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頌》第一百三十六章 絕地逃亡
「原來是玉妹妹,快快免禮吧!!」「謝姐姐,你也也有這閒情逸緻來賞花?」
「是呀,在閣裡悶的慌,便出來走走。今日艷陽高照,也不算寒冷,妹妹也是來賞花的嗎?」
「正是呢。」
「還真是巧了,不如一起吧!!」
「也好!!」
也真怪了,前段時間還水火不容的兩人,今日卻像是親姐妹一般。論到這逢場作戲的本事,后宮也不輸給官場。
岑夫人和蔚慕玉兩人有說有笑,從天晴聊到梅花再聊到這冷得要命的冬天,又聊到了這次選秀之事。
「姐姐宮裏,可有人選推薦?」蔚慕玉問。
岑夫人笑道:「幽蘭宮哪有什麼人?大家姿色平平,出身又不高,選出來只怕大王不喜歡。」
這話讓隨從的流雲聽了,心裏很不高興,但也只能覺得委屈,感嘆自己命苦罷了。
岑夫人又問起蔚慕玉同樣的問題,她想到了菡萏,「你那裏的菡萏倒是個好苗子,姿色也有,又會體貼心細,會伺候人。而且她來自漢宮,禮教什麼的都比別的丫頭高上一節,不知妹妹可曾推薦她?」
岑夫人確實真心想推薦菡萏,如果菡萏能佔了蔚慕玉的風頭,那就有意思了。
蔚慕玉輕嘆一聲,說出了菡萏不願參選的事情,只是岑夫人聽了,並不相信,隻道是蔚慕玉怕菡萏得寵而故意打壓。
其他宮裏的娘娘也是差不多,如果沒有別的原因,她們斷不會推薦自己宮裏的人參選。這一來失去了一個能照顧自己的體己人,二來擔心日後鎮不住自己推選出來的人。
走著走著,眼見不遠處有一座涼亭,兩人便決定到那裏去坐坐。
流雲和蝶葉立即命人去把坐墊取來,將坐墊放在冰冷的石凳上,才讓各自的主子入座。
小亭被梅花包圍,清風帶來淡淡的梅香,想來是十分愜意,於是又在亭裡添置了暖爐,酒水,和糕點。
兩杯溫酒下肚,身子立即暖和起來。岑夫人忽然提出很久沒有聽到蔚慕玉的琴了,想要聽她撫琴。但蔚慕玉以自己沒有興趣拒絕了。
如今她的琴,隻為大王而彈,要是為岑夫人彈了不就顯得自己低了岑夫人一等?雖然她現在位分比岑夫人低,但心氣兒可高出不少。
岑夫人喝了些酒,便有幾分醉意,蔚慕玉不願彈琴令她心裏不悅,當下便諷刺道:「以妹妹的本事,若是放在怡樂居,定是大漢當今第一花魁。」
岑夫人所說的怡樂居,是最有名的青樓,她將蔚慕玉於青樓女子比較,明顯是在貶低蔚慕玉,也暗諷蔚慕玉的出身低賤,不過是一樂伶而已。
蔚慕玉倒也不惱,冷冷道:「以姐姐的性子,若是放在獄門,定然比那狴犴更能鎮住這獄門的戾氣。畢竟像姐姐那樣能夠對五歲小孩下手的人並不多。」
蔚慕玉的話明顯是說岑夫人害死了劉毅,這恰恰是岑夫人最不願再提起的事情,因為她心虛。所以她大怒道:「妹妹,血口噴人,小心爛嘴巴。」
「人在做,天在看,我是不是血口噴人,姐姐心裏最清楚。順帶提醒姐姐一句,紙是包不住火的……」
岑夫人啞口無言,眼裏凶光畢露,刀子一般盯著蔚慕玉。
兩邊的侍女們看到這劍拔弩張的架勢,都緊張不已,但又不敢出言相勸。
蔚慕玉戳中了她的痛處,心裏十分得意,「時候不早了,妹妹先回了,姐姐自己好好想想吧!!」
蔚慕玉起身,準備離開涼亭,當她走到台階時,岑夫人忽然動了邪念,想要推她一把。蔚慕玉似乎知道岑夫人會這麼做,所以放慢了腳步。
岑夫人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走到蔚慕玉身後,剛要出手時卻突然忍住了。但是,蔚慕玉依舊摔了出去,跌在地上。
這些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外人不注意看的話,當真以為是岑夫人推了蔚慕玉一把。
蝶葉慌了,立即去攙扶蔚慕玉,卻見蔚慕玉眉頭緊皺,表情十分苦痛。
岑夫人雖然沒有推她,但也知自己的舉動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當下看到蔚慕玉拖在地上不肯起來,便譏笑道:「真會裝!」
可蔚慕玉還是很痛苦的樣子,為了不讓更多人誤會,也因為自己害怕,岑夫人招呼了侍女,揚長而去。
倒是流雲立刻讓去去請太醫,並協力將蔚慕玉扶起來……
雅蘭宮。
「主子,出事兒了……」語兒說道。
躺在榻上的陳王后緩緩道:「出什麼事兒?」
