸蒼白的面孔，還有他眼中掠過的1絲慌張之色，桑的嘴角勾起1絲似笑非笑之態。

顯然，德川家康還在隱瞞著什麼。

是和徐福之間來往的更多信息，還是鮫人關押的地方，亦或者是……

……

「前輩，這裏就是幕府的庭院了。後面是大奧，前輩就不能進入了。」本多忠勝說道。

桑點了點頭，東瀛島國的基本知識，他倒是也略知12。

大奧，就是幕府的妻妾居住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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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等於大明王朝的后宮，外來男子的確不方便進入。

「前輩，這裏就是幕府當中最好的庭院了。」本多忠勝指著外面偌大的枯山水，桑卻1陣無語。

桑走在白沙鋪好的地上，搖了搖頭。

本多忠勝不禁問道：「前輩……莫非不喜歡？」

「這世間萬事萬物，生生死死皆有定數。又何必要將整個庭院的1派生氣擺弄的滿是死氣之感？」

不過，桑並未在這種審美的事情上多費口舌，而是看向本多忠勝：

「你吃了鮫人的肉，身上已經有了他的怨氣。你可知道，那種怨氣凝聚的詛咒，會讓你逐漸變成怪物？」

本多忠勝擠出1絲笑容：「我明白，所幸還撐得住。」

「撐得住？」桑眉心1跳，拂塵指了指對方的肩膀：「如果我所料不錯，你的肩膀處應該已經開始生出魚鱗。」

「當然，你不會變成鮫人，你只會變成介乎於活人和鮫人之間的1種人魚形狀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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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種詛咒也不是無法解除。」

本多忠勝渾身1震：「前輩說的是真的嗎？！」

桑嗤笑道：「欺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不過，想要我幫你，也不是免費的。」

「我需要知道1個地方。」

本多忠勝1愣。

卻見桑繼續說道：「我要知道，那關押鮫人的所在位置。」

本多忠勝眼中露出1絲慌亂之色：「鮫人已經死了！」

桑搖了搖頭：「不必欺騙我，鮫人只有被活著取肉的時候，才會具備1定的神秘力量。如果死了，那魚肉會直接變成毒藥。」

本多忠勝卻有些固執道：「抱歉，前輩，我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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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也不意外，而是自顧自地說道：「其實，按照德川家康告訴我的時間推算，你吃下這鮫人肉最起碼也是1個月以前的事情了。」

「以凡人的體質，絕對撐不了這麼長的時間。你能撐持，是因為特殊的方法吧。」

「比如，你身上具備的菩薩氣息。」

「還有，從見到你開始，作為武將的你，你的佩刀就不見了。」

「我想，那把刀也是讓你的人性狀態可以維持這麼長時間的關鍵吧。」

眼見本多忠勝不說話了，桑緩緩走到他的身側，似是背對，似是在他耳邊勸告：

「你……依戀著德川家康，對嗎？」

本多忠勝瞳孔1縮，猛地看向了桑。

桑似笑非笑：「我雖是個修道人，卻也不是絕情絕愛之輩。」

「你們東瀛島國的武士道中盛行眾道之情，在白天的時候，我已經通過走廊上來來往往的僕人了解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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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有這種特別的情愫在，你會在年僅十歲的時候，就作為德川家康的家臣，並最終輔助他登上將軍的位置嗎？」

「如果不是因為這種依戀，你會明明知曉自己是試驗品的情況下，還捨身嘗試？」

「但是，這樣真的就可以了嗎？」

「被鮫人所詛咒的人，最後會變得醜陋無比。」

「你當真希望，自己在最後臨死之前，會以1個不人不鬼的樣貌形象，被你依戀的德川家康記載腦海當中？」

本多忠勝渾身1顫，他的眼中，動搖之色開始劇烈。

桑見狀，笑了笑：「反過來說，我只是去看看，又不是要放了鮫人，你緊張什麼？」

「而且，只要確定了鮫人的真正情況，我才能大概掌握救你的方法。」

「你明明可以用活人的身份繼續陪在你所依戀的將軍身邊，又何必這個時候，愚昧的自我犧牲？」

1時間，庭院之內1片寂靜。

看著本多忠勝掙扎的表情，桑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波瀾。這1幕，倒是讓他有些回想起了從前。

回想起從前跟隨在朱棣身邊，做他的軍師時的自己。

當時的自己，也是這般可以擊中別人內心的傷口，並毫不留情的將其扒開。

良久：

「前輩，請……跟我來！」

桑笑了，看著本多忠勝的背影，喃喃道：「我果然還是如當年1樣，是個卑鄙的人呢。」

緊接著，桑緊隨其後，在本多忠勝的帶領下，來到了1個有些偏僻的房屋。

房屋是獨立的，並非和幕府當中的其餘房屋1樣彼此串聯。

本多忠勝推開大門之後，內中卻是1個堆著柴火等物品的雜物房間。

「前輩請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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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多忠勝按動了牆壁上的1處機關，旋即1個地下通道便顯露出來。

地板剛剛打開，撲鼻而來的1陣血腥味，便讓桑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旋即，兩人1前1後走下台階，有些黏膩的感覺讓桑有些不舒服。

當進入地下密室，火光聚焦的那1剎那，桑看著眼前被掛在牆壁上的鮫人時，不由地瞳孔1縮。

「你們還真是……膽大妄為啊……」

眼前的鮫人，從腰部開始的魚尾部分，竟已經幾乎只剩下1根根白骨！

很多被刮下來的魚鱗碎裂在地上，面前的屠宰案台上放置著很多血淋淋的肉，正有流淌到邊緣的鮮血，1滴1滴，墜落在地上。

小科普：

本多忠勝乃是江戶初時的著名武將，相傳十歲的時候就已經跟隨德川家康。

同時，本多忠勝因為戰無不勝，幾乎沒有敗績，被當時的日本國人稱為8幡大菩薩的化身。

他的名聲非常顯赫，戰國3傑出之1的豐臣秀吉曾經稱呼本多忠勝乃是「古今獨步勇士」。

織田信長更是稱呼其為「花實兼備之將」。

不過，作為這樣1位常勝將軍，和他的主公德川家康卻也有些趣聞之說。

當時的日本武士之間，流行所謂的眾道之情，這種感情在戰國時期最為鼎盛，後1度傳入江戶時期。

所謂眾道，就是指武士和武士之間的情感。

也正因為如此，戰國時期許多傑出的大名身邊，都會有既承擔護衛之職，又承擔小侍之職的特殊武將。

因而，也有野史說過，本多忠勝對德川家康死心塌地，也是處於這種特殊的眾道之情。

不過終究只是趣聞，因為本多忠勝後期還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家庭，最終疑似因破傷風的問題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