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前還隔三岔五地到小老兒這邊點個卯，這剛結婚就跑出去逍遙了個把月，徒把小老兒丟在這兒出力。」狄公對李重潤婚禮後出去渡了個蜜月這種事情表示了充分的憤慨。

不過見他又高了幾分的肚皮，李重潤覺著似乎大理寺的工作應該沒有妨礙到狄公享受生活才是。

「難得有時間，便想著天南海北的轉一轉，不然這一忙，不知道又要忙到什麼時候才能閑下來就是了。」

狄公並沒有太過追究李重潤的曠工行為，反而是收拾了收拾辦公桌上的文房四寶，嘴裡笑罵了李重潤兩句，就這麼準備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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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又要去宮裡面當值？」

李重潤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

「不去宮裡，去兵部，這大理寺，以後可就歸你小子管嘍。」

狄仁傑也不知道是真的因為甩了個大包袱所以覺著輕鬆不少還是真的這麼想的，收拾東西的時候暢快的不行，甚至還哼著小曲兒收拾起來。「旨意一會兒就到，你小子靜等著陞官便是。」

兵部是王家的地盤，只不過王大將軍帶著大軍出了函谷關已經接近兩年，兵部卻不能一日無首，所以都是被幾個丞相輪流代管著。

只不過自己跟王蓉剛結婚，狄公就正式的入主了兵部，雖然只是個侍郎，尚書還握在王家手裡，只不過這世家的天下，三個部門居然都是王家人在做頭領，陛下能做出這等決斷，理由倒是不言自明了。

「王司業年紀大了，前些日子一直吵吵著要告老，只不過陛下那邊都沒準。狄公若是見到陛下，記得幫忙美言幾句。」

狄公見李重潤難得的如此上道，哈哈一笑。也沒有置可否，反而是感慨怎麼好孩子都投胎去了別人家裡，自家的三個兒子卻都廢物得不行。

「狄公，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誇我，只不過並不像什麼好話。」

李重潤從桌子上取了兩個匏器做的小杯子，示意一個筆帖式斟了壺茶來。準備跟狄仁傑坐而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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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武則天並沒有給兩個胖子什麼聊天的時間，水還沒燒開，傳旨的宮人就已經到了。

跟狄仁傑說的差不多，狄仁傑本來就拜了納言，也就是丞相，根據慣例再領一個實權部門的頭領本就是慣例，只不過從寒門掌控的雜官跳去了掌管軍事的夏官兵部，掛個副職倒也合理。

只不過狄仁傑去做的副職，主職依舊掌握在世家出身的王孝傑大將軍手中，似乎是在表示陛下對王家的忠誠和貢獻還是非常認可？

更奇怪的是狄公改遷兵部，就在這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如其說是過去力挽狂瀾，感覺卻像是送個天大的功勞給狄公。

前提是王大將軍不打敗仗的話。

下了值回家，王蓉還在銀行忙活沒回來，裹兒也被娘親給喚回去了，王府裡面只剩下了阿蘭跟李重潤大眼瞪小眼，李重潤覺著有些憋屈，便乾脆去銀行看看王蓉最近生意做得怎麼樣了。

皇家儲備銀行開在了西市，離臨淄王府倒是也不遠，李重潤發家的那座小樓前面的酒樓本來是建昌王的產業，當初拉著建昌王合夥開銀行，建昌王就拿著酒樓當成了股子入了股，讓王蓉腹誹了很久，嫌棄這位遠房表叔的吃相確實有些難看。

今天張三和十一他們去查一個北市的滅門案子去了，讓李重潤身邊連跟班都少了好多，只有幾個慣常帶在身邊的廠衛軍跟著蕭先生在一旁護衛著，任憑蓋雪帶著自己往西市溜達過去了。

皇家儲備銀行在神都的業務和揚州那種單純的銀行比起來又有些不太一樣，更像是美聯儲的業務，主要服務的客戶也都是諸如建昌王或者公主殿下還有幾個世家開的銀行，所以說不上什麼熱鬧，反而有些冷清。

一列長長的儀仗正橫亙在儲備銀行門口，看那華麗鋪張的風格，李重潤不用猜都知道是太平公主來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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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也會有缺錢的時候？」