「玉良人在後花園摔倒了,情況似乎很嚴重,都請了太醫查看。」
「摔一跤而已,又什麼大不了的……」
「聽說,是岑夫人推了她……」
語兒話音未落,陳王后便睜了眼,並坐了起來,「備轎,去往惠蘭宮……」
惠蘭宮,琉璃閣。
蔚慕玉躺在床上,氣色不錯,臉上帶著梨花般的笑意。
「都傳出去了?」
「是的,如今宮人們都說是岑夫人推了主子。」
蔚慕玉滿意得點了點頭,讓常順先退下去。
這時,蝶葉進來稟告,說王后娘娘駕到。
蔚慕玉心想她怎麼來了?而對趙太醫說:「趙太醫,接下來該你出場了……」
趙太醫會心一笑,「微臣明白。」
蔚慕玉又躺回到床上。
菡萏在外頭迎接陳王后,雖然菡萏在蔚慕玉這裏做侍女,可蔚慕玉並不相信她,刻意和她保持距離,讓她負責一些瑣事,並不能貼身伺候。
陳王后看到菡萏便想起了竇漪房,心裏便來氣。也不讓菡萏平身,徑直走進了主屋。趙太醫正在大堂裡,聽到王后駕到,連忙出迎。
這時,珍夫人亦同樣到來。她和蔚慕玉同處惠蘭宮,而且是惠蘭宮的主位,蔚慕玉受了傷,她沒有道理不來探視,否則被人傳言惠蘭宮主側不和,對她而言就名聲受損了。
因為人人都知道蔚慕玉受寵,而她受冷落,難免會有人嚼舌根,說她嫉妒蔚慕玉所以不去探視。
「王后娘娘也來了……」
「是呀,玉良人受傷,令人牽掛。」
分賓主坐定,宮女奉茶,陳王后便向趙太醫詢問蔚慕玉的情況。
趙太醫感嘆道:「有驚無險,但以後還需更加註意才是。」
陳王后和珍夫人相視一眼,都不明白它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有驚無險?」
「玉良人有喜了,這一摔沒有傷及胎氣,所以是有驚無險。」
「有喜」二字,彷彿晴天霹靂在耳畔炸響,驚得兩位娘娘都怔住了。她們都知道蔚慕玉有喜意味著什麼--恩寵,無盡的恩寵!
蔚慕玉原本就是劉恆的心頭肉,如今她有了身孕,那不得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這份寵愛,甚至會超過當初懷孕的竇漪房。
陳王后原本還想蔚慕玉被推一事打壓岑夫人的,但現在,她改變了主意。因為對她而言,最有威脅的人從岑夫人變成了蔚慕玉,敵人的敵人可以是朋友。
「大王駕到——」
劉恆幾乎是一陣小跑進入大堂內,他聽說蔚慕玉有喜時,激動得不能自已,又知道蔚慕玉摔倒了,便扔下手裏的公務,趕了過來。
他的到來讓兩位娘娘措手不及,急忙出迎。不等她們行禮,劉恆就說:「都免禮了!」然後轉向趙太醫,詢問蔚慕玉的情況。
趙太醫用剛才的話回答了,劉恆聽了,才算安心。然後便走進裏屋去看望蔚慕玉。陳王后和珍夫人自然也跟了進去。
蝶葉正在給蔚慕玉喂葯,那只是些養身補氣的葯。劉恆走了進來,蝶葉便將葯碗放在台上,下跪參見。蔚慕玉也作勢要下床行禮,但立即被劉恆製止。
「你有喜了,怎麼不跟本王說一聲?」
雖是埋怨的話,但卻充滿了喜氣。
「妾身也只是想給大王一個驚喜。」
「確實是夠驚喜的……」
劉恆讓蝶葉退了下去,親自端碗喂葯,可是見陳王后等人在旁,蔚慕玉故意露出羞澀之狀,不好意思去吃。
陳王后明白事理,笑著說:「我們也是來看看妹妹的情況,既然妹妹無恙,本宮改日再來。」
珍夫人說了些注意身體的話,便和陳王后一道離開了。
看著這兩人強作笑顏,蔚慕玉心裏就十分痛快,隻覺得懷孕真好,這一步棋她走對了。
劉恆和蔚慕玉相處到了夜裏才離開,雖然有些不舍,但蔚慕玉嘗到了前所未有的甜頭,簡直就像泡在蜂蜜裡一樣,相信以後這樣的日子會越來越多。
離開琉璃閣後,劉恆就去了幽蘭宮。
往時聽到大王駕到,岑夫人便喜出望外,但這次卻惴惴不安。
她已從外頭得知了自己被誣陷的謠言,也知道了蔚慕玉懷孕的消息。這兩點結合到一起,她縱有百口也枉然。
果然,不出所料,劉恆今夜到來不是和她訴說心事的,而是來問責的。
「大王,妾身真的沒有推玉良人……」
岑夫人言情懇切,眸中含淚。可劉恆那一張冷冰冰的臉,著實令她寒心。
「你的意思是她是自己摔倒的了?」
「她是故意的,為了陷害妾身!」
「呵!她有孕在身,會故意摔倒來陷害你?本王原本是想讓你去向她道歉,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你是這麼惡毒的女人!」