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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江同學的告白書》第七十六章 病得不輕
一秒記住【新】,!學校東側門這一趟街遍佈雜七雜八的餐飲店,下午學生放假,一大半店面關門歇業。寒涼的北風掃著落葉在空中打旋兒,如蝴蝶翻飛,顯出幾許荒涼蕭瑟。

隔了一條寬闊空曠的馬路,斜對面是半年前施工的一片工地,掛了綠色的防塵網布,最近不知何故停工了,附近一個人影也見不到。

於巍被堵到死角,黑壓壓的陰影籠罩著他,行李箱被遺落在路邊,他渾身上下只剩個書包。

「啞巴了?」趙琦嚼著口香糖,腮幫子一聳一聳,抬腳踩在瘦弱的男生肩上,俯身逼近他,「你他媽不是挺能耐的嗎?在班裏都對我動上手了。」

於巍伏趴在地上,一聲不吭。

在教室裡幫陸竽出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會被趙琦報復。

宿舍裡那些小把戲已經不能滿足趙琦的惡趣味,所以帶人到校外堵他來了。

一頓毒打少不了,於巍意識到這一點,就沒跟他們多說廢話,還能省些力氣,早點打完早點解脫。趙琦顯然是有備而來,沒打算輕易放過他。他掀起眼皮掃一眼跟前的一群人,深知反抗根本沒用,除了默默承受別無他法。

從小到大,這種事於他而言是家常便飯,比這痛苦百倍的經歷他都挺過來了。那些人往他身上潑糞、踩他手指、拿石頭砸他腦袋,笑著看他求饒……

無非是受些皮肉傷,死不了,養養就好了。

殺人犯的兒子、賣酒女的兒子,這兩個標籤黏在他身上,一輩子都別妄想撕掉。

萬興磊嗤笑一聲,手裏拎著根不知打哪兒撿的鋼管,在手心裏磕了磕:「趙哥,跟他廢什麼話,教訓一頓得了,去晚了網吧沒好位置。」

「不讓他吃點苦頭,他還真他媽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我呸!什麼貨色。」彭濤偏著頭啐了一口,一腳踢過去,正中於巍腰側。

於巍擰著眉悶哼一聲,慣常冷淡的表情染上一絲痛苦。

他給出一丁點反應,就引得幾個男生放肆大笑。

趙琦一腳一腳踢過去,毫不留情,刺耳的笑聲回蕩在建築工地:「還以為是個啞巴呢,這不是挺會叫的嗎?老子從開學就看你不順眼,裝什麼逼,讓你裝!讓你裝!」

每落下一個字,伴隨而來的就是一記重重的拳打腳踢。

口腔裡溢出一股腥甜的血味,

於巍緊咬著牙,不再發出示弱的聲音。

「這小子還有點兒骨氣哈,真就一聲不吭了。」趙琦蹲下來,拍了兩下他的臉,一手壓著他臉按在沙地裡,「可我怎麼就看不慣這種骨氣了,你說怎麼辦?」

「好辦啊趙哥,給他點顏色瞧瞧。」

有人說著話湊到前面來,一手拿一罐噴漆,搖晃幾下,對著於巍一通亂噴,身上、臉上、頭上都沒放過。

「哈哈,還真是給點顏色。」

「可不是,趙哥說要教訓這小子一頓,我就想了這麼個辦法,天才吧?」

「去去去,你自封的天才吧。」

那群人笑鬧著走遠了,沒管那個躺在地上的人。

過了許久,於巍從地上爬起來,嘴角掛著血跡,隱忍又陰鷙的眼神從濕透的額發中透出來。

他好似沒聞到身上刺鼻的油漆味,找到路邊的行李箱,帶著一身狼狽離開了此地,往藥店走去。

一聲輕響,玻璃門被推開,櫃枱後打盹兒的收銀員驚了一下,抬起眼眸朝門口的人望過來,眼睛登時瞪得像銅鈴一般。

——

陸竽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搶陸延的零食吃,手上拿一袋蝦條,懷裏還抱著兩個超大杯的果凍。

陸延在一旁吱哇亂叫。

「我還以為你會給我帶吃的呢,沒想到你居然搶小孩零食吃,你羞不羞?」

陸延搶不過她,只能幹瞪眼。

陸竽塞了幾根蝦條進嘴裏,靠著椅背優哉遊哉地說:「你才羞不羞,你是小孩嗎?」

「媽!」說不過就搬救兵,是陸延慣用的伎倆。

夏竹溫和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伴隨著炒菜的滋滋啦啦聲:「你姐讀高中,學習那麼辛苦,一個月才回來一趟,吃你點東西怎麼了?」