李重潤笑嘻嘻地跟蕭先生打趣道。

「錢這種東西，向來只有覺著少的時候，誰會嫌棄多？」

作為一個喜歡看書的練家子，蕭先生對李重潤的生意了解的程度僅限於知道他是個放貸的，所以回答的時候難免有些興趣缺缺。

「蕭先生言之有理，不過我猜公主殿下是來換些錢幣的，公主殿下雖然也有錢範，不過效率跟邙山腳下的工坊比起來實在是差太多。」

儀仗隊後面跟了好幾輛沉甸甸的馬車，說話間就轉去了後門處，倒是印證了李重潤的猜想。

「聽說公主殿下的銀行現在開得到處都是，規模比建昌王和咱們還要大一些。鑄錢都來不及鑄了，就想著借咱們的工坊煉製一批小錢出來。」

實在是不巧，李重潤剛上了樓，公主殿下就已經離去了，在二樓往下面盯著公主殿下的儀仗晃晃悠悠的起程了，王蓉在一旁解釋著太平公主的來意。

「今天狄公調去了兵部，世家出身的三個衙門，如今都掌控在王家手裡，實在不知道僅憑小子這一點關係怎麼就能把王家捧到這世家第一人的位置。我跟狄公商量了商量，還是儘快催爺爺他告老比較好。」

「爺爺也是這麼想的，只不過陛下一直沒有批，爺爺也很糾結。最近已經琢磨著是不是要先告個病假回家躲一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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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李重潤回話，外面異變陡生。

一陣子密集般如同爆豆一般的聲響從路邊一處鋪子那裡炸響了起來，不知道是誰在那裡放了一掛鞭炮。

鞭炮在李重潤婚禮過後便開始走紅於神都，加上沖水就能泡的茶和清漪園出的麻將子並稱神都潮人利器。

所以這突如其來的鞭炮聲雖然不至於把公主殿下的儀仗給嚇個夠嗆，還是成功地把眾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去。

就連正在二樓看熱鬧的李重潤，也不由自主地把眼光投向了那個本來是個麻將館的鋪子。

完全沒有留意到街道的另一面，不知什麼時候摸出來了幾個看打扮就是普通車夫的刺客。

「殺！」

李重潤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反派動手前都會大喝一聲，或許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幸虧這一聲大喝，公主殿下的儀仗倒是反應算是快的，幾個侍衛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掄起手中的長矛，往那幾個刺客身上捅了過去。

老話說得好，百砍不如一攮，若是被這玩意兒捅一下，幾個刺客只怕就要當場歇菜了，幾個刺客明顯是有幾分功夫在身上的，輾轉騰挪間就避開了侍衛的戳刺，手中橫刀揮動得如同車輪一般跟幾個侍衛戰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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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下去救？」

「根據我多次遇刺的經驗，刺殺這種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一定還會留有後手，甚至是好幾道後手。」

示意幾個廠衛軍把火槍架了起來，李重潤在琢磨著刺客的後手會是什麼，又會埋伏在哪裡。

之前燃放過鞭炮的那個麻將館子裡面煙霧繚繞的，絲絲縷縷的煙氣從洞開的大門那裡彌散開來，似乎並沒有受到街對面刺殺的干擾，歲月靜好的一塌糊塗。

「如果我是刺客，肯定在那個房子裡面埋伏上一隊弓箭手或者弩手，最好是再安排兩個身上背著火藥的大伊萬，直接衝上去來個一了百了。」

李重潤跟王蓉吐槽了一句，然後就觸發了自己的烏鴉嘴屬性，那麻將館二樓的窗戶突然洞開，打亂了假裝的安靜，幾個手拿弓弩的身影從窗戶裡面展露出身形來。

「篤、篤」的聲音如同雨聲響了好幾聲，只不過公主殿下的車駕似乎也安裝了防箭擋板之類的東西，並沒有成功。

一個身披蓑衣的人形從門裡面奔跑了出來，嘴裡發出些不知名的嚎叫往公主殿下的車駕不要命地衝鋒過去。

「點名那個大伊萬！」

幾個廠衛軍雖然不知道大伊萬是何許人也，不過要求自己開火的意思還是懂的。一時間，比方才鞭炮聲低沉了好些的幾聲槍響傳了出來，被滾燙的子彈一擊，大伊萬當場就爆發了，硬生生地在密密麻麻的儀仗和侍衛群中掃了一個丈余方圓的空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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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銀行撤！」

聽見槍響，公主殿下自然猜到自家小侄子已經出現在了這裡，忙不迭地命令侍衛往銀行大門這裡撤離過來。

「一樓的大堂裡面有沒有外人？」

「有一桌，說是崔家的人，在一樓大堂正在談生意。」

「如果發生意外，公主殿下肯定會尋求地方躲避，而銀行就是個很好的藏身之所。」

幾個廠衛軍還在裝彈，李重潤卻等不及了，見公主殿下的車駕已經回到了銀行門口，李重潤一個飛身便從二樓窗戶上跳了下去，落地的時候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

一擺手中的鐵扇，李重潤重新進了大堂。

一個擺放了些茶水的小桌子旁一個二掌櫃正在跟幾個身著儒生袍子的中年人談生意。

「幾位，你們刺殺歸刺殺，我這邊培養個辦事員不容易，尊駕如此草菅人命，是不是有些不太講理？」

用手輕輕地扒拉了一下托腮呆坐在桌子上的二掌櫃，他便嘰裡咕嚕地滾到了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這幾個儒生給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