陸竽晃了晃垂著沙發邊的小腿,朝陸延吐了下舌頭。

陸延泄氣了,扭過身子老老實實看電視,嘴裏念叨:「我就知道自己是從垃圾桶裡撿來的……」

「哈哈哈,你多大了,還信這個?」陸竽差點笑嗆到。

夏竹炒好一盤菜端過來,放到餐桌上,看陸竽一眼,手在圍裙上抹了抹,說:「別吃太多零食,一會兒吃不下飯了。」

「嗯。」陸竽應了聲,轉移話題道,「爸呢?」

「這周不回來,跟人調班了。」夏竹喝口水,轉身進廚房繼續忙活。

陸國銘在縣裏的鐘鼎國際商場當保安,工資沒夏竹高,勝在離家近,兩位老人有個頭疼腦熱,能隨時回來照顧。

早年陸國銘也是北漂一員,出於各方面考慮,最終還是回了老家。

夫妻兩人的薪水加起來維持一家人的開支沒問題,加上租出去的田地,每年還能存個幾萬塊。只是孩子漸漸長大了,尤其陸竽,上大學需要花不少錢。陸國銘不止一次在夏竹面前提起,想出省再打拚幾年,夏竹勸他別折騰了,她是廠裡的老員工,又跟老闆是好朋友,過了年就會升職加薪,供陸竽讀大學不是難事。

飯桌上,夏竹給陸竽盛了碗排骨湯,隨口問起江淮寧的情況:「你那同學的手臂恢復得怎麼樣了?」

她送了一星期的飯,後來孫婧芳一再推脫,她就沒再去了。

這段時間廠裡來了個大訂單,忙得暈頭轉向,她忘了問人家要聯繫方式,後續情況無從得知。

陸竽啃著排骨,慢慢說:「他媽媽陪著去醫院複查過了,沒什麼問題,估計再過一周就能拆掉石膏。」

夏竹逮住機會就教她一些人情世故:「等人康復了,別忘了請人家吃飯,為了你受這麼大的罪。」

陸竽被噎了一下:「還要請吃飯?」

「我來請也行,我抽個時間去……」

「不不不,我請我請。」

陸竽連忙答應下來,唯恐慢了一步夏竹就要到她學校去請江淮寧吃飯。家長請客太正式了,她覺得有點尷尬,不如她請江淮寧吃一頓。

夏竹最後叮嚀一遍:「那你別忘記了。我這個月多給你點生活費。」

陸竽向她保證,絕對不會忘記。

夏竹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她這個女兒哪兒哪兒都好,唯獨對學習以外的事情不怎麼掛心,所以她才會一遍遍囑咐,怕她敷衍了事。

——

洗了個熱水澡,陸竽穿上秋冬款的長袖長褲睡衣,坐在書桌前整理帶回來要寫的作業,列好計劃表,按照難易程度來完成。

一摞書裡突然掉落出來一個粉色的線圈本,陸竽撿起來,翻開第一頁,才想起來這是那天晚上畫了一半的圖。

她在繪畫方面算得上小有天賦,小學初中學業沒那麼繁忙,閑暇時刻她都拿來看書畫畫了。

以前她對照著動漫裡的人物畫的圖,傳到別的同學手裏,大家都說像印刷的。

盯著本子上的畫,陸竽一時手癢,把作業推到一邊,隨手拿起筆袋裏一支黑色中性筆,接著沒畫完的部分畫。

她太過專註,以至於沒聽見敲門聲。

「咚咚——」

輕輕敲了兩下門,夏竹沒聽到回應,直接推門進來。

陸竽悚然一驚,下意識翻過本子壓在手肘下,一臉的驚魂未定,抬眸瞅著夏竹,眼裏透著明顯的緊張。

夏竹也被猛一抬頭的動作嚇一跳,愣在門口,好半晌,回過神來,有些好笑地問:「幹什麼呢,敲門都沒聽見。」

陸竽手指微微蜷起,摳了摳本子的邊緣:「沒、沒幹什麼,寫作業……」

夏竹沒細究,把手裏的東西擱在她書桌上:「上周跟你劉阿姨逛超市的時候,給你買了幾雙袖套,現在的小姑娘都流行戴這種。這不冬天到了,厚衣服袖頭不好洗,你裝進書包帶去學校裡用。」

夏竹給她買的是短小精美的款式,有的綴滿碎花,有的緄一圈木耳花邊,還有縫一層透明蕾絲的。

陸竽看了很喜歡,拿在手裏反覆摩挲:「謝謝媽。」

入冬以後,大家都在校服外套上自己的衣服,班裏很多女生都用了袖套。到手肘處的長款已經不流行了,-這種短款的成為女生們的心頭好。不單單用來保護衣服袖口不被弄髒,也是一種漂亮的裝飾。

「下次回來得到十二月份了吧,別忘了多帶一些厚衣服。羽絨服是肯定要帶的,今年冬天特別冷。」夏竹到底不放心她的馬虎性子,「你整理行李箱時叫我一聲,我幫你收拾。」

陸竽小雞啄米般點頭,一聲一聲應著「我知道」「我不是小孩子啦」「我會照顧自己」,聽得夏竹無奈得很。

「你早點休息,別熬夜。」

丟下一句話,夏竹給她把門關上。

陸竽長舒口氣,靜了一會兒,將壓在手肘下的線圈本抽出來,翻到正面。畫中的人物不再是模糊的輪廓,有了更為清晰的五官線條。

濃密的眉,雙眼皮,底下一雙大而清澈的眼眸,嘴角輕抿,有著微微上揚的弧度,像極了講完題時歪頭對她笑的樣子。

畫上的人好似在凝視自己,陸竽眼睛一閉,合上本子塞進抽屜裡。

拍了拍額頭,陸竽暗罵自己有病,還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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